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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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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醫院,阮朗心急火燎的把皇太後搬到醫生面前,醫生檢查一遍,一臉嫌棄:“正常例假有什麽好看的?”

“例假?不對啊,醫生,之前她來查過,懷孕啦!”阮朗反駁,有理有據,拿出醫院的化驗單來。

醫生看了看了,嗯嗯兩聲:“有些東西不能全信,假懷孕的情況也是有的,比如牛奶喝多了之類的也會導致類似於懷孕的情況發生。”

“就是說,我老婆沒懷孕?”阮朗傻子一樣的問。

醫生肯定的點頭:“這不例假都來了嘛。”

“阮朗——”姚美麗抱住老公,嚎一聲。

“醫生,你再給查查,你瞧這單子,這單子上說是懷孕了啊。”阮朗求醫生。

醫生嘆口氣,開張單子給他們。

兩人屁顛屁顛的拿著單子走了,根本不管我。

我坐在休息椅上等他們,等的我犯困,他們才回來,一臉賤兮兮的表情盯著我。

“怎麽了,這是?結果出來啦?倒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我跳起來,驚懼的語氣問他們。他們這表情也真是沒誰了,我做了錯事一樣。

“北北,跟我掛個號驗一下。”姚美麗拖著我的手拉我去掛號。

我拼命掙紮:“幹嘛呀,我又沒病,要驗什麽啊,你們不是要找代孕吧?我這還沒男人呢,不合適,幹不了啊!”

“閉嘴,讓你掛號就掛號,趕緊的。”姚美麗呵斥我。

“是呀,北北,掛個號看一下保險。”阮朗跟在後面,添油加醋。

“我怎麽了我,保什麽險啊?”我嚷嚷,被姚美麗捂著嘴拖到掛號處,掛了號,送進診室,那大夫看見我們又進來,一臉苦笑。

“醫生,這回不是我,是她,給她看看。”姚美麗點頭哈腰的笑道。

醫生給我聽了聽心率:“上次什麽時候來的?”

我兩眼望天,忘了。

我這例假不準,有時候一個月,有時候一個半月,最長一次兩個半月才一次,我真不記得具體時間了。

“作個化驗吧。”醫生開了單子。

姚美麗拖著我去化驗,等報告的時候,我想明白了,心開始狂跳,不會吧?不會這麽倒黴催的就弄出人命來了吧?姚大姐跟那個老男人幾年都沒中招,阮朗夜夜賣力都沒事發生,我們才做過幾次呀?不會這麽順溜就種上了吧?

我雙手合十向天祈禱,希望老天睜開他那雙老眼渾花的雙眼,給我留一條活路。

“祈禱什麽呀?是想把豆豆過繼給我們還是把肚子裏的這個過繼給我們,你說句話!”姚美麗拿著化驗單,一屁股坐到我身邊,幽怨的神情問我。

“吶什麽,不可能,搞錯了,真的不可能,你瞧我,能吃能睡能跑能跳,一點反應都沒有,我也是牛奶喝多了,再驗一遍,走,走,拿個杯子再驗一遍去。”我條件反射的拒絕承認這事實。

阮朗走過來拖我:“跟我走,做B超去,找了我產房的同學,插個隊,現在就能做,不用等。”

“不用吧,假的啊,做什麽做,讓人笑話。”我嘴上哈哈笑著,心裏卻緊張極了。

做B超的大姐滿面笑容,告訴我不用緊張,她越說不有緊張,我越是緊張,緊張的腿都發抖幾乎上不了躺床。

冰涼的油往肚子上一塗,我就覺得我完了。

果然是完了,大姐邊在我肚子上劃拉邊點頭:“還不錯,坐床的位置不錯,發育的也很了,頭胎是吧?不錯,補充點葉酸什麽的,一定能生個健康的寶寶。”

“姐,你再看看,別弄錯了,真是有了?”我心虛氣短的問人家。

大姐友愛的看看我:“怎麽,不想要啊?還沒準備好?不用緊張,你丈夫和朋友都在外面等著你呢,我看他們都很緊張你,慢慢調節自己的角色,孩子還要在肚子裏長九個多月,慢慢調節心態,做個快樂的準媽媽,準備迎接小生命的到來。”

我感激的朝她點點頭,茫茫然的走出B超室。

“怎麽樣?!”姚美麗和阮朗湊過來問。

“丈夫和朋友在等著我呢,丈夫呢?”我神智有些不清楚,突兀的問他們倆。

姚美麗倒是一點不蒙圈,把阮朗推到我跟前:“在這兒,別怕,丈夫在這兒,孩兒他爸在這兒,他就當是孩子爸了,別怕哈。”

“姚姐,我有點暈,扶著我。”我朝姚美麗伸出手,她趕緊接住,扶我到椅子坐下。

我把頭靠到她肩膀上,腦子一點點開智,明白這事實,確實就是這樣殘酷。

“姐,是我懷孕了哈?”我問她。

她點頭,抱緊我:“北北,別怕,有姐和姐夫呢,別怕。”

我倒是不怕,就是緊張,沒來由的緊張。

“北北,你怎麽打算的?想不想要這孩子?”姚美麗問到了正題。

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有了孩子,為什麽不要?可要這孩子,孩子的爸爸又在哪裏?

“還有檢查沒做完,做完再說,不急在這一時決定,身體要緊。”阮朗手裏拿著一堆單據走過來。

姚美麗拉著我去做化驗。

一堆化驗下來,結論是,孩子已經快三個月了,我體內黃體酮偏低,有流產先兆,要註意保胎,而且血糖還偏高,可能會發生妊娠期糖尿病,以後飲食一定要註意。然後阮朗就拿回來一堆藥和儀器什麽的。

回到家,我立馬變成了皇太後,貼身丫頭子二十四小時貼身照顧,還是兩個!

“離我遠點,給點自由好不好?”我吼左邊的小南,小南看看我右邊的姚美麗。

姚美麗捏我的臉:“別傻了,懷孕就該有個懷孕的樣兒,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你想幹什麽,想吃什麽,說,我和小南給你弄。”

“我真沒事,你們該忙什麽忙什麽,一會兒我還要去工廠盯盯那批單子,剛才倉庫來電話催呢,說上活動怕數量不夠被罰款,這事兒今天一定要解決了。”

我起身去換衣服,被姚美麗攔腰抱住拖回沙發上:“小祖宗喲,這生意上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去,我這就去,保證給你處理好,行不行?”

她真的去了!

我又被小南摁在沙發躺著,不能看電視,對眼睛不好,不能玩手機,有輻射……,反正除了兩眼望天,胡思亂想,就沒別的事能做。

懷個孕好像犯了什麽錯,一點自由都沒有,也真是夠了。

我兩眼望天,胡思亂想,小南拿個小馬紮坐到我對面,嗯嗯半天,我知道她有話說,而且不是好話,不想問她。

她嗯嗯半天還是開口了:“姐,你真不想告訴杜雨城你懷孕的事兒?”

“嗯。”我回答她。

“我覺得吧,你得告訴他,別說他是孩子的爸爸有知情權,就說這孩子現在狀況不穩定,他也得過來看看啊。”小南繼續煩人。

我拿眼瞅著她:“能不能不說這些?我和媽養你們三個沒養活嗎?沒男人又死不了,再說了,現在家裏的條件比養你們那時候強多了,幹嘛非要指望外人養,我要想明白了,真想留著這孩子,我就自己養,誰也不用。”

她閃閃眼,挪挪小馬紮,坐到一邊去。

我這話說的有點重,她們母女倆現在還在家蹭吃蹭喝,我這麽說,似乎要趕她們走似的,不好聽。

我拍拍額頭,有些後悔,要麽怎麽說一孕傻三年,我這是開始傻了。

“小南,我在網上剛訂了批扣子,你幫我催催,讓他們趕緊發貨,別耽誤了出貨。”我吩咐小南,讓她幫我幹點活兒,她心裏應該能好受點,至少不覺得完全在白吃白住我的。

她答應著,走去書房。

客廳剩我一個人,一下子靜下來的感覺真好。

可靜著靜著,睡不著,就開始想不好的事情。

小南說的沒錯,杜雨城確實有知情權,可要不要讓他有這個知情權,對我來說,也挺難的。

他身邊埋著個隱形炸彈,說炸就炸,現在告訴他,他一沖動,說不定就炸了呢?

你說世上怎麽會有憂郁癥這種病?玻璃燈,風吹吹就壞了,真是嚇人,這讓我想起了紅樓夢裏的林黛玉,她得的也是這個病吧?那時候的人沒知識,還以為人家就這性格呢。

阮朗和姚美麗的意見不一致,他們昨天晚上在房裏吵,我聽見了,姚美麗不想讓我留著這孩子,因為她上網查過,妊娠期糖尿病很可怕,弄不好,生完孩子就真得糖尿病了,這可是要命的病,一輩子也不會好,我跟杜雨城已經離婚了,根本沒必要為個還沒發芽的種子趟這麽大的風險。

阮朗卻覺得我該留下這孩子。孩子來了就是緣分,雖然說糖尿病挺可怕的,可只要孕期好好註意,大部分女人生完孩子就正常了。

他倆的意見就像腦子裏的兩個我一樣,不斷的在鬥爭,我的焦點倒不是糖尿病不糖尿病的,我想的是倒底要不要生下一個沒有爸爸的孩子。

我從小沒有爸爸,這種苦我知道,不想再讓我的孩子也受這樣的苦楚。

我可以給他比我那時候好一百倍的物質條件,可我卻給不了他一個親爸爸。我想起了竇一顧,那孩子要是有爸爸,一定會是一個聰明伶俐積極上進的好小孩。

可事實上呢,她小小年紀不上進不學好,逃學早戀打架鬥毆逛夜店,讓竇啟明操碎了心也沒討個好出來。

竇啟明畢業於名牌大學,比我學問高,有見識,對於孩子的教育問題上,肯定比我有見地,結果還是把自己的女兒教育的一塌糊塗,我不敢保證我就能教育好我的孩子。

更何況,眼前的例子擺著的,小南就被我教育的廢掉了。

我真是怕了,怕我只管生卻教育不好,不能給孩子一個光的未來,那倒不如不把他帶到這世上來。

……

阮朗出差走了,家裏沒男人,日子有那麽點艱難,洗手間的水管漏水,小南只會在旁邊看著嗷嗷叫,束手無策,不知道幹什麽好。

姚美麗出去沒回來,只有我上。

我拿了扳手鉗子過來,要小南去關總水閥,她嗷嗷叫著,非不讓我動手。

“多大點事,不就是換條水管嘛,我能行。”我不聽她的,蹲下來,覺得是有點不妥,讓小南給我拿墊子過來跪在地上,拿扳手擰水閥。

“姐,你行不行呀?不行別逞能,我找修水管的上來修。”

“姐,你行不行呀?”

“姐,你沒事吧?”

……

小南像只小蜜蜂,一直在我耳朵根子旁邊嗡嗡嗡。

人就是這樣,那幾天姚美麗當皇太後的時候,什麽我沒幹過,這突然就變嬌貴了?不能夠,陳美鳳懷著雙胞胎的時候,七八個月還照樣出去上班不是,我這三個月不到就什麽都不用幹了?那後面幾個月可怎麽熬?

終於在小南的嗡嗡聲裏換好了水管子。

是挺累的,主要是姿勢不對,跪在地上扭的渾身不得勁兒,我躺到沙發上休息,小南端碗雞湯過來給我。

我剛接過雞湯想喝一口,她卻發出震破耳膜的尖叫聲。

“姐,你,你流血了。”她指著我的腿,抖抖索索的開口。

我挺淡定,看一眼,坐直,第一反應,錯了?跟姚美麗一樣,假懷孕?

第二反應,蹭一下站起來,吩咐小南:“下去開車,送我去醫院。”

她答應著,哭哭啼啼的跑下樓,我換了條褲子下樓,正遇上老趙帶著豆豆從外面回來。

豆豆見了我,非要我抱,不抱就哭。

老趙說她剛才在外面跟小朋友搶東西,沒搶過人家,正發脾氣。

我只好抱著她,下了樓。

“豆豆,過來。”小南見狀,從車上跳下來,一把將孩子從我懷裏扯過去,吼她。

豆豆哇一聲大哭,掄著小拳頭打她的頭:“二姨壞,我不要二姨抱,我要媽媽抱……”

“趙姐,趕緊把她弄走,我姐見紅了,我要送她去醫院!”小南不耐煩的把孩子頓到老趙懷裏。

老趙一聽黃了臉,叫一聲小姐,聲音噎住,也顧不得哄哇哇哭的豆豆,忙著給我開門,扶我上車。

去了醫院,大夫看過,建議我住院,我不想住,小南說我要是不住,她真想去死,只好聽她的,換上白兮兮的病號服,躺到了床上。

我沒有傳說中的那些孕期反應,不吐不惡心也不反胃,就是覺得比平時懶,總是想睡覺,心臟也疼的厲害。

躺到病床上,一會兒竟也睡著了。

再朦朦朧朧的醒來,看見小南和姚美麗正坐在病床對面的沙發上,背對著我,說著悄悄話兒,神情不對,悲悲切切的。

我側耳細聽。

“姚姐,你跟我姐說,她聽你的,這孩子真不能要了。”

“我早就說不能要,她要是聽我的就好了。”

“姚姐,醫生都說了,她的心臟又出問題了,抗不抗得過孕期不好說,我想要我姐,你跟她說,不要孩子了。”

“傻子!這話別跟你姐說聽見沒有?她本來心情就不好,咱們想法編個理由讓她不要孩子,也不能直接跟她說她的心臟又壞了,聽見沒有?”

“姚姐,我害怕,都是我不好,我害了我姐。”

……

她們倆還在那兒說著,我閉上眼,不想再聽下去。

世事多舛,都讓我遇上了,我這命也真是的,可笑!努力要活下去的結果就是不斷經受老天爺一次又一次的考驗?

醒來無事,小南和姚美麗在我面前都展著笑顏,安慰我說沒什麽事,住兩天院觀察觀察就好了。

她們說好就好,我沒什麽不好,住兩天就住兩天吧。

她們不在,我摸索出張B超圖來對著陽光看,看不出有個小生命在我肚子裏,只能看見黑乎乎的扇形裏有一小團的小疙瘩,那就是我的孩子?

我的心慢慢融化,化成水,越看越覺得那團小疙瘩可愛。

真的很神奇,這樣一個小疙瘩能長成豆豆一樣的小可愛嗎?我怎麽突然開始期待了?就算生下他之後我立馬去死,也想把他帶到這世界來,我覺得我很自私很無理,卻很是期待去做這麽一件事,想看看我生的寶寶什麽樣,會不會像豆豆剛出生時那樣醜的像個猴子。

“看什麽吶?”姚美麗手裏提著一堆長長扁扁的快餐盒子走進來,笑著問我。

“餓了,做了什麽飯,聞著好香。”我丟下片子,去翻盒子。

都是些湯湯水水的,我想吃肉,偏偏只有幾片雞胸肉,真是夠嗆。

“姐大,我是懷孕,不是減肥,這清湯寡水的,想餓死我呀?”我不滿。

她心疼的聲音,幫我揭著飯盒蓋子:“這些就不錯了,剛才問過醫生,醫生說都吃了肯定超標,我跟他磨了老半天,你這也不是大肚子羅漢,哪裏就能都吃了,想吃什麽就吃點什麽,我知道你喜歡吃肉,這不是不讓吃麽,所以就多做了幾份蔬菜,看看有沒有愛吃的。”

姚美麗這女人真的很賢惠,扒開她潑皮的外表,裏面真的是水做的,阮朗真的有福氣,能不嫌棄她的過去,娶了她。

她做的菜竟然很好吃,要不是她攔著,我真的能全部吃光。

吃完飯,跟她去醫院下面的小花園子裏溜達。

她要上洗手間,我坐在花壇邊上等她。

無所事事,眼神到處亂瞄,然後就看見了孩子他爸。

一個人,坐在那邊的椅子上,正朝這邊望,我肯定確定以及非常明白,他是在看我。

我咽了口口水,想逃,雙腿卻似釘在了地上,一步也挪不動。

我和他之間的距離不遙遠,卻似有千溝萬壑,根本無法跨越。

他立起身,朝這邊走過來,我身子慢慢僵硬,就要變成行屍走肉的僵屍,腦子一時無法思考。

他真的走過來了,坐到我身邊,盯著我身上的病號服,無言。

我眼睛瞧著前方,眼角的餘光瞟著他,緊張的有些失真的嗓音:“真巧,又遇著了。”

“生病了?”他開口,嘶啞的聲音。

“沒事,沒什麽大病,就是子宮肌瘤嘛,切了住兩天院就好了。”我回他,撫額慶幸,我這隨口撒謊的本領簡直是越練越高明。

他繼續盯著我的臉:“你臉色不好。”

“大小也是個手術,總得恢覆兩天不是,你怎麽也在這兒?病啦?”我不想繼續說我自己,怕說露餡,怕忍不住禿嚕了嘴說出真相。

“沒有,是她。”他重重的垂下頭,犯了罪一樣,我恨不得把他的頭吊起來,這樣高傲的一個人,能不能不這樣動不動就低頭認罪似的。他又沒犯罪。

“又鬧自殺?”我同情的問他,想說禿嚕嘴的念頭一掃而空,這一回確定自己打死也不會禿嚕嘴了。

他不語,盯著自己的腳尖,半晌,嘆一聲:“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這我回答不了他,據說憂郁癥有一輩子的,醫生都沒法給他答案吧?

“吶什麽,你就順著她唄,她想幹什麽就讓她幹什麽,心情一高興,不就好了嗎?有時候我也憂郁,可想想開心的事,不就過去了?”我自作主張,當起了蒙古大夫,給他建議。

“她想要的,我給不了,我有底線,就算要背一輩子包袱也不會給。”他聲音嘶啞到讓我心疼。

“你是不是瘋了?跟一個尋死覓活的病人講什麽底線?先順著她,治好她,再想別的法子嘛,哄人會不會呀?你挺會哄人的不是嗎?”我有些著急,唾沫四濺的勸他。

他現在可不能放棄,現在要是放棄了,我所有做出的這些犧牲豈不都是白費,我和他這輩子還要背負上逼死人命的罪名?

他垂著頭,不講話,啞巴了一樣沈默。

我真想伸手去拍拍他的肩膀,可是不敢,怕一碰到他,所有的防線都會崩潰,不想再松手了。

姚美麗從洗手間出來,朝這邊跑,大呼小叫:“花壇邊上太涼,你就這麽坐著,真是的,一時不看著你,你就不聽話,趕緊給我起來……”

我站起身,朝他揮揮手,尷尬的笑:“姚姐這人,總是大驚小怪的,惹人煩,我回病房了,你保重。”

他擡頭望著我,眼睛裏亮晶晶的,一把拽住我的手,哀求的聲音:“陪我再坐會兒。”

我猶豫,他脫下外套鋪到花壇上,繼續那樣的眼神看著我。

我坐下來。

姚美麗跑過來,看見他,一下子閉了嘴,看我兩眼,再瞅他兩眼,確定我沒說,面色一黑,臨身離開。

“姚姐恨我。”杜雨城開口。

“她就那樣人,不用理她。”我對他笑。

“這次她出院後,我想帶她回新西蘭,她的朋友大部分在那邊,也許到了那邊,會好些。”他眼神空洞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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