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夏眠晚上回去的時候，寧飛羽已經不在了。

求收容什麽的，說到底不過是個玩笑。兩人的關系現在發展成這樣，他賴在她那裏怎麽也有點不合適。

宋夏眠想了想，還是打了個電話過去問傷好點沒有，藥膏要不要再拿點去用。

“已經沒什麽事了。”寧飛羽回答，“不用擔心。”

宋夏眠也不太好追問他到底去了哪裏落腳，略閑聊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而張玉馨失蹤的事，連個水花都沒濺起來。

張家已徹底完了，還剩下的幾個人，也無非是在折騰怎麽搶救點錢出來跑路，她這麽個惹事精不見了，根本就沒人關心。

宋夏眠自己也是到了要去慈善酒會那天，才聽顧清和提了一句。

顧清和之前就有意和雷霄搭上關系，如今雖然因為被宋夏眠攪了局多繞了個圈，到底也算得上是關系良好，加上他本來就在盯著張家的事，有些動作自然也就瞞不了他。

宋夏眠只打了個哈哈，一臉的不關我事。

顧清和自然也就略過這樁不提，只道：“張家這事算是徹底結束了，咱們是不是找個時間慶祝一下？”

“好啊，改天叫上李學長和寧飛羽他們，你和李學長做東。”宋夏眠說。他和李明軒可沒少在這事裏撈好處。

顧清和自然點頭應了，又說起楊擎天的事，“……已經回京城了，看起來你那位學長倒也有幾分本事。”

“那就看他到底能不能過繼過去了吧。”

一提起楊擎天，宋夏眠就想起林震來了。

這麽多天了，也沒個電話，人都不知道在哪裏。

人有時候就是很奇怪。

之前他一走幾年，宋夏眠感覺也只是一般，但真正關系確定下來，這還不到半個月，就牽腸掛肚的，總擔心別出什麽事才好。

顧清和見她心神不寧，也就閉了嘴，一路安安靜靜地到了明鑫酒店。

坐著輪椅的顧清和本來就很顯眼，再加上宋夏眠這天又打扮得光彩照人，他們這種組合一進會場，就成為了萬眾矚目的焦點。

寧飛羽已經先到了，當先迎了過來，“顧哥，夏眠。”

“hi。”宋夏眠揚手打了招呼，跟著就去看他的臉。

寧飛羽很配合地側過臉，還微微低下頭讓她看。“好了。”

“嗯。”宋夏眠點點頭，其實仔細看還能看出點痕跡來，但應該沒事了。

那天看著嚇人，但說起來也不過是皮肉傷，幾天時間也好得差不多了。寧飛羽他爹也只是想做個姿態，不可能真的把兒子往死裏打。

顧清和笑起來，“你們這一見面就打什麽啞謎呢？”

寧飛羽不太想讓他知道自己和家裏的矛盾，搶著道：“我之前跟人打架，受了點傷。”

顧清和皺了一下眉，“和人打架？那不像是你會做的事情啊？”

“對啊，所以就受傷了啊。”寧飛羽說。

顧清和一楞，然後就噴笑出來，“你啊。”

他不是看不出寧飛羽在胡扯，但寧飛羽不想說的事，他也懶得去追究。

他的目光在寧飛羽和宋夏眠之間轉了個來回。

挺可惜的，他想。

然後一低頭就看到了自己的腿。

如果能好的話……他的心態大概又會不一樣吧。

酒會上商界名流雲集，顧清和跟寧飛羽幾人聊了幾句，便又散開各自應酬。

宋夏眠沒跟他們一起，自己找了個地方坐著，隨便拿了點東西吃，等著拍賣會開始。

但倒也不寂寞。

像她這樣的身份，本人又漂亮，總有人繞著圈也要過來搭幾句話。

有嚴哲李明軒這樣的熟人，也有宋夏眠根本都不記得名字的人。

但謝佳穎會過來，就真的讓宋夏眠有點意外了。

她跟謝佳穎第一次見面算不上多愉快，但也說不上有什麽過節。這些年偶爾也會在各種場合見到，不過宋夏眠對她們那一圈哥哥妹妹合家歡有點接受不來，也說不到一起去，無非就只是見面點頭的交情而已，沒想到謝佳穎竟然會特意來找她。

“怎麽一個人坐在這裏？”謝佳穎問。

宋夏眠呵呵笑了笑，“我不太習慣跟不熟的人兜圈子說話，太累。”

謝佳穎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很顯然，宋夏眠這句話不單是回答她，也是在暗示她有話最好直說。

但……

真是有點不太好直說啊。

謝佳穎就也在她身邊坐下，還是繞著圈問：“你今天跟誰一起來的？南少還是程少？”

“誒？我師兄們也來了嗎？”宋夏眠眨眨眼，“我不知道耶，剛剛沒見著。”

“嗯，我剛看到南少在發拍賣手冊那裏，程少好像跟個女人到陽臺那邊去了。”謝佳穎頓了一下，又補充，“沒看清是誰。”

宋夏眠就笑出聲來，笑完了才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謝小姐看我長得像槍嗎？”

謝佳穎一楞，“夏眠你說什麽呢。”

“不然怎麽會想拿我當槍使？”宋夏眠笑道，“沒看清是誰你還特意跑來找我說？不就是想讓我去看看麽？”

謝佳穎面上就有點訕訕的。

這已經是第二次她以為掩飾得很好，卻被宋夏眠直接當面把話撕開了。

她想這女人果然是從市井出來的，真是一點也不講規矩。

有些事情本來就應該婉轉地暗示，心知肚明就行啊。

“說吧，你想讓我去鬧場的那個女人是誰？”

謝佳穎就嘆了口氣，道：“白凝霜。”

“咦？”宋夏眠倒不意外白凝霜會來這裏，像這樣的酒會，向來是勾搭高帥富的最佳場合，白凝霜會錯過才怪。她意外的是謝佳穎竟然想對付白凝霜，“她怎麽招惹你了？”

謝佳穎總算也知道跟宋夏眠說話的確不能兜圈子了，又嘆了口氣，索性壓低了聲音直說：“她勾引我哥。”

“謝重雲？”宋夏眠挑了一下眉，“她還真是生冷不忌。”

謝佳穎就不樂意了，“我哥哥哪裏不好了？”

“真好的話，怎麽會被她勾引？”

“程素喬還不是也跟她勾勾搭搭？”

……好像歪樓了。

但宋夏眠還是忍不住多辯解了一句，“我程師兄是單身啊。”

“我單身怎麽了？”

說曹操曹操到，程素喬不知從哪裏過來了，還端了一堆吃食，順便遞給宋夏眠，“嘗嘗這個，還挺好吃的。”

謝佳穎頓時就僵了一下。

宋夏眠看了她一眼，問程素喬，“程師兄剛剛見到白凝霜了？”

“嗯。”程素喬也看了謝佳穎一眼，然後道，“回去跟你講。”

宋夏眠就應了一聲，伸手從他盤子裏拿東西吃。

“你們剛剛說我什麽？”程素喬又問。

謝佳穎連忙搶著笑道：“是我在問程少有沒有女朋友。我好些朋友都對程少十分仰慕呢。”

“所以你就把我賣了？”程素喬盯著宋夏眠，很明顯能聽到磨牙的聲音。

謝佳穎再不識趣，也知道這時候不能留下了。何況程素喬既然都過來了，她再挑撥宋夏眠顯然也已經沒有意義，給了宋夏眠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就走了。

宋夏眠很無奈，“程師兄你玩什麽啊，又讓人誤會了怎麽辦？”

謝佳穎一走，程素喬的神情放松了一點，卻還是哼了一聲，“預防針要先打，免得你們這些女人湊在一起就八婆地亂拉線。”

宋夏眠只差沒豎起手指來發誓，“我絕對不會插手這種事。”

開玩笑呢，她就算有膽賣師兄，能搞定她那個神經病師父嗎？她有幾條命敢亂拉線？

程素喬就撇開了這事，問：“今天晚上的拍賣品，你有看上的東西嗎？”

宋夏眠搖搖頭，“我就是陪人來走個過場而已。”

“那一會我們先走？”

“也好。”宋夏眠應了聲，到底還是忍不住追問了一句，“白凝霜跟你說了什麽？”

“嗯，回頭再說吧。”這裏雖然偏，卻並不隱蔽，人來人往的，並不適合說什麽機密。

宋夏眠就有點坐不住，索性就去找顧清和，想跟他說一聲先走。

顧清和倒是很好找。

他那輪椅還是很顯眼的。

但宋夏眠卻沒想到他竟然在跟白凝霜說話。

白凝霜倚在顧清和的輪椅邊上，嬌笑嫣然，媚眼如絲，修長的大腿就挨在顧清和擱在扶手上的手臂邊，不時還借著動作輕輕來回蹭兩下。

宋夏眠頓時一頭黑線。

顧清和的腿都不能動呢，這位白小姐還真是生冷不忌啊。

顧清和看到宋夏眠，擡起手來招呼了一聲，“夏眠。”

白凝霜也跟著看過來，笑著打了招呼，“宋小姐，又見面了。”

“你好。”宋夏眠勉強笑了笑，就跟顧清和說，“我有點事，要先走一步。”

顧清和還沒說話，白凝霜先彎起了嘴角，但並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別有深意地看了宋夏眠一眼。

宋夏眠只覺得後背有點發毛，也懶得等顧清和的回答，揮揮手就走了。

看著她的背影，白凝霜才輕笑出聲，道：“就這麽把人放走，你真的甘心嗎？”

這話當然是問顧清和的。

顧清和看了她一眼，並沒有接話。

白凝霜便又道：“我上次的提議，顧先生考慮得如何了？”

顧清和道：“多謝白小姐好意，但我的腿已經在看醫生了。”

“是宋夏眠在醫吧？”白凝霜有點不屑地輕笑一聲，“我聽說也好些日子了，有起色嗎？換成我，就能保證你三天之內下地走路。你真的不想再考慮一下？”

顧清和看著自己的腿，眼睛的顏色似乎都不由得深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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