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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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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忠河眉頭一皺,又回頭往船艙的方向看了一眼,低聲問小七,“小七哥,咱們可是兄弟。這些年,我也沒問過你的來歷。你到底是誰家的?”

像是這樣能聯系這麽多貨物來往的,一般人家可吃不住。所以,都懷疑小七是哪個了不得的權貴之家的管事,可誰都不敢認真去打聽。他們就是靠苦力吃飯的,給誰幹不是幹啊。

而且漕幫最賺錢的買賣,其實是走私鹽。而他們走私的這部分鹽,全都是小七提供的,夾帶在貨物裏,一點都不顯眼。

所以,小七雖然不是漕幫的人,漕幫上下卻沒人將他真的當成外人。因為他太知道漕幫的底細。

如今,小七突然對裏面的雲四娘感興趣,不能不叫於忠河起疑心。

要知道,這兩江最要緊的就是鹽稅,而這些,也在兩江總督的管轄之內。他一個倒騰私鹽的鹽販子,找上總督大人家的姑娘,這是想幹什麽?

這是自己多想呢?還是他本身的目的就很奇怪。

除了這點聯系,他實在想不出來,小七跟雲家能有什麽牽扯。

小七呵呵一笑,這小子今兒有點奇怪啊。上下打量了於忠河一眼,淡淡的道:“行了,你也別問,問了我也不能說。就算硬逼著我說了,那也絕對不是真話。你只進去幫我帶句話給裏面的人,見不見我,人家說了算。”

三狗子就跳腳,“我說小七掌櫃,你這可不地道啊。我們少主才撿到個媳婦,你就上來搶……”

還沒說完,就被於忠河擡起腳踹了下去,“多嘴!”

小七跟著就皺眉,“什麽媳婦?你小子,把人家怎麽了?”

於忠河漲紅了臉,“小七哥,咱們認識的時間不短了,我是那樣的人嗎?”

小七這才松了一口氣,警告道:“你小子老實點,可別真惹了不能惹的人。”比如在家那位據說是十分心狠手辣的小姑奶奶。

於忠河就撓頭,“真就……不可能?”

“可不可能的,你扣著人家閨女也不行吧。這得問人家爹媽不是。”小七白了他一眼,才道:“你也甭給我扯這些有的沒的,先替我傳話去。”

於忠河嘆了一聲,“我就知道,逮回來的鴨子不折了翅膀,遲早會飛的。”他朝江面上看了一眼,才惆悵的道:“說吧,傳什麽話?”

小七一笑,從懷裏掏出一個匣子,“也不算傳話,東西轉交就好。看了東西之後,她會明白了。”

神秘兮兮的。

於忠河又狐疑的看了小七一眼,“那小七哥就等等。”

四娘已經醒了,在於忠河高聲跟遠處的小七打招呼的時候,給吵醒了。後來,外面的聲音不大,她也聽不真切。如今見於忠河進來了,就笑道:“客人走了嗎?”

於忠河不好意思的笑笑,“是我吵醒你了吧。”說著就將匣子遞給四娘,“客人沒走。是來找你的。說是你看了這個,就明白了。”

四娘楞了一下,才接過匣子。什麽人來找自己?要是自家的人直接說了身份就好,怎麽會靠東西辨認呢

難道不是自家的人?那要是落到那天晚上的黑衣人三手裏怎麽辦?

要是沒記錯的話,那該是戚家的人。

四娘有些忐忑。相比起其他人,她如今更願意相信眼前的於忠河。

於忠河也看出了四娘的忐忑,小聲道:“這個人我也認識,算是熟人,人品還不錯。許是你們家的人相托的也不一定。”

這話叫四娘心裏多少安穩了一些。低下頭看了看盒子,就是一個普通的盒子。盒子上沒上鎖,輕輕一掀就打開了。

於忠河本沒打算看,但還是瞟了一眼,以為是什麽呢?沒想到是這個東西,他恥笑一聲,“水草?”給匣子裏裝一把水草是什麽意思?這玩意伸手一撈,江裏能撈出一大把來。而且看這水草還新鮮,顯然是剛撈上來不久的。這小七想幹什麽呀。逗人玩嗎?

其實四娘還真不認識這個,池塘裏肯定也有,但她即便見到了,也沒在意過。她聽到於忠河叫它‘水草’,就心裏一動,想要確定似得問道:“你確定這是水草嗎?”

於忠河笑道:“外面的水裏就有,想要多少有多少。別的我會認錯,這玩意是肯定不會認錯的。”

四娘的眼睛一瞬間就亮了。她終於知道來人是誰了。

五娘身邊新添了四哥皮膚黝黑的丫頭,分別是海石,海藻,石花,水草。

那這人什麽不送,卻順手撈了水草來。不是擺明了,他們跟五娘的丫頭水草是一個來歷嗎。

都是金家的人。

要是連五娘都信不過,她還能信誰。一時馬上就掀了被子,下了床,“快請他進來。”十分鄭重的樣子。

於忠河看她這樣子,就知道兩者之間一定有什麽十分親密的關系。要不然,她不會這樣。

於是,也不耽擱,就轉身出去了。

只是看著小七的眼神卻不怎麽友好,“人家叫你進去。”

小七沒有半點驚訝,擡腿就要走。於忠河拉了他一把,“小七哥,你要拿我當兄弟,就告訴我,你們……到底是怎麽回事?”

小七拍了拍於忠河的肩膀,“你這麽想吧。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只是這個中間人,之於我和她,都非常重要,也絕對信任。這麽說,你明白嗎?”

於忠河看小七是認真的,就撒了手。在雲四娘遇事以後,能主動尋找,自然是她極為重要的人。

難道是她的未婚夫?

他一拍腦袋,還真沒問過人家定親了沒有。這事鬧的!

小七進了裏面,沒有直視四娘,而是側了身子,問道:“姑娘可好?”

四娘謹慎的道:“此水草是否是家妹的水草。”

“水草長在水裏,而天下的水共源。水草自然就同根。”小七淡淡的回應道。

四娘又問道,“可即便這樣,這水草和海藻還不一樣呢?”

“海藻跟海石相伴而生,這也沒什麽奇怪的。”小七明白四娘的謹慎,就道:“那海石開出石花才奇怪呢。”

四娘心裏一松。如果說一個水草是巧合,那麽連著說出海藻,海石,還有石花的名字。就絕對不是巧合。

她也想著,金家不願意露於人前,想必也不想叫人知道他是金家的人。所以,才打了這個啞謎。

門外的於忠河可不就滿腦子漿糊。海藻怎麽跟海石相伴而生了?有常識沒有啊?這都說的什麽啊!

就聽裏面有小七的聲音傳來:“……姑娘要是現在想回家,咱們現在就走,不會有人阻攔的。”想攔也攔不住。

四娘當然想現在就走。但想到於忠河可能遇到難事,需要自家爹爹幫忙,她覺得有必要將於忠河這個救命恩人,引薦給自家爹爹。

於是沈默了半晌才道:“煩請給我爹帶句話,就說我在這裏一切都好。因落水生病,想等稍微好轉之後再回家。這邊於大哥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他的人品性情還是信得過的。讓我爹娘無須擔心,過年前,我肯定回家。”由於忠河主動送自己回去,比自己被人找回去,對於忠河的好處更大。

小七嘴角就有了幾分笑意,一閃而過。“如此也好。”

說著,就起身告辭。

四娘忙道:“問一下,……遼東……還好嗎?”畢竟五娘是沖喜去的,遼王要是好了還好說,要是不好,還真就不好說了。她的心一直跟著懸著。

小七臉上的笑意更柔和了些,“請姑娘放心,一切都好。平安喜樂,萬事隨心。”

四娘頓時就笑了,眼裏也有了淚意。“那就好,那就好。”總算能放心了。

等小七出來,看見於忠河在甲板上傻笑,就知道人家姑娘沒走,還說了不少誇他的話,叫他心裏頓時舒服了。

就走過去小聲道:“行啊,你小子。”

於忠河就笑的有些嘚瑟,壓低聲音陰測測的道:“你是不是她……未婚夫家派來尋找她的人?或是她心儀的人……還是心儀她的人……”

小七用肩膀撞了一下於忠河,“你腦子被門夾了,要真是這樣的關系,能放心的將人給你留下?這不是把雞放在黃鼠狼家叫照看嗎?傻不傻?”

於忠河一拍腦門子,可不是糊塗了嗎?

“少主一遇見人家大姑娘的事,就犯糊塗。”三狗子不知道什麽時候上來的,換了衣服出來,不過頭上還沾著水草。莫名有幾分喜感。

小七將三狗子頭上的水草取下來,就扭頭對於忠河小聲道:“告訴你一句實話,那姑娘沒定親。人家爹媽也沒想攀高枝,就是想在這亂世裏,找個能護住自家閨女的人。”說完,他頗有深意的拍了拍於忠河的肩膀,然後跳上旁邊自家的船,擺擺手,就走了。

只留下於忠河亮著眼睛,咧著嘴傻笑。

晚上,雲順謹就收到一封匿名的信件,上面是四娘這段時間的所有消息。

只看信封上的‘平安’二字,就叫他的心有了著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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