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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婚禮(九) (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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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時充滿冷漠的敵意,尤優早就上前去了。她是直脾氣,忍不住對顧楓低吼道:“如果我能過去,我會求你去。我就看不出他喜歡你什麽,你關鍵時刻就是縮頭烏龜,什麽忙也幫不上,還是個累贅……”

“我們不是已經如你所願分手了麽?你還假裝什麽慈悲,讓我惡心——”顧楓憤怒地回敬道。

尤優情急拉起顧楓的胳臂,就要推她過去。顧楓不勝酒力,已經有些醉了,奮力掙紮,不肯起身。尤優力氣大直接拽起她來。撕扯之間,顧楓身子一軟,再堅持不住,向下滑去。本來尤優和顧楓低語,顧舟不便摻和,卻見她倆聲音漸高,說著說著撕扯開,顧楓就要滑倒,顧舟反映還算快,一把撈住妹妹。

站在肖羅宇眼前的人兒,嬌憨調皮生動有趣,不為世俗牽絆,是個真性情的女孩子。那曾有些像當初的顧楓,他心馳神往,只是那段情如過往煙雲,消散得讓他抓不住。

不過這樣放得開的女子,肖羅宇確實沒有見識過,有點意思。見他始終抿嘴不語,寧欣笑了,一攤纖手:“被我纏煩了吧,那把手機號碼給我,我這會兒就不纏你了。”

那邊顧舟的驚呼響起,主桌人都不免循聲望去。“有人暈倒了”,“顧楓暈倒了”,七嘴八舌的聲音傳過來。

“顧楓,她不是病了麽,今天應該不會來。”這是肖羅宇的第一反應。顧江塵已經起身離席匆匆走過去。寧公和寧家人也著急地跟了過去,寧欣便也張望著湊了過去。

人聚得多起來,寧公吩咐下人:“趕緊先扶楓兒到沙發上躺下,快請醫生來。”顧舟馬上抱起顧楓要走。

肇事者尤優一臉驚訝,半舉著兩只手,似乎沒有搞明白顧楓怎麽就突然昏倒。“你對她做什麽了?”曉逸怒氣沖沖。

“沒有……只是……拉了一下……”尤優有些無措。

肖家人剛剛也沒在意發生了什麽事,茫然而驚慌。

“我們已經分手了,你為什麽還不放過她?”肖羅宇憤怒而冷酷的聲音響起,尤優一個機靈擡眼看向站在人群外圍的他,下意識地辯解:“羅宇,不是啊,只是……”

“你閉嘴!”他惡狠狠地叫道。

寧欣驚詫回頭,肖羅宇站在他們身後,雙眼噴火像要吃人,讓她陌生而悸動。

這時,顧舟懷裏的顧楓動了動,好似半夢半醒,眾人見她動了,安靜下來,卻聽她輕輕地喚了一聲“宇……”很輕卻很清晰,又好似完全無意識。

就這一聲,揪起肖羅宇暗沈許久的心。他推開眾人,一個健步跨過去,手伸向顧舟,命令道:“把她給我。”

顧舟如被催眠一般,松開手臂。羅宇小心翼翼地接過顧楓,低磁的聲音很動人:“我在!”他手探了探她的額頭,涼絲絲的,聞到她嘴裏呼出的是酒氣,他心疼又無奈:“你又不能喝酒,為什麽喝酒?我們離開,我帶你離開。”

他抱著她往外走,顧江塵威嚴的聲音響起:“餵,她是我顧家的千金小姐……”

肖羅宇身形一停頓,淡淡地:“我照顧她醒了酒,好不好?明天一早就送她回來。您放心,我不纏她。我們已經分手了。我守諾!”

就這簡短的幾句話,淡淡的,卻充滿宿命的感傷,聽者心酸。江塵竟一時無語對答。

☆、強勢(五)

肖羅宇抱著顧楓上樓開門進屋,將她小心地放在床上,給她脫去鞋子,蓋上被子。一落到床上,顧楓就如到了家一般,輕輕翻個身,蜷縮一下,找了個極其舒服的姿勢,酣然入睡。

因為喝了酒,她小臉紅撲撲的,越發映襯她的脖頸晶瑩玉白,長發披灑在枕上,她美的銷魂。羅宇就坐在她身旁,眼睛一瞬不眨地瞧著她。在他心裏,還是喜歡她。那麽怎麽辦?小楓,你說,我該怎麽辦?

顧楓醒來時,室內暗暗的,窗簾低垂,天應該已經黑了。她一時辨不清自己在哪裏,最後的記憶是在宴會上與尤優起了爭執。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她覺得口渴的厲害,支撐著往起爬,身子軟頭昏沈,爬動竟然比較費力,胃裏本來火燒火燎的不舒服,這樣一折騰,忍不住張開“哇”地吐出來。

肖羅宇在客廳聽見聲音,馬上沖進來,打開壁燈,看著狼狽的顧楓,慌忙近前:“你醒了?怎麽不叫我?沒關系,來,我抱你去洗洗,這裏我來收拾。”

顧楓蒙蒙的眼神看著他,好半天才反映出這裏是金尚公寓,面前人是肖羅宇,心裏更加不明白自己怎麽會在這裏。

她人已經被他抱起來送進浴室。他忙著幫她漱口,給她放洗澡水,然後轉身扶住她要幫她脫衣服。他的手在解向她的衣扣時停頓住:“你自己來吧。自己洗澡行不行?”

似乎不太行,但是好像有他在也不太好。於是她點了點頭。肖羅宇剛出了浴室門,就緊靠在墻壁上,來自身體的反映如此強烈,讓他有些羞愧。好容易強壓下沖動,浴室裏傳來“啪”的一聲響。他唬了一跳,拉開門就沖了進去。

她已經脫了衣服站在池邊,一大瓶浴液摔得粉碎,浴室裏氤氳著水汽和濃郁的薰衣草香氣,她的胴體非常完美,凸凹有致,比他第一次見到時要多了些成熟和豐腴。那年她十八歲,轉眼近四年。

她垂著頭呆萌呆萌地看著碎了一地的浴液,似乎無限惋惜,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正面對著怎樣的男子。肖羅宇本身就是斂盡鋒芒的“食肉動物”,她卻無意間一再地撥/弄觸發他的本能。

根本克制不住,他就不想克制了。他就是喜歡她,就是想要她,怎麽了!

她楞神間已經被他抱起放進浴缸,他喉嚨裏咕嚕一聲,嘶啞性/感地:“我幫你吧,看來你一個人不行。”

就是這樣幫麽?肖羅宇將自己的濕衣服濕褲子拋出浴缸。她喝了酒確實反映遲鈍,等她有所反應時她人已經在他的身下了,在他磅礴的動作裏,然後她的酒全醒了。水一波一波地蕩漾出浴缸,鋪滿地面……激情蔓延……

顧楓知道自己不僅僅身體歡喜,心也喜歡。她卻不知該如何面對他,於是閉上了眼睛。他抱著她,感受著餘波蕩漾,水波輕輕地滑過他們的身體。這樣的纏/綿為哪般?糾/纏在心底的結,是愛的網,也是理不清的傷。

肖羅宇多麽不舍離開,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經犯下了很低俗的錯誤,她一直忌諱的他們之間原始的吸引力。雖然剛剛的接觸,他知道她與他一樣渴求,但她一直閉眼不語,一定心裏還有芥蒂。

他直起身軀,尷尬地低聲說道:“我先出去收拾一下,再抱你出來。”

男人迅速出浴裹上浴巾,利落地收拾了地上的殘片,然後走出浴室。顧楓仿佛才喘口氣出來,頭仰靠在池邊,手緩緩地劃過還滾燙的身體。她首次承認了自己一直不敢承認的事實,那就是,無論她的心怎樣矛盾,她的身體已經離不開這個男人,甚至依賴了這個男人,就如吸食了罌粟一樣上癮。

他那天說的話閃現在她腦海,“如果你很在意,卻又不想離開我,我不介意你找個忠實幹凈的伴侶……”她突然覺得他很了解她……讓她想哭。

肖羅宇去而又返,他已經穿戴齊整,手裏拿著浴巾俯身在池邊,溫和地:“洗好了吧,我抱你出去。”

“恩。”她低低地答。

他用浴巾裹緊她,抱在懷裏走出浴室。她喜歡在他懷裏的感覺,貼著他堅實的胸膛,靠著他有力的肩膀,安全舒適又讓人心動,這就是一生的港灣啊。

床鋪已經煥然一新,他將她放在床上,取出一件白襯衣:“這裏沒有女生的衣服,如果你不介意穿我的襯衫……衣服我幫你洗好,明早就會晾幹。”

要不要這樣體貼?她有點醺醺然,馬上說:“我自己來。”

“我來吧。我答應你爹照顧你醒酒。”他輕語。

“我爹知道你帶我回來了?”她接著問。

他背轉身正要走開,“明早送你回去。僅此一晚。我很珍惜。”

他走過去的背影高大帥氣,讓她莫名地憂傷。她不知他怎麽說動父親的。只是這段時間她一病不起,父母兄姐親人陪伴左右,言語間的不是勸說更像勸說的說辭,全部都是她能迷途知返很正確,一定要再找個世家子弟做丈夫。江一帆常常出入顧宅,待她親切溫暖,如兄長如伴侶,關懷備至,全家人都覺得如果他們能夠覆合那是上上選擇。

但是她在心裏就是無法忘記他,甚至想著要去忘記他,都會覺得怕,不,她是很想他。穿上他的襯衫,在他的氣息和味道裏,她能感受從心往外的愉悅,越發堅定她想他。

“頭還暈不暈?”她的沈思中,他已經再度回到她身旁,手裏端著一碗湯:“我下午煲了醒酒湯,你喝一些。胃裏空不舒服,一會兒我煮碗面給你吃。”

他體貼的有些不像他。她好想說“不要對我這麽好”,她怕自己就繳械投降了。投降了,她又要回到患得患失的怪圈裏,糾結的不像她自己。他們又要面臨一堆的問題,她會給他帶來數不盡的麻煩和煩惱。他們在這世界上沒有歸屬和容身之地。

可她不想就說出口,她享受這樣的相處,與他在一起每一分鐘都值得珍惜。

她端著碗,慢慢地喝下湯,清了清嗓子:“我好多了。謝謝你。”

“來坐在床邊,我給你吹幹頭發。你再躺下休息。”他已經不由分說,拉過她,打開吹風機,發絲在風裏飛揚。他動作嫻熟從容,很有美感。

她乖乖地坐著,任由他擺弄他的發,一邊詫異一邊甜蜜,這感覺真的很好。吞下去的是裹蜜的刀鋒,即使流著血也是甜蜜的心甘情願。

他們誰也沒有再講話,就聽著吹風機嘶嘶地吐著風氣,暖暖的憂傷……

☆、強勢(六)

這一晚,對他與她來說都雋永難忘。

她記得,他煮面時,她站在廚房門口看著他,他的身影永遠那麽從容不迫,動作永遠那麽優雅迷人,煮個面也可以那麽帥。

她記得,他們坐在桌旁一起吃面,和在英國時一樣,他餵她她餵他,只是不再調侃說話,兩個人默契十足,無言的一頓面食吃的有滋有味。她的饞貓形象再次深入他心,吃完面她的唇邊粘著一小塊兒面條,依舊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他煮的面真的很好吃。他什麽都好。

於是他抱過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擡手想去拿下她唇邊的面條,突然就楞了楞,直接迫近她伸出舌頭將面條舔進嘴裏,嘴唇輕輕地游到了她的唇瓣上,很輕地試探了一下,見她仿佛甜絲絲地等待著,便長驅直入,糾纏更深。他捧著她的臉,她摟著他的頸子,兩個人吻的昏天黑地。忘記了身外的世界,忘記了彼此間的溝壑,忘記了未來的離難,只剩了彼此的相擁相依。

肖羅宇抱起女孩走進臥室,輕放在床上,一顆一顆咬開她扣子。他吻遍了她的全身,吻她的顫栗和激情。這一夜,他們狂放到底,是否因為僅此一夜,他們格外珍惜。要盡彼此以後,他們累極了,相擁而眠。

很早,肖羅宇就醒來了,腦子裏轉著一堆的事情,昨天沒有看日經最後收盤多少,井上莊園走勢如何?他該起床去看一眼。大嶼山的一批貨有些冒險,他還是應該這一兩天趁著假期有空親自去探探虛實……

他的懷裏顧楓緊緊地摟著他的腰身,生怕他跑了一樣,她粉妝玉琢的臉蛋,眉眼彎彎仿佛在一個甜美的夢裏。他立刻放棄了起身的想法,擁著她,凝視她,也是一種滿足。這一生竟是心心相系的就是這樣一個小人兒了。

顧楓緩緩醒來,晨光映照在她的臉上,她瞇了瞇眼,睜開大大的眸子,身旁的男子正在看她,美眸充滿寵溺的愛,那絢美那深情讓她不敢直視。她垂下眼瞼,有絲慌張。

他捕捉她的神情,心底有絲苦澀,終於開口道:“我倒杯水給你,然後吃上藥。”

“不,不是——”她慌忙打斷。

“不是?”他的聲音有驚喜。

“也不是。”她哭喪著臉,怎麽表達她的矛盾和兩難。

“那是什麽……你說,我都依著你。”他溫柔至極的聲音,磁性完美。

她擡眸看向他,深深刻刻,手輕撫上他身上的疤痕:“你不要再受傷好不好?我會很心疼。”

“我知道。我答應你。”他眼神中流淌的都是柔情。

“你——不要對我這麽好——”她沮喪難過。

他輕吻上她的鬢角,低低地:“怎麽呢?一早晨的,開心快樂才好。一切都會很好,是不是?”

“我會不想走,會不想離開你啊,哇——”她終於放聲大哭。

“小楓,楓,楓——”他慌了:“別哭——”

“你——讓——我——哭——哭——夠——就——好——了——”她越發放聲大哭。

他很想說,不想離開就別走了。可是他知道這不過是個癡人說夢。他們糾纏了這麽久,他可以很強悍跟堅定,那是因為他吃過太多的苦、走過太多的路,他沒有更多親情可以掛念,他也沒有什麽世道不能忍。而她不同,她出身高貴優越,最難割舍的就是親情,他們成長的環境決定了他們的道德觀差異巨大,所以一旦他們在一起稍有風吹草動,她就會心有起伏。

他不能為了自己留她在身邊。他必須理智地給她決定,那才是對她負責任。

他只是給了她寬闊的肩膀讓她肆意流淚。

她終於哭夠了,抽噎著:“你是不是什麽都放得下啊。”

“為什麽這麽說?”他用手抹去她的淚。

“我病了那麽久,你怎麽也不來看我。”她原來在埋怨。

“我不知道你病了。”他內疚地道歉:“還是前天聽小囡說起你病……我沒有想到你昨天也會去寧家赴宴……”

“在你,真的是女人如衣裳。”她低低地嘆息,不知是惱他還是惱自己:“是我自己不好,我陷得太深,既然不合適,我就該慢慢走出來……”

她總是這樣想,他該慶幸還是該失望?心裏閃過難過,可是,在他,沒有什麽打得倒,沒有什麽過不去。

他突然沈默了,她心下擂鼓:“你生氣了?其實我知道你對我的感情,只是忍不住不懷疑不吃醋,忍不住要使小性兒,我忍不住,我從前不是這樣的人,我不愛哭,我喜歡就去追,不喜歡就放手,我從不猶豫從不自卑,但是……”她說著又想哭。他大手掌輕撫她的背脊。

好半天,羅宇失落地說:“其實,我有去過你家巷口,有時車會停在那裏,希望你能走出來……只是常常會看到江一帆進出。小楓,單純從朋友角度,平心而論,你更適合和他在一起。”

他很理智。

“你為什麽要和我家裏人的想法一樣呢!”她慍怒。“我又沒要和他怎麽樣?”

他恢覆了淡淡的神情:“世家子弟什麽樣子我很清楚。我出身草莽,沒人教導我如何長成謙和友好善良溫文爾雅的好青年,我有些壞毛病根深蒂固。不過這一張皮相長的好,我只是吸引人而已。你喜歡我,就和我玩玩就好了,不必太認真。玩過了,有一天你就覺得我沒什麽意思了,然後我們就不用再聯系。”

她訝然看著他:“你還是生氣了?我不是玩玩就算的……”

“那你就試著玩玩就算,不就好了。”他故意生硬地。“我們起來吧。出去吃早餐,然後,我送你回去。”

“羅宇……”她委屈,不知兩個人之間又怎麽了。“你——是不是又有了別的女人啊,所以你對我不再是那樣——”

他登時黑面,一早晨是她在無理取鬧好不好?居然還會汙蔑他又了別人。他切齒道:“你說什麽?”

“你這些日子不理我,真的是又有了別的女人?”她吸鼻子。

“你要不要試試看!”他沈著臉問。

“這個怎麽可以試?”她沮喪。

“可以試。”他一本正經,直截了當地進入了她。她完全沒有防備,倏然驚叫。經過昨天一夜的瘋狂,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她很快就累了。他審視她的小臉:“我有別人,我會這麽饑渴?!”

“我們,是不是只有這個?只合適這個,其他的呢?”她力竭掩面。

她的質問他怔了,隨即猶如受辱,驚跳下她的身體,大聲吼道:“顧楓,你真是夠了!”

她不語,靜靜地躺著,她等的就是他的怒。

半晌以後,他平覆了心情。牽她洗漱,換好衣服出門。H大旁的茶餐廳,他們一起用早餐,他依舊體貼入微地照顧她。他們不再講話,仿佛彼此都知道是友好地告別。

他載她駛往顧宅,車子泊在巷口。從前,在她不認識他的時候,他的車就泊在這裏無數次地看見過她……

“你進去吧。好好休息!祝你幸福!我走了。”他低低地講。

她沈吟片刻,果斷地從頸上取下護身符,放到他手上:“這個是老和尚開過光的,特別靈,能保佑你一生平安。送你啊,不許不收。”然後飛快地開車門,跳下車去,轉身走開。

他顧不上喊,她已經消失在顧宅厚重的大鐵門裏。

肖羅宇看著手上的鳳凰,心內最後的希望也掐滅了,她是真的要離開,難道他還曾經有期望?不,不該有!即使剖腹割心也必須離開她。

進了大門的顧楓,再也撐不下去,她蹲下來,抱著自己的手臂淚如泉湧,只是流淚無聲無息,天不知何時飄起小雨,難道是上天明白她的心情。我用胡攪蠻纏激怒你,用鋒利的話語刺傷我們彼此,唯如此你才能真的放下“可惡”的“不識擡舉”的我,既然在一起成了彼此最大的包袱,既然彼此已經給不起幸福,不如徹底相忘於江湖。

我的愛人祝你平安幸福。

☆、強勢(七)

大年初二,又下起冬雨。寧欣百無聊賴地坐在客廳裏,神思亂竄。怎麽是這樣的呢?長到二十一歲,追求她的人不計其數,接觸過的男生也不少,英俊的、有才華的、體貼的、幽默的、聰明的、坦率的……各式各樣,她好奇過,也被吸引過,但是沒有一個人讓她有過這般掛念的感受,簡直就是坐立不安。那些後來都成了哥們、朋友,而這個人只見了一面,她卻渴望與他能有些交往,甚至更長些,最好是一輩子。

瞧他昨天對顧楓的溫柔細膩,她簡直妒忌了。寧欣甩甩頭,拍拍胸口,安慰自己道,不,她對他只是好奇,他只是吸引人,因為神秘而讓人動心罷了。

好奇和心動,還有什麽比這更強大的驅動力。既然如此,她索性去找他吧。

肖羅宇的車子在雨裏停留了一陣,他就呆呆地坐著,緬懷哀嘆似乎都算不上,就是給自己一段空白的釋放。他恭敬地將她的護身符戴在了脖頸上,然後驅車離開。心情不是一般的沈重,卻也必須放輕松。

大嶼山包金牙聽說濟莊的豹二爺親自來了,受寵若驚,當然是驚的成分更大。這筆生意是一個月前肖馳談下來的,那位三爺狗屁不懂還裝蒜,口氣不小卻無能,對那個草包,包金牙本想以次充好蒙混過關,自己大賺一筆。誰成想到要交貨時,居然聽說濟莊當家的豹二爺回來了。他就起了一頭包,想著趕緊拿正經貨補上去,可是一則交貨的時間已經到了,要湊齊他可也要費些周折,二則他貪圖小便宜,還抱著僥幸心。

豹二爺已經到了門口。包金牙馬上迎出去將二爺請進正堂。寒暄幾句後,肖羅宇就直奔主題:“我們要的貨後天到期。包爺已經準備好了吧。我想親自看看。”

“好了好了,只是都在倉庫裏備著呢。二爺這會兒要看可能不方便,您看這雨越下越大……”包金牙沒說完,就見肖羅宇的臉已經沈了。

“自然,二爺冒著這麽大的雨從市區來,該看看貨。”包金牙馬上改口道:“我讓人擡過來。”

“不用了,我親自去倉庫裏一箱一箱地看。”肖羅宇起身。這批貨是供給特殊渠道的,對濟莊也是三天後交貨,如果出了差池,錢是小事,信譽可就沒了。肖羅宇向來知道包金牙滑頭,重要的貨源他一定不會倚重這種人,但是肖馳無能啊,這兩個月裏燙手山芋他不知留了多少下來。

包金牙心裏打鼓,還是強撐著:“那就有勞二爺了。”

倉庫大門已開,貨箱也打開了。肖羅宇走近前,在前面的兩箱裏分別抽了3把槍檢視,都是正宗的好貨。他的眉目漸漸舒展。到了第三箱,他抽了5把槍,包金牙開始緊張。到了第四箱,他隨手抄起一把,包金牙出了一頭冷汗,臉上卻保持著討好的微笑,他抱著僥幸,心說這是高級A 貨,國際市場價格也不便宜呢,幾乎可以以假亂真。果然肖羅宇並沒有說什麽,放下了這一把,又抄起一把,如此這般,這一箱裏居然抽了6把槍來檢視。第五箱打開,他依舊檢視了6成的比例,第六箱,他檢視了全部。此刻他正在端詳著握在手裏的最後一把槍,似有所思。

包金牙偷眼瞧著他素無表情的臉,不知他什麽意思,只好腆著臉問道:“二爺,可還滿意?”

“你說呢?”

“我這麽好的貨,二爺自然是滿意的。”他鬥膽說道。

一只冰冷的槍已經抵在他的額頭,肖羅宇冷笑道:“你覺得二爺我是玩玩具槍長大的是吧。爺我給你個機會,你倒不思悔改!”

“二爺,不是,這真的是……”包金牙還想狡辯。

他的槍抵的更緊,冷冷地:“你這裏前兩箱是真貨,從第三箱起就摻了A貨,按照30%的比例裝的,這是A貨慣例,可恨的是你在後三箱裏居然還掉包了真貨,60%都是A貨,對吧。”

這主兒的確精明過人。包金牙求饒道:“二爺,那我也是被人家騙了,我——”

“還敢當著我的面說謊,你真是活的不耐煩了。”他扣動扳機,包金牙嚇壞了,直接跪在了地上:“爺,饒命,我不敢!我補上我有貨,我補!”

這是肖羅宇要的結果,還有三天交貨,要湊齊這些數必得靠包金牙填上。他一把拉起老包,拍了拍他身上的土:“行,就這麽定!你給我補好!否則,你等著我平了你的買賣!”最後一手重重地拍在包金牙肩頭,老包痛得直咧嘴。

他不動聲色往外走去。身後有聲響陰風襲來,他輕巧一躲,子彈偏了,他轉身間袖中的飛刀已經拋出,動槍的人喉嚨中刀已經斷氣了。

包金牙嚇癱了直接跪行到他跟前,求饒道:“二爺,那是他不懂事,我可不敢,我不敢……”牙齒打著磕絆。

“一掏出槍那刻就已經慢了,慢即是輸。就憑你這些烏合之眾,三腳貓的功夫,還想和我過招呢!”他冷冷地:“湊齊好貨,明日就給我送上門,再出妖蛾子,二爺我不吃素!”說罷揚長而去。

返回金尚公寓已經下午四點了。出了電梯口,肖羅宇看到在門前盤腿而坐的趙寧欣有絲驚訝。

寧欣正在低頭玩手機,怡然自得,絲毫沒有因為等待的久了不耐煩。她眼睛餘光看到一雙皮鞋,上面濺了幾點泥漿,往上瞧去一雙修長的腿,她激動地一躍而起:“你可回來了,肖——”

擡眸間望見是一張絕美的臉孔,棱角分明,輪廓清晰,劍眉挺鼻薄唇,美目自不必說,臉上每一處無不是精致完美的呈現,單從五官已經長到妖孽般極致,可氣質卻那般剛毅果決從容冷靜……這個是他的真容,她瞬間被擊倒了,心狂跳不止。如此絕美的男子,如此出挑的氣質,不是極品是什麽?

“你原來長的這麽……”她難以形容,只好驚嘆道:“難怪要易容,這樣的面容和這樣的氣質,太誘惑人了。”

他沒啥反應,很忽略她,徑自開門。她從驚訝中醒悟,馬上拉住他的胳膊:“餵,我從早晨等到現在。你總該請我進去坐坐吧。”

他抽出手臂,略一思索,淡淡地:“進來吧。”

寧欣興奮地跟進門,自來熟一樣坐在沙發上。“我央求肖妍好久,她才肯告訴我這個地址,也只讓我來碰碰運氣。看來我運氣不錯,你真的回來了。”

他也坐下來,冷淡地問:“有事麽?”

“交朋友啊,你那麽有趣,我想看看你的豹子呢,我……”她歡快地說。

“我沒有興趣,趙小姐,請回吧。”這就下了逐客令。

寧欣愕然,不甘心又委屈,是的確實沒有人這樣直接地拒絕她。可是他不是普通的男人,她隱忍下接著微笑道:“羅宇,你看我等了那麽久連午飯都沒有吃,外面雨下的又很大,你有沒有吃午飯啊?你這裏有沒有吃的,我做飯我們先填飽肚子吧。等雨小一些,我就回去,好不好?”

生機勃勃的小臉渴求地望著他,讓人不忍拂意。他沒啥心思,也知道飯是要吃的。“那隨便你吧。我還有事請忙。”說罷轉身進了書房。

肖羅宇打開電腦查閱這兩天日經指數走勢,不禁大蹙眉頭。大盤波動厲害,井上財閥雖然略有調整,但是依舊沒有止住下跌的趨勢。他將十數家關聯公司的走勢一同研究起來,又將這幾日井上莊園的公開數據一一做了盤點,幾日的財經新聞做了梳理。正在沈思間,寧欣來敲門:“羅宇來吃飯吧。”

“你先吃。”他兀自沈思,正在思考其間的關聯。

“要涼了,要麽我端來給你吃吧。”還真是個磨人的小孩。

他關上電腦,起身跟著她到了餐廳。香味飄來,她煮了一鍋粥,有菜有蛋有肉有幹海鮮,看來是他廚房裏能找到的原料她都用上了。

她拉他坐下,驕傲地說:“來嘗嘗我的手藝,很不錯的。這是獨家秘籍,我的什錦雜燴粥。”

他被動地坐下來,舀了一勺粥放進嘴裏,果然味道鮮美,特別好吃。這一勺吃下去,他倒真的覺得自己餓了。

她緊張地看他的反應:“怎麽樣,怎麽樣?”

“不錯。”他回了兩個字,語調沒有任何感情色彩。

寧欣已經心花怒放,坐下來高興地說:“我就知道你會喜歡的,你這人一定不自己做飯,但是對吃喝還一定很挑剔。”

對面的人不接話。他真的不是個能聊天的對象,因為無論你說什麽,他都不接任何言語的對話。寧欣倒也不生氣,心想不急,你肯吃我做的飯就好。心下還小小的得意,於是擡眼瞧他,他的表情居然有著淡淡的傷感,是的,沒錯,是傷感。

寧欣很驚訝,素無表情的臉孔上這份傷已很醒目,而且必是掩飾不住的,必是她的餐食她的話,讓他有所感觸。是關於顧楓嗎?昨天晚上她纏著哥哥和肖妍講他們的故事,倒也了解了個大概,他們曾經轟轟烈烈地相愛,到現在卻還是沒能在一起。這個是他的感傷?

肖羅宇知道從前自己的確不做飯,有美織子和阿正服侍他,但是他天生悟性奇高,只要他想,他自己操弄的飯食味道也是不錯的。尤其遇到了好吃的顧楓後,他對餐食便也下些功夫。

昨天他們還在一處吃面,今天他們已經陌路。上次的莽撞分手,雖然沒有聯絡,但他心生希翼,總覺得她還在那裏,只等著他去找她,他想待他們都冷靜一段日子,然後只要他願意,她還是會和他糾纏下去。但是今天早晨她明明白白將護身符塞到他手裏,他知道一切都結束了,真的該是從此陌路。

從此陌路,這感覺讓他想起來不寒而栗。

☆、強勢(八)

肖羅宇不講話,沈默地喝著粥。寧欣本是十分外向活潑的人,但是見他的樣子,知道他定是心情不好,便給他清凈,也不開口說話,不去打擾他。既然不能說話,但是沒有說眼睛不能看他吧。

這男人的“花容月貌”,當真秀色可餐,不,寧欣覺得比她做的粥味道還要美好。她大大方方地看著他,從發到眉到眼,從鼻翼到唇邊,從肌膚到鎖骨,從頸項到手指,她覺得這頓飯太值錢了,這樣完美的男子她真的是沒有見過。

肖羅宇感覺到對面女孩的目光滴溜溜地在他身上打轉,他懶得理會,快速地吃完粥,放下勺子,淡淡地:“趙小姐,你的粥要涼了。”

他率先開口了,她激動不已,勺子攪著粥:“你是我見過的長的最好看最有韻味的男人。”話是讚美,真心實意,倒不讓人覺得輕佻。

他沒有言語,她嘿嘿笑了:“我知道一定很多人對你說過這話的。但是我還是忍不住要說出來。你的眼睛是你全身最有魅力的地方,女人呢可以用顧盼神飛來形容,男人嘛,你這雙眼睛豈止是有神,簡直就是一個深邃的世界,當得起這世間真正的美眸。即使冷寂著也是有內容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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