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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婚禮(九)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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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就走,你還有臉問出口你誰?我告訴你,你是誰。你是——蕩婦!”

明子語速極快,劈頭蓋臉,顧楓的心思原只在肖羅宇身上,哪裏提防她口出惡言,一時反應慢半拍,明子的巴掌已經對著她的臉頰扇過來。

井上靖眼疾手快,一把將顧楓緊抱在懷裏,挪開她的位置,明子落了空,大笑道:“說你放蕩倒不假,才幾天看我哥就又被你迷的不知東西南北。”

“坐下!”羅宇強拉明子坐下來。

“我不管,我就是見不慣她如此德性!她這麽傷你的心——”明子撒嬌道,一邊往羅宇懷裏鉆去。

“肖羅宇——你跟我說清楚——”顧楓嚎叫道。

“小楓,不要激動,你身子弱,不能——”靖摟著簌簌發抖的顧楓,疼惜地安慰。

“我不甘心,即使今日不要自尊我也要他給我個說法,我是他的誰?!”她怒紅了臉,帶著哭腔吼道。

即使她絕情對他,她擅自決定放棄他的骨肉,她與靖有著暧/昧不清,肖羅宇的心仍舊被她的哭撕裂,他能清晰地聽他傷口汩汩流血的聲音。他想很沒出息地沖過去從靖懷裏拉出她緊緊抱住,想安慰她,但他不能放縱自己,秀石正緊盯著他。

他發出的聲音如是平靜:“我們結束了,過去的感情就是過去了。我要井上莊園的地位身份權力,我會娶井上明子為妻。”

“我不信!不,羅宇,我不信!”她歇斯底裏地叫道。

他擡眸看著那張布滿淚痕的臉,依舊平靜:“我只是玩弄了你,我從前的話你不要當真,一句也不該當真!”

果真的,是他親手讓她墮胎。她曾糾結這些天不願面對的事實,就在眼前。

“我是你的誰?你回答我!”她嘶啞地問。

“無數的女人中的一個。”他的聲音平靜得都可以不帶一絲起伏麽?

“你——”顧楓的手恨恨地伸向他,身體卻滑落在靖的懷裏。

“哥——你瘋了麽?你這說的是什麽話——”靖一邊搖頭一邊急忙抱起暈倒的顧楓就往外走。

秀石狠狠地瞧著那個背影。待他回頭,發現肖羅宇的目光正冰冷地看著他,陰沈地:“師父答應過我,不會為難顧楓!”

“你威脅我?”秀石怒。

“何來威脅,不過交易,師父是和我談好了買賣的。”他微微冷笑著:“我娶明子,你給我井上莊園的一切。我從此不再與顧楓糾纏,你不會傷害她。”

“你當真不會和她糾纏?”秀石不屑。

“我剛剛的表現您還不滿意?我的樣子像藕斷絲連麽?她是極自尊的女子,如今她已經恨透我了,即使我還想糾纏,她也不會理我!”他冷冷的笑意更濃。

明子打了個冷戰,搖著他的胳膊:“宇哥哥,我們——我們總是相愛的,這不是條件啊!”

“相愛?明子還是如此單純麽?”他的冷敲進她的骨髓般。

明子慌忙搖頭:“不,不,即使你不是那麽愛我,你總是寵我的,宇哥哥,我愛你啊,真的愛你。”

他定定地瞧了她一眼:“我會娶你,不食言!”隨即起身,告辭道:“我先回辦公室了,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你總要用完晚餐。”明子追起拉他。

“不用了,倒胃口了!”

“你心裏就是沒有放下顧楓。”秀石陰冷地喝道。

“放不放下又如何。她很快就會變心的,她恐怕也會喜歡靖。”他清冷地自語道,往外走去。

秀石冷酷地切齒:“我不會由她蠱惑了靖去!”

他倏然回視,擡起手直指秀石:“你敢傷害顧楓,我不會罷手!”

“那要看你怎麽對明子!”秀石冷冷地。

他一楞,旋即哈哈大笑:“師父還是更在乎明子的,好,有你在乎的就好!”他轉身疾走回來幾步,從座位上抓起楞楞地不明所以的明子,在她臉上狠狠地印了個吻:“你放心,我會好好地好好地‘愛’她!”

“宇哥哥——”對這個當眾的吻,明子羞澀又有些恐懼。他誘惑的眼神看著她:“你乖乖地,等我,今晚!”

他看著秀石:“我們成交!你可還滿意麽?記住,我要顧楓離開井上莊園後絕對的百分百的安全,否則你知道後果會不堪設想!”然後並不停留,徑自離開。

恍然間被迷住心性的明子,癡癡地看著他的背影,怎麽就是覺得她的宇哥哥不太一樣了。嗯嗯,他要成為她的夫君了,不再是哥哥。

即將由寵愛變成她憧憬的情/愛,她是在騙自己吧!

☆、任性(九)

井上靖站在梯口,看著客廳裏的肖羅宇,有些悲憤又有些難過:“你還是來了,來了就好!她剛剛醒,晚上什麽也沒吃。你上來吧!”

“謝謝!”肖羅宇從容步上樓梯,越過靖時,略駐足,停頓下說:“我說幾句話就走。你不放心,可以一起進來。”

“哥——”他詫異,繼而羞辱:“你說的什麽,我和她之間不是——你誤會了!”

肖羅宇淡淡地扯了扯嘴角:“其實,如果你不在乎她曾經跟過我,如果你願意,就好好照顧她吧——”

“肖羅宇,你混蛋!”顧楓披頭散發地出現在門口,怒吼道。“你滾,永遠不要再出現,滾——!”

他瞬間石化,是啊,他的所作所為的確是個混蛋!“你——好好的。”似有千言萬語,他只說成了這樣。

她回身從屋裏拎出白毛小狐貍摔向他,拽出他的披風扔向他,把他曾送她的衣服鞋子物品統統都拋給他,她倒空箱子,在所有的物品裏翻騰,邊翻邊扔。他木然地立著,等著她一件又一件地用物品砸他。

“小楓——別這樣——”靖不忍心。“累著你自己——”

“我要撇清和他的一切關系,我——”她氣喘籲籲,終是力不能及,癱跪在地。

羅宇一個健步沖過去伸手就扶,她歪著頭看著他,恨道:“你別再碰我!”

靖也來扶她了,羅宇的手尷尬地收回去。顧楓突然“咯咯”地笑起來,抓著靖的胳膊,歪斜地站起來,靠到靖的懷裏,冷眼看著羅宇:“在你心裏,我得有多不堪?你就小肚雞腸地想著,在醫院裏我們抱在一起了,你有沒有想我苦等你不來,我的痛苦難過我的困惑和失望。我搬來這裏住,你有沒有想過我聽到你病了,馬上出院趕來看你,卻是你屋子裏站著你另兩個女人,根本沒有我的容身之所,我該何去何從?從前你就這樣誤會我,腹誹我,現在還是這麽小人!你很希望我和他在一起麽,我成全你啊。看看你對井上家多麽忠心耿耿,一輩子做人家的長工,娶人家吸過毒的大小姐,還可以把自己的情人送給人家的少爺……”她惡狠狠地說,每個字都那麽惡毒,每說一個字,肖羅宇的心就被戳一個洞。

“小楓——我扶你進屋休息了,你累了——”靖雖深知顧楓受了極大刺激,但是也知道她說的過分了,她在極力用話去刺傷羅宇。

“呵呵,我才不要休息,他希望,我就做蕩婦,我就和你在一起,我——”她雙手撫上他的臉孔,握住他的臉,對著他的唇就要親上去。

“別這樣,楓,別這樣!”肖羅宇徹底崩潰了,搶上前,拉出她,抱在懷裏:“我不希望,我怎麽會希望,我錯了,是我錯了——”他囫圇地吻著她的淚,她的冰冷的臉,她的眉眼,她的唇瓣。

而她熱烈地回吻他,原來彼此心底的愛,就是一座隨時噴發的火山,他們已經寧願相擁彼此燒成灰燼。

擁吻著,不知過了多久,不知無意識間身體游移到了哪裏。直到顧楓覺得自己身上冷颼颼的,是身下的某個接觸點的疼痛,瞬間將她燃起的欲/望之火澆滅。壓著她的男人居然——

“我剛剛小產,你便要那樣我?”黑暗裏她沙啞著問他。

肖羅宇猝然驚醒,他是怎麽了,竟能做出這麽荒唐的事情。他其實只是想她,很想她,這幾日的焦灼心痛和即將失去她的恐懼不安沮喪,讓他再次擁抱她時完全喪失了理智,他只是下意識的想去愛她,想還擁有她,想用某種方式留住她。

他的頰火辣辣地燒起來,他的行徑怎麽看怎麽像個禽獸。“對不起,不是,我——”語結。

她小心地從他身下移出身體,抓住衣物迅速地裹住自己,坐了起來,遠遠地離開他挪到床邊去,然後幽幽地盯著他:“你是不是只喜歡和我做這種事情?”

“當然不是!”他沮喪。

“從第一次認識我起——你便如此,後來還是如此,並沒有想過我的感受。”她的眸光是深深地絕望。“即便此刻,還是如此。你到底對我是什麽感情啊。真的只有欲/望,對嗎?所以不會疼惜,所以——”她想說所以毫不猶豫就墮去她腹中的胎兒。一切只要損害了他的利益,他便在所不惜。

“不是,不是,楓,不是!”他極力否認。

她瞧著他,就問出來:“那你不要她,你娶我好不好?”

肖羅宇霎那間定住了。那個雪夜秀石的話如雷貫耳“我今兒撂下狠話,如果你和顧楓還糾纏不清,我就殺了她。我不惜與顧家為敵,也要保全明子的婚姻。我不是開玩笑!”

他的目光躲閃猶豫仿徨,在他的心裏權力和事業還是第一位,而且恐怕還有他曾經的愛情。顧楓心涼了。僅僅否認有用麽,分明我於你就是這種關系。

“我沒那麽重要,我抵不上明子,都沒有關系,是我先要喜歡你跟著你愛上你,但是你為什麽要一直那樣誘導我哄我呢,讓我以為你只愛我一個。”她的淚止不住往下流:“我居然還傻乎乎地覺得我信任你理解你懂得你,我們身心合一,羅宇,這個太殘忍了。”

他心內翻江倒海,卻只能啞口無言。

她屈膝抱頭嚎啕大哭。他呆滯著不知該如何。他不能妥協和猶豫,否則他會失去一切,更可怕的是他會將顧楓推向死亡的深淵。這一次他甚至連申辯的機會都不可以有,不可以給她任何希望,只能眼睜睜地讓她覺得她付出的感情都是虛妄。

“你走吧。我們不要再見面了!”她哭著說。

☆、任性(十)

那晚瘋狂相擁著進了屋的兩個人,最後肖羅宇哀傷地獨自下樓離開。井上靖不知發生了什麽,顧楓慢慢地恢覆了克制的平靜。然後,她向他提出離開井上莊園去英國。

靖自知留不下她。於是默默地幫她收拾東西,臨了問道:“還見他一面麽?”

她搖頭不悲不喜。

“小苑的車在樓下,一定要送你,可以坐他的車麽?”他小心地問。

“當然。只是你就不要送了,我會難過。我想忘掉井上莊園的一切,忘掉這裏發生的故事,重新開始。所以,請你不要送了。對不起,井上君,辜負你的好意,不能報答你的情義!”她深深地對他鞠躬。

他忙扶起她,勉強笑了笑:“別這麽說,我總是你的朋友。在你需要的時候,我都可以在你身旁。你需要我離開的時候,我也一定不違拗你,你說不送就不送。”

她望著他,他是這麽好的一個男人,可惜她不會再愛,而且尤其不能愛上他。

坐到小苑車上,顧楓整理好心情,嚴肅開口問道:“你一定要來送我,為什麽?”

“如果我說,這只是我自己的意思,顧小姐會不會失望?”小苑淡淡地講。

“不會!”她回答的幹脆利落。

“我知道顧小姐也是不凡的女子,心裏敬佩。我覺得有些事還是告訴你真相比較好。”他突然說道。

顧楓雖然心中一凜,面上極力平靜著,說道:“我知道你載我去密林看到他殺人,是你的主意,誰讓你做的呢!”

他並未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說道:“本想讓你看到他另一面,使你打退堂鼓離開他,可你很堅強,反而堅定了跟著他的決心,這後邊的苦就成了你自找的。”

“你是他的心腹之人,為什麽要害他?”她顫抖了。

小苑反駁道:“我跟隨少主十五年,早於健雄早於阿正,我隨他出生入死,經歷了多少大風大浪,我們彼此信任,彼此以命相交,為他死我眼都不會眨,我怎麽會害他?”

他頓了頓坦白道:“你不適合少主,所以我希望你離開他,不要拖累他!”

他的坦話讓她驚訝,一時不知怎樣搭話。

只聽他冷靜地說道:“其實,我也知道在所有女人裏,少主最喜歡的是你,所以我才選擇今天背著他來送你,並坦誠相告,也算幫他解一解你的心結。讓你知道他是對得起你的!”

他的坦白讓顧楓心生感激:“謝謝你,只是我與他之間的感情你又知道多少,不過有你這份心意已經夠了。其他的也就不必再說了!”

開車的小苑沈默了一會兒,方再度開口問道:“顧小姐恨少主嗎?”

顧楓陷入沈思,良久輕嘆道:“經過這幾天,經過於他之間的三番五次,海誓山盟有,一見傾心有,絕情負義也有,經過這些,我平靜多了。恨其實是提醒自己記住愛,我不會再愛他,他不值得我如此付出,所以我也不會再恨他了。”

小苑的聲音淡淡地傷感起來:“顧小姐覺得是少主致你墮胎的吧?他讓明子大小姐有了身孕,為了娶明子為妻,然後狠心讓你墮了胎……”

“這事我不想再提,對不起——”她面上再極力平靜,聲音卻開始顫鬥。

“少主讓靖少爺送給你的安胎藥,的確是致使你墮胎的罪魁禍首……”他還在說。

“我不要聽,你不用說了,ok?”顧楓大聲阻止。

“但那裏的墮胎藥不是他放的,而是我!”小苑嚴肅地拋出這一句。

顧楓震驚:“你說什麽?”

“墮胎藥是我放的。”他無比堅定地又說了一遍。從後視鏡裏瞧見顧楓的臉瞬間變成死灰色。

小苑進一步解釋道:“少主親自下廚為你熬藥,甚至親嘗味道有沒有那麽難喝,然後親手交到靖少爺手裏,千叮嚀萬囑咐,照顧好你。他之所以沒有抽空親自去看你給你送藥,是因為他受了相當重的鞭傷,他怕你見到難過。在少爺上我的車時,我故意先拿過藥罐,趁他轉身上車,放入了足量的墮胎藥。”

☆、任性(十一)

竟是他,小苑,號稱為肖羅宇連命都可以不要的兄弟,殘忍地在肖羅宇給顧楓的安胎藥裏放進了墮胎藥!

顧楓坐在車上,天旋地轉,手腳冰涼。她與羅宇竟到最後分別都沒有彼此說清楚,悲涼傷感齊齊湧上心頭……

看顧楓傻楞楞地不知反應,小苑續道:“你滑胎去醫院,少主手機接不通是因為明子大小姐有意讓他關機。因為莊主當夜逼婚,阿正沒有及時將此事告訴少主,尤夫人於是先他去了醫院,告訴你明子懷孕了,少主讓你墮的胎。早晨少主一得知你住院,連外衣都沒顧上穿,就上車要去看你。車上,尤夫人告訴少主,你讓靖少爺陪著去醫院擅自墮掉他的骨肉。少主震驚到不知所措,只好選擇回去。傍晚,他帶著滋補湯去看你,後邊的事你就知道了。他當夜從醫院出來——”

小苑的聲音突然低沈了,悲嘆道:“他坐在車上那個樣子,我從未見過,我至今難忘,正是那一幕,讓我動搖了,我反覆問自己是不是真的幫她們幫錯了。”

靜默一會兒,他接著說:“結果他下車後就吐了血,後半夜莊主約他,他一改從前的堅持不肯娶明子為妻,答應了婚事,卻當場吐血昏迷。”

這才是嚴酷的真相。顧楓手指緊抓著座椅,似不信似茫然似無奈似恨似怨,百味雜糅不可名狀,喃喃自語:“為什麽——”

“顧小姐,對不起,我知道這樣做傷害了你。但是,你真的不適合少主啊。少主在井上莊園長大,才華出眾,人中龍鳳,他拼搏奮鬥,全力與莊主重建井上財閥,傾盡心血發展事業,井上莊園在他的打理下蒸蒸日上,這份事業是他的夢想他的雄心他的成就他的安身立命之本。他所有的榮耀和光芒皆因此而來,他要把事業做到最好。如果沒有了這事業,僅僅有你,僅僅談談情說說愛,那個不是他,他也是一個活死人了。

可是就因為要和你在一起,他將會失去這裏的一切,他會一無所有。不僅如此,因為行走暗勢力之間,井上莊園的身份還是他最好的護身符,離開這裏,他就會失去庇護,身陷危機,可能還會生命堪憂。那麽要名正言順地擁有這份事業,得到這個合法的身份,最合適他的女人是誰呢,當然是井上明子!”小苑都講完,長長地吐口氣出來。

“少主起了要與你長相廝守的心了,甚至動了要離開井上莊園的念頭,他們不能允許,所有愛他的人都不能允許。所以,連尤夫人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都能為了他顧全大局,讓出婚姻。其實尤夫人很傷心的,畢竟她與你不同,你至少還有少主的垂愛,她跟了少主十多年卻只有名義上的婚姻。可她也讓了,還幫著他們,用與明子的婚姻挽留了少主。所以想到這裏,顧小姐也該覺得這是成全少主啊!”小苑輕嘆。

是的,整件事情井上秀石、井上明子、尤優、小苑都有參與,出發點不同,各懷鬼胎,但是目標很集中,就是趕走他身邊的她。顧楓被真相壓的透不過氣,她“哇”地一聲哭出來。

她竟一直誤會了他,他傷了痛了時,她不僅不在他身旁,不僅沒有安慰他,她還用那麽惡毒的話極力去傷害他。他曾那麽希望她生下這個孩子,這些日子盡心盡意地照顧她,孩子掉了,他一定特別難過。誤會她擅自墮胎,一定也已經傷透了他自己的心,於是他們彼此傷著彼此,彼此因愛成恨,血淋淋地碾碎彼此深愛的心。

這簡直比真相更殘酷!

“真相我告訴你了,你可以選擇是不是回去見少主,冰釋前嫌,追求愛情……”小苑停下車,冷靜地問她。

“你為什麽要告訴我呢?我永遠不知道才好!”她失聲痛哭,多少天裏她沒少流淚,卻沒有這樣放肆地大哭。

“顧小姐想回去麽?”他又問。

回去?回不去了!兩個筋疲力盡,以心廝殺過的人,哪裏還能面對。

他們不合適,有緣無份。她成全他的雄心壯志吧!

她努力平息自己,漸漸地收聲,飲泣:“他到現在還是認為是我擅自墮胎吧。”

“我沒有告訴少主真相。”小苑回答。

顧楓明白,在整件事裏只有小苑是真心為了羅宇好,其他的人不過是為了得到他綁住他,卻也正是這個最真,成了別人利用的最毒的手。

可是細想想,肖羅宇畢竟也背棄了當初對她許下的三個諾言,他讓明子有了身孕。這才是他與她能夠被分開的真正原因啊!這才是他們能夠誤會彼此,鑄成今日分別的緣由,那還有什麽可說?有什麽可怨?

顧楓大哭過,想放聲大笑,嘲笑這滑稽的落幕。她沒有笑出來,她最後楞楞地說了句:“那就永遠也不要告訴少主了。”

由他“怨”著她“誤會”著她,也許還幸福些。

反正他與她之間的一場愛戀已是他們各自心中的虛妄。

她最後能為他做的便是——獨自承受這自戧的疼痛!

☆、任性(十二)

至少他還有他嘔心瀝血的事業。井上莊園是他的了。他得到了他夢想要得到的一切。顧楓走後,肖羅宇每每這樣對自己說。

他將尊爵小築的擺設還原成顧楓當初布置的模樣,每天會回去小坐一會兒,仿佛和她說說話,即使偶爾不得不留宿明子的小築。他瘋狂地投入到他的工作中。至於婚禮,一概不聞不問。他忙,全身心在工作上,明子多次到秀石那裏哭訴他不見人影,秀石也多奈何不得。

臨近聖誕,東京到處洋溢著節日的喜慶。肖羅宇的車子平穩穿梭在東京的街頭,眼前花花綠綠,更映襯他心情黯淡。以往的每個節日他都沒什麽特殊感受,但是的確沒有一個聖誕讓他這般覺得失落。本來精心設計了冰雪童話世界準備送給顧楓和他們未來的寶寶作為聖誕禮物,給她一個大大的驚喜。本來——要怎樣呢?

他強打起精神對健雄說:“把融資項目的資料再拿給我翻一翻,在工藤先生面前還是小心謹慎些為好。”

“少主,你連著準備了兩天,昨天熬了一夜,梳理的已經相當詳盡,肯定不會有什麽問題,這會兒還是閉目養神吧。”健雄不忍地。

“我睡不著,有時怕閉眼睛,怕黑暗……”他流露出少有的軟弱。

“少主這失眠頭痛的毛病更重了,等回去讓中醫大夫再給您瞧瞧。”健雄說。

他疲倦的目光掃過窗外,似乎漫不經心地問道:“她在英國好不好?”

“一切都好,少主放心,我們派了最穩妥最優秀的人暗中保護她,安全上保證萬無一失。”健雄忙回覆。

“那就好。告訴他們,如果靖少爺在那邊,不要打擾了他們兩個人。”他又叮囑。

“少主是怕被少爺發現?不會,我們的人很謹慎。”

“有靖在,靖能夠保護她。”他無限悵惘,淡淡地自語道:“聖誕快到了,靖應該會陪她過節吧。”

“少主,據我們的人講,顧小姐對靖少爺——”健雄剛要說清楚。

“這些不用告訴我了,只要她平安,她幸福,她覺得怎樣都好。”他平靜地說道。

健雄難過:“少主要不去英國看看她吧。”

他沈默片刻,低沈地:“覆水難收。我有心又如何?”

“少主那就不要再為難自己了。”健雄勸道。

車子已經到了工藤先生的會所。肖羅宇不得不掩飾起自己的哀傷情緒,下了車去。

對於井上莊園的準備,工藤相當滿意,東京的地產項目肖羅宇拿下了大半。兩家一起面對媒體召開了發布會,宣布正式合作。從避開千代財閥開始艱難的融資談判,到對東京地產志在必得的充足準備,這近一個月裏,所有的努力都得到了回報。這樣一大單生意,足以令人振奮。但是肖羅宇沒有像每一次成功那樣收獲喜悅和成就感。他平靜得讓人有些悚然。

車上,健雄看著他冰冷的表情,小心地問道:“少主可是太累了,要不要直接回別墅休息?”

“去九島夫人的別墅,她那裏有個酒會要應酬。”他淡淡地說。

“那好。”健雄吩咐小苑駛往。

九島夫人已經迎了出來,見到肖羅宇下車,就親熱地挽上他的手臂,攜他進屋去。

這一晚,偌大的客廳裏,鶯歌燕舞,觥籌交錯,香腮鬢影,依舊如常。肖羅宇靠在角落的沙發裏,獨酌,一杯接一杯,只覺得看著這景象恍惚,原來什麽都不再讓他感興趣。曾經的熱鬧曾經的志得意滿,全部化作了今日酒杯內的惆悵。原來……

“恭喜肖少主馬上要成為井上莊園的主人!”眼前一片光亮刺眼,他頭頂的燈光全部亮開,九島夫人和眾位嘉賓拿著酒杯,笑嘻嘻地站在他面前。

今夜裏政軍商界的要人們,得知他談下與工藤的大生意,得知他即將迎娶井上明子為妻,對他的態度越發恭敬起來。

“井上莊園的婚柬各大有頭有臉的人物可都收到了,新郎官今天又談下了大生意,以後恐怕不止在北海道,我們東京要仰仗肖少主的地方更多了,怎麽你倒躲在這裏一個人喝酒呢!”九島夫人嫵媚地上前,坐在他的腿上。

“肖少主再是低調內斂的人,今天也值得慶祝!”有人附和道,“明日的頭條即是井上莊園聯手工藤家族的大新聞啊。過兩日少主結婚恐怕又要占據頭條。聖誕前,是肖少主最風光的日子了吧。”

“謝謝!”他輕描淡寫地舉舉杯。“今後是肖某仰仗各位!”

酒會散了,席撤了。九島利佳拿下羅宇手中的酒杯:“你一晚上喝了不少酒了,也不見你像往常一樣聯絡生意,這是怎麽了。”

“我先回去了。”他起身,頭暈乎乎的。

她上前抱住他:“怎麽這就要走。留下來過夜吧。”

他擺開她的手臂:“我有些累,利佳下次吧。”

九島訕笑道:“到底娶井上家的大小姐不一般,連我也準備用完就斷了。她約束的你蠻緊啊。”

他想說他其實只是不感興趣,對任何事都不感興趣,也不願意再與旁的女子應付歡愛。但這個與井上明子好像沒有任何關系。他對她也沒有興趣。

他丟了魂,就是這樣的感覺。茫然不知哪裏找,解不開心底的失落。

☆、任性(十三)

肖羅宇抱著豹子四夕,坐在窗前的長椅上,冷眼看著黃昏下的臥室,他怎麽就從來沒有覺得這房間太大而顯得空蕩蕩的呢?

四夕乖乖地舔著主人的手背,不時地發出諂媚的“嗚嗷嗚嗷”的低叫。羅宇知道顧楓離開後,四夕特別適應不了,曾經連吃食都懨懨的。作為一只萌寵,它當然理解不了女主人為什麽丟下它走開,於是開始變相巴結男主人。感覺到男主人每天都會回來,所以即使深夜它也會等待,與男主人溫存一會兒。他便也十分習慣每日與它短暫的相處。

這些日子裏,倒不知是誰解了誰的寂寞。他懷裏的它,被他緊緊地摟住,他的頰貼上它的皮毛,只是它終究不是她。

在東京時,曾去看索菲亞,只有在她面前,他放肆地失態。他在屋內走來走去,一只煙接一只煙地吸,他長籲短嘆,他煩躁不安。

索菲亞不無同情地說:“roger,你變了,不冷靜不鎮定不理智。如果是這樣的放不下,你還不如去找她。”

他像個委屈的孩子:“她居然相信我和別人能有孩子,她忍心不告訴我就去墮胎,她和井上靖……那是我最好的兄弟啊。我去找她又如何?”

“到底是你心底太喜歡她,還是你不習慣被女人拋棄?”索菲亞嘆息。

“不習慣被女人拋棄?她不從來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她在我這裏總能夠拋得下一切。所以,她也許並不很在乎我,我有什麽可以讓她喜歡呢。就連那個孩子也是我希望她生下來,她好猶豫……”他沮喪,淡淡地:“算了,我只是需要些時間適應沒有她,我只是需要些時間……”

索菲亞不忍再說,其實他分明已經愛上她,他不能自拔,卻也不敢承認。她很想說,你還有我在,只是我不是你想要的吧。愛情就是這麽的不符合邏輯。

肖羅宇實在不知這個過程要過久,除了寄情工作以外,他都會覺得長長的無聊。尤其不喜歡面對即將到來的婚禮和井上明子,他說不出為什麽,連對明子往昔的一點兄妹之間的疼惜都沒有了,看著這些就覺得煩躁。冷不丁想起當初他與九島夫人過夜,顧楓質問過的一句話,你想過沒有出賣的是什麽?他曾從來不覺得這是個問題,此刻他突然覺得他的確是與井上家達成了交易然後互換了需求。

門外響了數次敲門聲,他不得不應道:“進來!”

“少主,莊主那裏請您過去用餐。說花道府的人已經到了。已經催過數次了。”健雄急切。

“我知道了。”他起身,放下四夕,走出門去。

講武堂正廳,秀石當然喜氣洋洋。花道府不僅送上了為明子婚禮準備的厚重賀禮,而且再次表達了花道奈香欲與井上靖聯姻的願望。如果成功,秀石覺得自己的一雙兒女還算有了好歸宿。

最近肖羅宇的生意談的相當不錯,得到了工藤家族的賞識,海外的大項目羅宇基本也將形勢穩定住,向著良性循環方面發展。他與明子即將成婚的請柬發出後,黑白兩道各大要員各大勢力均表示由衷的祝賀。有關系好的,甚至親自致電秀石,認為他能得羅宇為婿,井上莊園簡直如虎添翼,井上家族沖上雲霄占居峰頂就是指日可待。

這些溢美之詞,老實說,讓秀石有點始料未及。不過細想想,的確,羅宇接管少主這兩年,在暗勢力上不僅穩住陣腳,將井上莊園傳統產業發展壯大,在正經生意上更算得上為井上莊園開疆拓土,果真是有長遠眼光有宏大氣魄。所以對於他與明子的婚事,秀石也開始覺得歪打正著般順心遂意。

這樣的井上莊園,花道府如何能不巴結。在東京地產項目上,他們已經損失殆盡,多少有些折損了兩家交情,所以花道一夫帶著夫人和花道嚴以及花道奈香速速登門造訪了。

井上靖和井上明子也已經落了座,木村谷正、邊一隨侍身邊,只是肖羅宇還沒有到。

花道本對在東京地產項目上輸給肖羅宇甚有不滿,此時小聲嘀咕道:“肖少主的架子是越來越大了,只是不知以後將井上前輩置於何地呢?”

一夫暗恨這不爭氣的兒子,辦事能力上真是遠不及人家,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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