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腓腓大咧咧將鴨肉塞到嘴裏，聲音也含糊不清。

“藺桑。”沈行舟瞇起眉眼，“我與藺桑第一次見面，便是因為一些上好的桂花。”

“我與母親來到清水縣之後，水土問題，母親食欲不振，懶洋洋的，整天吃不下什麽東西去。”

“某一天，她突然要吃桂花糕，要用新鮮的桂花搗碎，將桂花汁液過濾之後，做成新鮮的桂花糕。”

“那不是桂花盛開的時節，莫說新鮮的桂花，就連幹桂花都很難找。我四處托人尋找，終於找到了些線索。”

沈行舟看著腓腓，“你可能想象？在不是桂花盛開的季節裏，我看到了一院子的桂花。”

“我從來沒見過那般震撼的場景。”

“誰？”腓腓說，“種桂花的人，是誰？”

沈行舟沈默了好一陣，終於，深深地呼出一口氣，輕輕地吐出兩個字，“藺桑。”

腓腓半點都不奇怪。

藺桑和沅湘君之間，存在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他們兩個氣息相同，味道也很相似，尤其是靈魂的顏色和形狀，更是相似得令人震驚。

“我討要了一些桂花之後，母親終於能吃下東西去。一來二去，我便跟他熟悉起來。後來，我知道他是大夫，央求他去給母親看病。”沈行舟嘆了口氣，“誰知……”

“你可知道，藺桑和沅湘君之間的關系？”腓腓問。

沈行舟搖頭。

“算了算了，一想到那個變態就渾身難受。”腓腓擺著爪子，“吾輩也是腦抽了，怎麽就想起那種人來？”

“喝酒。”它用爪子抱起大碗，咕咚咕咚將酒喝幹凈。

沈行舟看著它的樣子，嘴角輕抿，也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酒有些清冽，有淡淡的桂花香氣，卻不濃郁。

入口時，卻又沁香無比。

他沒想到在這種攤位還能喝到如此好喝的酒，不免多貪了幾杯。

“桂花鴨味道不錯，但，比起女人做的差點一點。”腓腓如此評價著，酒意上頭，暈乎乎的。

原本就胖胖的身子，更是憨態可掬。

沈行舟看著它的樣子，眼睛瞇起，看向腓腓的眼神裏滿是探究，以及……危險。

腓腓感覺到了危險，下意識地往後躲了兩下。

一時間，它沒能站穩，哐啷一聲跌在地上，頭撞到了桌子角上，瞬間鼓起一個大包。

“白蓮花！”腓腓很生氣，“你敢在吾輩面前變成變態，吾輩就吃了你。”

“噓……”沈行舟將它提起來，眉眼彎彎，“別亂說話，你好好當一只貓。”

他湊到它耳邊，“你聲音這麽大，已經引起了別人的註意，若是被普通人發現你會說話，你覺得會如何？”

“如何？”腓腓不以為意。

“會將你抓起來，用掙脫不開的繩索栓起你的四條小腿，從這裏剖開，將內臟取出來，再風幹，釘在墻上做成風幹腓腓。”沈行舟的聲音像是從地獄中傳來的一般。

縱然腓腓不怕他，也被這些話嚇出了一身冷汗。

“你，你果然是個變態。”它打了個激靈，“你心心念念想著解剖吾輩，吾輩先把你吃了。”

它說著，呲牙咧嘴撲過來。

此時。

沈行舟的頭上突然重重地挨了一拳。

“誰打我？”他捂著頭，轉身看去。

只見一臉怒氣的杜微之正站在他們身後，身上散發的氣息有些淩厲。

“宴席就等著你，你跟腓腓在這裏幹什麽？”他說，“這是在外面，你的氣息就不能收斂收斂？”

沈行舟揉著頭上的大包，胡亂嘟囔，“我只是跟這只小貓玩會，是小貓要吃桂花鴨的。再說，宴席跟我有什麽關系？”

杜微之很生氣。

他也懶得解釋，拽著沈行舟的袖子往外走，順手扔給店家一錠銀子。

“餵餵餵，微之，太多了，這些銀子都能買下整個攤位。不要浪費錢財，我會心疼的。”沈行舟叫囂著。

“你閉嘴。”杜微之黑著臉，轉為擰著他的耳朵，“別在大街上丟人現眼。”

“我這怎麽算是丟人現眼？我這叫節約用錢，開源節流。”沈行舟被拽得生疼，“微之，你先放開我，別拽我耳朵，疼疼疼。”

腓腓看得直樂。

杜微之是沈行舟的克星。

在病秧子跟前，白蓮花慫得像個小菜鳥。

它眼珠轉著，跳到小肥啾身上，“小肥啾，去皇宮，有宴會，有酒。”

小肥啾極為不喜歡它身上的酒氣，深深地嘆了口氣，“腓腓哥哥，你喝得太多啦。”

“我討厭你身上的味道。”

腓腓打了個酒嗝，頭暈惡心，這酒，喝起來好喝，酒勁上頭之後，一點都不友好。

“少廢話，快點。”它醉醺醺地催促著小肥啾離開。

杜微之和沈行舟所乘坐的馬車也逐漸遠去。

他們全部走開之後。

賣桂花鴨的小攤販墊著杜微之遞過來的那錠銀子，嘴角的笑意逐漸擴大。

他走到裏面。

原本很簡陋的房間裏，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一道門。

推開那扇門之後，風景突變。

雕梁畫棟，豪宅氣勢輝煌，與這破舊的小攤位格格不入。

他一腳踏入到門裏面，關上門之後，那扇門也消失不見。

攤位上的鹽水鴨還有，攤位後面的簡陋房間也還存在。

但，販賣的人卻不見了，那一閃而過的豪宅，也因為那扇門的關閉也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

攤位主進到裏面之後，脫掉灰不溜秋的外套，露出大紅色的衣裳。

臉上的面具也摘了下來。

平淡無奇的面具之下，竟隱藏著傾世容顏。

他輕輕動了動手腕，白腕如皓月，肌膚如雪。

“真是可惜。”他很惋惜。

“本以為能見你一面的。”

紅色衣裳飛舞，與四周的淡黃色的桂花相映。

他尋了個地方坐下來，斜躺，任憑桂花散落。

香氣縈繞，繽紛而下。

他細長白皙的手指放在唇上，不知想到了什麽，嘴角的笑意逐漸擴大。

“沅湘。”桂花深處，一個急切的聲音傳來。

“啊，是美澤啊。”沅湘君眼睛也沒睜開。

他伸手將桂花花瓣放在唇邊，“你醒了？”

“你做了什麽？”藺桑的聲音很急切，“我睡著的這段時間，你做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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