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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搶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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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玄知道老道嫉惡如仇,追擊呼延圖只為了清理門戶,有些擔憂自家師父被道門通緝,叫他看起。

誰知老道一下樂了,他如今看謝玄是一百個順眼,擺擺手道:“這有什麽,紫微宮的規矩多如牛毛,沒被它通緝過,就不算入了道門。”

小小圓眼微張,老道一見哈哈大笑,他在這當口竟有了些講古的興致:“紫微宮哪一間牢房我沒呆過?那流沙房建得兩面厚墻,中間灌上流沙,防著咱挖墻逃生,只要破一個洞,墻中沙便倒灌進屋內,要敢逃獄,就讓你氣悶而亡。”

這些奇事,謝玄從未聽過,一時好奇:“那老前輩是如何逃脫的?”

老道胡子一翹,面有得色:“這個嘛……”

才說了三個字,就聽見殿中有細響聲,往前幾步,玉雕王座下有一階玉梯,向下延伸,聲響就是從下面發出來的。

幾人對望一眼,看來呼延圖找到了藏寶處。

三人拾階而下,玉階梯兩邊的燈中都倒了燈油,照得甬道明如白晝,幾人方才在城中看慣了白光,也都被這道中燈火閃得流出淚來。

入口處散落了些飛箭,幾人邁過箭羽,摸著墻壁往下,老道走在最前,出言示警:“別摸實了,我怕這墻中還有未曾觸發的機關。”

小小從懷中掏出帕子,撕成三片,把三片手帕分給謝玄和老道,將布片遮在眼前,這才覺得眼睛好受了些。

謝玄那一角帕上繡了一朵小花,他把手帕遮在眼前,牽著小小的手往下。

呼延圖先到,幾乎將機關都給解了,他們反而一路平安無事,順著燈道鉆進小門,眼前是一方巨大的圓形玉室。

怪不得玉磚地上的血跡往下沁,原來整個地下都已經挖空了。

四周立著雕獸首的玉碑,謝玄看了眼最近的那一對兒玉碑,碑上的獸頭是玉狻猊,舉目望去,碑上的玉獸各不相同。

十八對碑,那是以帝王禮下葬的。

這不是商王城,而是商王墓。

小小接連吹滅了幾盞燈火,眼前的白光方才減弱一些,這才瞧清楚玉室中的情狀,眼前是一大塊白玉壁。

兩邊都有路,各自通向不同的方向。

謝玄輕身一躍,落地之後道:“是處迷宮。”墻與墻相隔只可通行一人,望不到邊界,也不知迷宮那頭是什麽。

圓室頂上也刻著一付星圖,星圖上的星星不知用什麽寶石嵌就。

東鬥南鬥西鬥北鬥,四鬥星辰用藍色寶石嵌得最大,火光照耀,熠熠生輝。

這四鬥對應玉室中四道小門,謝玄望了老道一眼:“老前輩,咱們該往哪條路走?”

他們倆對星圖確是一竅不通,老道原以為謝玄是自謙才這麽說,如今一看是真的不通此道,他皺了眉頭:“怎麽?你們師父沒教?”

謝玄搖搖頭,師父他自己倒是時常坐在院中,把頭擱在搖椅上,望著天上星辰,可卻從來沒教過他們觀星。

老道奇道:“紫微真人那個臭牛鼻,最厲害的便是觀星術,什麽煉丹畫符,於他都是小道。”

說著嘴裏發出笑聲,似是嘲諷,若不然先帝怎麽會尊紫微真人為國師。

觀星一術,皆看資質,所謂道在師傳修在己,可認星入門是人人都要學的,這星圖上的星辰,紫微宮中道童都該知道。

老道以己度人,他要是有這樣好的徒弟,那必然要將一生所學悉心教導,偏偏小小謝玄一竅不通,可見師父從沒教過。

謝玄小小並不知道紫微宮最厲害的是觀星,互看一眼,他們說師父偷了丹書,就是真的在胡說八道了。

老道幹脆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要是我老頭子也能得著好徒弟,除了酒葫蘆不能給,要什麽就學什麽。”

一面說一面拿眼睛去看小小謝玄,可這兩個小娃,竟都滿面凝重,誰也不接他的話茬,老道暗忖,難道是他本事顯得不夠?

有意顯擺道:“比如禦風術,說是禦風,實則是控鬼,便能日行百裏也不累了。”

小小眉目不動,就似那戚紅藥馱著他們,不過片刻就飛到了池州境,老道見她意動,賣力鼓吹:“再有五鬼搬財,撒豆成兵,你們必也聽過說書故事,商將軍會的,老頭子也不遑多讓。”

拼了老命往自己臉上貼金,一邊貼一邊從眉毛底下看謝玄小小的表情。

這下是謝玄意動,他打小就聽商將軍的故事,二十八宿將排行第一,用兵如神,原來他是真的能撒豆成兵。

“老前輩,我聽說書時只覺得玄妙,還道商將軍是紮草人成兵,沒想到真是撒豆成兵。”

老道臉上變色,差點就要說“你怎麽知道”,趕緊收口,問他:“因何有此猜測?”

這回答的是小小:“商將軍的兵不怕刀劍,越戰越勇,唯一一次敗績是對方用火攻術,所以不是豆兵,是草人兵。”

她聲音柔嫩,在玉室中回音,每個字都搔在老道的心上,叫他心癢難耐,見一而知十,這下他可不管那位道兄是誰,非得把這徒弟搶過來不可。

他瞥瞥小小,覺得這事能成。

幾人一邊說話一邊尋人,老道看著星圖方位,從東鬥門入,轉過幾道窄道,迎面撞上了一個拎著長劍的陌生人。

他還當這幾人與呼延圖是一夥的,劍指為首的那一個:“呼延圖呢?”

那人也硬聲問道:“什麽人?”

甬道窄長,老道走在最前,謝玄和小小落在後面,看不見來人是誰,可這聲音絕不會認錯,竟然在這裏又遇上了朱長文。

雙方碰面,朱長文也瞧見了謝玄和小小,眼睛一瞇:“好啊,是你們!”

他深受蛇毒所苦,都賴聞人羽日日替他紮針清毒,這才撿回了一條命,此時撞見謝玄,想新仇舊帳一並算了。

長劍出鞘,對準謝玄。

謝玄連劍都不拔:“手下敗將,你是特意跑來送命的?”

朱長文臉上漲紅,他自知不敵謝玄,可聽見這話依舊覺得受辱,可偏偏此時他一人落單:“小賊,有本事,咱們出去了再戰。”

謝玄也不欲在這種地方跟他糾纏,要緊的是找到呼延圖。

小小看見朱長文好好活著,松一口氣,伸手入懷,摸了摸團成一團的豆豆,幸好幸好,朱長文沒死。

豆豆卻偏偏這時候探出了腦袋,對準了朱長文,亮出尖叫“嘶!”

它還記得朱長文要抓小小的事,雖然害怕老道,可還是從懷中鉆出,威嚇朱長文。

朱長文氣得面皮紫漲,看向老道,心中暗忖,這大約就是這對師兄妹的師父了,看老道一把年紀,頭發花白,可出劍淩厲,不敢小看了他。

徒弟都這樣厲害,師父只有更厲害的。

雙方在鬥室遇見,心中都有許多疑問,可偏偏兩邊不對盤,誰也不願意開口詢問。

老道走在前,謝玄讓小小走在中間,自己斷後,防備朱長文從後面偷襲,朱長文倒想硬氣,眼下卻硬氣不起來,提劍跟在他們身後。

石道仿佛盤蛇,藏著無數暗門,老道帶路,以星圖辨位,繞過盤蛇道,推開了一扇小門,門一打開,就見裏面已經打成了一團。

謝玄正瞧見高個子齊遠飛劍刺向大胡子,一下躍出,手中沒有兵刃,隨手從懷中抓了一把黃符扔出去。

他本是想讓這些黃符模糊齊遠的視線,讓大胡子能滾地逃走,誰知一張黃符沾上了他的胳膊,他口中慘叫一聲,小臂上一片肌膚被黃符灼傷。

頓時發出腐臭氣味,那一塊就像漏了氣的似的,整條胳膊都蕩了下去。

大胡子驚喜叫道:“小兄弟!”他跳起來趕到謝玄身邊,對謝玄道,“你們怎麽也在此處?”

“我也正想問胡大哥,你們是怎麽進來的?”

大胡子有一說一,把怎麽進來的全告訴了謝玄。

朱長文的傷勢好轉,一行人不能久留,押著蕭廣福,預備去商州坐船入京,夜宿山林,遇上個又瘋又啞的人,他見人就舉刀砍殺,他們便是追著這個瘋子進入林中。

後頭遇到的事就跟謝玄他們差不多了。

站上了了玉道,出不去,就只能進城來。

算起來他們比呼延圖還更早些。

“那人見著咱們,不由分說便打了起來,許兄弟受了傷,公子追上去了。”大胡子力氣極大,可偏偏那個矮子怎麽打都打不退,刀砍在他身上,他還不疼不癢。

齊遠慘叫一聲,還想沖上前來,老道看他目中無神,身上又似漏了氣的皮球一般,皺眉舉劍刺去。

這一劍極快,齊遠躲避不及,桃木劍穿心而過。

自他身上竟沒流出血來,反而發出“噗噗”漏氣聲,方才還孔武有力的一個人,轉瞬只餘下了一張人皮,黏乎乎的掛在劍上。

小小“呀”了一聲,大胡子已經扶住墻,捂嘴想吐。

老道嘆息一聲:“這是新鮮才剝下的人皮。”

大胡子吐了一灘,殺人不過頭點地,這人卻遭此惡刑,竟活生生把皮剝了下來,聽見老道還說新鮮,他更要吐了。

朱長文也是臉色大變,謝玄伸手遮住小小的眼睛,輕聲念了一段往生咒。

“走罷,趕緊找著他,要不然,還不知要多幾張新鮮人皮。”

朱長文大胡子自來都不對付,出了三清觀的事,兩人在路上連話都不曾說過幾句,此時皆是心中一凜,公子追那人去了。

當下一言不發,跟在老道的身後,又轉過幾間小室,老道口中念念有詞,數著步數一停,伸手推開一扇門,從裏頭轉出一個人來。

朱長文一路憂心忡忡,見到來人喜動顏色:“公子!”

來人是聞人羽,他目光轉向諸人,微微松一口氣:“你們無事便好,我追了一路,都沒追上。”

說著向謝玄點頭:“萬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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