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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鬧法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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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玄緊緊攥住拳頭,恨不得一拳搗在清廣臉上,好叫他住口。

牙關緊咬,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那個……那個人作了什麽惡?”

清廣看了謝玄一眼,覺得他這反應有些古怪,謝玄立刻笑了一下:“我是好奇,什麽樣的惡人,竟要出動紫微宮兩位道長捉拿?”

清廣搖頭:“不知,連我師父也不知詳情,還是我送飯的時候看了一眼,不像什麽惡人,倒像是個老農。”

師父多少春秋從不肯說,但他的模樣確實像個老農。

謝玄強撐著笑意,臉皮扯了扯:“那是要送回京中處置了?要是……要是能看看熱鬧就好了。”

清廣搖頭:“還真不知,神神秘秘的,怕是要送回京城的,要不然這等人捉到便就地正法了。”

謝玄聽見“就地正法”臉色鐵青。

清廣問他:“謝兄,你這是怎麽了?”

謝玄猛吸口氣:“吃多了,腹中有些疼痛。”

清廣一聽,立時便道:“我去給你煎些茶湯來,吃一碗保管就好了。”正好把藥加在湯水裏,就算他武藝再高,一碗也悶倒。

等謝玄倒了,再如法炮制,把他師妹也放倒,把這二人交給師父處置,是死是活的,那就得看他們的造化了。

清廣一出門,清源就讓清正跟著他:“這功勞可不能落在他身上,你找著由頭絆住他,我來把人放倒,到時功勞就是咱們倆的。”

他們早就準備好了要搶這份功勞,把私藏的美酒都取了出來,往裏頭倒了整整一包蒙汗藥,拿酒瓶子晃了又晃,把藥粉晃均。

清源托著幾樣小菜送進屋去:“這是師父叫我送來的。”

謝玄上下打量他一眼,眼睛一掃就知他們師兄弟不合,清源是想來撿漏的。

清源便道:“師父斥責了我一番,我原先也確實不知道謝兄弟不說師門是尊師的吩咐。”

他看見謝玄板著張臉,一動不動,耐著性子賠不是:“城中有許多人頂著道門的名頭招搖撞騙,我這才想岔了,竟將謝兄也當作是那等人,實是我的不對,這一杯酒算是我賠禮了。”

話說得十分誠懇,舉手就給謝玄倒了一杯酒,送到謝玄的面前。

謝玄喉頭苦澀,心裏惦記著師父的安危,對清源自然就沒好臉色:“道兄既是敬酒,就該先幹為敬。”

清源早就已經想好了說辭:“我們道門是不食葷不吃酒的,何況將要法會,觀中子弟都在齋戒,非是我心不誠,還請道兄包涵。”

謝玄心頭的火正無處發,磨著牙道:“我要是不包涵呢?”

清源沒料到謝玄會這樣刁鉆,都已經放下身段賠不是,他人在一陽觀的地盤上,竟還敢不給面子。

他既不吃軟,那就來硬的,叫幾個身強力壯的把他按住奪劍,他又能如何?

謝玄看清源目露兇光,想起小小還在後院偏房,對清源一笑:“不過開個玩笑罷了,道兄不要見外。”

說著接過清源手中的托盤,擱到桌上,舉起酒杯:“來,我先飲這一杯。”

謝玄把酒杯托在手中,說話就到嘴邊,看清源臉色一轉,面露喜意,知道這杯中不是好物,反正已經探聽師父的下落,趕緊離開這個是非地。

謝玄嘴唇還沒碰到杯沿,手指一翻,一杯酒兜頭向清源澆去,趁他眨眼的功夫,推掌而去,拇指食指叩住清源的咽喉:“酒裏有什麽?”

清源喉嚨被叩,不敢發聲,手腳卻不停掙紮,可人卻被謝玄制得死死的,根本動彈不得,眼睛瞥向門外,只盼清正清廣能救他。

謝玄小時便跟著師父上山打獵,要養活三個人,靠替鄉民化煞可不夠。

等到他十三四歲,便自己領著小小進山,兩人連狼都套過,還怕清源?

謝玄冷笑一聲,抄起酒壺往清源嘴裏灌了兩口:“我也不冤枉你,要是沒事我跟你賠罪,若是有事……”

話音未落,清源眼皮一翻,昏睡過去。

謝玄剛要探鼻息,清源就打起鼾來。

胡亂把他塞進被子裏,整個人從頭蓋到腳,背上竹簍去找小小,走之前把那個酒壺也給帶上,一陽觀打這個主意,偏要讓蕭真人下不來臺!

小小點香未成,心中記掛謝玄,放出袖中的紙鶴,想讓它去探探音訊,紙鶴拍了拍翅膀,剛剛飛出去,就又飛了回來。

小小推門一瞧,看見謝玄:“師兄!”

“走!”謝玄牽著小小的手,有一肚子的話想要告訴她,想告訴師父叫人綁了,想告訴她,這就進京城去,拼得粉身碎骨也要把師父救下來。

走到前院,眼看法會將要開始,遠遠看見蕭真人頭頂赤金蓮花冠,一身法衣在陽光映照下閃現絲絲金光,竟是用金線繡成的。

謝玄心頭一股不平之氣湧動,師父從來不跟人爭執,鄉鄰有難他總要伸手,一年到頭赦孤放燈,走鄉治病,清白敢對日月!

卻偏偏是蕭真人這樣的人面獸心的家夥站在法臺前受眾人矚目,師父卻叫人不明不白的捆走。

紫微宮捆走師父,蕭真人又意欲奪寶殺人,統統不是好人!

他一邊氣憤一邊咬牙,把一口牙咬得格格作響,小小看師兄的神色,忽爾明白過來:“師父……”

蕭真人起壇點香,拈香道:“北方壬癸水,玄天上帝同,尊神鎮千古,威靈遍乾坤。”

謝玄一把撒開小小,跳到壇前:“你這道門敗類,也敢給真武大帝敬香?”

法會突然生變,湧在前面的善信都看向謝玄,蕭真人面上勃然變色,眼睛一掃沒瞧見幾個徒弟,暗罵一聲。

讓他們仔細小心,就該等法會過了再下手,怎麽竟還讓人跑了出來,真是蠢材!

上有官員鄉紳,下有善眾百姓,蕭真人微微一笑:“小道友這是從何說起,可是觀中慢怠了你們?實非所願,只是一陽觀確是吃素,若有飲食上的不周,還請道友包涵。”

底下善信一片嘩然,還以為謝玄是為了吃不上肉才要大鬧法會,為了這點小事竟然大鬧法會,紛紛推搡著要把謝玄拉下來。

謝玄可不怕他,都已經鬧到法會了,鬧大了不能善了,不鬧大更不能善了。

他一下舉起手中酒壺:“這是你大徒弟清源送來我房中的,你敢喝上一口嗎?”

蕭真人眼神陰騭,站在階上,撚須一笑:“小道友,你明知我齋戒七日,沐浴凈身方才敢在真武大帝前拈香,如何能飲酒。”

“你不敢飲,就找人來飲,喝上一口看看還能不能好好站在真武大帝前。”

蕭真人輕輕搖頭:“胡攪蠻纏。”說著仰頭對四方善信說道,“為免誤了法會吉時,只好將他先押在觀中,等法會之後,貧道自會對他有個交待。”

底下善信紛紛附和,蕭真人面帶微笑,招手就要讓弟子們把謝玄小小押進觀中。

兩人畢竟年輕識淺,初出江湖就碰上了這樣的事,沒料到這些人竟然信蕭真人這種人面獸心的東西,卻不肯信他們是被害的。

小小從沒見師兄與這許多人對峙,雖不知道師兄為何突然發難,但一定事出有因,她見左右諸人都對蕭真人深信不疑,害怕謝玄吃虧。

就在蕭真人百般作態之時,她退到人群中,矮下身來,從懷中掏出兩個小紙人,摸出一張黃符塞到它們手中,指了一個前排看熱鬧的漢子。

輕聲道:“去,去,咱們幫師兄的忙。”

小小站起身來,望著真武大帝神像,看神像威儀,心內有些害怕,默默祝禱“小小不敢在大帝面前作此小道,但蕭真人太兇惡,您下降之時必能看見。”

又跟不知在何處的師父打聲招呼,這種左道法術,是跟著師父到鎮上替人破詛咒時學來的。

師父收繳那惡道婆作法的符咒,讓小小燒毀,可兩人都覺得這東西有趣得很,自己偷偷試煉,先是在木人草人身上試,又在老牛山雞身上試,後來謝玄又讓小小在他身上試。

起初不成,謝玄學著小小動作說話,小小還以為成了,嚇得要哭。

謝玄看她要哭,不敢再逗她,小小這才知道師兄是騙她的,氣得有半天沒理他,後來雖然成了,也只有眨眼的功夫。

小小低頭看看自己手掌,要是被師父知道她用制七魄法來控真人元神,一定要打手心的。

兩個小紙人兒擡著黃符,順著那個漢子的褲管往上爬,四周人都看得專註,只那漢子覺背上一癢,伸手要去撓。

小紙人兒已經把符咒塞進他衣裳裏了,手牽著手輕飄飄跳下來,又跑回小小身邊。

小小作個劍指舉在眉心,口中輕念咒語:“太微玄宮,幽黃始青,與我互生,不得妄動。”

大漢的手指剛撓到背心,忽然整個人一僵,目光漸漸迷蒙,耳畔似有聲音在催動他,他舉著腳尖邁了一步。

小小指尖一動,那大漢就跌跌撞撞沖出人群:“我敢飲!”

大漢走到謝玄身邊:“我飲,當著大家的面,還蕭真人一個清白。”

謝玄離他最近,只見他目光渙散,知道小小在暗中幫忙,將酒壺遞到他手中:“好!這位兄臺有膽量,請!”

大漢拿過酒壺,“咕咚咕咚”喝了半壺,酒壺還沒遞還給謝玄,轟一聲倒在地上,身子像座小山。

人群之中嘩然生變,連官員鄉紳都看向蕭真人。

蕭真人半點不懼,還呵呵笑了兩聲:“小友,這酒是你拿出來的,豈能認定是我觀中的呢?”

謝玄見神臺香爐中的香已經燒了一半,指著真武大帝的神像,疾言厲色:“你可敢對神君起誓?”

蕭真人臉色微變,事已至此,當著官員百姓,若不起誓從此威嚴掃地,還如何執掌一陽觀,還如何調到京中。

蕭真人略一遲疑,謝玄便笑:“你不敢!”

底下又有人起哄:“真人莫要叫宵小猖狂,就起誓又如何。”

蕭真人緩緩走到神臺前,剛舉起手,天上“轟隆”一聲,一團閃電般的事物打了下來,正劈在神臺前。

一時火星四濺,嚇得蕭真人退後兩步。

男女善信紛紛拜倒在地,謝玄怔住,他沒想到,一句話就讓真武大帝顯靈威了,突覺腦袋一疼,擡頭四顧,看見小小站在人群中。

小小只見一根拐杖輕敲謝玄的頭頂,那根拐杖敲完了謝玄,又轉了一圈,給他們指明了方向。

小小一招手,謝玄牽著她,便往山下跑。

蕭真人哪裏肯這麽放過二人,怎麽也不信是真武大帝為這兩個小賊顯靈威,剛喊出聲:“攔著他們。”

真武大帝的神像“轟”的一聲,倒在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土地公:你們沒想到吧~

小小(低頭:師父要打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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