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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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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裏,除卻了跟著進去的周家阿奶、二伯娘並三囡外,其他人都或是站在院中,或是站在廊下,面上除了擔憂就是茫然。

事情發展得太快,就算是立馬追上去的周家阿爹和大金也沒弄清楚究竟如何了,他們只是沒跑出去多遠,就看到了周大囡背上的周蕓蕓,她被凍得面色發青,半身都是泥巴,全然不覆前不久衣衫光鮮明眸皓齒的模樣。

等急匆匆的將人送回家,還沒等眾人開口詢問周大囡是否知曉發生了何事,就看到周家阿奶冷不丁的從屋裏頭黑著臉殺了出來,手上還舉著半塊大青磚。

周家阿奶這人,素日裏就喜歡插著腰扯著嗓子罵人,莫說周家眾人了,阿奶的壞脾氣可以說是全村都有所耳聞的。然而今個兒,她完全沒有任何罵人的意思,只是臉色深沈眸色幽暗,手上那半塊大青磚更是叫她平添了一層森然的殺氣。

登時,大伯娘就有些腿軟。

其實極少有人能做到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即便方才大伯娘的演技看起來確實還湊合,卻是經不起琢磨的,也就是先前一片忙亂才沒人註意到她的異常,這會兒眼瞅著周家阿奶向院中沖過來,哪怕未必是尋自己算賬,她還是覺得兩腿一陣陣發軟,本能的想要落荒而逃。

只一瞬間,周家阿奶已經殺到了跟前,且完全沒有給任何人一個反應的機會,就已經舉起手裏的那半塊青磚,沖著大伯娘劈頭蓋臉的砸了過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慘叫聲先響起,而後則是四濺的鮮血。

大青山這一代使用的青磚都是大塊的,因此就算周家阿奶手裏只有小半塊,卻也有成人大半個手掌大小了,基本上這麽猛的一記下去,大伯娘的鼻梁骨是肯定玩完了,或者應該這麽說,沒直接給她砸暈過去,已經是走了大運了。

可惜,大伯娘完全不這麽認為。

“這是幹啥!!住手啊!快來人救命啊!!大山子二山子!!孩兒他爹!!殺人了!!!!!!!!”

驚懼和恐慌一時間充斥在大伯娘的腦海裏,她這會兒心裏頭只有一個念頭。

完了,她幹的事兒叫人知道了……

盡管心裏滿是絕望,可她還是拼命的躲閃,只因周家阿奶並沒有因著一次短暫的成功而選擇收手。事實上,單看周家阿奶那氣勢,簡直就是不把人懟死不罷休。

幸而這個時候,周家其他人也反應過來了,倒是沒人管大伯娘,而是紛紛上前去攔阻周家阿奶。

好歹十幾號人呢,況且周家阿奶兇是兇了點兒,卻也不至於見人就打殺。在家人的攔阻勸解之下,總算是叫她暫時停住了腳步,只是面上的狠戾卻沒有絲毫消散的跡象。

大伯娘嚇瘋了,即便看著周家阿奶被其他人攔下,她還是本能的往後逃竄,連滾帶爬的一直逃到原先的牲口棚,如今堆柴禾等淩亂雜物的棚子裏,抱著支撐棚頂的木柱子時,才勉勉強強的穩住了身形。待她下意識的抹了一把臉,卻是滿手的鮮血,同時一股子又酸又疼的感覺才湧了上來,再擡眼瞧周家阿奶那泛著森然殺氣的面龐,登時叫她恨不得立刻死去算了。

可惜,她到底還是不敢死,也不想死。

“阿娘!阿娘你這是幹啥?我怎麽了我?”略緩了緩神,大伯娘努力在心裏說服自己,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她早已沒了退路,要是死咬著那只是個意外,興許還能捱過這一關,可要是……

不,她絕不會承認的,那真的真的只是一個意外。

見周家阿奶沒吭聲,她又尖叫著喊道:“那是意外啊!那真的是個意外,我不是故意的!阿娘你不能真把我給打死啊!”

周家阿奶手上那半塊青磚這會兒已經被血染了一大片,其他人想奪下來也沒成功,反而被阿奶狠狠的瞪過去,唬得他們趕緊縮脖子後退。及至聽到大伯娘這話,周家阿奶才收回了兇狠的眼神,冷笑著擡眼看去。

“連周大囡那蠢貨都知曉趕緊把我的好乖乖拉上來,你他娘就丟下她跑了?你咋不索性跑遠點兒這輩子都別回來了呢?黑心爛腸的東西,我的好乖乖跟你出去一趟就成這樣了,要說不是你這婆娘下的手,老娘才不信!索性今個兒我就打死你,趕明兒再給大牛買個黃花大閨女!”

“不是啊!!那是意外!是個意外啊!!”

大伯娘哭得驚天動地,有心想要為自己再辯解幾句,可等話真的出了口,卻反反覆覆的只會說是“意外”。

那就是個意外,那必須是個意外,她才沒有下手,不是她幹的!!

回應大伯娘的是周家阿奶猛的推開了攔著她的大山子和二山子:“這倆小兔崽子最好給我弄弄明白!是哪個供你們吃供你們喝供你們穿?還給你們娶媳婦兒、養孩子!怎的?長大了翅膀硬了能耐了?!!成啊,既然都這麽能耐了,索性都給我滾家門!跟著該是的臭婆娘過日子去!”

大山子和二山子齊齊楞住了,不敢置信的望著周家阿奶,而比他們更為失態的則是周家大伯。

“噗通”一聲,周家大伯跪在了阿奶跟前,顫著聲音道:“阿娘,不是蕓蕓掉水田了嗎?咋就扯到把兒子一家子攆出家門的事兒?您要是生氣,我這就把這該死的臭婆娘丟河裏去!!”

“周大牛!!”大伯娘簡直要瘋,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家男人居然會這麽說。這個天氣,丟水田裏那叫著涼,丟河裏那就是找死!

不等大伯娘開口控訴,周家阿奶那陰測測的目光又掃了過來,冷著臉叱道:“素日裏你折騰這個折騰那個的,我不管,也懶得管。結果你居然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好乖乖身上?你啥意思?活得不耐煩了老娘不介意送你一程!!”

“不是啊!阿娘你跟我說,真的不是這個樣子!對了對了!”大伯娘忽的靈光一閃,大叫道,“指不定是那孟秀才搞的鬼!你想啊,老孟家窮成這個樣子,先前在村子裏還有咱們家幫襯著,好歹能勉強度日。可明年不是就要考試了嗎?他要去府城考試,哪裏來的糧食和盤纏?對,就是這樣,一定是那孟秀才故意想要害蕓蕓的,不然蕓蕓一兩月才出門一回,咋就這麽湊巧碰上了呢?而且那田埂也不窄啊,走兩人絕沒有問題,偏他杵在那裏動也不動,等蕓蕓一過去……唉喲,一定是他成心的!!”

周家眾人驚呆了。

若說先前眾人只是從大伯娘只言片語裏知曉周蕓蕓落到了水田裏,還是跟孟秀才一起掉下去的,可直到這會兒他們才明白了這裏頭的所謂真相。

周家阿爹登時氣紅了眼,二話不說就去拿鋤頭,結果被大金一把抱住了:“阿爹!你被大伯娘說啥你就信啥!孟秀才是我先生,他的為人我能不知曉嗎?他才不會這麽做的!”

“對!孟先生不會這麽幹的!”二房的三河這會兒也反應過來,力挺好兄弟。

“你們啥意思?你們這一個兩個是啥意思?”大伯娘氣瘋了,她也是真沒想到,闔家上下都跟她作對,“孟秀才不會那麽幹,難不成我就會那麽幹?我幹啥要做這等子吃力不討好的事兒?就算真要攀這門好親事,我幹啥不早幾年把大囡推給他啊?我是不是傻啊!!”

一旁的周大囡先前被周家阿奶那兇殘的模樣給嚇了好大一跳,加上院子裏頃刻間亂成一鍋粥,以至於她幾次想要開口說話都沒尋到機會,直到大伯娘自己作死提到了她,也提醒了她。

周大囡一下子氣炸了,二話不說先沖到她娘跟前,擡腿就惡狠狠的踹了過去:“你不就是傻嗎?我當年就說要嫁給孟秀才,你咋沒想到這麽好的法子?就算老孟家如今變成窮光蛋了,可再窮能有老丁家窮?你個傻婆娘,人家不願意嫁的,你非給人推下去,我這麽想嫁,你卻硬給我灌醉了送到老丁家叫人家作踐!今個兒阿奶不打死你,我打死你!!”

“你個小賤蹄子!!老娘跟你拼了!!”

盡管大伯娘一看到周家阿奶就忍不住腿軟,可她面對周大囡卻沒有任何懼意,事實上她這會兒心頭滿是邪火,只恨不得跟這討債鬼同歸於盡算了!!

“來啊!我怕你不成!該死的臭婆娘,我今個兒就打死你!!”

轉眼間,這對母女就幹上了,莫說周家其他人了,就連周家阿奶都有些懵。大房這頭,周家大伯和倆大的兒子很想上前拉架,可問題是他們更怕周家阿奶再度進入戰局。從威脅程度而言,周大囡跟周家阿奶就不是一個級別的,前者最多鬧騰一番,後者是直接搞死人。

這麽一比較,他們幾人果斷的站在原地,只是偶爾瞄一眼戰況。

戰況異常慘烈,畢竟周大囡早已不是想當年那個嬌生慣養的小姑娘了。好幾年過去了,因著時常要幹重活粗活,周大囡練就了一膀子力氣,且她今年十七了,正當身子骨結實的年紀,再加上憑著那股子恨意,楞是穩穩的壓了她娘一頭。

而這邊,大房倆兒媳婦兒都滿臉忐忑的望著周家阿奶,生怕阿奶再度想起方才那可怕的念頭。

只要周家一日不分家,她倆只需要在周家阿奶跟前作乖巧狀,再關心一下周蕓蕓就可以了。一旦真的分出去單過了,到時候光是婆母就能玩死她們。更別提,方才阿奶說的壓根就不是分家,而是直接逐出家門。

——分家以後會過得很慘,逐出家門那就直接變成死得很慘了。

半晌,已經有孕在身的秀娘顫著聲音提醒道:“你們不去尋個大夫嗎?這天兒冷得要命,還是請個大夫給蕓蕓看看,才好放心,對吧?”

周家阿奶一聽這話,登時顧不上那頭正打得歡的一對蠢貨,只徑自吩咐道:“老三你去!”

“我跟阿爹一起去吧!”大金生怕周家阿爹一時沒想明白再跑去找孟秀才算賬,趕緊主動開口要差事,且忙去房裏拿了一吊錢,跟周家阿爹一起趕著牛車急急的往鎮上去了。

……

彼時,周蕓蕓也泡好澡穿上衣裳,鉆到了被窩裏。

二伯娘一臉的欲言又止,想了想還是吩咐三囡去灌個湯婆子,自個兒則一面側耳聽著外頭的動靜,一面遲疑的道:“蕓蕓,你……你知不知曉究竟出了啥事兒?”

“我原走得好好的,不知怎的就落到了水田裏。對了,跟那孟秀才一起。”周蕓蕓一臉的平靜,只是平靜之下卻也不免有些抑郁。

也許剛穿越時她不大明白這年頭對女子的束縛有多重,可如今她都穿越四年多了,哪裏還會不清楚?也許,本身這事兒不算什麽,可拜大伯娘所賜,這麽一番嚷嚷後,估計這會兒全村都已經傳遍了。

“可、可是……”二伯娘一臉的糾結,似乎是想問什麽又不知曉該怎麽問出來。

周蕓蕓知曉她在糾結什麽,可說真的,她也沒法給出明確的答案。

走得好好的莫名其妙就摔到了冬水田裏,還那麽湊巧的跟一個陌生成年男子一道兒,且她那好大伯娘不說立馬將她撈出來,還這般大聲嚷嚷著,一副恨不得叫全村人過來欣賞的模樣。

——她要是還沒猜到,那她就是真的傻了。

見周蕓蕓低頭不言不語,二伯娘在心裏微微嘆了一口氣,再度開口時仍柔聲安慰道:“蕓蕓你也不用這麽擔心,有你阿奶在,不會有事兒的。”

在周家人的心目中,阿奶就是無敵的存在,可這一回,周蕓蕓卻只苦笑著搖了搖頭:“本來興許是可以的,可被大伯娘這麽一折騰,阿奶就算再能耐也沒了法子。”頓了頓,周蕓蕓又道,“我不想說大伯娘是故意的,可很明顯,她也絕對不是無心的。”

二伯娘沈默了。

妯娌那麽多年,倆人互相之間也都挺了解的。起碼二伯娘覺得,這事兒絕不可能這麽簡單。可問題是,很多話都是好說不好聽的,再說她身為弟媳婦兒,又不曾親眼看見什麽,這麽貿貿然的出來說,她覺得她大嫂是故意的?

她只能選擇閉嘴。

好在這會兒三囡抱著灌了大半水的湯婆子走了進來,她的眼圈微微有些紅腫,顯然是哭過了,見周蕓蕓看了過來,她忙上前把懷裏的湯婆子遞了過去,拿手背抹了一下眼睛,帶著哭腔說道:“阿姐你是不是很快就要嫁出去了?”

要是旁人說了這話,周蕓蕓指不定會感動其對自己的不舍,可惜三囡這頭……

“我沒那麽快嫁出去,而且就算真的嫁出去了,你也可以每天來我家吃飯。對了,竈間還蒸著東西呢,你去守著。”周蕓蕓淡定的打發了三囡,剛打算抱著湯婆子好好睡上一覺,就聽到院子裏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聲,卻是周大囡的。

屋裏三人都被唬了一跳,三囡更是急急的沖了出去。

大伯娘和周大囡母女大戰最終還是以周大囡失敗告終,倒不是周大囡太弱,而是大伯娘太無恥,最後直接動用殺招,死死的揪住周大囡的一把頭發,竟是真的給硬揪了下來,疼得周大囡軟癱在地,半晌都沒緩過來。

周家其他人看向大伯娘的眼神都變了,尤其是周家阿奶。

“能耐啊!真的是太能耐了!你這麽能耐你咋不去死呢?!”周家阿奶大步流星的上前,嚇得剛剛才打了勝仗的大伯娘忙不疊的往後退,那惶恐不安的模樣,叫剛見識過她潑辣狠戾的其他人都有些不忍直視。

那頭,三囡趕緊將看到的事情回屋告訴了她娘和周蕓蕓,並紅著眼道:“大姐好可憐,那得有多疼啊!她都疼得直打哆嗦了。”

二伯娘忙安慰三囡,面上卻忍不住露出了嫌惡之情,當然不是針對三囡的,而是她那好大嫂。這得有多狠心才會這麽對待親生女兒?哪怕周大囡以往是闖了不少禍,可這都過去多久了,近兩年來周大囡的情形都被周家人看在眼裏,怎的旁人都選擇了原諒,身為親娘……

周蕓蕓也在嘆氣,她總覺得這事兒算是越鬧越大了,偏生於她而言,這事兒最好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非越鬧越起勁兒。

如今這般,只怕悄無聲息的抹了此事已絕無可能了,那就只能好生思量一番接下來該怎麽做了。

不得不說,這一回大伯娘還真的是占了先機,不過周蕓蕓多少還是有些慶幸的。

是慶幸,而非感激。

慶幸大伯娘挑中的人選是孟秀才,才華橫溢一表人才,明面上唯一的缺陷是窮,旁的一切都顯得極為完美。假若今個兒大伯娘真想要作踐她,選了個破落戶或者乞丐賊偷兒之類的,那才叫人抓狂。

相較而言,孟秀才還是有很多可取之處的。

旁的暫且不論,單從過日子舒心角度來說,孟秀才無父無母反而是最大的優勢。這年頭不比周蕓蕓上輩子,可以小倆口自個兒過日子,事實上就算是分家單過,公婆也是壓在頭上的一座大山,無論有理還是無理,人家都能用一個“孝”字逼死你。

簡單地說,在這個年代,不孝是罪而非道德敗壞。更可怕的是,所謂的孝順涉及很廣,就拿周家來說,但凡周家阿奶真的鐵了心,她可以輕易的逼兒孫休妻,也可以將家裏任何一人逐出家門。

甚至於就算真的將某人逐出了家門,假若有一日,周家阿奶沒錢花用了,她仍然可以叫之前被逐出家門的兒孫拿錢奉養她。或者,她可以喊來人牙子將兒孫賣掉換錢。

她這麽做,最多也就是被人在背後嚼舌根,你若反抗則為不孝。

一句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就足以逼死很多無辜之人。

周家阿奶還算好的,基本上都是以罵人為主,輕易不會動手。可就說今個兒,她真的動了手又能如何?回頭要是幫著請了大夫,你還得誠心誠意的感激她,不然還是不孝。

周蕓蕓私以為,她真的做不到這般謙卑。即便將來遇到一個好說話的婆母,她所能做到的也不過是拿對方當一個普通的親戚。

吃喝分享,閑時嘮嗑,僅此而已。

事實上,正是因著周蕓蕓這種性子,周家阿奶才會完全不考慮祁家大少爺。當然,人家祁家大少爺也完全沒有考慮周蕓蕓這個農家女。

周蕓蕓需要的是一個人際關系極簡的夫家,最好就是只有妻子和夫君,以及將來他們共同生育的孩子。而祁家大少爺則需要一個能為他交際往來走夫人外交的妻子,至於妻子能否賺錢完全不重要。

這麽一想,孟秀才真心不錯。

至於窮什麽的,憑良心說,周蕓蕓完全不信。

先前,孟家老倆口還活著時,孟秀才就是安心待在家中念書做學問,完全不理會旁的俗事。可等孟家老倆口走了,他仍是過著同以往相差無幾的日子,若說這裏沒有鬼,你信?

別說老周家一直有在貼補孟秀才,要知道老周家可不是孟家一出事就出手幫襯的。那會兒村子裏鬧狼災,周家又位於大青山山腳下,狼群若是下山,首當其沖的就是周家。在這檔口,老周家吃飽了撐著沒事兒幹才會去幫襯遠在村子裏的孟秀才。

事實上,兩家聯系上都已經是第二年的年中了,中間起碼隔了半年時光。況且,老周家也沒有做得面面俱到,即便給了吃食柴火,偶爾也幫著挑水灑掃,可單一點,孟秀才的文房四寶呢?

這年頭,糧食其實並不算貴,哪怕是細糧好了,那也沒法同文房四寶相提並論。像大伯娘先前不就為了給三山子買上好的文房四寶,以至於將好不容易攢下來的銀子花費了個一幹二凈。

而孟秀才素日裏使的東西,絕對要比大伯娘買來的所謂高檔貨更為高檔。

至今,周蕓蕓還記得那塊京香墨。

所以說,窮從來不是問題。孟秀才最大的問題,恐怕就是秘密太多了。譬如,他究竟是靠什麽賺錢的?再譬如,他院子裏那些散發著陣陣惡臭的植物究竟是哪裏來的?還有就是,當年他的鄰居遭遇狼災時,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兒,叫他這般冷漠的束手旁觀?

這些才是周蕓蕓真正遲疑的地方。

其實,周蕓蕓很清楚自己的腦子,穿越並不能增長智商,哪怕她小聰明一堆,可若是真有人苦心算計她,恐怕到時候她被人賣了還在幫人數錢。所以,她打算觀望。

觀望周家阿奶究竟決定咋樣,再觀望一下孟秀才的態度,至於大伯娘就隨緣吧。

對於周家阿奶來說,故意的還是無意的,其實差別不是很大。最多最多就是死得好看和死得難看的差距,要是素日裏,周蕓蕓興許還會攔著點兒周家阿奶,可這會兒剛被人算計了,她只真心的祝福大伯娘長命百歲。

……

然而天註定大伯娘是沒法長命百歲了。

就在周蕓蕓抱著湯婆子昏昏沈沈即將睡過去時,外頭徒然傳來周大囡尖利刺耳的聲音:“阿奶,她是在胡說!那才不是什麽意外!我看得清楚分明,就是她故意把蕓蕓和孟秀才推到水田裏的,我親眼瞧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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