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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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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何染霜走過來時, 很明顯整個人都和之前的狀態不同。

之前雖然笑得溫柔和氣,但時常帶著一點郁郁。

而現在,笑容明朗了很多。

常無憂非常高興。

她手一揮:“我們去吃飯吧!”

一是祝賀染霜終於掙脫了心障, 二是祝賀常無憂自己,她門下終於有了兩個金丹!

這座城裏有些人還記得他們, 他們沒在這裏停留, 去了旁邊的城裏最好的飯館,叫了一桌子好飯菜。

叫了飯菜之後, 何染霜忽然笑起來:“我剛剛就在想, 教主和師兄叫我出來,是不是來吃飯的。”

“我還想著,我們出門吃飯,不帶師弟是不是不太好。”

常無憂一拍腦袋:“糟了,我又把阿樸忘了!”

她忘的那麽熟練, 這一時間,曲肅都有些可憐起侯樸來。

他起身:“正好還沒上菜,我去把師弟和報仇都叫來吧。”

常無憂點了頭, 曲肅就離開了。

他一走,常無憂才反應過來, 曲肅總是叫子吉報仇……

“染霜,你看你師兄, ”常無憂抱怨:“子吉好端端的名字不叫,總是叫報仇!”

何染霜心情好, 跟著教主一起批評師兄:“是啊,報仇可沒有子吉好聽。”

她們兩個還沒說幾句, 曲肅就帶著人來了。侯樸無知無覺, 完全不知道自己又是被忘記的那一個。

傻孩子也不知道問句為什麽吃飯, 光顧著高興。子吉坐在曲肅身邊,五人坐好後,店小二就上菜了。

店小二上菜時,臉上有些發楞。他明明記得剛剛只有三個人,怎麽一下子變五個了?

店小二搖了搖頭,覺得自己是不是太累了,竟然眼睛都花了。

他們一起吃了會兒菜,常無憂舉杯:“來,祝賀染霜。”大家一起舉杯,侯樸這才意識到一會兒功夫,他師姐竟然金丹了……

侯樸端著酒杯,整個人天崩地裂一般,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我離金丹還遠……”侯樸喃喃。

“沒關系,”常無憂溫聲安慰他:“你師兄、師姐和你不一樣。”

天地良心,常無憂只是想安慰他一下而已。

畢竟,曲肅功法與眾不同,並且練功尤其刻苦。而何染霜又是難得的天才。

侯樸天資和努力都一般,自然和曲肅、何染霜不一樣。

但侯樸卻被打擊到了,他咬著牙發誓:“我一定要金丹!”

侯樸老家有個老說法,發誓時立下的誓言越狠,實現的可能性越大,因為老天看不得人受苦,會出手相助。

侯樸認真想了想:“今年不能金丹的話,我吃屎!”

曲肅皺眉,覺得吃屎太過丟人了。

“換個吧,阿樸。”何染霜勸他:“這不好。”

侯樸非常堅持:“不,我就要吃屎!”

店小二又來上菜了,一進門就聽到了客官說吃屎。

小二嚇得手裏盤子都端不穩了。小二走過去,膽戰心驚地問:“客官,可是飯食不合口?”

侯樸白了小二一眼。

常無憂有些煩他:“吃著飯呢,你總是說這種臟東西!”

小二出了門,貼心把包間門關了,生怕聲音傳出去,影響他家生意。

“阿樸,”曲肅聲音平和:“現在已快入秋,今年許是來不及了。”

侯樸想了想:“那明年。”

他看到了常無憂的表情,知道教主快生氣了。

於是,他不敢多言,簡單總結:“明年,我吃屎。”

一時之間,常無憂竟然佩服起侯充來,帶著這樣的傻弟弟,竟然還是一副好脾氣樣。

張子吉不說話,心裏有些畏懼。

沒想到,自家門派竟然如此狠毒……他下定決心好好修行,絕不淪落到和三師叔一樣的處境!

拋卻侯樸的智障言論,這頓飯其實還挺好。

飯後,他們就一同回了山中。

子吉說現在自己朦朦朧朧有些感觸,許是快得脈了,曲肅需要陪著他。

常無憂安排了何染霜跟著侯樸一起,再去搜羅一下礦。

曲肅說得對,快入秋了。入秋了,天就寒了。

怎麽取暖是個問題。雖然木屋經過了修葺,但總歸有些縫隙,不如磚石房。

她盼著,侯樸和何染霜最近多走些地方,找到粘土和煤炭,這樣,後山生活得才能更舒服一些。

何染霜和侯樸出發了,曲肅和子吉也在修行了。常無憂在房中謄寫了一會兒功法,忽然停下筆來。

門窗大開著,院中的池塘,有魚兒躍出水面。

常無憂忽然想到了自己家。家裏院中沒有水池,只有幾棵樹。其實父親是個頗有雅致的人,院中的樹,分別在四個季節開花。

若是現在,家中的桂樹,許是正在打苞了。

但大姐不太喜歡桂花的味道,覺得太甜了。雖說不喜歡,但若是母親做了桂花甜水來,大姐也是能喝上一大碗的。

常無憂木楞楞看著院中。

她已經有兩個金丹了,到底還得多久,才能去找舅舅?

問一聲,舅舅,我的母親呢?

舅舅,我家怎麽就只剩了我一個啊?

常無憂收回了視線。

她皺著眉,此事其實有些難辦。

舅舅早就是金丹了,現在不知什麽境界。如果還是金丹的話,他在金丹已久,也是比阿肅和染霜都強的。

舅舅的祁連派,現在搭上了諸山,門派裏人數變多,力量也強。祁連派和之前的道德門,完全不一樣。

常無憂之前說過,等染霜金丹了,她就去找舅舅報仇。可是,兩個金丹,能對抗一整個門派嗎?

她覺得有些懸。

不然再等等。

常無憂深深呼出一口氣,再等等,她又要等到什麽時候?

常無憂緊緊握住了手,心中蔓出無邊的渴望來。

她是教主,她得穩住。

她要是穩不住,曲肅可能會跟著發瘋。

染霜看著安寧,其實活著也沒別的盼頭,全靠常無憂帶路。

還有後山那麽多人。

她必須要穩住。

常無憂重重嘆息一聲,終究還是放棄了。

等等吧,等到更穩妥了一些,她就動手。

起碼不能給後山的百姓惹了麻煩。他們跟過來,不嫌苦,不嫌累,是想過上安穩日子的。

她不能毀了那麽多人。

何染霜和侯樸這次出門,去了三天。第二天時,常無憂就有些慌張起來。

曲肅看著她,知道她是怕他們出事。

畢竟,外面全是修仙門派,碰上一個大點的,都得完蛋。

但常無憂和曲肅都沒有沒辦法聯系上染霜和阿樸。

幸虧,第三日時,他們回來了。

還帶來了不少東西。

何染霜從戒指裏往外掏東西,紅色的泥土,青色的石頭……應有盡有。

侯樸興高采烈地說他們此次的經歷。

“我和師姐一刻沒停,找了不少地方,之前我哥又和我說了些礦石的特征,果然好找了一些。”

他們確實成果顯著,常無憂也沒辦法出口批評他們。

她只能讓侯樸去找他哥。

何染霜喝了口水,常無憂看了看她,又怕他們下次走遠了,聯系不到人。

她想了想:“阿肅,你記得那個活屍守著的洞府嗎?”

一直在忙,曲肅早就把這事忘記了。

常無憂一說,曲肅就想起來那洞府裏,還有些東西,說不定能有傳音器,以後師弟師妹出遠門的話,無憂也不會那麽擔心了。

其實,之前他們殺死了一些修仙者,拿來了那些人的儲物戒指,裏面也有傳音器。

可是,傳音器裏大多有他們門派的靈氣循跡,為了安全起見,常無憂讓曲肅全都在外面銷毀了,斷不能給後山帶來麻煩。

“我和師妹去洞府看看吧。”曲肅說:“應該沒問題了。”

他想了想:“要是雜記裏說,那是魔教的洞穴,守著的活屍應該就是修仙的。”

應該是仙修死後,被煉化了。只是洞府的主人也不在了,許是死在了仙魔大戰中。

那活屍境界應該不亞於金丹,但畢竟是活屍,行動不夠靈活,他和師妹兩個人,能夠制服他。

何染霜第一次聽聞那活屍的事情,頗為感興趣。

讓何染霜休息了一天後,曲肅他們兩個便準備前往潛龍山的洞府。

常無憂想跟著,但曲肅不放心,攔住了她:“那邊無事了,便來接你。”

常無憂想了想,怕自己是累贅,點了頭,但也叮囑:“若是不行,就傳送符逃。”

她對曲肅畫傳送符的能力頗為信任,畢竟那時候,曲肅剛築基,就能畫符逃走,現在自然也可以。

她絮絮叨叨,像個老母親。她不盼著他們贏得多精彩,只想他們都能好好活下來。

何染霜看著她,有些想笑。

她和師兄都金丹了,教主還是當他們剛築基一樣。

誰家的金丹,最擅長逃跑啊。但教主說著,大師兄聽著。

場面異常和諧。

何染霜很喜歡這樣的感覺,被關心著,和家一樣。

常無憂跟著侯樸去了後山,何染霜和曲肅出發去了潛龍山。

侯充和杜荊正在研究那些亂七八糟的泥土和石頭,常無憂不想老念著曲肅和何染霜,心裏亂七八糟的。

索性,她也跟著侯充和杜荊研究起那些東西來。

“這是粘土,”侯充說:“可以試試做磚了。”

“那需要個磚窯。”常無憂這話一出口,侯樸就知道又是自己的活了。

他擺擺手,有些自暴自棄:“我來挖。”

常無憂安慰他:“等子吉的爹鍛了體,後山的活就不讓你幹了。”

“粘土也能做陶瓷和玻璃。”常無憂零星記得一點物理知識:“好像是添加物不同和溫度不同。”

“然後,加鐵和不同的金屬,能讓玻璃是不同的顏色。”

杜荊問她:“加多少?”

常無憂不知道了。

杜荊長嘆一口氣,覺得她這和沒說一個樣。

侯充勸慰他:“教主說得也不是全無用處。”

雖不是全無用處,但也沒什麽能用的罷了。

常無憂知道自己用處不大,只能站到一邊去,看他們幾個商量。

路邊,幾個小孩子快快活活跑過去。常無憂叫住他們,給他們分了糖吃。

分糖時,她看到了一個面熟的。

是囡囡?她有點不敢信,怎麽孩子又黑了呢?

糖剛發完,曲肅和何染霜就回來了。他們身上還算幹凈,看起來沒有受傷。

常無憂松了口氣,就要跟他們走。

忽然,她看到那幾個孩子眼巴巴沾在旁邊,用憧憬的目光看著曲肅和染霜。

常無憂心裏一軟,對曲肅說和何染霜說:“你們摸摸他們的頭吧。”

曲肅和何染霜自然沒什麽問題。被他們摸了頭的孩子,高興得不得了。

畢竟,爹娘說了,這些大人是他們的靠山,是非常厲害的人物,被摸摸頭,孩子們覺得自己也厲害了起來。

只是,到了囡囡那裏時,曲肅神色不太自然,將囡囡略了過去。

囡囡有些懵,本以為自己也可以被摸摸頭,結果被忽視了?她癟癟嘴,可憐兮兮得想哭。

何染霜立刻走過來,摸了摸囡囡的頭。孩子們得償所願,高興得跑開了。

常無憂跟著他們兩個到了潛龍山的洞穴,往裏走。

走著走著,忽然,曲肅輕聲說:“我不喜歡她。”

常無憂明白,他是在說囡囡。她有些氣,又覺得好笑。

囡囡那麽一點大的孩子,他不喜歡得那麽認真。

但這是他仇人的孩子,常無憂理解。曲肅沒錯,囡囡也沒錯。

常無憂只能說:“你可以不喜歡她。”

她覺得曲肅現在不對勁,他不是最要面子了嗎,怎麽會當著染霜的面,和囡囡這樣的孩子置氣?

常無憂擡頭,看到了曲肅微紅的眼珠。

她一驚:“阿肅!”

曲肅回頭對她笑:“沒瘋,我好著呢。”

白色的衣袖下,他的手在輕輕顫抖。身體裏的靈脈又有了新的破損,熟悉的疼痛折磨著他。

但曲肅面容平靜,他看了眼常無憂,舒了口氣,真好,這次他也控制住了。

他還能對她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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