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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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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下鎮亂糟糟一片。

有人在哭自己家的財物,有人在哭自己的家人被擄走。

常無憂本想把驢車趕到侯充和侯樸兩兄弟附近,晚上就在他們附近睡了,也能加深下感情。

侯充是哥哥,侯樸是弟弟。

但鎮子裏確實又亂又吵,侯家兩兄弟,忙著收拾家裏,也沒多少時間和他們說話。

常無憂他們最後還是把車趕到了鎮子附近的空地上。停好車後,他們三個站在一起,開始思索起來。

“我覺得,有點危險。”杜荊覺得確實危險,畢竟他們這邊,能用上的,也就曲肅一個人。

曲肅沒說話,握著劍,默默把劍在手裏轉了幾個圈。常無憂蹲在地上,拿著小樹枝比比劃劃地想事情。

“確實危險。”半響後,她開了口。

“什麽都不做,最安全。”她又說了這句。

杜荊知道了她的意思,有些想反駁。但想一想也是。

日後,他們去找仇家報仇,其實也危險。

最安穩的,就是放棄了報仇,放棄了什麽魔教,好好茍活。

但他們現在已經走在了最危險的路上。

曲肅慢慢開了口:“我覺得行。”他有自己的想法:“剛開始我練噬天禁術,不就是為了進展快嗎。”

“但我到現在,都沒有用上一次。”

用不上,就不能吸取修仙者的功力,不吸取的話,其實,這門功法就沒有用。

曲肅願意冒個險。

若是順利的話,他就能把錢大人身邊那兩個修行者的功力全都吸收了。也許能到褪凡後期。

金丹指日可待。

他覺得自己在褪凡期太久了,隱隱生出一些惶恐來。不如冒次險。

杜荊皺著眉,有些不讚同。

但曲肅輕聲說著自己的理由:“若是順利,我境界能更進一步。”

“若是當真有問題,也不妨。”

他略一頓,又開了口:“我畫傳送符極快。”

第一個理由沒有說服杜荊,第二個理由讓杜荊心動了。

“也是,”杜荊猶豫著說:“我們逃得很快……”

這說出來,可能在別人看來有些丟人。但在他們三個看來,這是最大的優勢了。

曲肅和杜荊不說話了,看著常無憂。

常無憂也終於下了決心。

“好,”她說:“我們去一趟錢府。”

臨出發前,她去找了侯樸說了一聲。

“我們下午去城裏。”

“話先說明白,若是我們給你報了仇。”

“你就得跟我修魔,當我的二弟子。”

侯樸看著她,當即答應了:“我命都給你。”

他果然有些憨直,甚至還想劃破手掌,給常無憂立個誓言。

常無憂攔住了他:“不必。”

侯充在旁邊,看著弟弟,嘆了口氣。

他們三個再次上路。

路上,常無憂仔細考慮著法子,她委婉勸杜荊:“荊哥不然別去了,在城外看著車。”

但杜荊拒絕了:“我得跟著。”

“若是順利,我也能見識見識。”

還有半句,他沒說出來。若是不順利,他還能像上次一樣,說不定能用自己的肉身,幫他們擋上兩招。

杜荊覺得,這就是他的親弟弟、親妹妹。

他怎麽可能讓他們自己去冒險。

常無憂懂他的意思。

忽然,她想起來,他們剛認識杜荊的時候。

他跟著阿竹那一行人,獨行了那麽久,把自己活成了野人一樣。

常無憂嘆了口氣,準備把他帶走。

不然,他可能又會偷偷跟上了。

常無憂說著自己的想法:“我們不能硬闖。”

“有兩個法子,一個是夜裏溜進去,還有一個是白日裏正大光明進去。”

“夜間溜進去好說,就是進去找到錢大人,直接殺了。”

“白日的法子,就是我們扮作其他修仙門派的人。”

杜荊不知道哪個法子好,所以他不再說話。

曲肅想了想,實話實話:“若是我自己,定是夜裏進去好。”

“但無憂和荊哥跟著的話,那只能白日裏去。”

畢竟,無憂和荊哥沒什麽法力,也不懂拳腳,夜裏進去更不安全了。

常無憂點頭:“我也這麽覺得。”

她和杜荊斷不敢讓曲肅獨自進去,那就只能白日了。

她想了想:“我們自稱是祁連派。”

祁連是常無憂的舅舅家。她對舅舅家非常熟悉,能裝得自然。

曲肅和杜荊認真聽著。

“我假裝是門主的孩子。”

“阿肅和荊哥,都是我的護衛。”

只能這樣安排,不然很難解釋,為什麽,要帶著常無憂這樣的孩子出門。

他們三個好好熟悉了一下身份,記牢了祁連一些人的名字和關系。

之後,常無憂帶著他們扮演了一下。

她一擡頭,下巴微仰,一股子倨傲勁就出來了。

“你們也要高傲點。”

“你們都見過修仙的那些人,把他們的姿態都學過來就好了。”

曲肅和杜荊立刻明白了。

“就是不把其他人當人的勁唄。”杜荊小聲說。

他們兩個再一擡頭,就有了些高傲模樣。

“很好,”常無憂誇他們:“若是不知道怎麽辦,你們就不要說話。”

“要記住,你們是修仙的人,沒必要對凡人客氣。”

一路上,他們演練了多次,又說好了怎麽動手,終於安定了下來。

為了更加真實,常無憂讓他們改了打扮。

曲肅穿上了他一直不舍得穿的白衣。

杜荊也穿了新衣服。

常無憂之前從家裏逃出來時,穿了姐姐做的好衣裳。

那身衣服,她好生放了起來,沒再穿過。

這次也穿上了。

除此之外,常無憂又讓杜荊給曲肅用木頭做了個戒指,看上去就是儲物戒指的樣子。

他們還仔仔細細梳了個頭發。

等收拾停當了,他們看了看彼此,發現還挺是人樣的。

常無憂的衣裳,姐姐做得精心,怎麽看都貴重。曲肅身板挺直,經過築基後,有了個脫俗姿態。

還有杜荊,穿上新衣後,也顯得英俊了不少。

他們三個彼此看著,忽然笑了出來。

平時,三個人活得像家人,每日裏看得,都是最隨意的一面,倒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對方這麽體面的樣子。

笑夠了,他們也就出發了。

曲肅現在學會了禦劍飛行。

但他還不熟練,只能飛一點距離。

他們到了協城邊,找了個空地,然後把驢車停在了林子裏。

為了他們的驢子,曲肅還專門在驢車周圍,用劍圈了個圈,留了劍氣。

這樣子,野獸不會主動靠近。

如果有人走近,他也能感知到,可以傳送過來,解決問題。

他們進了城,然後在一個小巷裏,整了整衣衫。

收拾妥當後,曲肅帶著他們兩個,禦劍升了空。

他們選中了一個人最多的地方,緩緩下降。

下降的過程中,下面的人擡頭看到了他們。

那些百姓慌得連攤子都不想要了,趕緊逃走,真的像是避洪水猛獸。

常無憂微微搖了搖頭,覺得修仙者,當真成了一個化了膿、發出惡臭的大瘤。

他們速度不快,盡量讓更多的人看見。

常無憂很明白一點。

不邀而至的,不是貴客。

真正的貴客,自然要被請上門。

他們降落在地面後,地面上已經沒了人,只有散亂的攤子。

三人緩步向前。

不一會兒,他們身後就有了聲音。

是馬車的急促的軲轆聲。

一道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各位仙長,請留步!”

常無憂回了頭,挺不高興地看了身後一眼,是一個穿繡金線元寶服的胖子。

那胖子自我介紹:“敢問各位仙長,可是有事途徑此地?”

常無憂看了他一眼,就轉了身,仿佛沒有聽見。

曲肅開了口:“師妹,該回門派裏了,不然掌門會著急。”

常無憂瞪了他一眼:“啰嗦,我還沒玩夠,不想回家。”

誰都沒有把胖子當回事的樣子。

但那胖子更加恭敬起來。

不傲,怎麽能是仙長呢?

胖子做了個揖:“各位仙長,我是此地最大的鄉紳,被各位鄉親尊稱一句錢大人。若是各位仙長不嫌棄,不若來我家休息片刻?”

常無憂不看他,自顧自往前走,杜荊看了錢大人一眼,又低頭對常無憂說了兩句。

就像個仆人在苦口勸說自己的主子。

片刻後,常無憂不情不願點了頭:“算了,那就聽你一次。”

杜荊演的是三人中最好說話的那個。

杜荊對錢大人開了口:“勞煩。”

這句勞煩說得像是施恩一樣。

但錢大人高興起來,覺得自己許是又能搭上些仙緣了。

他歡歡喜喜招呼著,將三位仙長,帶回了家中。

到了錢府裏,常無憂吃了一驚。

明明只是個豪紳,卻有了些世家氣度。

雕金砌玉的欄桿,貌美的丫鬟小廝。

都是搜刮來的百姓心血。

常無憂心裏有數了,自顧自往前走。

錢府裏,那兩個修行者,就在前面站著。

常無憂走過去,那個褪凡境界的修者果然開口問了:“敢問仙友,是何門派?”

常無憂不高興地看他一眼,扔出兩個字:“祁連。”

曲肅問他:“敢問仙友?”

那人應了聲:“月湖。”

很好,兩個都不是什麽鼎鼎有名的大門派。

常無憂覺得也是。

若是大門派的長老,會把錢大人的女兒當成寶貝?

那個褪凡的修行者,看了看他們三個,沒看出什麽端倪來。

以為只是任性的掌門之女,帶著仆從閑逛。

雖然掌門之女身邊只帶了兩個仆從,有些少見。

但總之與別人無關。

那兩個修行者不再過問,自己回了自己房裏。

錢大人只要好端端的,不管做什麽事情,他們都不管。

被安排來給凡人當護衛,本就丟人,他們也不願多管事。

錢大人帶著常無憂他們三個往裏走,覺得自己家裏接待的都是仙長,臉上也覺得有光。

常無憂一邊走,一邊在心裏記下房子的布局。

房子相當奢華,層層疊疊。

她走著,忽然聽到了不遠處有些鞭打聲和女子的呼痛聲。

她耳朵尖,一下子停下了。

“哦?”她的心提起來,但臉上扮出饒有興致的模樣:“有些意思。”

錢大人看她表情,挺想給仙長展示一些自己不同的東西來。

他帶著常無憂往旁邊一個院子裏走。

“這裏啊,”他巴巴地介紹:“是懲罰家裏不聽話下人的地方。”

院子門口的護衛拉開了院門。

院子裏跪了幾個丫鬟小廝。

常無憂聽到的聲音來自於房裏。

她走進去,看到了被吊在房梁上鞭打的女子。

錢大人氣咻咻地說:“這是我第三十七房小妾,納來後,並不怎麽聽話……”

那女子一擡頭,常無憂對上了一張熟悉的臉。

只是,前些日子,這張臉上,還都是知足的幸福。

但現在,滿臉都是血跡,眼睛裏滿是恨意。

常無憂的心驟然被狠狠揪住,然後又放下。

她輕聲說:“這女子不錯,長得和我哥那個丫鬟很像,只是那丫鬟死得可惜。”

杜荊適時開口:“不知……錢大人能否肯割愛……”

杜荊話音還未落。

錢大人滿臉都浮現出狂喜的笑意:“能!能!”

他早就想著,能給這三位仙長送些東西,結個善緣。

沒想到,仙長竟然主動提了。

那可太能了!

雖然,這個女人漂亮,自己才搞來沒幾天,也不算虧,畢竟已經睡過了。

他連自己女兒都能往外送,更別說這個了。

更何況,這女人性格不行,硬得很,不管在自己這裏,還是仙長那裏,估計都是必死的命。

用一個必死的舊玩意,能討仙長歡心,這門生意做得可太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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