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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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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說世界觀了,總而言之,我主要給你講的是欲界的六層天,我們暫且稱之為六欲天吧。

六欲天的天人們雖然欲念比凡人要淡上許多,卻也並非完全斷絕七情六欲。佛教相傳帝釋天曾率領諸天與阿修羅王大戰,後來帝釋天皈依佛陀,信奉佛教,並率諸天以牛頭栴檀為佛陀及諸羅漢建造重閣講堂。而且據說他有上億的姬妾……”

“上億的姬妾?”李秋元有點吃驚,“天人的數量有那麽多?”

常叔說:“這個我不清楚,但我覺得天道眾生的數量應該是比人道要多很多的吧……”頓了頓,他道:“《大吉義經》裏說六欲天中皆有君臣、尊卑、上下之分,有龍、象、孔雀等為其坐騎。忉利天以下,有貧富之別,而在夜摩天以上直至色|界諸天,貧富皆等。”

“也就是說忉利天以下的天人,還要分三六九等?”

“是這樣沒錯,而且他們也有家庭制度,會有夫妻,嫁娶之事。”

李秋元想起她那表姐還有那個神秘的雪中天人,忍不住問:“天人也能和凡人生孩子麽?我是說……他們的行為模式也和凡人一樣?”

常叔在微信那頭捋了捋胡須,毫不避諱這些學術話題,一本正經道:“這個當然不一樣了,天人們性|生活的方式當與人間還是有差別的。《俱舍論》裏就有說過,四天王天和忉利天這兩層天界的男女交合與凡人無異,而夜摩天男女擁抱即得性滿足、兜率天僅行握手、化樂天唯相對一笑,他化自在天更是互遞秋波便成欲事……”

李秋元手一哆嗦,按小了音量,完全是條件反射,“常、常叔……我不是想問這個,我是想問,天人們也會生孩子麽?”

她也不明白為毛話題扯到了天人們的X生活上?雖然說不好奇是假的,但這種問題私下偷偷查就可以了,這種從男性長者嘴裏聽來簡直就是羞恥度爆棚啊……

常叔後知後覺也有幾分尷尬,“啊,你問的是這個啊……相傳六欲天的生育,和凡人不同,他們沒有懷胎接生的過程。而且每一位天道眾生剛降生時,其相貌就已經宛如人界五歲以上的孩童,而且他們成長極快,生後不久即能長大成為大天人。”

“那天人和凡人的孩子呢?”

常叔在微信那頭沈默了片刻,說:“不會有這種孩子吧,”頓了頓,他道:“這是異種,不會被允許存活下來的。”

李秋元沈默了半天沒有說話。

常叔見她不應,自顧自說:“關於天人我知道的也就這些,阿修羅的故事在佛經裏也有很多,你要聽聽看麽?”

“都有什麽?”

常叔說:“據說阿修羅遍布四道,最強的是天道阿修羅。有記載羅睺阿修羅王站在大海中,海水不能過其膝,身高過須彌山,可據山頂俯視忉利天,能於欲界中隨意變大變小,舉起手來,可以遮掩日月。阿修羅的天壽,與忉利天相等。”

李秋元聽到這裏問了句,“阿修羅王,就是梵修的外公,是吧?”

“是的,佛經上說有修羅王執持世界,力洞無畏,能與梵王及天帝釋四天爭權。大概說的就是他外公。他這位外公常常在四天王天和忉刃天發起激戰,據說有一次帝釋天打不過阿修羅了,佛陀教給了他一句咒語,讓天道神兵都念這一句,這才把阿修羅打敗了。哪一句知道不?就是摩訶般若波羅蜜多。”

李秋元不大理解,“阿修羅每次戰爭都會失敗麽?那他們為什麽還要一直打?”

常叔沈吟著說:“也不是每次都會敗,有的時候,阿修羅也會奪得帝釋的寶座而稱天王,據說其時世人便會遭殃。至於他們為什麽打仗麽,佛經上說一個是因為他們憍慢嗔恨之心太重,一個是因為天界和他們搶奪阿修羅女。”

李秋元問:“就是那個阿修羅王的女兒舍脂麽?”

“對。”

李秋元道:“不知道為什麽,我已經在腦子裏腦補了幾十萬字天神之間強取豪奪的狗血言情劇。”

常叔,“……”跟不上你們年輕人的思維。

聊了半天之後,李秋元意猶未盡的掛斷了語音聊天。

常叔的微信號叫做石墨先生,他還有個給人免費算命的公眾號,已經積攢了不少人氣,李秋元毫不猶豫點了關註。

半下午的時候,雨勢擴大到了整個省市,李秋元看著窗外的大雨,心無旁騖的滑動著新手機。

這世上有一種死法叫做好奇心害死貓。

沒錯,她對一件事非常之好奇並感興趣。

她點開百度,搜了一下《俱舍論》,然後懷著一顆羞恥的心從頭愉快的看了起來。

這是一種求知的精神,並不齷齪。她想。

然而這部經書太晦澀難懂了,她聚精會神的翻找了一個小時,仍舊沒有看到有關於天人之間圈圈叉叉的事情。她有點不耐的跳著往下翻,翻到十一卷的時候,終於精神一震。

新世界的大門終於露出來了它的輪廓。

李秋元目不斜視的盯著手機屏幕,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忽然感覺有水滴落在她手機旁邊的茶幾上。

伸出袖子將那滴水擦去,她擡了擡頭,看到一個發梢微濕的面孔。

少年穿著雨披俯身在她對面站著,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了,李秋元壓根就沒聽見開門的聲音。

她伸手一把將手機猛地倒扣,耳根子通紅,有一種高中時看姐妹推薦的小黃書被家長當場抓包的尷尬和羞恥,也不知道他剛剛有沒有看見她臉上宛如智障的迷之笑容。

李秋元腦子一陣空白,張嘴冷靜的吐出幾個字,聲音卻心虛的發顫,“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有一會兒了。”

李秋元再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匆忙把手機收到口袋裏,她正臉頰通紅要快速鉆進臥室,就聽見他問:“你慌什麽?”

“沒有。”結果話音剛落就猝不及防撞在了門框上。

隨著額角紅了一片,她脖子根也迅速躥紅了。

“有什麽大不了。”他忽然就笑了,輕描淡寫說了句,“你成年了,想知道這些也沒什麽。”

這種家長式的說辭令人無比想鉆地縫,她幾乎能想象他下一句話就是‘只要別誤入歧途,沈迷其中就好。’

“我想知道什麽了?”她指指手機屏,嘴硬,“我在看佛經。”

“是麽?”他似笑非笑看著她額上的紅印,“你在看佛經?”

李秋元說了句對,就把臥室門給關上了。

甫一進門她就無聲嚎叫著扯住了頭發,然後鉆到床上把臉蒙住,在被子裏捶胸頓足,無聲的折騰夠了,才又把手機裏的東西慢騰騰的一字不落看完。

晚上她出來一次,看見他仍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邊漫不經心的審視窗外夜雨,一邊心不在焉的喝茶。

“我明天打算回去,我姨婆家在鎮子上,明天正好有集,他們要出鋪子。如果我能去他們家的話,興許能順便拜訪一下我那位表姐的家,找到一些她的貼身物件。”她說。

“需要錢嗎?”少年問。

李秋元搖頭,“不用了。”

“你不給親戚帶些禮物麽?”

李秋元說:“我問秋林借了五百,應該夠了。”

少年聞言瞥了她一眼,伸手指了指進門右手邊的鞋櫃。

李秋元順著他目光看過去,發現鞋櫃上正隨意的丟了一張卡。

“??這是你的?”她問。

“他們捐的。”少年收回視線,“密碼是123456,你拿去用吧。”

李秋元隨即想起這個小區還有陳索的學校似乎都給他組織過捐款。

果然對於陳索這樣無父無母的孩子還說,大家還都是願意抱以善意和幫助的。

她把卡揣進兜裏,心想老子終於也能公費出差一回了。

第二天她起了個大早,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雨,淅淅瀝瀝的,沒想到第二天還沒放晴。李秋元看著窗外的雨勢,心裏琢磨著今天鎮子上的集市會不會受什麽影響。

收拾完要出門的時候,才發現門外已經有人等她,李秋元看清是誰後又是一楞,“你要送我麽?還是……”

少年的面孔在雨中看起來有種比平時更為清冷的質感,語調寡淡,“我好像沒說過讓你一個人去。”

李秋元驚恐的睜大眼盯著他,“什麽意思,難道要我帶你回我表姐家麽?”

“我在鎮子上等你。”他在傘下看了她一眼,帶著深意強調了幾個字,意味深長的輕聲說:“你註意安全。”

註意安全。

這四個字細思極恐。

李秋元忍不住想難道回趟親戚家還有什麽危險不成麽,但很快她想起他之前說過後面會有無數次她和死神擦肩而過的機會,不由打了個哆嗦說:“那咱一起去吧,其實我大姨挺慈祥的,我就說你是我以前帶家教的小孩,這次跟著我去她家玩,她肯定很歡迎你。”

“這就不必了。”少年笑了笑,溫和的重覆,“我在鎮子上等你。”

李秋元,“……”

從西安到他們鎮上有一趟直達的客車,不過不走高速,中間要停好幾次,怎麽都得兩個小時。

上了車後,她就縮在靠窗的座位上,給兩只耳朵塞上了耳機。

少年坐在她旁邊,靠近過道,一雙修長的大長腿屈尊在狹窄的空間裏,他壓低兜帽,同樣在閉目養神。

兩人井水不犯河水。

司機讓乘客們扣好安全帶後,終於慢悠悠發了車,澄藍色的大巴在雨幕中平穩的開著,搖擺的節奏令人昏昏欲睡。

路上雨勢變大,她的頭貼在窗玻璃上,能感受到雨水拍打到車窗上的冷意。

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有人看著窗外高喊了一聲,“不好,前面有輛大貨車好像要側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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