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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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鑒於泡面實在不能給重感冒需要清淡食物的病人吃,穆少傑背著個包又出去買菜,李秋元給他列了個單子,穆少傑大致瞄了一眼,然後把寫著菜單的紙頁折起來塞進褲兜。

沒多久這貨就吹著口哨回來了,手裏再次拎了一個大袋子。

晚飯李秋元煮了三菜一湯,其中一個可樂雞翅是做給仙家的,畢竟她一個小時前嘴上不會說話剛剛得罪了它,現在只能請它嘗下不是垃圾食品的雞是不是更好吃。

做完飯她把厚厚的口罩摘下來,喘了口氣坐在沙發上,穆少傑把飯菜端上來,跑前跑後,毫不吝嗇的誇獎了她半個多鐘頭。

吃飯的時候李秋元就聽到香堂裏似乎傳來什麽動靜,但是穆少傑卻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李秋元再三催促他去看看,穆少傑無奈,然後沒多久後就進去端出來了一盤雞骨頭。

李秋元,“……”

穆少傑笑瞇瞇的丟下一個重磅炸/彈給她,“我家老仙說以後的供品要加一樣你做的可樂雞翅。”

這是自己把自己給坑了啊,她義憤填膺的表示:“漲工資嗎?漲工資還可以商量。”

“最多兩百。”

李秋元磨牙,“五百。”

“滾。”穆少傑甩頭,“你咋不去搶?”

“三百。”

“這還行,成交。”

“……”

飯後他給她煎藥,居然從袋子裏又拿出一包東西來,李秋元發現裏面包了兩根人參還有一堆黃芪。

“別瞎激動,藥錢從工資裏扣。”穆少傑頭都沒擡,說:“你陽氣太弱了,風邪之氣容易入侵,現在感冒這麽重,最好今天就開始吃。我家老仙說那瓶帝屋果和人參還有黃芪一起煎要更好些,我今晚煎上兩道,明天就可以直接帶在路上喝了。”

李秋元點點頭,她感覺在某方面他還是有點老媽子的氣質,偶爾喜歡念叨,卻又很可靠。

晚上又下了一夜的雨,搬了新地方住,雖然床很軟很舒適,她還是有點睡不著。

夜裏她聽著屋頂和窗外的雨聲,翻來覆去很久,最後迷蒙的時候仿佛聽到了樓下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很輕,但又很雜亂,好像還不止一個人。

那些腳步聲偶爾會延伸上來,踩在木制樓梯上,發出沈悶而厚重的聲音,像年代久遠的木門被人嘎吱一聲輕輕推開,能感受到裏面的寂靜塵埃和古老氣息。

漸漸的,那些腳步聲好像從樓梯上來了,在門外停了停就又下去了。她好像還能聽到有人在客廳小聲說話,嬉笑。

李秋元感覺自己又開始手腳發涼了,她不敢出去,只把自己埋在被子裏,然後拿出手機給隔壁的穆少傑發短信,“你有沒有聽見什麽動靜?”

對方很快回了信息,“兩點了你還不睡,明天感冒肯定要嚴重的。”

“那些腳步聲是什麽啊?”

對方回:“那個你就當沒聽見就行,我以前還聽見它們在下面打牌呢……動物嘛,大都愛捉弄人,這些仙家們也是,你第一天來,要是再不睡,小心它們來捉弄你。”

李秋元的心定了定,倒沒那麽怕了,不是鬼就行。

她想起之前在香堂看見的那張黃布,上面好像用墨汁寫了很多個名諱,也不知道穆少傑的這個堂口,到底供奉了多少位仙家。

找到耳塞戴在耳朵上,她看了一眼窗外的雨,翻了個身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睡著了。

夜裏三點半她又被尿意生生憋醒,她睡得迷迷糊糊,耳朵上又戴著耳塞,自然沒能再聽見什麽,也自然沒想起睡前聽到的那些動靜。

樓上只有兩間臥室,洗手間在樓下,她趿著拖鞋打著呵欠從屋裏出去,雖然是深夜,但也不是什麽都看不清,李秋元沒有開燈。

上完廁所經過香堂,她才影影綽綽的看見了一些什麽。

整個客廳還有香堂裏面有很多個虛虛的白色人影,男女老少都有,李秋元嚇得出了一身汗,從頭冷到腳底板,連忙拔下耳塞,就聽見了一個戲謔的縹緲聲音,“王炸,你們都輸了。”

那聲音是從沙發上傳來的,她直直看過去,就對上了一雙眼睛。

狹長的,眼尾微微上挑,極度勾人,真的很像狐貍的眼睛。

沙發上的人影正往後靠著,右腳搭在左腿的膝蓋上,兩手洗牌,看起來風流浪蕩,有點像古代混跡賭場的紈絝子弟。

視線對了兩秒後,那個虛白的影子看著她勾了下唇,說:“今晚的雞翅不錯。”

這話一落下,那些男女老少紛紛轉過頭看她。

室裏寂靜片刻,李秋元手腳僵硬的向後轉身,面無表情的一邊自我催眠‘我什麽都沒看到’,一邊同手同腳一路順拐的上了樓。

身後再次傳來亂哄哄的嬉笑聲,她下意識把耳塞戴上。

也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她怎麽還能睡著。

總之第二天醒來時,窗外已經出了太陽,她頭暈腦脹,感覺耳邊嗡嗡作響,喉嚨似乎更腫了,幹澀的厲害,像堵著塊吞不下去的棉花,每次咽東西都疼的讓人有種想要切掉扁桃體的沖動。

渾身發軟的下樓洗漱,鏡子裏的她臉色蠟黃,嘴唇泛白,活脫脫一個女鬼。

穆少傑從外面推門進來,買回來了包子和豆漿。

李秋元和他打招呼,“早啊。”

張嘴就楞住了,這聲音嘶啞的跟個老太太似的。

穆少傑也皺眉了,把早餐放在桌子上說:“昨晚沒睡好?感冒又重了,要不先去掛點水?”

“沒事,都和人家約好了今天過去,再說還要去法門寺,晚上回來再掛點水吧,就是感冒而已。”

穆少傑不以為然,“工作哪有身體重要?”

李秋元卻想早點擺脫那玉,兩人吃過了早飯,穆少傑把昨晚煎好的藥給她熱好倒進了保溫杯,看起來顏色澄凈,有點像泡開的西洋參枸杞茶。

有點燙,暫時下不去嘴,李秋元把保溫杯塞進了背包,吃了點感冒藥。

兩人沒怎麽帶東西,各自背了一個包帶了點必備品就出發了,炎炎夏日,氣溫從早上就開始往上升,坐地鐵到了汽車站後,穆少傑就去買票了。

李秋元站在進站的檢票口等他,穆少傑回來後就發現她坐在露天的臺階上,一臉的汗,額頭兩邊頭發都濕了,臉色也更蒼白。

穆少傑看了她一眼濡濕的後背,忍不住說:“熱就把外套脫了吧。”

李秋元今天穿了件短袖,外面套了個格子衫,搖頭:“我不熱。”

豈止是不熱,她還覺得冷,手腳冰涼。

兩人正準備進站,穆少傑看了一眼她虛軟的步子,摸了下她額頭,發現她有點發燒,皺眉說:“這不行,給客人看事兒可以推兩天,你現在就得去醫院。”

李秋元露出央求的表情,“求求你了,我想今天就去法門寺。”

穆少傑拿她沒辦法,撫了撫額說:“這樣,那就先去法門寺,完事了之後你也別去客人家了,馬上去診所,成嗎?”

李秋元爽快做了個OK的手勢,“沒問題。”

因為法門寺是著名景點,所以有直達班車,從西安客運站過去只要一個半小時,如果上高速更快。

一上車李秋元就找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了,她昨晚沒有睡好,現在又困又沒力氣,急需要休息補充體力。

穆少傑沒再打擾她,兩人一路上沒說話。

頭頂上的空調直直往下吹著,他伸手就把按鈕關上了。

一個半小時說慢也不慢,打個盹兒的功夫也就到了。

李秋元是第一次來法門寺,聽說法門寺目前分兩大塊,東邊的一部分是過去的老法門寺,裏面是有僧人居住生活的,可以燒香祈福,是仿古建築,門口有法門寺的三字的招牌。

廟門西側有個門朝東的法門寺博物館,裏面是80年代挖掘地宮時候發現的古物。靠西的較大的部分,是一公裏多長的廣場,兩邊有十八羅漢,文殊普賢,觀音地藏等佛像。

最北端是雙手合十的供奉舍利真身的佛塔,這是全部新建的,也是所謂的法門寺景區,和法門寺沒關系。

地方很大,李秋元他們要去的就是東邊的老法門寺。

因為是暑期,游客也多,不過大部分是奔著北邊的景區和西邊的博物館和廣場兩邊的佛像去的。

穆少傑看了眼時間,說:“你在這等我一會兒,我先去買門票。”

李秋元點點頭,狀態不太好,“咱倆的門票錢全從我工資裏扣,這個算我的。”

穆少傑見她精神差,調侃了一句,“這不是必須的嗎?”

李秋元,“……”

算了她也沒力氣和他互懟了,買完票進了老寺區,能清晰的聞到香火氣。

上香的人竟然也不少。

有僧人正清掃院落,穆少傑掏錢買了兩把香帶她進去了,裏面寶相莊嚴,香霧繚繞,李秋元打了好幾聲噴嚏,不得不戴上口罩。

兩人虔誠上完香磕完頭,還往功德箱裏投了香火錢後,穆少傑就拿出紅紙包著的玉找一旁的僧人說話,李秋元覺得腳有些虛軟,正要坐在拜墊上休息一下,就看到遠處的佛像下好像站了一個極熟悉的,正在觀望佛像的少年身影。

香火太旺,煙霧不斷刺激眼膜分泌淚液,她視線一陣模糊,卻也忍不住站起來朝他看過去。

是看錯了嗎?

穆少傑不是說這裏是佛教聖地,妖鬼魍魎不得入,那那個人應該是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吧。

李秋元費盡力氣辨認了半天,還是忍不住朝他走過去,想看看是不是他。

她喉嚨腫痛,從香火的煙霧中穿過去免不了咳嗽幾聲,但怕打草驚蛇,只得生生忍著。好在那人仍在看佛像,視線專註,眼風半點也沒挪動。

真的怎麽看怎麽像。

李秋元站在他身後,猶豫了半天,煙熏的她眼都花了,頭也發脹,額上又出了一層虛汗,這才咳嗽了聲拍了下他的肩膀。

手剛落上去,一種熟悉的陰冷感覺就從尾椎直攀上來,蔓延五臟六腑,她忍不住發顫,汗毛豎起,來不及反應這意味著什麽,就對上那雙深若寒潭的眼睛。

果然是……

穆少傑正在和僧人說著話,一回頭就發現李秋元不見了,等眼風再尋著她人影時,就已經看到她直直朝前栽倒下去,她面前的人伸手扶住了她。

作者有話要說: 穆少傑:“本來以為他不是鬼就是惡靈,沒想到他竟然可以出入寺廟!那他到底是個什麽鬼東西?”

李秋元:“能供起來嗎?”

穆少傑豎起大拇指:“你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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