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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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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視了阮明嚴怨念哀求的神色,也對他反應過來後的慌忙解釋充耳不聞,我毫不猶豫地轉過身,跟著雲霄走出了茶坊大門。

才邁過門檻,漫天的星光就灑落了下來,照出地上一連串不甚明顯的屋舍倒影,整條街道端的是靜謐無比,讓我剛才因為阮明嚴而壞了的心情頓時就好了起來。

漫天繁星燦爛,街道靜謐幽深。

如此美好的夜景,我之前怎麽沒有註意到呢?

我和雲霄並肩在街上走著,默默欣賞了這夜景片刻,就擡頭看向他,問道:“你之前說你在跟蹤人,你在跟蹤誰?”

他笑道:“你不妨猜一猜。”

猜?

我有些抱怨:“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賣什麽關子?”不過話雖這麽說,但我還是低下頭細細思索起來,想著他跟蹤的人到底會是誰。我可不想被他看低,又得他一句“笨蛋”。

嗯……若說這城裏有什麽人值得他留心註意動向的,恐怕也就只有江穆跟白湘這兩個人了,江穆深居城主府中,若要留意他的動靜,最好的方法就是在他身邊埋個眼線,雲霄不大可能會有這樣的手下,那就是阮明嚴的靈鳥了,但阮明嚴方才的反應表明了他不知道雲霄此行的目的,所以不可能是江穆,那就只剩下——

我有些興奮地擡起頭,沖他道:“是白湘,是不是?”

“好吧,算你贏了。”雲霄微微一笑,“不錯,我跟蹤的人就是她。”

“可你為什麽會想到跟蹤她?”猜對了的興奮過去後,我就只剩下滿腹的疑問了,“而且自從她在巷子裏和我們分別後就沒有再來找過我們,你是怎麽找到她、跟蹤她的?”

他反問我:“那你又為什麽會想到我跟蹤的人會是她?”

我頓時語塞。

沒錯,為什麽我會想到白湘呢?

雖說我也覺得白湘心地不壞,若是好好引導可以走上正道,但歸根結底,我還是沒有信任她,這是為什麽?是因為她曾經想要小楚的命嗎,而且要的毫不猶豫?可那時她以為小楚的爹是她的殺父仇人啊,為報殺父之仇,她想要小楚的命也可以理解,那為什麽——

“你想想,”雲霄的話打斷了我的沈思,“殺父之仇是何等血海深仇,我們先假設翡懷衍沒有殺了她爹,這一切都是江簡杜撰出來騙她的好了,但她既然能被江簡說動,和他來一起對付我們,想必是打心底信了那姓江的的話的,並且是深信不疑。這樣的血海深仇、深信不疑,會如此輕易地因為‘仇人之子’的三言兩語就動搖嗎?”

我睜大了眼,心裏漸漸有了一個猜想:“你是說——”

“她擄走女童,在城中制造恐慌,是為了引我們前去降妖除魔,踏入江簡一開始布好的陷阱。”他停下腳步,看向我道,“那又是誰,透露了我們的行蹤、讓江簡知道我們身處流江城呢?”

“……江穆?”我怔怔道。

一陣微風吹過,吹起我垂在胸前的幾縷長發,無端地讓我感受到了幾分寒意。

江穆。江簡。

為什麽我一開始沒有註意到呢,他們——

雲霄無奈地搖了搖頭:“剛想說你好不容易聰明了一回,結果又笨回去了。那江穆長得跟穆承淵就像是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他能跟江簡有什麽關系?笨蛋!”

“什——什麽?”

“我說你是笨蛋。”

“不是這句!”我頓足,“前面一句!”

“江穆跟江簡沒有關系,笨蛋。”

“那你倒是說啊,到底是誰透露了我們的行蹤?”我簡直快要抓狂了,怎麽兜兜轉轉還是繞不過他的這一句笨蛋?!

“你不會自己想嗎,我們來到這裏後除了江穆和阮明嚴他們見過我們,還有誰見過我們?”

“很多啊,像那些流江城的弟子和路上的行人,還有阮明嚴的妹妹阮輕蘿,見過我們的人多的去了!”

“路人會知道我們被仙門通緝了嗎?會知道我們的長相模樣嗎?就算知道,他們有那個時間去比對嗎?”

“那你倒是說啊,誰那麽厲害,知道我們的模樣知道我們被仙門通緝還有那個時間來比對我們的長相的?”

“回頭。”他道,“你自己看。”

我一驚:“什麽?”

“回頭。”他又重覆了一遍,下巴微揚,示意我看向身後。

我慢慢地轉過身去。

從阮明嚴的茶坊出來後,我就跟著雲霄往東邊走了,因為和他邊走邊聊,我也沒太在意我們到底去往何處,因此,直到現在他讓我回頭,我才留心起周圍的環境來。

我們走到了一座橋邊。

以青石板建成的石拱橋靜默地立在夜色之中,橋下是汩汩流動的流江河,水聲不歇。

這個水聲……好熟悉,好像在哪裏聽過。

江水……窗邊……

我順著橋梁緩緩往對岸看去。

一座酒樓就這麽映入了我的眼中,牌匾上那黑漆描金的松月樓三個字在夜色下光澤黯淡,費了我好一會兒的功夫才完全看清。

我恍然大悟。

我想起來了,剛來這流江城的第一天,我們就在這松月樓吃了一頓,因為我爹的來信,我還對雲霄擺了一路的臉色看!

沒錯……我們在松月樓待了大概有半個時辰,若說暴露,也只能是在這暴露了!

“終於想明白了?”雲霄上前,和我並肩而立。

我點點頭:“我明白了,可你怎麽就確定那人在這裏?那天在酒樓的人可不止那幾個端菜上桌的店小二,還有許多來用餐的客人呢,不一定非要是這酒樓裏的夥計啊。”

他看我一眼:“我是不確定,但白湘可是朝這個方向走的,雖然不一定能確保她就是來了這裏,但這裏是最有可能的地方了,怎麽樣,要不要賭一把?”

“……不賭,我和你賭的約已經夠多了。”雖然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哪一個賭約已經到了期限,但我總隱隱覺得他賭贏的勝算會比較大,我可不想把所有的家當都輸給他。

“那好吧。”他聳聳肩,看樣子對此並不在意,“那我們就過去看好了,看看那接應之人到底是不是這酒樓的老板。”

我奇道:“怎麽又成了酒樓老板了,不是老板跟夥計都有可能嗎?”

“所以說你笨,你見過有幾個夥計是住在酒樓裏的?”

我訕訕一笑:“我這不是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嘛——哎哎,你怎麽就上橋了?你等等我!”

見雲霄二話不說地就走上了石拱橋,我也趕忙跟了上去,一邊快步走到他身邊一邊抱怨道:“你怎麽一句話也不說地就上橋了?也不招呼我一聲!還有啊,我們就這麽大咧咧地去那樓裏真的好嗎?這不是打草驚蛇嗎。”

“那你還想怎麽辦?”他一階階地拾級而上,“難不成你還想慢慢來,先確定那江簡布在這裏的眼線是誰,再慢慢商量著怎麽收拾他?”

“難道這不是最好的方法嗎?”

“按理來說應該是最穩妥的。”他道,“但是有江簡在,這個方法就稱不上穩妥,你白天既然在山上解了他的所有陣法,就應該從他布陣的手法中了解到一點他的性格。對付他我們不能見招拆招,這樣只會讓我們的處境越來越艱難,要對付他,就不能按常理出牌,只能主動出擊,打亂他的計劃,這樣他才會手忙腳亂。”

我有點懷疑:“真的嗎?”

“不然還能有假?”

眼看著我們離松月樓越來越近,我心中莫名地恐慌起來,不知為何,那個江簡給我的感覺特別危險,就像是……就像是一只笑面虎一樣,雲霄若要對付他肯定會吃虧,我、我……

猶豫半天,我還是上前一步,攔住了雲霄,誠懇道:“雲霄,我覺得那個江簡很危險,不是我們能對付的,要不我們還是再等等吧。我已經給我爹寫了信,不管他是我大師兄也好,還是冒名頂替也好,爹爹都不會對此置之不理的。”

雲霄就停下腳步:“危險?”

我點點頭,雖然明知他很有可能會生氣,但我還是硬著頭皮道:“你沒有和他正面對上過,所以你不知道——”

“你怎麽知道我沒有和他正面對上過?”不等我把話說話,他就笑著打斷了我的話,意外地沒有因為我懷疑他的能力而生氣,“我胳膊上的傷還沒好呢。”

“所以我才說他危險啊,你——”

“是你覺得他危險。”他糾正道,“我不覺得。”

我真是快要被他氣得連脾氣也都沒有了,原本想好的勸說之詞也說不出口了,只能道:“你——你這家夥怎麽這麽不怕死呢?”

“這不是不怕死,這叫胸有成竹。”他道,“好了,你既然怕他,那就躲在我身後好了,我來保護你。又沒讓你上趕著去跟他單打獨鬥,你急什麽。”

“這不是急不急的問題!”我急道,“你就不能再等一等嘛,最起碼等我爹給我回信,等我們知道了那江簡的真實身份再動手也不遲啊。”

“再等等?”他看向我。

見他終於有點動搖了,我忙不疊地點頭:“嗯。”

他定定地看著我半晌,就在我以為他要轉身折返時,他卻忽然沖我燦爛一笑:“不成。”

“你!”

“好了,讓一讓,別擋路。”他伸手搭上我的肩,將我撥到一旁,“我要把我們周圍的結界撤了,你接下來可別出聲啊,免得被裏面的人發現。不過被發現了也沒事,反正他們也談不了多久了。”

“什麽發現?”我一邊穩住腳步一邊道,“你要幹什麽?”

“自然是砸場子了。”他沖我一笑,“膽小鬼,你要是怕的話,就躲到我身後去。”

“砸場?”我急了,他這是要幹嘛?!

“怎麽——”

尚未等我將“怎麽砸”三個字完整地說出口,雲霄就上前幾步,走到緊閉的大門前臨門一腳,踹開了松月樓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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