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小隊中沒有人回答楚思的問話，反而都是面帶驚懼，他們被汙妖們團團圍住，無路可逃。有人打算最後奮力一搏，掏出匕首向旁邊的汙妖刺去，汙妖輕飄飄地飛起躲開。如果沒有對空武器，人類在汙妖面前基本沒有反抗的能力。

楚思和傅一諾本來打算先駕駛一艘飛船來到新城附近，作為教學用的道具。畢竟駕駛能力不可能單單靠理論知識提升，必須要真正的駕駛經驗來積累。他們將飛船停靠在新城旁邊，沒想到會被新城中的人類小隊發現。楚思先一步發現小隊在靠近飛船，幹脆召集了汙妖過來。

所有靠近飛船的人類都被抓捕了起來，汙妖們表情冷漠，小隊中有人歇斯底裏道，“我沒想進入飛行器！是他們！沒有我！”

楚思看了他一眼，那男子註視到楚思的視線，更加大聲道，“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我是無辜的……”

“嗯，我知道，你因為過失殺人被投放到這裏，回到聯盟完全沒法隱匿自己的身份，所以寧願呆在這裏……”楚思摸了摸下巴，緩緩道，“不過你還是抱著點僥幸心理的吧，同伴或許會為你解決聯盟的身份，所以仍然來到了這裏，加特恩？”

加特恩如遭雷劈，不可置信地看著楚思，他沒想到她居然對他如此了解，汙妖王甚至知道他的名字。

“很奇怪嗎？”楚思看著訝異的眾人，笑了笑，“你們每個人的資料我都一清二楚，甚至連你們尋找飛行器的計劃也是。”

楚思選拔人類駕駛員的要求很多，費恩早就把這支小隊中所有人的資料匯報給她。當人類小隊進入新城後，暗處有不少汙妖們監視著他們的行動，將他們的話轉達給楚思聽。

“汙妖確實如你們所說，還沒辦法制造飛行器，不過我們發現了完好的艦隊呢。”楚思伸手展示身後的飛行器，沒心沒肺道，“怎麽樣？還可以吧？”

人類卻不像楚思那樣表情輕松，小隊裏的人臉色發白，陷入絕望之中。楚思對於他們平時的對話、會面了解得相當清楚，不過是惡作劇般地沒有戳破罷了。她就這樣看著他們傻乎乎地尋找飛行器，小隊中的人自以為瞞天過海，然後她在最關鍵的時候給予他們致命一擊。

“將他們帶到懸崖。”楚思對著汙妖們說道，傅一諾跟在她的身後。

其他人類聽不懂汙妖的語言，加特恩註意到楚思身後的傅一諾，總覺得他有些眼熟。傅一諾的變化有些大，他外面披了一件黑色的長袍，混在汙妖中毫無違和感，只露出了一點銀色的頭發顯得極為顯眼。

汙妖森林的邊緣處有一條深不見底的懸崖，這是森林後方的天然屏障，人類和不會飛的妖獸很難跨越。人類小隊看著汙妖將他們驅趕到懸崖邊緣，心中有不祥的預感，但總還是懷抱著一絲僥幸，認為楚思耗費時間和精力培訓他們，不會讓他們白白去死。

等楚思伸手示意，汙妖們真的上前要將人類逼下懸崖，小隊中的人們才真正急了。加特恩看了一眼下方深不見底的斷崖，腿都有些發抖，幹巴巴道，“我、我們死了，您做的事不就沒意義了嗎！？都耗費了那麽多時間？”

加特恩不敢相信楚思真的要殺死他們，汙妖王向來不會濫殺無辜，這也是他們願意前來冒險的理由，就連費恩都保證不會有生命危險。加特恩轉念一想，但那都是在他們沒有觸碰的底線的前提下，這回他們是想找到飛行器逃走……

“不忠心的棋子成長起來也沒有意義。”楚思淡淡道。

“我們是忠心的！您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加特恩大聲道，他的話得到了周圍人的附和，小隊中其他人也紛紛出聲。大家不管心中怎麽想，現在都一致求饒，希望改變楚思的決定。

楚思冷笑道，“這時候才出現的忠心未免太廉價了吧？你以為我會信？”

小隊中的人不過是想要保全自己的性命，識時務者為俊傑，沒人會跟命過不去，現在說些軟話也沒什麽大不了。楚思自然不會相信他們現在的話，加特恩見楚思毫不動搖，惱羞成怒般指著後方的傅一諾，“像那個無恥的人一樣混跡在汙妖裏，難道才不算廉價嗎！？”

加特恩惡狠狠地盯著傅一諾，“你是傅吧！？我說你怎麽從城中消失了，原來現在給汙妖賣命！看著異族殺死你的同類，你的心裏很高興吧？”

加特恩在緊張和憤怒之下，熱血上腦，有恃無恐地說著尖銳的話。他對傅一諾既憤恨又嫉妒，憑什麽他就可以取得汙妖的信任，輕松地活在流放之星上，而自己不是呆在流放城，就是在遍布異族的新城。加特恩不服氣，倘若他沒有回星際聯盟的小心思，又適當的表示忠心，他說不定會比傅混得更好……

傅一諾平靜地註視著暴怒的加特恩，像是在看一根木樁，沒有任何反應。

“話真多。”楚思微微皺眉，她不喜歡加特恩的話，幹脆地下令。她有一瞬間確實想真正除掉加特恩了。

狂暴的颶風沖向人類的小隊，將他們掃下懸崖。加特恩跌下時，風從他耳邊呼呼而過，加特恩感受到高速墜落的感覺，難以抑制地泛起悔意。假如他沒有靠近飛船，或許今後的生活大不一樣，流放城的生活條件在慢慢變好，星際聯盟內也早就沒有他生存的地方，他呆在這裏也沒什麽不好……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沒人知道懸崖的底部到底是什麽樣，懸崖的峭壁極度光滑，就連讓人緩沖的地方都沒有，所有人都認為自己必死無疑。小隊中的人後悔不疊，楚思培養他們必然是有所求的，他們卻自作聰明地率先踏上死路。

正當所有人絕望時，無數風鏈從懸崖上方伸下，準確地纏繞住空中的每個人。高速的墜落被風鏈突然阻停，不少人被吊著在空中蕩了一下，暈得胃都要吐出來了。風鏈緩緩地將小隊的人類拉了上去，一個都沒有落下。楚思當然不可能真的殺死他們，但讓他們在高空中受點教訓，體會到死亡的可怕卻是可以的。

楚思看著這些人重新登上懸崖，有的人跪在一邊嘔吐，有的人趴在地上半天站不起來。必死的結局下突然又有了生機，這些人雖然身體難受，但心裏都舒了一口氣。楚思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些腿軟的人類，“你們已經死了。”

“或者說，作為星際聯盟公民生活下去的你們已經死了。”楚思瞟了一眼幹嘔的加特恩，調侃道，“死亡的感覺怎麽樣？”

小隊裏的人還站不起來，有些茫然地看著楚思。

“我知道，你們對這顆星球毫無歸屬感，不過很可惜，你們向往的星際聯盟似乎並不認可你們？”楚思看著有些人臉上的表情開始變換，漫不經心道，“被人丟掉的廢棄物，即使回去還是過著廢棄物的生活。”

小隊中的人類怎麽可能不知道這種事，他們即使真的回到星際聯盟，也不可能正常地在陽光下露面，只能躲躲藏藏地生活。不過不少人似乎都選擇性地遺忘了這些，將逃出流放之星視為勝利。

“難道不覺得無力嗎？被自己的同類隨意地拋棄在這裏，不管原因是什麽，心裏還是不舒服吧……”楚思露出了微笑，慢悠悠地說道。

加特恩啞聲道，“我們又沒有選擇權。”

“現在就有選擇權了，留在流放之星，建設屬於自己的星球，聽起來不是很勵志嗎？”楚思循循善誘，這時候正是人類心理防線最弱的時候，“流放城已經漸漸走上了正軌，但還遠遠不夠，它裏面堆積的問題太多了，但新城完全不一樣……”

“你們培訓的地方正是新城的建立點，一個屬於各個種族、毫無隔閡的城市，它可能會發展為星球上最大的城市，你們是代表人類陣營的第一批建設者呢。”楚思掃了他們一眼，“不過做出了令人失望的事情。”

“但是還有機會，今天是一個新生的日子。”楚思笑了笑，“活在星際聯盟的人類已經死去，現在只留下活在流放之星的人類。”

楚思的話相當蠱惑人心、充滿煽動性，在他們以為必死的結局下又給了希望，同時透露出新城的發展。小隊中有不少人才高氣傲，對費恩是有些不服氣的，認為他不過是好運地獲得了城主之位。但現在星球上即將誕生比流放城更大的新城，他們的機會似乎已經擺在了面前……

“但我們怎麽能相信你呢？說到底，你還是汙妖……”

“擁有這種想法的人也不配呆在新城裏呢。”楚思褪去笑容，嘲諷道，“我可沒有那麽多閑暇的時間浪費，願意在你們身上耗費精力難道不足以證明？”

她嗤笑一聲，“我可以讓你們體會一次死亡，就可以讓你們再體會第二次，你覺得我有必要欺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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