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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輸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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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對面的咖啡店裏一身西裝革履的曲振華語氣誠懇,一張飽經風霜的臉上透著掩飾不住的疲憊:“安老師,關於去年我妻子對你的一切行為,請允許我在這裏替她向你道歉。”

安谙突然輕笑了一聲:“呵!你最該道歉人的恐怕不是我吧?”

曲振華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對不起……我其實早該來的,只是最近家裏出了些事情,晟桐的奶奶剛剛過世……我也是剛從晟桐那裏知道的這件事情。”

安谙突然頓悟,難怪從那次徹底“談崩”到現在這麽長時間,嚴惠琳那邊都沒有動靜。但她看著曲振華的樣子,心裏竟然湧現出一絲難過與同情。她強迫自己收起慈悲心,現在連桐姨的事情都還沒解決清楚,她怎麽能允許自己對曲振華產生同情!

“秋桐她……走得安詳嗎?你能帶我到她的墓地……”

“不能!你沒資格見她!”安谙突然打斷道。

曲振華的臉上湧現出顯而易見的沮喪,他突然又自嘲般地苦笑道:“是,你說得對,我沒資格見她,我耽誤了她一輩子,我不配得到她的感情。”

安谙的眼眶濕潤了,她火氣上來,突然沖上前去揪起曲振華的袖子:“你知不知道桐姨她還有過一個你的孩子,卻因為傷心過度而流產了。是你親手殺死了他(她),是你!是你這個連父親都不配做的人!”

曲振華大驚失色,連本就蒼白的嘴唇都顫抖起來:“我……我們的孩子……我和秋桐的孩……”他好像忽然間呼吸不上來,手攥成拳用力地錘胸口的位置,一下一下,甚至順著椅子下落的重心倒在了地上。

“餵!餵!曲振華!你怎麽了?”

“安谙!”這時,遲慕修突然推門而入。

安谙看到他,宛如看到救星:“學長!快過來看看他怎麽了!”

遲慕修跑過來,兩人合起來把曲振華從地上扶起。

不料遲慕修剛看了一眼曲振華的面色和狀況,就突然喊道:“快!快叫救護車!是心肌梗,晚了就沒救了!”

兩人跟著急救車到了醫院,當遲慕修換好衣服準備進手術室時,安谙卻從身後拽住了他的胳膊。

“怎麽了?”

“你能不能……換別人做這個手術。”

遲慕修皺了皺眉,緩緩拿下安谙握在他胳膊上的手:“安谙,別鬧。不管怎麽說,他也是我的病人。桐姨的事等手術完了我們再找他算賬,好嗎?”

“我……”

“我來吧!”打斷安谙的是周楚楚。

安谙偏頭看去,就發現了已然換好一身手術服戴好口罩站在一旁的她。

“不用了,他畢竟是我接手的,我最了解他的情況。”遲慕修說道。

只見他又輕輕拍了拍安谙的肩膀,語氣中透著溫柔:“聽話,好好待在這裏等我出來。”

安谙皺眉低了頭,雖然心裏終究還是有些不情願,但也沒再攔他。

周楚楚看了他們兩人一眼,沒說什麽,也自顧自地轉身離去。

在手術室門外等候的時間裏,安谙也給嚴晟桐打了電話說明情況。

半小時後,嚴晟桐就趕到了醫院。

“安谙,我爸怎麽樣了?”他一邊喘著氣一邊問道。

“一個小時前進的手術室。”安谙猶豫了一瞬,還是說道:“學長在裏面,應該……不會有事的。”

嚴晟桐這才舒了口氣,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對不起,是我剛剛情緒有些激動,他才……”

“不怪你,他早該知道這些事。”說完,兩人又陷入一片沈寂。

過了好一會兒,安谙才問道:“這幾個月……你家裏還好吧?”

“恩沒事了,謝謝你。也是因為這個,才導致和你們的約定時間晚了一些。只是沒有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情。也怪之前隱瞞了我父親孩子的事。”

“什麽約定的時間?”

“你不是托遲醫生來找我,說想要見一見他的面,然後就從上一輩的事中解脫嗎?”

嚴晟桐回憶起兩個月前的一天,遲慕修約他面談的情景。

遲慕修將地點選在了一家普普通通的小飯館,有喝酒的,有劃拳的,鬧哄哄的氣氛裏透著最本質的生活。

他問:“不知道遲醫生約我來有什麽事?”

“我想你我都很清楚,你母親這次前來無非是不想讓安谙見到曲先生。”

“是,可之前你們在機場,我本想給你們機會去青海……”

遲慕修嘲諷地一笑打斷他:“嚴警官,麻煩你拿出破案偵查的本事想一想,我們為什麽突然間要去見他?”

其實嚴晟桐並非不敏銳,只是被這件過於“關己”的事情整日鬧得心神不定,加上又恰好夾在安谙和他父母之間,這才會頻頻漏算、失誤。

但畢竟他還是不笨的,只略微一思索就將八九不離十的答案脫口而出:“難道你們查出了那個孩子?”

遲慕修沒有說話,只扔給他兩張白秋桐做流產手術診療記錄的覆印件和一支煙。然後,自己又從煙盒裏抽出一支來點上,吸了兩口。

嚴晟桐越看越吃驚,最後才嘆了口氣:“原來如此。”

“她當時找的醫生依舊是安谙的母親。也因此,她才會在安谙成為孤兒時站出來領養。”遲慕修在說道“孤兒”兩個字時俊逸的眉峰微微彎了一下,像是蜻蜓抖了抖透明的翅膀,但只是剎那就恢覆如常。

遲慕修淡淡看了他一眼,又從修長的兩指間慢慢吸了一口煙,才道:“那老護士長家後來我去過了,她說的是實話不假,只是收了錢。”

剎那間,嚴晟桐終於明白了一切。

他真是有一位好母親!

只見他迅速拿起桌角那支煙來點上,猛吸了兩口,突然又笑出聲來:“遲慕修,你今天就是來看我笑話的吧!”

嚴晟桐突然又沖著飯店櫃臺的方向嚷道:“服務員,來瓶扁二!”

一分鐘後白酒上來,嚴晟桐率先奪過瓶子給自己倒了一杯,一口悶幹。自古人都說酒是個好東西,此言果然不假。辛辣的酒液滑入喉中,隨後他就感到火燒一樣的刺激感蔓延至五臟六腑,仿佛瞬間就沖淡了心中的痛。當他還要倒第二杯的時候卻被對面的遲慕修奪去了酒瓶。

遲慕修給自己也滿上一杯,也一口喝了幹凈才說道:“不!我知道,你很不容易。”

嚴晟桐哈哈一笑:“收起你那套假惺惺的樣子,老子不用你同情!”

遲慕修微微一笑,伸出食指彈了彈煙灰:“你喜歡安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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