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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軍法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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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肖遖的生母過世的早,父親常年帶兵打仗,便常常把肖遖帶在軍營裏養著,而且肖宗翰治下嚴正古板,教養兒子也是按軍法來,以至於父子二人從小到大,都像軍隊中的上下級一般,肖遖對父親嚴守禮教,不敢有絲毫失禮之處,按理說這樣的教育之下肖遖應是繼承乃父之風,成為一個堅毅的武人。雖然肖宗翰也是這樣期待的,事情卻並非預想那樣發展。

肖遖年幼時,父親對他嚴苛,可在軍營裏,他仍是身份尊貴的小世子,不少軍人都圍著他轉,因為軍中都是些目不識丁的武人,以至於肖遖剛剛會寫字,便被搶著幫忙寫各種家書,慢慢的竟成了軍營裏炙手可熱的寶貝,從此後肖遖便愛上習文多於習武。後來又常聽士兵們講各自家鄉的地貌風情,更是十分癡迷,便向父親請求出門游歷。沒想到鎮西候輕易的答應了,給了肖遖三年的自由時間。

在這三年中,肖遖緣識一位隱遁的游俠,傳授了鐵骨扇的武功,同時在游歷中,肖遖見識了山河秀水,亦見識到百姓疾苦。他認識道若想國家昌盛,不能征服,而要止戈,止戈方能養民,民富方能國富。所以自此後肖遖專註政經,一心入仕。而劍卻是殺伐的利器,漸漸的,肖楠鮮少用劍,只以鐵骨扇作為隨身兵器。

“我堂堂鎮西候之子,不使刀劍,竟然用扇子做兵器。”肖宗翰顯然對肖遖的表現十分不悅,未理會肖遖行禮,便轉身回屋,肖遖這才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扇子,站起身來跟上父親的步伐,他的步子緩慢而沈重,緊握住扇子的手有些微抖,片刻後,終於鼓起勇氣“父親,我今日已進宮向皇上進言,請求取消與公主的婚事。”

“什麽?!”肖宗翰身軀一震,猛然轉過身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肖遖看見肖宗翰臉上驚起的難以置信和強行安奈的暴怒,再次跪了下來,頷首道“兒子今日入宮見得公主,確定公主非兒所求之妻,故向皇上告罪,請求取消與公主的婚事。”

“混賬!”肖宗翰爆喝一聲,擡手一掌掄向肖遖頭頂,這一下打的肖遖頭暈目眩,險些倒地,但他仍是頂著眼前的昏花重新跪正,仿佛在無聲的抗拒著父親的權威。

肖宗翰看見肖遖的嘴角溢出一點鮮血,大喘了幾口氣讓自己稍微冷靜,“事到如今,你就因為見了公主一面覺得不喜歡她,便要拒婚?你將皇上至於何地,將公主至於何地?”

肖遖將頭埋得更低,即使在皇帝面前他都敢直言犯上,明知有殺身之禍也在所不惜,然而對於父親,他卻是骨子裏的敬畏。

可敬畏歸敬畏,肖遖終究還是要頑抗,沈聲道“這樁婚事只是口頭之約,尚未訂婚,我自問有愧於皇上和公主,卻還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兒子一生只願與相愛之人白頭偕老,不想因虛無的家族榮耀鑄成終生之憾,望父親成全!”

說罷一個頭磕在地上,勢有肖宗翰不答應便不起身之意。

肖宗翰卻無動於衷,反而覺得心寒,肖宗翰走上前,跪伏著的肖遖只能看見花紋繁覆的官靴,頭上傳來冷笑著的聲音“你以為與公主成婚就只是為了家族榮耀?”

已肖遖對京中政局的了解,自然明白父親的意思“皇上初登大位,方氏一族虎視眈眈,皇上下嫁公主,應是……有拉攏我族之意,但是,肖門世代忠烈,父親與我都是誓死捍衛皇權之人,何必非要以聯姻為盟?這對肖家不是榮耀,反而是大辱!”肖遖挺起上身,說到最後愈發言辭激烈,不肯屈服。

肖宗翰被肖遖激的怒火中燒,指著肖遖的頭頂斥道“你這個不孝子,果然是從小太過嬌慣,不知何為世道,你自以為對政事的把握不過是紙上談兵,終有一日要害死整個肖家!“

“來人啊!上軍法!”肖宗翰終於忍無可忍,向院外吼道。

幾個士兵應聲趕來,一看這陣勢便知世子又要挨打了,雖然心裏猶豫不忍,可肖宗翰一個犀利的目光掃過去,眾人便不敢違命,立即有兩個人一人取了一根半身高的粗大的軍棍來,立在肖遖左右兩側。

肖宗翰臉色陰沈,沈喝道“肖遖以下犯上,處三十軍棍,立即執行!”

兩個士兵深知這三十軍棍打下去,一條命恐怕要沒了半條,忙用眼神擠兌肖遖,示意他趕緊求饒認錯,或許還能免了這頓刑罰,然而肖遖眼睛直直的盯著肖宗翰,不僅沒有屈服,反而主動褪去了上衣,雙手支撐於身體兩側,做好了挨打的準備。

肖宗翰冷哼一聲“還不動手?”

兩個士兵只得手起棍落,左一下右一下,因為期望肖宗翰會中間叫停以至於打的很慢,卻不敢故意放水放輕力度,因為這樣只會更加激怒侯爺。兩個士兵恨不得肖遖趕緊擺出一副疼的受不了的表情,引得侯爺心軟,然而肖遖只是一直緊緊抿著嘴,不讓自己叫出聲音,直到原本光潔的後背變得血路橫流。

三十軍棍執行完畢,一棍不少。劇痛讓肖遖的上身不停顫抖,幾乎不受自己控制。肖宗翰擺擺手讓眾士兵離去,院子裏又只剩下父子二人。

肖宗翰走上前,撿起肖遖的衣服披在他身上。看著肖遖仍是一動不動的倔強樣子,肖宗翰終是嘆了口氣,道“是,你知道你我的忠心,整個肖家都知道你我的忠心,皇上也知道,但是皇上他不敢盡信,這個賭局太大,他不敢壓。皇上下嫁公主,讓你入朝為官,為的是把你留在鳳陽,你,就是質子,是皇上的籌碼,如此皇上才可安心的任用我們,才能放心的依靠駐紮西邊的二十萬大軍。”

質子?

肖遖愕然,跪在那裏的身體終於抵不住肉體和心靈的雙重崩潰,不由得縮成一團,瞪大了眼睛盯著地上的石板,他從未想到,自己入京,不過是當皇帝的人質而已,什麽榮耀,什麽聯盟,什麽報效國家為民造福,以“人質”這兩個字為前提都變的那麽刺眼,今日皇帝還對自己的政治見解還大加讚賞,但是一想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定位,只覺得透骨生寒,一個人質,就算有再大的能耐,又能做什麽呢。

歷代以來凡淪為質子之人,都是謹小慎微,任人魚肉,保命就是第一要務,何談抱負?

肖宗翰冷聲道“肖家忠誠天地可鑒,就算不是迎娶公主,而是把你扔到京城大牢裏,只要可讓皇上放心,我便會去做。你今日之行為,就是辜負了皇上的信任,皇上若是認為我們其心有異而拒婚,得利的,便是方丞相和方太後,這些,你都懂麽?”

突然的打擊已經讓肖遖不在強硬,失去了辯駁的力氣,只喃喃道“那就把我關起來吧……我寧可做囚徒……”

打也打了,道理也說了,沒想到肖遖還不肯就範,肖宗翰拂袖而起,斥道“沒有這種選擇,你就給我跪在這裏想明白,不答應娶公主不準起身!”說罷便轉身離去。

肖遖以頭觸地,藏在寬大的衣衫下,背後一片火辣辣的刺痛仿佛是心裏的聲音不斷叫囂諷刺,“質子,質子……”仿佛有個奸佞的聲音重覆著這兩個字,在肖遖的腦海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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