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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想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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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聖睿似乎感受到她的害怕一般,將她拉到自己的身邊,兩人的身體緊緊的挨著,那身周散發的微弱氣息,此刻像是安慰劑一般,滲入肌膚,通過血液的流動緩解體內器官肌肉的緊繃。

風越來越大,雨卻小了些,轟鳴的海浪聲不絕於耳。分開齊人高的雜草,視野豁然開闊,眼前是黑色的茫茫大洋。原來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海崖邊上。

他們趴在崖邊向下看去,下面怒濤洶湧,海浪拍打在巖壁上,卷起蒼白的浪花,海面上飄著很多白沫,形成奇怪的圖案。除了這些,他們還看到了另一樣東西——飛機!確切的說,應該是飛機的殘骸,一半的機翼安靜的躺在臨水的礁石上,接受著海浪似有若無的沖刷。

此時,天光微亮,應該是淩晨四五點左右,海平面的盡頭,露出了一小片魚肚白,這一切,昭示著:他們在森林中奔波了一夜。

“他們……是不是真的死了?”裴琳渾身微微的顫抖,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不。”黎聖睿觀察了幾分鐘,搖頭道:“沒有飛機的主體,證明飛機並沒有撞上礁石。還有落入大海和落入森林的兩種可能。”

雷雨完全停了,天光從雲層中透出來,像一片片七彩的光幕投到海上,大海又眩麗多姿起來。

黎聖睿在崖邊又觀察了一會兒,說道:“我們從左邊的位置繞到海灘,再按照飛機運行的軌跡去尋找。”

裴琳點頭同意,他的決定,她自然是沒有意見。

轉過海岬,很快就到了沙灘。兩人沿著海岸線往前走,經過一天的遇險又經過一夜的奔波,身體都差不多到了極限,但是沒辦法,他們不能放棄任何可以得救的機會……

突然。

“砰——”

一聲清脆的子彈鳴叫聲響起,在清晨寂靜的環境中,是那樣醒目,那樣的讓人怦然心動。

“那是……飛機上的人?他們還活著?!”裴琳激動的有些無措,手緊緊的捏住了黎聖睿的手心,短短的指甲在他寬厚的手掌心裏留下淺淺的印記。

“是啊,他們還活著……”黎聖睿忽然松了一口氣,一直保持著高度警戒的神經,終於松弛了下來。

“那我們快過去。”裴琳雙眼直直的盯著前方不遠處的叢林上空,看著鳥類撲騰著飛起的情景。那與清晨寧寂截然不同的喧鬧,清晰的顯示出了那‘生還者’的坐標。

……

從沙灘再次進入叢林,當他們轉過一段紅色的巖石後,赫然看見了前方的情景……飛機的機身淩空架在高大的灌木叢中,猶如《侏羅紀公園》和《金剛》這類影片中常見的場景,飛機在墜入森林後,被樹木以及粗壯的藤蔓所擋,一路緩沖下來,最後倒是平安無事。

“好了,有早餐了!”

一個熟悉的男音響起,裴琳和黎聖睿臉上皆露出了劫後餘生的笑容。

“正好,我們還餓著呢。”黎聖睿拉著裴琳上前,鉆過叢生的粗壯藤蔓,猶如幽靈般突然出現。

“咚——”

尤咬手上的山雞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下一秒,旋風一般朝裴琳奔過來,一把將她抱住。

“小貓兒,你果然沒死,都說貓有九條命,我的小貓兒怎麽會死呢?!害我白白擔心了一天兩夜,頭發掉了,腦細胞死了,為了找你,還悲催的墜機了……小貓兒,你得賠償我的損失!”尤咬緊緊的抱住她,沒給她任何說話的機會,徑自呱呱說個不停。

“松開她。”黎聖睿怎麽會容許自己的女人在眼皮底下被吃豆腐!擰著尤咬的胳膊就將他扔了出去……

尤咬蹭蹭退後了兩步,才穩住了身形。挑釁滴看了黎聖睿一眼,懶得跟他計較,要不是看在他們有累又狼狽的份上,他才不會讓他!

“現在能離開這裏嗎?!”黎聖睿占有性的摟住裴琳的腰,看向尤咬直奔主題的問道。

“靠,沒見飛機已經墜了嗎?!”尤咬擡頭看了一眼上面的飛機,吼道:“上面的聯系好了沒?好了就滾下來!”

“回少主,已經好了,二十分鐘內就會有船過來。”已經被撞爛的機艙門打開,一個人傾著身子露出腦袋朝下面喊道。

“那你還不快滾下來!”尤咬沒好氣的吼道。

……

裴琳臉上很是怪異,她還沒見過尤咬有這樣浮躁的一面……

黎聖睿臉上的神色倒是沒有多少變化,“游輪上怎麽樣了?現在情況如何?!”

“放心,你的游輪現在有旭看著,混進船上的忍者也被抓了……”說道這裏,尤咬忽地勾起一抹冷笑,“這一切,由你賠償損失,要不是你暗地裏對我們下黑手,小貓兒怎麽可能跟你一起落難?!”

說到這事,尤咬就有滔天的怒氣,要不是現在地點不對,他一定要好好的揍他一頓,竟然給他下藥?還沒有幾個人敢這樣對他下手!

黎聖睿看見尤咬面色不善,腦中一閃,好似明白了他的怒氣。當時因為氣憤,又一心想著將裴琳弄回去,就在他們的酒裏下了點藥……現在撞上,只能佯裝不知,那樣的事,若是承認了,實在太過丟臉!

船,果真在二十分鐘後到達,來的是兩只快艇。

“去,把這島上的野味兒打一船帶回去!”尤咬留下兩個手下和一只快艇,很瀟灑的甩手命令道。

“啊?!”兩個手下頓時有些傻眼,老大,不帶這樣的啊!

“有意見?”眉一挑,眼一沈,無形的壓力朝那兩人撲面而去。

“是,少主。”他們哪敢不從啊!

“嗯?!”

“屬下不敢。”

“嗯”尤咬這才滿意,這破島,竟然敢毀了他一架飛機,那他就滅它一族生物做補償。

黎聖睿和裴琳早就上了快艇,回頭便看見尤咬像訓孫子似地指使一幹手下,這場景,兩人只能齊齊表示無奈。尤咬這人還真是夠驕縱,他只要不高興,誰都別想開心!

“尤咬!”裴琳大喊一聲以示催促,這島雖然景色優美,她卻不想再待。

“去吧,記住,多弄些野雞……”說完,轉身朝快艇走去。

因為尤咬這句話,從此,這島上的野雞遭了秧……

後來,無意間因為裴琳對那野雞的味道大加讚賞,尤咬便在這島上建了一個養殖基地……

再後來,他調了一些人占了這座海島建了山莊。

若幹年過後,這島……成了龍門的一個秘密訓練基地……

這座島,與裴琳結下了不解之緣。雖然,她一生中只來過兩次,但這島卻因她而存在,而改變。

這座島,後來被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人,起名叫做‘飛禽島’……所謂的‘飛禽’,自然就是那些山雞。

汗一個先!所有的都是後話……

快艇沖過浪線,像脫離地球引力的飛船,進入無拘無束的太平洋。裴琳回頭望著越離越遠的小島,這兩天的經歷仿佛是一場噩夢,現在,這個噩夢終於快要過去了!她突然有一種輪回再世的錯覺。雙臂緊緊抱著黎聖睿的腰,淚水滴落在他的胸膛上。

“怎麽哭了?我們不是出來了麽。”黎聖睿靠在座位上,意志松懈後,身體的不適感一陣陣的侵蝕著他的身體,腦袋的眩暈感逐漸加重。

裴琳默然無語,把臉貼緊他的身體,感受這惟一使她覺得溫暖的地方。

“黎聖睿,黎聖睿,黎聖睿……”她出聲,一遍遍輕輕的叫著他的名字,噩夢結束,她記得的,只有這個在她身邊不離不棄,全力保護自己的勇士。

“呵呵……”黎聖睿輕笑,大掌摸著她的頭發,心在這一刻感到平靜飽滿。

“裴琳,跟我回去,別再鬧別扭了,好麽?!”指尖滑過她的臉頰,說出心裏一直潛藏的話。

這話說出來,便是他先讓步了……有時候他就在想,怎麽什麽事一碰上她就不受控制呢?連原則什麽的都不再重要了……有些無奈,還真是讓人頭疼的小東西!

“我……”裴琳的身體有一剎那的僵硬,嘴張了一下,終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我說,黎聖睿,你怎麽盡幹挖人墻角的事呢?小貓兒,我可是盡心盡力的調教了三個月,你一兩句甜言蜜語就想把她騙走,也太不地道了吧?!”尤咬回頭,涼涼的說道。

“尤咬……”尤咬話剛說完,裴琳倏地扭頭,惡狠狠的看向他,吼道:“你還敢提那些事!”

想想他逼自己做的一切……那些黑暗的事,有什麽可炫耀的?!

尤咬見此,摸摸鼻子,也不敢再說下去,這小貓,爪子越來越利,都趕得上小老虎了……貓和老虎雖然同屬一科,可本質上明顯不同不是?!

“哇,黎聖睿,你玩什麽,臉怎麽黑了?”尤咬視線一上移,就看見黎聖睿臉色不正常,驚訝出聲,意圖轉移話題。

“噗——”眩暈感和上湧的氣血,黎聖睿終究沒有壓制住,被尤咬這一攪亂,頓時一口血就噴了出去。

尤咬身形迅速的一移,躲過了直沖他而去的那口血霧。

“你怎麽了?”裴琳被這一幕嚇的魂都快散了。

“我沒事……”黎聖睿一手捂住胸口,才張嘴說了幾個字,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黎聖睿……”裴琳一口氣哽住,差點發不出聲音,手顫抖著摸上他的臉,試圖喚他醒來。怎麽會這樣,剛剛明明沒事的……

眼淚大滴大滴的垂落,她手足無措的看向尤咬,“他怎麽會這樣……你幫我救救他……”

“先檢查了再說!”尤咬嬉笑的臉上也顯出了凝重之色,對身邊的‘夜’點了下頭,夜從前排跳到後排,開始為黎聖睿檢查身體。

裴琳見此,趕緊往邊上退了一些,怕妨礙夜的檢查。

當黎聖睿的上衣被脫掉,顯露出上面紅腫發炎的傷口時,裴琳哽咽的抽了一口氣,腦袋‘轟’的一聲,有什麽東西被炸的四分五裂。

她想起,當時他們回到沙灘上之後,她要脫他衣服檢查,他卻故意將她的意圖引到歪路上,確定的說自己沒事……

她想起,那群蝙蝠飛來時,他快速的將自己護在身前,那樣的毫不猶豫,快捷的幾乎發自本能……

她記得,躲避黃蜂的時候,她被他包裹的嚴嚴實實,被他牢牢護在身前……

她記得,他堅持要連夜趕路,在過霧區的時候用一只衣袖將他們的手綁在一起打成死結……

她記得,他從沒提過一句受傷,總是默不作聲的為她打點好一切……

她記得,就在剛剛,他還說‘裴琳,跟我回去,別再鬧別扭了,好麽?!’

她記得,他的指腹滑過自己的臉頰,冰冷的毫無溫度……那麽多,那麽多,她為什麽就沒註意到呢?!

初登上小島時,她被他說的‘孤島癥’嚇住,他笑著調侃,叫她“小傻瓜!”

在椰林深處,她想要繼續深入,卻被他戲謔:“不害怕?”

在沙灘上,她被他誤會,他暧昧的在她耳邊說道:“小東西,這地點不對,雖然我不介意野戰,可這種事,還是等我們離開這裏再說,到時候你想怎樣我都任你擺布,嗯?!”

她對他說‘謝謝’,他蹙眉,語氣不善的冷哼:“我要你謝?!”

他再次進入椰林,她在沙灘上翹首以盼,他回來了,笑著調侃:“想我了?”

她提出用子彈生火,他酸味兒十足的涼涼說道:“幾個月沒見,長本事了啊?!”

她瞇眼看向天空,喃喃問道:“你說,他們會找到這裏來嗎?!”

他肯定的告訴自己:“會。”

……

那麽多,那麽多,為什麽她只看到了他的強大,卻沒看見他在自己轉過身後的隱忍?!

淚水模糊了視線……黎聖睿,你告訴我,我該怎麽辦?!該怎麽辦?!

裴琳緩緩的睜開了眼,屋子很靜,微弱昏黃的燈光,還有刺鼻的消毒水味兒。皺了皺眉頭,發現下頜的刺疼,幹涸的血腥味又沖上來,她伸手摸了摸下唇,想起來,那是自己咬的。

她記得,淩旭說,今天他若是再不醒來,就會,就會……

側頭看向一旁的人,安靜的睡顏,安靜的仿若死去——她的呼吸一窒,小心的靠近他的胸膛,耳朵貼向他的心臟,有微弱的跳動聲,這才呼吸了一口空氣,稍稍安心。

他還活著,這個男人還活著。

她永遠忘不了,他背上已經感染化膿的猙獰傷口,永遠忘不了,黃蜂蟄過的傷口,已經成了青黑色……

看著他,一直看著……因為背上的傷,他的身子被醫生弄成了側臥,剛好,可以與他面對面。

身體僵硬麻木了,她還是呆呆的望著他。難道愛情非要經歷生離死別,才知道珍惜嗎?此時,如果躺在自己身邊的他停止了心跳,你會怎麽辦,怎麽辦?

瞇起眼,擡起一只手指滑著他的五官,唇邊泛起一絲疲憊的微笑,黎聖睿,我醒了,我已經不再逃避了,我告別了小宇和寶寶,回來找你了……我不想失去你!

她醒了,整日整夜依偎在他的身邊,像一只無依的小動物一般,有時輕輕地喚著,喃喃著語無倫次的甜言蜜語。有時,她主動接受護士的工作,忙前忙後,苛責的親力親為,主動的為他擦身換衣。

他毫不猶豫保護她的時候,可想過這會要了他的命?

他雖然霸道,雖然會強迫她,雖然沒說過……愛她,可在危急關頭卻把生的機會留給了她!

愛到底是什麽?她相信她已經明白……

三天了,他足足昏睡了三天。她也陪了他三天,再沒有別的奢求,求天,求地,求佛,只希望他能睜開眼,健康的醒來。

……

黎聖睿醒來的時候,裴琳正好抵制不住困意,昏睡了過去。把頭歪過來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看著她,顯然她守了他很久,眼底的青黑,深陷的眼窩,蒼白的臉色,就是最好的證明。

這代表了什麽?他的唇邊浮起淡淡的笑意。

似乎察覺到有人註視,她突然睜開眼,正好對上他含笑的目光。她坐起來,有些無措的朝房外喊道:“醫生,醫生,他醒了!”激動之下,都忘了床頭有呼叫鈴,可以直接與醫生值班室聯系。

“別走!”他拉住想要跑下床的她。

她急忙回頭,有些緊張結巴的問道:“感覺怎麽樣,身上疼不疼?”

“不疼!”他的眸中閃著暗沈的光芒,緊緊地盯著她。“我已經沒事了!”

她看向他,眨了眨眼,把眼眶的熱流憋回去,“你嚇死我了!”她的聲音帶著鼻音,有些哽咽。

他輕笑出聲,“別怕,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我去找醫生。”她坐起來,就要下床。

“先別走,我還有話想問你。”他按住又想下床找醫生的她,說道。

“你問!”她一副百依百順的模樣,小心翼翼的觀察他的臉色,真害怕再出什麽情況。

“你……”黎聖睿拉住她的手,目光灼灼的看著她,“願不願意回到我身邊?!”他低沈的聲音,有些暗啞,帶著懶懶的男人味道。

她的身體顫抖了一下,眼淚‘嘩’的一下再也止不住,從眼眶裏漫了出來,哽咽著點頭,“願意,我願意……”

“真是又笨又愛哭鼻子的傻丫頭,別哭了!”他笑著,伸手為她拭去眼淚。

“你讓我先去叫醫生吧,不然怎麽能放心?”想到了什麽,她按住他的手,起身下了床,朝門外跑去。

他的手下空了,沒有了那只軟軟的小手,有些失落的感覺,目光盯著她離開的門口,喃喃道:“這次回來了,就永遠也別想離開!”

過了兩分鐘,淩旭便跟著她一起進了病房,測了體溫,量了血壓,聽了心跳和脈搏,然後換藥。她站在一旁傻傻的看著,看著這一切在自己眼前進行……心裏,有一種失而覆得的欣喜!

“現在已經沒事了,傷口狀態良好,沒有惡化趨勢,燒也退下來了,只要再修養幾天,就不會有問題。”淩旭熟練的換好藥,安慰著裴琳,至始至終臉上都是一成不變的漠然,口吻也是正宗的醫者角度。

然而,一心將註意力放在黎聖睿身上的裴琳,卻絲毫沒有察覺到這些變化。

她不知道,自己在接受了一個人的時候,也相當於放棄了一個人;在選擇了黎聖睿的時候,就等於傷害了淩旭。

淩旭畢竟是經歷過三十載人情冷暖的智者,他沒有年少輕狂之時的不馴與固執,有的是成熟的感情和包容的心。他做不到去勉強感情,如果他愛的人心無所屬,他會盡力去爭取她的心。若是她已經確定了自己的歸屬,而那個人不是他,他會平靜的放手,祝她幸福。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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