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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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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當初的一句戲言,如今竟要開始執行,梁宛兒不由得深深覺得,不管是現代還是古代,都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有權有勢好辦事。

晌午時分,她在鐘日章的吩咐下,推著他來到荷花池邊,與總管找來要建造龍門的幾個人商量著要如何打造龍門的事。

她站在一旁聽他們商討,很驚訝鐘日章竟然能有那麽多的想法,包括龍門的造型、龍身的擺設,以及五條龍要搭配哪幾種顏色,除了龍之外,還有其它的裝飾要如何設置等等。

對他那些創意發想,就連她這個來自現代的人都不禁感到佩服。

「嫂子,二哥這是要做什麽?」

突然聽見有人朝她問話,她回過頭,望見是鐘日觀,怕打擾到正在說話的鐘日章,她走到一旁才回答他,「你二哥說要打造一座龍門,讓池子裏的鯉魚跳躍。」

「二哥總有些奇異之舉。」鐘日觀笑嘆。「像先前他還突發奇想,讓人在一塊板子上安裝了小輪子,然後踩在上頭滑行。」

聞言,梁宛兒很驚訝,這不就與現代的滑板類似嗎?「後來呢,他練會了嗎?」

鐘日觀笑道:「摔了個鼻青臉腫後便不試了。」

梁宛兒忍不住想再多了解一些關於鐘日章的事,遂再問他,「你二哥還做了哪些奇異之舉?」方才聽他所言,他似乎還幹了不少這類的事。

鐘日觀看她一眼,說道:「我記得約莫六、七年前,他大約十六、七歲的年紀,那時他看上了一位花娘,為了替她慶賀生辰,他準備了上百只的紙鳶,在上頭綁滿了彩帶,高高放飛,為她祝賀生辰,這事鬧得人盡皆知,二哥也因此挨了父王一頓責罰。」

梁宛兒聽完,覺得這放紙鳶跟放氣球有點類似。「虧他居然能想到這種方法。」

鐘日觀見她聽得饒有興致,再提及兄長當年所做的一件風流事跡。

「有一次,他心儀一位舞姬,想替她贖身,可那舞姬心有所屬,不肯讓他贖身,他一怒之下便花重金買下了那整座青樓。」

為一個舞姬買下一座青樓?梁宛如原本有些咋舌,但看了眼鐘日章,又覺得以他那張狂的性子,幹出這種事又似乎是理所當然。

「然後呢?」她好奇的問。

「那舞姬不肯從了二哥,差點服毒自盡,後來二哥約莫是覺得無趣,便沒再理會那舞姬和那青樓的事。」

聞言,梁宛兒微微皺了下眉,心中並不讚同他的行為,不過對他最後並沒有依仗著身分強占那舞姬稍稍讚許了下。

鐘日觀見她似乎對兄長的事頗感興趣,接著又再提及另一件事。

「還有一次,他為了討安陽王的女兒歡心,耗費巨資,命人打造了一座巨大的齒輪,然後在上頭做了一個轉盤,轉盤上安放了一匹木頭做的馬,再命人絞動鐵鏈帶動齒輪,好讓馬兒旋轉。」

聽到這裏,梁宛兒吃驚的張著嘴,這不就是現代旋轉木馬的概念嗎?他竟然早就想到了。

下一瞬,她忽然聯想起鐘日觀剛才所說的幾件事,不管是在木板下安裝輪子,或是利用紙鳶來替人慶生,還是旋轉木馬,都與現代的物品相似。

她一念閃過,難道說……他也是穿越過來的?!

就在她驚疑不定之時,鐘日觀突然低聲說道:「嫂子可知道1一哥當初是怎麽受傷的?」

她搖頭表示不知。

「那時嫂子,我是指前任世子妃剛出事不久,二哥心情煩悶,邀幾個朋友跑到山上,還帶了個木制的箱子,然後他便坐在箱子裏,順著山上長滿草坪的斜坡往下滑,半途那木箱撞上石頭碎裂開來,他滾落山谷,這才受了重傷。」

梁宛兒驚愕的瞪大眼,這不就是現代的滑草嗎?難道他真的跟她一樣也是從現代穿越過來的?!

不過這些事都是在他受傷之前所發生的,也就意味著他若也是穿越人氏,應當是在好幾年前便穿越過來,懷著這樣的疑惑,她試探的再詢問鐘日觀,「你二哥他以前有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嫂子指的是什麽?」他不明白她的意思。

「例如他的言行舉止,是不是曾有哪段時間讓你們覺得跟以前不太一樣,或者是他原先的性子並不是這般,而是後來忽然有了轉變?」她想依此來推測,他是在何時穿越過來。

「聽你這麽說……」鐘日觀沈吟的想著。

梁宛兒有些緊張的等他的回覆,沒留意到鐘日章在叫她。

鐘日觀突然說了句什麽,但他聲音太輕,她沒聽清楚,遂上前靠近他一步。

「你說什麽?」

鐘日觀再低聲說了句話,但那聲音仍是含糊不清,她沒能聽明白,不由得把上身微微向前傾,讓他再說一次。

這次鐘日觀略略提高了音量,「我說我暫時沒想起來,這事對嫂子重要嗎?若是重要,待我回去再仔細想想。」

這時,已連喚了她好幾聲的鐘日章,見她一直對他的召喚聽而不聞,不悅的揚高聲調朝她吼道:「梁宛兒,你還不快給本世子過來!」

她這才聽見他在叫她,扭頭對他說:「你等一下。」然後回過頭對鐘日觀說道:「好,你若是想起什麽再告訴我。」說完這才走回鐘日章身邊,發現他已同總管帶來的那些人商談完事情,那些人早已離開。

鐘日章滿臉不悅的斥責她,「方才我連喚了你幾聲,你竟然都置之不理。」

「我在跟三叔說話沒聽見。」因為是自己沒聽見他的呼喚,故梁宛兒耐著性子解釋。

「你同他有什麽話好說,連我叫你都沒聽見?」

她不想讓他知道她向鐘日觀打聽他的事,便敷衍的回答他,「也沒什麽,只是閑聊一些家常。」

鐘日觀也過來解釋,「二哥,嫂子才剛嫁進來沒多久,我同嫂子只是閑聊幾句王府裏的事,還提了些二哥以前的事情。」

鐘日章在氣頭上,不假辭色的喝斥他,「我的事要你來多嘴。」

梁宛兒不滿他這種態度,勸道:「三叔是好心告訴我那些事,你又何必這樣。」接著她看向鐘日觀,示意他先走。

鐘日觀離開前,溫聲道歉,「方才是我多事了,請二哥別介意,我還有事要出府去,先走一步。」說完才旋身離去。

鐘日章惱怒的瞪她一眼,「還不推我回去?」

梁宛兒實在不知道他在發哪門子脾氣,不過是沒聽見他叫她而已,也值得他生這麽大的氣嗎?

回到寢房,鐘日章氣還沒消,沈著一張臉訓斥她,「三弟是你小叔子,男女授受不親,你不知避嫌嗎?」

「我跟他只是閑聊幾句話而已,又沒怎樣?」他那一臉抓到妻子爬墻的表情是怎麽回事?難道這年頭女子除了丈夫,都不能跟其它男子說話嗎?

「閑聊有必要站得那麽近嗎?你都快靠到他身上了!」

梁宛兒有些錯愕,「我只是沒聽清楚他說的話,靠近了一些而已。」

他怒目警告她,「你是世子妃,一言一行皆要端莊有禮,更不可對其他男子那麽輕率隨便。」

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哪一點輕率隨便了,只是說個話而已,就被扣上這麽大一頂帽子,她很無奈,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裏惹到他了,既然兩人對這件事沒有共識,她也懶得再多解釋,轉身就走了出去。

見她一語不發的便往外走,鐘日章不滿的追問:「你上哪去?」

她丟給他兩個字,「茅廁。」

鐘日章氣得牙癢癢,每當她不想待在他身邊時,就會搬出一大堆理由借口,該死的,是他太放縱她了,才會讓她越來越大膽放肆,無視於他。

走出寢房的梁宛兒在聽了翠眉所說的一句話後,瞪直了眼,不敢相信的再問一次,「你說什麽?」

「奴婢說方才世子怕是在吃醋了。」

「他有什麽醋好吃?」她一臉莫名其妙。

翠眉笑著說出自己的看法,「奴婢猜想興許是世子瞧見世子妃方才和三少爺太過親近,這才一時醋勁大發,但這也意味著世子很在意世子妃您,這可是好事,待會世子妃去向世子說幾句好話,哄哄世子,相信世子就不會再生氣了。」

梁宛兒狐疑的望向綠娥,征詢她的意見,「綠娥,你覺得呢?」

綠娥出聲附和,「奴婢也覺得翠眉說的沒錯,世子適才看起來確實像是打翻了醋壇子。」旁觀者清,這陣子來,她多少看出世子對自家主子逐漸有了好感,甚至先前為了世子妃還懲罰了他的側夫人,由此也可見世子妃在世子心中早已占有一席之地。

聽綠娥也這麽認為,梁宛兒摸著圓潤的下巴,仔細把剛才的事情回想一遍,然後定格在他大怒指責她的話上——

「閑聊有必要站得那麽近嗎?你都快靠到他身上了!」

她這才霍然省悟過來,原來他生氣的是她跟鐘日觀靠得太近這件事。

想到這裏,她忍不住噗哧笑出聲,在心裏笑罵了句,真是幼稚。

方才被他不分青紅皂白給罵出的火氣頓時消散一空,心情好的去花園裏采了一些花,帶回他的寢房去。

進屋後,見他坐在木制輪椅上獨自生著悶氣,連她進來也不看她一眼。

她走到他面前蹲下來,將花遞到他面前,笑咪咪啟口,「喏,送你花,讓你多笑一笑,才不容易老。」

「你說誰老了?!」他沒好氣的瞠了她一眼,但見她肯主動來送花認錯,讓他臉上的怒色消散泰半。

「妾身是聽人說脾氣大的人容易生皺紋,世子若不想未老先衰,就別老愛發脾氣。」

他狠狠掐了把她圓乎乎的臉,「你還有理了,還不都是你常惹本世子生氣。」

她搶救回自己的腮頰,哄道:「好好好,都是我不好,可以了吧。」

「哼,以後不許再惹我生氣,聽見沒?」他霸道的命令。

這種無理的要求,虧他能說得這麽理直氣壯,梁宛兒真是敗給他了,準備把花拿去插起來。

見狀,鐘日章吩咐道:「這花開得不錯,插好後拿到我床榻邊去放著。」

「好。」梁宛兒嘴角抿著笑應了聲,隨手采來送他的花都能得到他這般重視,她的心情極好,讓春雅找來一只花瓶,親手把花插進去。

插好花,她擡眸睞向他,見他也正睇看著她,兩人的眸光在半空中交會,微微一楞,下一瞬便有些不自在的各自轉開眼神。

鐘日章對自個兒方才竟情不自禁追隨她的身影癡望,感到不可思議。

以往,只有相貌絕佳的美人才能吸引他多瞧上幾眼,什麽時候,他竟對姿色平庸的她也看得入迷?

他覺得有些羞惱,深深覺得自個兒近日的品味被她給拉低了。

梁宛兒倒沒他那麽糾結,這並不是意味著她已接受他,而是很享受眼下這種暧昧的感覺。

有人說,談戀愛時最美好的一段時光,便是感情剛剛萌芽的那段暧昧時期。

她前生只在二十一歲那年談了一場短暫的戀愛,之後不到三個月就因性格不合而分手,二十五歲之後癱瘓在床三年,更是不可能談戀愛,所以她的戀愛經驗很貧乏。

這次重生,她早已打定主意要好好享受生活,所以她不會去勉強和違背自己的心意,倘若日後她與鐘日章真的有了感情,她會認真去愛一場。

但如果最後發現兩人合不來,那也無妨,頂多就如她最初的打算那樣,各過各的。

猛然想起一件事,她試探的朝他說出兩個人名,「你聽過劉德華和張惠妹嗎?」她想知道他究竟是不是跟她一樣也是穿越人氏。

「他們是誰?」他一臉迷惑。

見他似是沒聽過,梁宛兒心忖他會不會不是來自臺灣,而是別的國家,再試著說了個在現代大部分的人都聽過的名字,「比爾蓋茲呢。」

「比什麽蓋子?」他沒聽清楚納悶的反問。

「那歐巴馬呢?」她不死心的再問了句。

「好端端的做什麽要去毆打馬兒?」

他的反應讓梁宛兒噗哧笑了出聲,解釋道:「不是要毆打馬兒,這是一個人名。」

「他是誰,名字取得這麽奇怪?」

「他是海外某個國家的元首,就類似咱們的皇帝一樣,不過他們那裏的元首不是父子傳承,而是由百姓自己投票選出來的。」

「竟有這種事,皇帝是由百姓選出來的?」鐘日章滿臉驚異。

她頷首,「嗯。」

鐘日章摩娑著下顎,若有所思的望著她。

他的眼神和表情古怪得讓梁宛兒略感驚訝,暗忖難道他剛才是在跟她裝傻?他其實跟她一樣也是穿越人氏?

下一瞬,她的懷疑在聽見他所提出的問題時全部打消了。

「你說的這個國家在哪裏?若是本世子去那裏,送他們每人五兩銀子,他們會不會選我當那啥元首?」

梁宛兒無言的看著他,他竟然想出要用賄選的方法來贏得勝選,這家夥真是……腦袋裏盡想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你一直看著我做什麽,還不快說那個國家在哪裏?」他頗感興趣的催促她。

「那個國家在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你是絕對到不了的。她在心裏補上了這句話。

「那你又是如何得知這個地方?」

「我也是道聽塗說聽來的。」她現在相信,絕對是自己多心了,這家夥根本不是穿越過來的。

常傲霜被罰閉門思過十天,只能留在所住的小院子裏,但她讓下人暗中去買通在鐘日章院子裏伺候的一名婢女,因此仍能通過她而知曉鐘日章那裏的動靜。

此時,一名侍婢正在向她稟告。

「裴姨娘今兒個同往常一樣,只過去向世子和世子妃請個安就離去,沒有多待。」

常傲霜不屑的撇嘴啐了聲,「哼,那賤人還是這般沒用,我不在,她連多待一刻都不敢。還有呢?世子今日都做了什麽、說了什麽?」這已是她閉門思過的第九日,再過一日她就能出去了。

「世子今日與世子妃去了荷花池那裏,世子似乎打算在池子那裏打造個龍門,讓那些鯉魚跳,啊,對了,世子還責備了世子妃一頓。」

聞言,常傲霜臉上一喜,追問道:「世子為何責備世子妃?」

「因為世子和世子妃在荷花池那裏時遇到三少爺,結果世子妃只顧著與三少爺說話,冷落了世子,這才惹得世子發脾氣。」

聽完,常傲霜臉上的喜色頓時被妒色所取代,只因被冷落就生氣,由此不難看出世子有多在意世子妃。

她緊掐著手裏的絹帕,臉色陰晦,她不明白先前世子明明那麽嫌棄那梁宛兒,為何一轉眼便變了?

她看不出來那梁宛兒有哪點好,既胖又醜,除了她爹是朝中一品大官,而自己的爹只是個五品官員之外,她有哪一點勝過自己?

再思及日前她因為一支鳳釵便被罰閉門思過之事,更是不忿,就連當初他迎娶伍琴雪進門時對她也仍寵愛如昔,如今卻為了一支鳳釵就罰她禁足思過。

哼,等著瞧,當初她都有辦法挑撥離間伍琴雪與世子,讓她失寵,眼下更是不可能敗給區區一個梁宛兒。

常傲霜思過期滿的這天,第一個先去見的人不是鐘日章,而是梁宛兒。

「妾身日前失言,幸得世子妃寬容大肚不予計較,思過十天,妾身深深感念世子妃的仁厚寬懷,見房裏的這盆百合花開得正好,想起世子妃就如同這百合花一般純潔心善,故而攜來送給世子妃欣賞,還望世子妃莫要嫌棄。」

梁宛兒看向她帶來的那盆百合花,確實開得很美,她不喜歡香水百合,嫌它香味太過濃郁,她喜歡的是這種白色的百合,花色淡雅,散發出的香味清清淡淡,恰到好處。

不過她瞟向常傲霜,總覺得以她的性子,並不是那種真的會自我反省甚至是感激別人的人,十天思過期一到就捧著花來看她,還對她說了一籮筐的好話,也不知有沒有詐。

她略一沈吟,不疾不徐的道:「這花開得很美,難得妹妹肯割愛,倒要多謝妹妹,咱們同在一個屋檐下生活,往後有什麽事,彼此互相體諒商量就是。」

常傲霜也一臉賢淑的應道:「世子妃教訓得是,往後咱們姊妹齊心服侍世子,為世子分憂解勞,若是妾身再做錯什麽、說錯什麽,還望世子妃不吝教導。」

她要扮賢淑,梁宛兒也樂得陪著她演,「妹妹客氣了,我才剛進門不久,有不少事都不懂,還要靠妹妹提點呢。」

「往後世子妃但凡有什麽問題,盡管來問妾身,妾身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兩人就這般你來我往的互相說了些場面話,好半晌後梁宛兒才終於送走她。

她一走,翠眉立即將在房裏伺候的其它婢女都屏退了,然後慎重的對她說道:「世子妃,奴婢瞧這常夫人怕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眼,您可千萬別信了她的話。」

梁宛兒笑著點了下翠眉的額頭,「你看我是那麽笨的人嗎?會信她那些鬼話。」

「是奴婢多慮了。」翠眉一楞,這才想起眼前的世子妃已改變,不再是昔日那個自卑怯懦的小姐。

「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梁宛兒微笑的牽起她和綠娥的手,「謝謝你們倆一直陪伴著我,在這王府裏,咱們三個是一國的,我最信任的就是你們,以後你們若發現有什麽不對之處,盡管說出來無妨,在我的心裏,你們就如同我的姊妹一樣。」

聽了她這番話,翠眉和綠娥心中一熱,齊聲應道:「是,奴婢日後一定盡心輔助世子妃。」

接著三人相討著要怎麽處置那盆百合花,最後經綠娥仔細查看了下,發現應當沒什麽問題,遂將它擺在小廳裏的幾案上。

這夜,梁宛兒從鐘日章那裏回來,一進門就嗅聞到淡雅的百合花香,讓酷熱的夏夜增添了一抹清涼。

洗去一身的黏膩,梁宛兒讓翠眉和綠娥下去休息,獨自一人慵懶的坐在軟榻上,手邊擺了一盞燭火,看起書來,這書是從鐘日章那裏帶過來的,是一本鄉野趣談,他說這書頗有趣,因此她才帶回來看。

翻看了幾頁書,梁宛兒想起今天常傲霜來過她這裏之後,特地又再回去換了身衣裳,還簪上了那支鳳釵,穿著一襲石榴色的衣裙,裝扮得格外艷麗的去向鐘日章請安。

就連她看了都有些驚黯,鐘日章自然也多看了她兩眼,常傲霜低眉順目的跟在他身邊,向他訴說著自己反省了十日有了什麽體悟,巴啦巴啦的說個不停。

沒想到鐘日章聽到後來,竟粗聲打斷了她的話,「你叨念得我耳朵都要長繭了,沒事的話就下去吧。」

想到這裏,她嘴角彎起笑意,雖然這麽想有點興災樂禍,可是見到常傲霜挨罵,她覺得還滿痛快的。

想著想著,她困倦的闔上眼,手裏拿著的書冊悄悄地滑落到地上。

洗漱過後,鐘日章坐著木制輪椅來到小廳,等梁宛兒過來陪他用早膳。

她在用膳時,每道菜、每樣甜品,總是吃得津津有味,連帶也使得他跟著胃口大開。

胃口一開,他每頓飯便不禁多吃了一碗,近日感覺到體力漸漸恢覆,太醫說了,約莫再過兩日就可以試著開始行走。

他很期待那天的到來,屆時等他完全恢覆後,他會帶她一起去游山玩水……

鐘日章一邊計劃著覆原後的事,一邊等著她,見她已過了平常的時間還不見人影,他等得有些不耐煩,正要吩咐秋麗派個人過去催她。

就在這時,在梁宛兒院子裏伺候的一個婢女匆匆忙忙的進來了。

「啟稟世子,世子妃昏睡不醒。」

「好端端的,世子妃怎麽會昏睡不醒?」鐘日章驚愕的問。

「奴婢也不知道,今早翠眉姊姊和綠娥姊姊見世子妃竟睡在軟榻上,想喚醒世子妃,卻遲遲喚不醒,這才發現世子妃不知因何緣故陷入昏迷之中。」

聞言,鐘日章面色一沈,立刻吩咐春雅,「推我過去世子妃那裏。」

來到她寢房外頭,他坐的木制輪椅被門坎擋住進不去,這時他也不再顧忌顏面,吩咐隨從將他給擡進去。

「世子妃現下如何,可轉醒了?」見到翠眉與綠娥,他關切的詢問。

「稟世子,世子妃仍是沒醒。」翠眉焦急的回答。

「可派人去請太醫了?」

「已派人去請了。」

鐘日章讓春雅將他推到床榻旁,見梁宛兒躺在床榻上,那面容看起來就宛如睡著似的,十分平靜。

他擡手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腮頰,試著想喚醒她,「宛兒、宛兒,醒醒,別貪睡了。」

她緊閨著雙眼沒有理會他。

他不死心的加重勁道,狠狠一捏,「都日上三竿了,你還不快醒來?你再不醒來,我可要撓你癢了。」說著,見她仍是沈靜的睡著,他伸手撓著她的下巴肉,以往一撓就癢得呵呵直笑的她,這時猶如無知無覺的木頭,不論他怎麽撓都沒有反應。

他收回手,緊握著扶把,陰沈著臉質問翠眉和綠娥,「昨日世子妃離開我那裏時還好端端的,為何僅過了一夜便昏睡不醒?」

翠眉和綠娥嚇得雙雙跪下,翠眉連忙稟道:「昨日回來,世子妃沐浴過後便躺在小廳裏的軟榻上看書,由於沒什麽事了,世子妃便讓奴婢們下去休息。可今日一早,奴婢和綠娥前來服侍世子妃漱洗時,才發現世子妃竟沒回房裏睡,而是睡在軟榻上,奴婢連忙過去想喚醒世子妃,不想怎麽叫都叫不醒。」

各個主子的房裏,夜裏都會安排下人值夜,聽聞梁宛兒昨晚身邊竟沒有人當值,鐘日章怒斥兩人,「世子妃讓你們下去休息,你們竟連個值夜的人都沒留下嗎?」

翠眉惶恐的答道:「回稟世子,是世子妃體恤奴婢們,夜裏不讓奴婢們值夜。」

鐘日章仍是無法原諒她們,責備道:「她體恤你們,你們也不該如此不守規矩、玩忽職守,秋麗,將這兩個失職的婢女押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見他動怒,翠眉和綠娥皆噤聲不語,不敢為自個兒求情,因為世子責怪的並沒有錯,按規矩是該留人值夜。

反倒是秋麗為兩人出聲道:「世子,現下世子妃昏迷不醒,尚須有人照顧,不如待世子妃醒來再發落她們兩人。」先前常夫人要責打她們時,世子妃曾為她們求過情,故此番她是還世子妃一個人情,她相信依世子妃的為人,必不想因為這種事就責打她的兩個陪嫁丫頭。

鐘日章聽了她的話,也想起她們兩人是梁宛兒的陪嫁丫頭,該交由她處罰才是,擺手道:「罷了,這頓板子就先讓她們暫時記著。」

「謝謝世子。」翠眉與綠娥起身,低垂著頭侍立在一旁。

在等著太醫過來時,鐘日章望向梁宛兒沈靜的面容,心中萬分擔憂焦急,擡手撫摸著她那張圓潤的臉,此時她臉上那胎記赤裸裸的暴露在他眼前,可他卻一丁點也不嫌醜。

他想起這段時日她陪伴著他,雖然不時頂撞他、惹惱他,可帶給他的卻更多是平靜和愉悅,撫平了他受傷以來的焦躁情緒。

他不由得再思及她有次曾提過的話:不用去喜歡那些原本就長得美的人,而該去喜歡那些能使自己的生活變得美好的人。

她一點都不美,但她卻著著實實的讓他在受傷之後,陷入谷底的心情逐漸恢覆。

他握住她的手,在心中默默對著她說道:「我以前曾錯待了你,不過以後我定會好好待你,你要快點醒來。」

過了好半晌,春雅瞅見總管領著太醫進來,出聲向他稟告,「世子,太醫來了。」

聞言,鐘日章回頭,急切的朝他召喚,「侯太醫,你快過來瞧瞧世子妃這是怎麽了?」

太醫院的太醫皆有分科,為他看診的是負責傷骨科的顧太醫,而這位侯太醫則是負責一般內科疾病。

侯太醫約莫四十歲左右,前額略禿、身形略胖,他提著藥箱來到床榻邊,後頭還跟著兩個在太醫院當值的小太監。

他來到床榻前,向鐘日章一揖,「世子,容下官先為世子妃請脈。」

鐘日章讓春雅將他推到一旁,把床邊的位置讓給他。

侯太醫坐到婢女搬來的一張圓凳上,擡手按住梁宛兒的脈搏。

診了須臾,他面露狐疑之色,再次細診半晌之後,翻看她的眼皮,接著皺起眉,似是遇到什麽難題。

見他遲遲不開口,鐘日章等不及的催問他,「侯太醫,世子妃是怎麽了?你倒是說話呀,這悶聲不響的是怎麽回事?」

「回稟世子,世子妃是否一直昏睡不醒?」

「沒錯。」

「依下官適才診視世子妃的脈象,這情形有點像是……中了毒。」侯太醫謹慎的啟口道。

「你說世子妃是中了毒?!」鐘日章神色一變。

「下官也不敢完全確認,世子不如再派人前往太醫院請來饒太醫,他對毒物之事了解的比下官多。」

鐘日章聞言陰沈著臉,命令侍立一旁的賀總管,「派人去請饒太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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