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若燼此番來侯府，並未著人通報魏其候知曉，只知魏其候人現下在鐵硯山房，遂尋了路徑過來。

一路上，沒一個識得他，偏這藍衫丫鬟不得不引起他的關註。

“你識得我？”

持盈瞪著他，怔怔無言。

一時大意，不小心曝出了他身份。

這應是薛若燼第一次造訪侯府，而她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鬟，根本不可能見過他。

“我們之前是否有見過？”

他怎麽覺得這藍衫丫鬟對他有著某種敵意。

“是這樣的，我爹在侯爺手下做事，奴婢有一次跟著我爹出門，曾於街頭遠遠見過大人一面。”

“但不知令尊是？”

“蔣廣田。”

“原是蔣管家的女兒。”

薛若燼打量著面前低眉垂目的藍衫丫鬟，他沒有忽視她渾身透出的一股冷意，那笑愈見清俊：“擡起頭來。”

長睫如羽扇般忽扇一下，垂落。

“嗯？”瞇眼，薛若燼冷冷一哂。

她現在已經不是封柔的陪嫁丫鬟，這裏也不是他的尚書府，她再沒必要為了封柔，刻意討好奉承他。

持盈假裝沒聽見他的話，側身就要從他身邊過去，長臂探出，一扯，一收，持盈腳下一滑，已然被他攏於臂彎。

持盈大驚失色。

“放手。”

意識到兩人暧昧的姿勢，持盈寒嗔帶怒瞪他，急忙推開，雙頰掠上一抹紅暈

黑眸閃出些許興味，薛若燼雅然含笑，慢悠悠說了兩字，“不放。”

持盈羞憤難當。

薛若燼覺得這藍衫丫鬟甚有趣，二指托了持盈下巴，迫她擡頭。

“人比花嬌花無色，花在人前亦黯然。”

薛若燼得見持盈真容，只呼驚艷，順手折下持盈才剛把玩的那朵趙粉，傾身，別在了持盈發髻上。

“使不得。”

持盈被薛若燼折花，簪花的一系列動作徹底驚住。

“有何不可？”黑眸微深。

“這裏是侯府，不是大人的尚書府任大人予取予求。”持盈眼裏戒備未褪。

“玩物罷了，魏其候難道還會吝惜一朵趙粉？”

持盈冷笑，“大人是朝中重臣，大人的一言一行皆會為史官記錄在冊，大人難道不覺得才剛的話有些失了尚書大人的身份。”

“姑娘言重了，姑娘想必也聽過這樣一句話，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薄唇輕勾，懶懶一笑。

一念倏閃，持盈訝然擡眸。

上一世的薛若燼有個習慣，大凡他看中的姑娘，他都會在她們發間簪一朵花以示恩賜，封柔雖是薛若燼的正室夫人，卻不是薛若燼第一個擡進門的。

相傳，薛若燼和他的愛妾驪姬還有一段佳話。

事情是這樣的：

某日，薛若燼造訪一位同僚府邸，於花園閑逛，得遇一美婢，見之十分賞心悅目，遂折花贈美人，並為美人當場賦詩一首。臨走，薛若燼向同僚討了該美婢，帶回府中納為姬妾，對其寵愛有加。

半年後，持盈跟著封柔嫁進薛府，乃至五年後，持盈枉死尚書府，驪姬仍榮寵不衰。

究竟哪個環節出了差錯？

薛若燼怎會無端贈花與她？

此刻，薛若燼神情頗為愉快，“姑娘是哪位夫人？抑或小姐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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