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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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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羽糊弄人的本領從來有增無減,這會兒功夫腦子裏已經轉過來一個主意。

“兩位所說之事,恐怕穆當家一時接受不了,不如此事由我與他細說,他大約還能聽進去幾分。任是誰聽說自己的親爹另有其人,都要再三懷疑的。”更何況還是有過結被綁了來的。

“那……要是他不肯相信呢?”

潘良心思縝密,而且有種“凡事交給這小姑娘總有點不靠譜”的直覺,不由便問了出來。

謝羽為難的摸摸自己腦袋:“他要是不肯相信,那我就揍到他相信為止。”她似乎並不為自己“殘暴”的想法而愧疚,還頗為遺憾:“有時候……還是需要一點強硬的手段的。”

二人都見識過她揍穆原的場面,知道是真揍,絕非玩鬧,到底還是放她出去了。

只是這次的待遇就有所不同,她從崔晉房裏出來,門口就守著護衛,一直跟到了穆原房門口,等她進去之後,才將門從外面關了起來。

穆原早已經在房裏急的團團轉了,見到她就跟見到救星一樣:“探聽出來了沒?他們帶我去長安是做什麽?”

謝羽萬分覆雜的看著眼前這張“耿直”到壓根不知道怎麽拐彎的臉,意外的愁緒滿懷:“他們認為你爹死的太早,準備再給你找個爹,位高權重的爹!”

程彰能在謝羽這裏留下印象,還是因為他兇名在外,砍起人來毫不手軟,駐守幽州多年,不知道砍了多少突厥人,就算是被俘投降的也照砍不誤。最出名的乃是他坑殺了二十萬前來歸順的突厥人,朝中不知道多少人議論紛紛,認為他殘暴滅絕人性,連來投靠的俘虜也要坑殺。

民間傳言裏,程彰身高八尺,體壯如牛,黑面獠牙,眼如銅鈴,乃是能止小兒夜啼的人物。

穆原一聽就跳了起來:“不行不行!”他雖然覺得自己的爹是個心狠手辣的山匪,可是有時候還是覺得……當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山匪,其實也不是那麽糟糕。

謝羽指指他腰間的飛鷹佩:“可是他們認為這是程彰的貼身之物,你是程夫人早年離開之時懷著的孩子。”又慢吞吞補充了一句:“程夫人……姓謝,還是位女將軍,會武。”

穆原的眼睛一下就瞪的大大的,指著她:“那不是……那不是你跟娘……姓謝嗎?”

他打小親娘病逝,又跟謝羽常在一處玩耍,年紀小臉皮厚,羨慕她有娘,便常跟在謝羽後面也喊謝弦為娘。謝羽雖然腔子裏是成年人,可是卻生就了一副小心眼,玩具吃食都可以分給他,唯獨親娘不可以分享!

就為著稱呼問題,她著實揍了穆原好幾次,小孩子力氣有限,可也打的他抱頭鼠竄。

穆原挨打歸挨打,娘還是照樣叫。

最後還是謝弦看不過眼發了話,制止了謝羽。為了此事謝羽足有半個月沒理謝弦,認為她更喜歡兒子。

前世她家中就是極度的重男輕女,從小被歧視著長大,對性別十分在意,沒想到穿過來好容易成了獨生女,親娘卻認了個兒子,不禁深受打擊,已經腦補到了成年之後離家出走的戲碼。

謝弦被謝羽冷淡的態度給鬧的沒了脾氣,天天守著她哪都不去,最後問出這麽個結果,頓時哭笑不得,暗嘆這就個磨人的小祖宗。只能將她抱在懷裏講道理:“阿原沒娘,他也就是人小不懂事,這才叫娘的。等他長大就不好意思叫了。”

“他哪裏小了?他比我還大三天呢!”

謝弦便哄她:“那就是他沒阿羽懂事,沒娘的阿羽聰明。”

謝羽立刻高興的直點頭:“對對!穆原就是一頭蠻牛!”

確定了自己在謝弦心裏獨一無二的位置,謝羽就大度多了。

這頭蠻牛現下在房裏推磨一般轉圈,偶爾停下來打量謝羽一眼,那眼神明晃晃表示著“沒想到天天玩耍的小夥伴原來還是名門之後”的感慨,連打量她的眼神都新奇不已,好像第一天認識她一樣。

“要說什麽你就說吧,別在我面前轉圈,轉的我眼暈。”謝羽一巴掌拍在他湊過來的腦門上。她倒是意外的鎮定。

穆原似乎就等她這句話,也不怕她再拍自己一巴掌,靠過來將她的五官細細再瞧一遍,後怕的拍拍胸口:“阿羽,得虧你長的像娘,不然的話……”若是像傳說中的程大將軍,不知道得有多寒磣。

真是萬幸啊!

謝羽腦子裏卻想著別的:“程彰的玉佩怎麽會在你身上?難道……其實你真是他兒子?”她一路走過來想的更多。

穆原眼神躲閃了起來:“……這是你以前傻,我陪你玩娘給我的。”其實是穆原小時候不喜歡寨子裏的小孩子,嫌他們臟兮兮,只喜歡跟粉雕玉琢的謝羽玩。

謝羽早產倆月,又從小癡傻,但卻是個安靜的小傻子。謝弦身邊的人將她照顧的很好,收拾的幹幹凈凈。穆原雖然遺憾這個小妹妹不說不笑,可是她長的漂亮啊!

穆原常往長春觀跑,觀裏的人都習慣了他來陪著謝羽。結果有次他趁大人沒註意,偷偷帶著謝羽去後山玩,兩個人一起摔了下去,他將謝羽摟在懷裏,自己斷了腿,謝羽昏了過去,身上卻毫發無傷。

結果謝羽醒過來之後,卻開口說話了,且神智與尋常孩子無異。

謝弦便認定了他是謝羽的福星,讓她癡傻的女兒終於醒了過來,這才將貼身的玉佩送給了穆原,還認下了這個兒子。

謝羽清醒之後,整個人都異常淘氣,謝弦為怕引起女兒多想,無論長春觀還是穆寨的人都緘口不提此事,謝羽才不知此事。

眼下二人陷入此境,崔晉是鐵了心要帶穆原回京。謝羽自己心裏也有些躍躍欲試:“阿原,不如咱們就去長安看看?”

認個爹與去長安玩,明顯後者更有誘惑力。

穆原猶豫道:“可是娘不會同意你去長安的。”

謝弦這些年只在南方邊境一帶活動,做些與蜀國楚國走私的買賣,連洛陽都不曾踏進去一步。以前謝羽跟著她出門十分不解,還向她建議過:“洛陽長安都是出了名的繁華,娘何不將生意做到天子腳下去?到時候還怕賺不了大錢?”

但被謝弦極力拒絕,並且嚴令她不許亂跑。她當時不解,現下卻多少能夠明白謝弦心中所想了。

“說不定……是程彰辜負了咱娘。”謝羽打定了主意,既然此行穆原十分重要,那就要哄好了這個傻小子:“咱娘這些年都不肯踏足長安,說不定就是傷心已極,你要不要陪我去長安為咱娘討回公道?!”

穆原已經激動的滿臉通紅:“阿羽……阿羽你說咱娘?你肯讓我做你哥哥啦?”

謝羽無奈的翻個白眼:“不說咱娘你就不叫娘了?”這小子到底有沒有抓住重點?!

“不會不會!我喜歡做娘的孩子!”雖然是厚著臉皮蹭來的,那也比沒有的強!

穆原心裏原本還有幾分猶疑,被她這些話激的當即豪氣幹雲,將胸膛捶的咚咚響:“那咱們就去長安,為咱娘討個公道!”

謝羽見哄好了他,又再三告誡他註意事項,二人統一口徑,她這才去向崔晉交差,並提出抗議:“既然你們帶阿原回京找爹,就要對他以禮相待,免得他要真是程彰的兒子,到時候他向程大將軍告一狀,說你們一路之上將他當囚犯對待,恐怕到時候……”護身符就變成了催命符!

崔晉略一點頭,潘良會意:“那是那是!既然穆寨主是謝將軍與程彰的兒子,那我們就會待他如上賓。”

謝羽原本就心眼多,見這主仆二人數次提起謝將軍與程彰,總覺得有哪裏不對。這會兒才察覺出來,他們提起謝將軍與程彰的口氣完全不一樣,似乎與前者更親近一些,對後者……透露出一絲厭惡之意。

不過這些事情,現在也未必問的出來,將來總有機會搞明白。

次日出發,謝羽就自作主張另雇了一輛馬車。這次她沒再厚著臉皮蹭崔晉的車,而是與穆原同乘一車,路上還時不時指揮崔晉的護衛買酒買肉,她自己與穆原在車裏喝酒吃肉,往崔晉的馬車裏分送一部分,其餘的都讓眾護衛分而食之。

潘良憂心忡忡:“殿下,屬下怎麽覺得……帶著穆寨主走倒沒什麽,但是帶著阿羽姑娘,總讓人不□□心。”這丫頭揮金如土,才行了半個月,就跟崔晉的護衛廝混熟了。

一路之上打尖住店,都被她安排的妥妥當當,雖然都不是本地最大的客棧,可各方面都不差。這讓崔晉對她當初所說“家中在山下各處有些產業”有了最直觀的了解。

那完全是她的謙詞。

直到一行人到達洛陽,她才撒手不幹,將打尖住店的活計丟給崔晉的侍衛去跑。

潘良對此不解,她便笑著解釋:“潘叔不知,我們家是鄉下人,在洛陽長安這樣的大地方沒有立足之地,並無產業,就只能勞煩貴屬了。”

崔晉若有所思。她這到底是沒有產業呢,還是藏拙,不想讓他們知道太多底細,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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