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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01.06 晉江獨家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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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的聲音低回婉轉,帶著種絕望的悲傷,不知為何,這聲音直擊蕭衡的心底,似乎讓他的心也跟著痛了起來。

那個叫紫徽的,應該是她離去的愛人吧。她也和自己一樣,有著遙不可及的期望嗎?

他嘆了口氣,走到女子的隔間坐下,要了兩壺酒,自斟自飲以來。

女子的聲音透過薄薄的屏風傳來,“紫徽,紫徽……”漸漸低了,終於再不可聞。

蕭衡從壺裏倒出最後一杯酒,灌入口中,希望酒的辛辣能澆滅他心中的塊壘,卻聽得“哇哇”連聲,像是嘔吐的聲音。

“女郎!”在一旁隨侍的小青急忙上前服侍,卻不小心撞歪了隔間的屏風,於是隔壁雅間的一切都暴露在蕭衡的眼前。

隔間的兩個女子,看上去年紀十七八歲,坐著的那個依然沒有清醒,只見她雙目緊閉,輪廓秀美,瑤鼻挺秀,膚色白皙,顯然是醉酒嘔吐,穢物把她的外衣也弄臟了。站著服侍她的侍女十分美艷,正在拭擦她的嘴角。擦完後,又接著拭擦外衣上的大片汙跡。

小青本可以用法術清除白容身上的汙跡,卻不想驚動世人,尤其這次女郎是奉聖君之命有要事進康都的,但汙跡太大,這衣服還是要換下為好,卻又未帶替換衣物。她正在沈吟間,卻見對面的年輕郎君已經把搭在衣架上的紫色大氅遞了過來。

那郎君大約十五六歲的樣子,身材修長,面含威儀,生得十分俊美,顯然是世家子弟。小青福了福,接過大氅,道:“謝謝郎君。請問郎君高姓,府邸在哪裏?”顯然是為了以後歸還衣服。

蕭衡已有了些酒意,淡淡一笑,道:“不用了!”便有些踉蹌地走了出去。

他不知道為何要贈衣給那素不相識的女郎,也許是在這淒清的寒夜裏,兩個天涯淪落人偶然相遇的緣分?還是那女郎給他莫名其妙的一種熟悉感?

他搖了搖頭,甩去著莫名的情緒,上了侍衛默默跟來停在樓下的馬車,朝東宮而去,人也不知不覺地隨著馬車的震動睡著了。

當康都陷入一片沈沈黑夜的時候,皇宮的禦書房內卻依然燈火通明。

皇帝最為信任的內侍總管高公公親自把守著緊閉的書房門,不讓任何人靠近。門關上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門內的聲音偶爾變得激動高亢,穿過厚重的門,傳入他的耳中,讓他的額上滲出滴滴汗珠。

“陛下,仙門在朝堂中的勢力過大,不可不防啊。”說話的是謝玉,出身陳郡謝氏,也是當朝的中書令。

“中書令此言差矣,仙門一向是世外高門,不參與世俗之事,數千年以降,歷朝歷代均是如此。”

“太傅不覺得,如今仙門道觀已經成為朝政上的一大毒瘤了嗎?畢竟,並非所有的仙門道觀,都像太清宗天元宗一樣嚴格甄選門下弟子的。不少凡夫俗子,無論有無修仙資質,爭相投入道觀、仙門,其實是為了逃避朝廷的賦稅。陳太傅,這總是實情吧?”

陳太傅沈默了,齊國的士族勢力很大,除了朝廷規定的蔭戶外,每家還有許多私戶,不上朝廷黃冊,因而也不用交國家賦稅,而賦稅攤到平民身上,愈加顯得繁重,如果遇到天災人禍,平常人家往往破產。不少平民不堪重稅,要麽舉家投靠高門成為私戶私奴,要麽正如陳太傅所說的,投靠仙門道觀,成為其外門弟子或者是仙門道觀的私戶,為他們打理一些世俗之事,比如耕作田地,或者設立店鋪經商等。

陳太傅深深知道,投靠仙門的平民其實並不比投靠士族或者被士族巧取豪奪的更多。然而,如今朝廷被士族把持,包括皇室或者是他自己,也是士族出身;在不想損害士族的利益下,要想收取更多的賦稅,也只能把目光投向眾多的道觀和仙門。

皇帝沈吟道:“就只怕仙門中人出手幹預。畢竟,他們的法力……”

謝玉拱手道:“陛下無憂。此乃世俗之事,按理說仙門不應幹預,如果他們真的幹預的話,也無須害怕。因為,世間除了仙門之外,還有魔門。他冷笑了下,接著道:“他們,可是死敵。”

“哦,卿可認識魔門之人?”

謝玉點頭道:“不瞞陛下,臣已和魔門的左護法有過接觸了。”

皇帝點頭道:“那就好。謝卿,把剛才所奏之事寫出個章程來。明日交給朕看。”

謝玉點頭應是,見皇帝精神尚好,忽然跪了下來,道:“還有一事,臣冒死啟奏,太子沈迷仙道,不可自拔,臣……請廢太子,改立吳王殿下!”

“萬萬不可!”陳太傅也顫巍巍地跪了下來,叩首道:“太子身為嫡長,並無大錯,不可廢啊!這是動搖國本啊!”他怒目而視謝玉,諷刺道:“中書令此言,可真是內舉不避親啊!”

謝玉面色不變,從容道:“臣確實是吳王的舅舅,但太子失道,有目共睹,就在今日,他出宮親迎葉真人在白雲觀講道,把市集搞得人仰馬翻,難道不是實情嗎?”他目註陳太傅,淡淡道:“難道太傅就沒有私心?您,畢竟是太子的老師啊。”

“陛下,老臣決無私心。嫡長乃祖制,祖宗之法不可廢啊!”

“臣亦無私心。太子太過沈迷仙道,臣是擔心,以後萬一陛下……在太子的治下,舉國供奉仙門道觀,國將不國啊!何況,幾日前的日食,其實就是上天的警示,應在太子身上。”

“哦,果真如此?”

“陛下若是不信,可召欽天監的李監正一問。他就候在殿門之外。”

陳太傅對謝玉怒目而視,看來他真的是有備而來啊。太子真的危險了嗎?

不一會兒,李監正已步入書房,叩首行禮。

“李卿,前幾日出現的日食,是你成功預測的。你說說,這日食有何預兆?是否應在太子身上?”

李監正擦了擦額上的汗珠,再也想不到,為了挽回欽天監江河日下的名聲,孤註一擲地向皇帝奏報日食,會出現今天這種後果。早知道,就不逞這個能了!的確,成功預測日食讓欽天監名聲大振,但誰能想到,如今自己竟然卷入了奪嫡之中。自己該怎麽說?如果說是,得罪了太子,萬一最後沒改立,太子即位後,罷官是最輕的;如果說不是,就得罪了吳王和謝玉,萬一改立成功,自己全家也要完蛋。

“李卿?”

李監正磕頭道:“稟陛下,微臣實在是不知道啊!天道幽遠,豈是人力可以揣測的?”

謝玉沈下了臉,道:“李監正過謙了,如果不知道,你又怎能正確預測日食?”

“陛下,謝大人,這日食……不是臣預測的!”

“哦?”

“實則是臣新收的門客預測的。他善於觀星,算學精深,所學遠超微臣。”

眾人都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有如此良材,為何不向朝廷推薦?如今出事了,又急忙把人拋了出去。

皇帝淡淡道:“此人是誰?現在何處?”

“他就在殿外等候。” 李監正擦了擦汗,他以為皇帝是為了問日食一事,為了以防萬一把他帶來了,否則今天可就交待不過去了。

“宣。”

內侍急匆匆地傳旨而去,不一會兒,一個身材頎長的年輕人步入殿內,跪下行禮。眾人見他不過十六七歲的樣子,眉目清秀,面目疏朗,雙目幽深,不禁暗暗點頭。

只聽那年輕人從容道:“草民風韶音,見過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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