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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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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第五十章

迪達拉以前從不覺得,他之前的生活有什麽不好。

他一直都是孤單一個人。

從小是孤兒,長大後,雖然拜土影為師,有了一個師妹和師弟,但也總是一個人住在寺廟裏。

後來加入了曉,大家都是獨行俠,彼此之間互不幹涉,又有著隊友情分——雖然那情分淺薄的很,但大家都很滿意。

彼此獨善其身的成員們其實也更習慣淡漠的聯系,並不適應太過濃烈真摯的情感。

但是……

他現在卻覺得,以前那種生活,太過寂寞和孤單了。

迪達拉和蠍原本應該幹脆迅速的在黑市上買回一切必備的材料,然後開始調試傀儡以及黏土,兩三天後,便可以信心十足而鋒芒畢露地奔赴戰場。

而不在一個地方多做停留,也有助於防止別人追查到他們的行蹤。

可是,也許是因為阿嬋占用了他們太多的時間,打破了他們原本的生活作息——她不許他們熬夜,也不許他們吃飯的時間還把自己關在實驗室裏。總之,她要求他們早睡早起,不許廢寢忘食,熬夜又不吃東西的硬撐。

偶爾在他們出門的時候,還會塞給迪達拉一張紙條,寫滿了食材的名字,要他們順路去菜市場帶回來。

……穿著曉的長袍去菜市場買菜,這種場面就算是迪達拉都覺得可怕。更何況在日常生活中,曉的長袍也並不方便。

於是迪達拉和蠍都換成了普通的和服,並且在很長時間內,再也沒有把黑底紅雲的長袍穿上。

換下了那一身兇名赫赫的衣服,站在人群中,除了蠍的傀儡外形醜陋的引人註目外,清秀俊朗的迪達拉卻很受女孩子們的歡迎。

有時候他們在黑市買的東西買多了,又不能不去買菜,蠍遲疑了一下,最後用他的蠍子尾巴勾住了一部分袋子。

時間都仿佛在這座小鎮上慢了下來。以前那些經歷過的腥風血雨,都好像離他們遠去,遠到了回憶起來,都像是個遙遠的夢。

阿嬋所在地方,就像是一個巨大的世外桃源,屏蔽了外界的一切混亂和殘酷。只要在她身邊,就可以什麽都不用去想,只要跟她在一起,一直在一起就夠了。

等迪達拉察覺到自己的反應已經失去了以前的敏銳時,他有些茫然地拿出了黏土,在手中一握。

以往他只需要隨手一捏,便可以熟能生巧的讓自己的爆炸物精準成形,但如今他越是捏動,手中的黏土就越是不成形狀。

他原本可以幹凈利落的兩三天便能漂亮完成的戰前準備,如今卻像是一個忍者學校裏的吊車尾學生,面對即將來臨的畢業考試一樣有些茫然無措。

他想去找蠍——

說不定,對方能夠理解他的感受。

可是轉念一想,卻又覺得至今為止,旦那一直顯得平淡冷漠,或許受到了影響的,只有他一個人。

這麽心煩意亂的想著這些事情,迪達拉皺起了眉頭,離開了自己的工作室。

比起有些昏暗的工作室,屋外陽光燦爛。這在迪達拉看來,簡直就像是一種召喚——既然你能活在光明之中,享受溫暖,那麽,為什麽還要繼續藏身於冰冷的黑暗之中呢?

就像是響應了這種呼喚,迪達拉朝著庭院的方向,慢慢地走去。

明媚的陽光中,少女正在庭院裏將洗好的衣服晾在晾衣繩上。

她的長發烏黑亮麗,在光芒下像是錦緞一般反射著水潤的光澤。她伸長了手臂,卷起了袖子,露出一截瑩白通透的肌膚。她腰肢纖軟,踮起腳來的時候,纖腰在合身的衣物下,凹陷出嬌柔美好的曲線。

他盯著她看了許久,像是看入了神,但他卻清楚自己的思緒有多麽清醒。

當阿嬋發現了他的視線,轉過臉來朝他露出了笑容的時候,迪達拉無比清晰的意識到了這個少女的可怕之處。

自古英雄冢,皆是溫柔鄉。

這樣無聲無息之間,便將鋼鐵化作繞指柔的能力,怎麽會不可怕?

更可怕的是,沈溺其中的人就算清醒的明白這件事情,卻也無法抽身而出了。

“怎麽了?”阿嬋將被風吹亂的碎發拂到了耳後,就要朝著他走去。然而迪達拉朝著她搖了搖頭,便一臉沈重地轉身去找蠍了。

【真奇怪。】金球在空氣中隱藏著身形,用只有阿嬋聽得見的聲音說道,【你這些天把他們的身體養得好多了,可是他們給我的感覺卻變弱了。】

阿嬋微微一楞:“變弱了?”

……

“旦那。”

迪達拉找到蠍的時候,他正盯著自己手中的傀儡尾巴發呆——不過,也有可能是在思考如何更好的改進。

但那並不是迪達拉現在關註的重點。他坐在了蠍的對面,語氣很凝重:“……我覺得我完不成任務了。”

蠍擡起了頭來。

“你說什麽?”

“我覺得……”迪達拉抿了抿嘴唇,“……我沒有自信帶回一尾人柱力了。”

一向心高氣傲的迪達拉,居然顯得如此動搖。

而當一個忍者對自己的任務表露出了退縮的意味時,那麽他幾乎已經註定會失敗了。

迪達拉的能力並沒有變弱。

他還記得自己所有的技巧和戰鬥經驗,但是卻失去了最為重要的東西——那顆鋒銳的、可以隨時充滿戰意的心。

那顆心被一種溫柔,而令人意志消沈得東西所腐蝕和消磨了。

失去了戰意的忍者,就算是身強力壯的普通人也能將他隨意打倒。若是用工具來比喻,那麽心中有了牽掛,再不能一心一意戰鬥的忍者,就像是生了銹的遲鈍武器,毫無用處。

“那麽你想怎樣?”

蠍盯著迪達拉冷冷道:“你想留下來?跟櫻井嬋一起生活?當一個普通人?”

迪達拉沒說話。

“你知道佩恩為了這個計劃籌劃了多久,你想脫離曉,你以為他會放過你嗎?”

“更何況失去了力量的你,以為自己還能保護好她?別忘了她是被你搶來的,一旦你無法再護住她,她就會被別人搶走。”

迪達拉一句話也無法反駁,他低著頭,一直沒有說話。

而看著他垂著頭一言不發的模樣,蠍冷冷道:“你對宇智波鼬一直看不順眼,可是有一件事他說得卻有道理。”

“羈絆會讓人軟弱。”

蠍的話語中透露出的意思越來越明顯——他不會讓迪達拉就此退縮。

事實上,迪達拉也不可能如此容易的說脫離曉就脫離曉,想擺脫任務就擺脫任務。

可是迪達拉一直都不曾作出回應,蠍便只好完完全全,清清楚楚的表明態度道:“如果你下不去手,我可以幫你解決她。”

迪達拉這才猛地擡起了頭來:“不要!!”

……

【……人類的處理方式好奇怪。】

探聽到了蠍和迪達拉的對話,金球忍不住的對阿嬋說道:【為什麽自己不夠強,就覺得殺死別人就會變強了呢?】

“因為人類必須要在沒有退路的時候,才會變強。”阿嬋一邊繼續曬著衣服,一邊回答。

作為一個在人類社會裏生活了十多年的外星人,她覺得自己還是有那個資格回答這個問題的,“如果他們覺得‘啊,現在這樣就好’的話,他們就會停下往前走的腳步,融化在原地了。”

【那,】金球頓時有些不安起來,【我們的照顧豈不是弄巧成拙了?】

而阿嬋露出了思索得神色,苦惱地皺起了眉頭。“我也不知道呢……不過,迪達拉的基因反正已經到手了。”她遲疑了一下,“下一個,應該就是卡卡西了吧?那麽,既然有我在身邊,迪達拉無法發揮出實力的話,也許……我們該去木葉了?”

但她剛剛跟金球無聲地交流完,空氣中隱匿著的金球便發出了提醒:【有人藏在屋子的陰影裏。】

阿嬋晾曬衣服的手微微一頓:“……什麽人?”

【是阿夜。】

……

迪達拉的技能實在是太過獨特,因此很快,大蛇丸便能知道是他出手搶走了櫻井嬋。

但那之後,因為被佩恩關在了曉的總部裏不得外出,迪達拉便一直沒有消息傳出。

君麻呂,香磷,兜,阿夜,甚至佐助都四處尋找過他,卻一無所獲。

直到最近,阿夜發現黑市出現了大量購買黏土和傀儡零件的人,才順著這條線索,找到了這個小鎮。

他很快便打聽到了鎮子上,最近來了個怪人,每天都會和一個金發的少年一起買很多東西,有時候手上提不過來,那個怪人身後便會伸出一條蠍子一樣的尾巴來提菜。

打探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阿夜皺起了眉頭,感覺自己有點無法想象那個場景——因為他覺得,“曉”組織的人,應該要……更加高冷一些才對?

而且,那些鎮民還告訴他,那個怪人和少年居住的房子,是不久之前被人買下的,裏面住了一位少女,美麗的就像是月亮上的輝夜姬。

說到這裏的時候,那些好心熱情的村民就會突然盯著他的臉,驚訝道:“這麽一說的話,小弟弟你跟那位少女,長得有些相似呢?”

阿夜就這麽突然的意識到,也許這就是他,能夠見到自己身體上的那位“母親”的時候。

那麽母親……究竟會是什麽樣子的呢?

當他融入陰影,悄無聲息地潛入院落,藏身於死角之中的時候,那個在庭院裏晾著衣服的少女,便毫無遮攔和防備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人們都說她如同輝夜姬一般,擁有著仿佛能夠照亮四周的美貌。

——而她的確如此。

如此美麗的少女,就如同正當夭夭灼灼綻放的鮮花,那純潔和無瑕的模樣,幾乎讓阿夜無法承認自己是她的兒子。

那樣美好,秀麗的少女,居然會跟我這樣的人……有所關聯嗎?

那一瞬間,阿夜似乎明白了佐助為什麽每次看見他的時候,都顯得那麽生氣和厭憎,而君麻呂,又為什麽總是一副難以面對她的模樣。

他突然也忍不住地懷疑了起來——父親大人,真的,真的取得了她的同意,才造出了他嗎?

如果大蛇丸是背著她,偷偷將他制造出來的話,那麽幫大蛇丸隱瞞他存在的君麻呂,的確是要對她感到歉疚和抱歉的。

因為……因為……她怎麽會願意,怎麽會願意這樣突然出現一個孩子呢?

她理應得到一個男人全身心的愛慕與溫柔,然後他們應該要比所有人都幸福地結合在一起,然後在一個溫馨和幸福的家庭中,誕生出愛的結晶才對。

而他只不過是一個,從冰冷的實驗室裏,誕生出來的怪物。

就在阿夜對於出現在她附近感到一種莫名的畏懼時,對方卻像是感應到了什麽。

正在晾衣服的少女突然頓了一下,然後朝著阿夜的藏身之處望了過去。

幾乎只差那麽一點點,阿夜便能對上她的視線了——可是就在眨眼之間,突然從窗戶裏飛出了一具傀儡,朝著他淩厲沖去,將他逼退了開來。

他餘光只來得及瞥見阿嬋的神色中露出了驚懼的神色,便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心安。

——她關心我……?

她在看著我。

阿夜舉起雙臂護在了面前,尖銳的骨刀透膚而出,擋住了傀儡飛身追上,狠厲劈下的利刃。

然而戰鬥之中,他卻總是忍不住的分出註意力,關註著阿嬋那邊的動向。

他瞧見那個使用炸彈的,名叫迪達拉的少年擋在了她的面前,遮住了她的身影。

看不見了。

阿夜的心中閃過一個念頭——他擋住她了。

他一走神,傀儡口中噴出的一片毒針,便一時沒有來得及全部避開。

有一根刺中了他的肩膀,迅速蔓延的毒液立刻讓他的半個身子都酸痛難忍。

然而他卻只有一個念頭在腦海中回蕩——

她看不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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