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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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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春時,那兀勀一行人終於抵達了京城。

大元朝中都熱鬧非凡,街上熙熙攘攘,各式攤販叫賣吆喝,大小店鋪林立。

竇娥掀起水藍轎簾,好奇張望,唇邊勾起淡笑,心想京城果然十分熱鬧。

那兀勀寵溺的笑看著她,一雙明眸大眼盈滿好奇,襯得她更加水靈。「京城往來的商賈多,加之入了戶籍的有百萬人,尋常時候的京城便是這樣熱鬧,我想你會有好一陣子不會覺得無聊,而且這兒還不是最熱鬧的市街……」

然而他的話都還沒說完,便聽見前方好幾匹馬兒朝他們奔馳而來的聲響,還有人不停的大聲吆喝,「讓開、讓開!」

「真是一刻不得安生。」那兀勀低聲在竇娥耳邊抱怨了一句,又道:「你待在車內,一會兒就好。」他聽著馬蹄聲人聲接近,他出聲讓馬車停止。

「籲!」六匹駿馬在馬車前停下,最前頭的人揚起一道好聽的嗓音,「車內可是禮王爺?」

知道他是禮王,膽敢攔下他的,也只有他幾個親兄弟了。他雖然離京城兩年餘,聽音辨人還是可以的,那是四皇子的聲音。

「外頭可是四弟?」那兀勀聲音淡淡的,沒有絲毫喜悅。

竇娥不安的緊握住他的大掌。

那一晚徹夜聊天,他說的最多的便是大皇子、四皇子與六皇子,據他的說法,四皇子在所有皇子裏看似最知書達禮、溫文儒雅,然暗地裏使起手段卻極為陰狠歹毒。

他拍了拍她的手背,朝她笑了笑,聲音極低的道:「沒事的。」

「三哥終於肯回來了,額布讓我來接三哥回宮,至於竇姑娘,一路辛苦奔波,可先回禮王府歇息,待額布擇日宣召入宮。馬匹已為三哥備妥,請三哥下車。」

「四弟,幫我回父皇,竇姑娘初到京城,我不放心她一人回王府,恐怕下人不明白本王對她的看重,會怠慢了她。我同竇姑娘回王府一趟,要不了多少時間,安頓妥當後,立即進宮面聖。有勞四弟了。」那兀勀不鹹不淡的回道。

外頭一陣沈默,許久才又聽見四皇子的聲音傳來——

「三哥若有這樣的顧慮,我同額布說一聲便是,還請三哥務必在晚宴前入宮,額布許久不見三哥,甚是掛念,已命人設了宮宴。」

「好,我知道了,多謝四弟提醒。」

不一會兒,幾匹馬掉頭奔離。

「這樣可以嗎?」竇娥輕聲問。

「若是皇上口諭非得要我此刻進宮,我自然不能拒絕,但顯然四弟來接我並非父皇的意思,否則他不會用家人間的稱詞,而該稱父皇有旨。」

「既然不是皇上的意思,他又為何……」

「我猜他是想瞧你一眼,對你好奇得緊,四弟貪好美色是出了名的,他大概猜我看上的姑娘肯定國色天香,畢竟我從未動心,旁人以為大概只有人間絕色才能讓我心動。」說到這兒,那兀勀忍不住笑了。「不過他要失望了,不只他,我想許多人都要失望了。」

「我知道我不美!」竇娥瞪他一眼,隨即又問:「對了,那些人怎能確定這輛馬車就是我們呢?」

「我們入京的消息,恐怕在我們離開楚縣那天就傳回京城了,知道這車上坐的是我們不是多難的事,皇子們的手下,要連我們坐哪輛馬車回來、何時入京這麽丁點消息都打探不來,也活不了太久。至於你呢,對我來說,你是世上最美的,美在別人看不到的心,而且要我說,你長得也不差。」見她似乎還是不太開心,他打趣道:「怎麽,不喜歡我說真話?」

「就是覺得有點悶,你這張臉果然生得太好了,哼!我可以想象往後的日子,肯定不少人要說我配不上你,長得沒你好看,出身普通,又無才情,琴棋書畫不過粗通。」

「且由著別人說去,只要我知道你哪裏好就成,最好是只有我知道你的好,這樣就不會有人來跟我搶你。」

「油嘴滑舌。」

「只對你。」那兀勀溫柔的笑開了。「往後你要謹慎些,旁人的話都藏了深意,別輕易讓人哄了,好似方才之事,若我隨意聽了四弟的話,任你一個人回禮王府,你接下來的日子可要難過了。

「能在王府裏服侍的,哪怕最低等的丫鬟,個個都是人精,你得端起架子,別讓下頭的人輕易欺了你,若有人讓你不舒坦,你直接發落便是,要打要罵要直接丟出府都成,我也會交代春芳仔細留意,我著實擔心你良善被人欺負,唉,當初不該聽你的。」他摸摸她的發,既擔憂又心疼。

「你這人說話怎麽反反覆覆的,一會兒說聽我的沒錯,一會兒又覺得不該聽我的。」竇娥說是這樣說,心卻軟得一塌糊塗,他真的十分在意她,凡事為她往細處想了,為了不讓他擔心,她笑道:「你放心,我不會由著人欺負的。」

「說到要做到啊。」她瞧起來柔柔弱弱的,他怎麽樣都不放心,所幸春芳一起來了,雖然春芳偶爾也有些粗枝大葉,但確實忠心護主。

馬車行至禮王府前,那兀勀先下了車,掀著簾子,一手牽著竇娥的手,瞧她握緊了才讓她下車,對她的疼寵之情溢於言表。

不遠處,有一名高大卻斯文俊朗的年輕男子看見這一幕,大大吃了一驚,接著帶著親切的笑意邊說邊走近。「三弟,一別兩年餘,三弟倒是讓為兄的刮目相看了。」

那兀勀握緊了竇娥的手,臉上笑意真誠,喊道:「二哥。」

奇握溫格堅的目光落在竇娥身上,細細打量一番後,真心讚道:「確實是個好姑娘,美不僅於其貌,三弟好眼光。」

那兀勀笑著對竇娥說:「見過襄王爺。」

「民女拜見襄王爺。」

「弟妹無需多禮,隨那兀勀喊我二哥便成。」格堅挺喜歡面貌清秀,眼神通透靈慧的竇娥,一看便知是難得的秀外慧中。

楚縣發大水的事,他在京城也聽說了,多虧有她,楚縣才能安穩度過洪災。

「就告訴你了,果然一刻不得安生吧。」那兀勀在竇娥耳邊輕語。

竇娥眉眼彎彎地笑了。

「瞧起來十分恩愛,為兄還以為三弟被九歲那場意外嚇得不輕,說不定得打一輩子光棍,幸好竇姑娘出現。」格堅說。

聽見襄王爺提起那回事,竇娥掩嘴輕笑。

「莫非那兀勀已經告訴弟妹了?」格堅倒是有點意外,卻也陡生幾分憂慮,他擔心竇娥會是三弟最大的軟肋,若讓立場敵對的人掐住,該如何是好?

「是。」竇娥輕應一聲。

格堅神色覆雜的看著兩人,沈默不語。

那兀勀心細如發,立即察覺二哥神色有異,便道:「進府裏說話,站在這兒風大。」他替竇娥拉了拉黑貂圓領鬥篷,就怕她著涼。

格堅神色凝沈幾分,又多瞧了幾眼竇娥,轉瞬換了張笑臉。「是該進府說話,雖已開春,但天仍涼著。」

守門的小廝見主子回來,趕緊回報總管事相迎,總管事讓人敞開正門,吆喝仆婢出來恭迎,一行人前後進了禮王府。

那兀勀一進正廳,喚來總管事與一幹仆婢,讓他們正式拜見竇娥。

總管事烏力吉是個機伶的,早已收到阿特爾的消息,知曉王爺這趟回來,身邊多了位貴人,且王爺十分疼寵這位姑娘,烏力吉暗自猜想,王爺帶回的姑娘是個漢女,能上貴妾分位就是到頂了,便自作主張讓人將風回樓收拾了,王爺應當能滿意吧?而王爺原本居住的青陽閣,烏力吉也讓人打理妥當。

「烏力吉。」那兀勀冷然的喚道:「往後竇姑娘便是王府主母,本王不在時,府裏大小事便是竇姑娘拿主意,你等不得對竇姑娘有半分不敬。春芳為竇姑娘身邊一等丫鬟,你一會兒挑四名伶俐的丫鬟讓春芳管著,一同服侍竇姑娘。往後竇姑娘的起居與本王一同,青陽閣你可重新布置妥當了?

「本王將話挑明了,今日起竇姑娘就是王府的主母,誰也不能輕慢竇姑娘分毫,若有人膽敢失禮於竇姑娘,小事罰俸,大錯杖打後逐出王府,更甚者則直接杖打至死。你們可聽清楚了?」

一幹仆婢低著頭,趕忙回應,「聽清楚了。」

烏力吉完全沒想到王爺竟是想讓竇娥住進青陽閣,頓時面如土色,這於禮不合啊,即便是未來的王妃也有自己的院落。

「烏力吉!」那兀勀見烏力吉狀似出神,不悅的喊道。

「是,王爺,小的、小的只打理了風回樓與青陽閣,青陽閣並未重新布置。」烏力吉抖著聲音,跪下了。

「本王不是讓阿特爾先捎消息回來了嗎?」那兀勀的聲音更冷了。

「王爺饒命,下的該死,下的以為竇姑娘……」烏力吉怎麽都說不下去,冷汗直冒,頭也不敢擡。

「以為竇姑娘了不起就是個貴妾,所以你自作主張只打理了風回樓?」那兀勀冰寒著臉。

竇娥恍然明白,原來在王府裏的院落也是門學問,她被當成了貴妾,只能住風回樓。

「屬下知錯,王爺饒命……」烏力吉不住地討饒。

「饒你一命可以,但罰俸一年,杖責十大板,板子不急著挨,待你將青陽閣布置妥當再挨不遲。青陽閣重新布置妥當前,本王與竇姑娘暫且住在風回樓了。」那兀勀發落了烏力吉,轉而對竇娥溫聲道:「你該累著了,我遣人先領你去風回樓歇息。」他始終握住竇娥的手,這時力道緊了緊。「你先洗把臉,換套幹凈衣裳,我同二哥說些話,一會兒去找你。」

竇娥點頭,對格堅福了福身。「民女先告退。」

「弟妹慢走。」格堅臉色溫和的道。

一幹仆婢聽到襄王爺這般叫著竇姑娘,縱使心裏滿滿的疑問,也不敢多問一句。

「其他人都退下吧。」那兀勀將仆婢們全遣了出去。

不一會兒,一名丫鬟端了兩杯熱茶來到正廳,是從前貼身服侍那兀勀的一等丫鬟青菱。

「襄王爺請用茶。」青菱一把聲音極軟,分別上茶。「王爺請用茶。」

那兀勀瞥了她一眼,端起茶盞,輕啜一口,淡淡的道:「往後你無需在本王身邊當差,府裏差事多,你尋一尋看想調哪兒,若真尋不到想做的差事,要出府另謀出路也成。」

青菱臉色驟變,頹然跪在主子跟前,有些哽咽的哀求道:「王爺,奴婢是不是做錯了什麽?奴婢甘願受罰,只求王爺別趕走奴婢……」

「你無視本王的話就是大錯,方才本王交代眾人需看重竇姑娘,你卻悄然退下,待眾人都離開正廳,你又立即端上兩杯熱茶,其心可議,你當本王是瞎的嗎?念在你往年細心服侍本王的分上,本王不重罰已是給了你情面,你那些彎彎繞繞的心思想也別想了,除了竇姑娘,本王瞧不上其他姑娘。下去,往後別在我跟前出現。」那兀勀冰冷道。

青菱一向靈巧,也知守本分,縱使偶爾掩不住對他的仰慕,他也當做不知曉,覺得人好用便勉強留用,可如今他已有了竇娥,青菱又這般越了界線,他可不能再留她。

「王爺,奴婢只是、只是……」仰慕王爺!

「別汙了本王的耳朵,本王不想聽,下去!」那兀勀打斷她的話,怒斥。

青菱抖著手握緊了托盤,顫巍巍的起身退了出去。

格堅喝著茶,直至大廳只剩他與三弟時,他才擱下茶盞,若有所思的道:「三弟將竇姑娘維護得滴水不漏,可見竇姑娘在你心中分量不輕。」

那兀勀又喝了幾口茶,同時琢磨著二哥的話。「二哥有話直說無妨。」

「我在京城聽到消息時,原是不信,直到今日見面,才曉得傳回京城的消息還說得簡單了,二弟今日像是除了竇姑娘誰也不要,真是如此嗎?」

「確實如此,我答應過竇娥今生今世只有她一人。」

格堅有些詫異的問:「竇姑娘如此要求?」膽子很大呢。

「與她無關,她要不要求,我都只會要她一人,別的姑娘我看不上眼。」

「竇姑娘就這樣好,其他姑娘完全比不上?」

「在我心裏,確實沒有人比得上竇娥,要不我們來打個賭?」

「賭什麽?」

「賭我一輩子的稱心如意。」

「喔?」格堅揚眉,開始覺得有趣了。「怎麽個賭法?」

「先說好,若是我贏了,二哥來日有了大權,便任我閑散過日,不許往我身邊塞人,並且允我迎娶竇娥為正妻。」

格堅皺起眉頭。「三弟,我今曰來便是要同你說,國師有了預言。」

「我聽說了,那預言正好讓我將計就計,二哥信我,來日……」

格堅聽著三弟的話,一會兒點頭,一會兒皺眉,最後說道:「這招太險,萬一事情不若盤算,說不定要鬧出人命。」

「安逸險中求,我願意賭這一把,我對竇娥有信心。如何,二哥要同我賭這一回嗎?」

「三弟對竇姑娘這麽有信心?」格堅還是不信瞧起來柔弱的竇娥能不畏生死。

「楚縣洪水那段時日,若是二哥在,便能明白我的竇娥有多好。總之,二哥看我賭這一回吧,再說了,四弟和六弟的動作越來越多,即便大哥沒有這樣的心思,為了與他交好的四弟、六弟,只怕也不得不爭,五弟如今因為雪鷹事件被父皇拘禁在府裏,不得出府,二哥難道以為父皇真信雪鷹是五弟下的毒?五弟再犯傻,也不可能做這回事,雪鷹是父皇最寶愛的猛禽,父皇肯定知道是誰下的手,卻不願深查,如今拘禁了五弟,實則希望皇子們消停些,國師既預言我背負天命而生,又預言妖女惑亂,我便讓國師的預言成真。

「你知曉我無心大位,二哥,如今天下安定,需要的是你這樣仁心寬和的君主,我不適合,更別說上大位得三宮六院的,我打小見得多,不想遭那種罪。」

「敢情三弟是打定主意將我往火坑裏推了?」格堅調侃道。

「對二哥來說哪裏是火坑,我瞧二哥府裏三妻八妾十二侍女,全都被二哥治得服服貼貼,我沒二哥的本事,享不了妻妾成群的福氣。」那兀勀淡淡笑道。

「三弟不在京城兩年餘,仍能摸清我府裏的狀況,不簡單。」格堅打從心裏佩服這個心思深沈的弟弟,可惜他不戀大位,要不他會全力支持。

如今看來,三弟是打定主意只要美人無心江山,可惜了,父皇恐怕要再次輸給三弟的深沈心計了。

「好,我同三弟賭一回,若三弟裸,將來我若有實權,不為難你,也不往你府裏送美人。」格堅保證道。

「二哥何時幫我請國師走一趟禮王府?王府地牢已許久無人來訪了,我也閑得慌。」那兀勀不懷好意的笑問。

「我估計父皇十日後會召竇姑娘入宮,就選在那之前吧,三弟,父皇這大半年身子每況愈下,你可別鬧得太過。」

「知道了。」他自有分寸。

兄弟倆又敘了會兒話,格堅才起身告辭。

「時候差不多了,晚些你還得入宮,趕緊去陪你的心上人吧。」

「那我就不送二哥了。」

格堅無奈的搖頭一笑。「見色忘兄的家夥。」

那兀勀也回以輕笑,轉身急忙往風回樓去。

那兀勀進宮參加宮宴,席間敬酒、勸酒的人不少,有些是確實歡欣他返京,有些則是表面笑著,骨子裏卻妒恨著。那兀勀兩年多來不在京城,今日也不計較真心假意,來者不拒,多飲了幾杯。

宮宴結束後,他又被父皇留下來說了許久話,待他帶著酒氣回到禮王府,已是二更天。

那兀勀趕忙在青陽閣洗漱過,才往風回樓去,摸黑進了廂房。

他的竇娥膽子其實大著呢,尋常姑娘,哪怕是個個藝高人膽大的皇子們,皆燃著燭燈就寢,偏偏他的竇娥不喜點燈入睡,還說就醫理上,人要在黑暗裏深睡才能身強體健。

春芳也說,自從少奶奶習醫後,許多習慣與從前不同。

他寵著竇娥,便由著她,一開始他其實並不習慣睡在烏漆抹黑的房裏,後來漸漸習慣了,一覺醒來,也覺得整個人神清氣爽。

那兀勀輕手輕腳的褪去外衣,上了寢榻。

竇娥翻過身來,聞到他身上殘留有淡淡酒氣,問道:「喝多了嗎?」

「怎麽還沒睡?」他將她摟進懷裏,聞著她身上的馨香,他一陣滿足。

「聽見你進來才醒的。」

那兀勀只是笑著沒說話,順了順她散在他胸前的柔軟發絲。

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卻直覺他有話想說。「在想什麽?」

「我的娘子果然是朵解語花,知道我在想事情。」

「少貧嘴了。」竇娥輕捶了他的胸膛一下。「你想什麽呢?」

「我是在想,我的娘子肯不肯為我死?」那兀勀輕聲笑道。

「要看相公值不值得奴家為你死了。」她笑嗔道。

「若是值得,娘子便肯為我死?」他在黑暗裏挑眉,滿眼笑意。

「自然。」

「娘子願意眉頭皺也不皺地為我死?」

「若是值得的話。」竇娥有些憂心的又問:「你怎麽一回到京城就動不動把死掛在嘴邊?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沒事,就只是想問一問,有娘子的話,我安心了。」那兀勀說。

「我可說了,必須是值得的我才肯為你死,若是不值得,我連半滴血都不肯為你流。」

「哈……」他笑得開懷,捏了她柔軟的臉頰一把。「計較!你放心,若是得讓你為我死,也是我死在你前頭,這樣夠值得了吧。」

「那兀勀,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皇上若不喜歡我,不必勉強,我沒關系……」

「你想到哪兒去了,額布再喜歡你不過了,你可是讓我開葷的大功臣。」

「講話越來越不正經!」

「別擔心,什麽事都沒……」

竇娥搶白道:「你說過不會再瞞著我,別忘記你的承諾。」

「唔……」那兀勀頓半晌。「也不是瞞你,只是事情還說不準會如何。」

「說不準也能說個大概吧,你說,我聽著。」

「我怎麽不知你這麽霸道。」他又被她的反應逗笑了。

「現在知道不晚,來得及後悔。」

「哪能後悔,我愛死了你對我霸道。」說完,那兀勀趁機偷了個香。

「快說。」竇娥沒好氣的推了他一下。

「唉,哄都哄不住,換成別的姑娘,早被我哄得暈頭轉向了。」

「你不說清楚,今晚別睡風回樓,反正這兒是給貴妾住的,不是讓王爺住的,何況青陽閣也還沒開始布置。」竇娥酸溜溜的道。

「我說,你別趕我走啊。誰讓你執意要沒名沒分跟著我的。」那兀勀不滿反駁,安靜了一會兒才又道:「你明日想不想出去逛逛?京城的瑞珍齋有許多珍寶首飾,你去看看,喜歡的全買回來,我想到我連套象樣的首飾都沒送過你,過些日子父皇會召你入宮,你若穿扮得太過樸素,於禮不合。另外,如意坊的繡品是京城最拔尖的,你去挑幾匹上好布料,多裁幾件新衣,讓他們趕趕,進宮前應能做好。」

「你該不會以為送我新衣、珍寶首飾,就值得讓我眉頭不皺一下地為你死吧?」

「哈哈!就曉得我的娘子不好哄,我自然不會把你想簡單了。只不過明日你真得去瑞珍齋、如意坊走一趟,父皇的確打算召見你,既是我的娘子當然得好好穿扮。記得有回我同你提過父皇深信國師吧?」

「嗯。」竇娥應了一聲,知道他這才要說正事。

「國師預言我乃背負天命而生,父皇對此深信不疑,前些日子,國師又預言,將有妖女惑亂真龍眼目。」

她心一緊,妖女該不會是指她吧?

「娘子,恐怕又得委屈你好一陣子了。」那兀勀輕撫著她的臉。「請娘子為我們的將來犧牲一些,暫時當個敗家妖女,拜托娘子了。」

果然,妖女指的就是她!「所以你要我上瑞珍齋、如意坊大肆采買?」

「是,見喜歡的就買,有多少買多少,大把大把地買,你安心散財,我多得是銀子。」

竇娥好氣又好笑,這人的臉皮實在厚到打不穿啊。

「我的好娘子,我們將來的日子好不好過,就看你能不能盡職扮好一回妖女了。」

「你是不是該跟我說得清楚一點?」

「目前還不成。你知道得越少,越配合我當個惑亂真龍眼目的妖女,將來我們的戲才能演得越真,這樣才有說服力。你能不能信我,先別問?」

「好,我信你。」竇娥嘴上是這麽說,心裏卻隱約感到不安。

回京城這一路上,她聽他分析京城情勢,益發覺得他不若她以為的簡單,相反的,他心思極為深沈,未到京城,他已知曉許多事,同她說了不少,她深覺皇子不是好當的。

今日馬車才入城門,那兀勀便說四皇子會先想法子見他,果真就見四皇子攔了馬車,他推辭四皇子之後,又悄聲告訴她二皇子大抵已經守在禮王府外等他,結果依舊如他所料。

樁樁件件,誰打算做什麽,他都胸有成竹,藏在俊朗無儔面皮下的,其實是個心思深不見底、精於算計的男人。

說也奇怪,這樣的那兀勀,卻讓她覺得心安,仿佛真能放心仰賴他。

「我答應過你的事一定會做到。時候不早了,快睡吧,明日我一早得入宮,你呢,記得好好幫我散財,對了,我想你應該會遇到中書令的嫡女,她若對你無禮,你不必客氣,若真治不了她,喊一聲阿特爾,他會幫你。」

「中書令的嫡女?」

「她想嫁給我已經想很久了,我說過,喜歡你相公的姑娘可多了。」

「知道了,反正我是妖女,敢惹我,我一定不讓她好過,這樣是個夠格的妖女吧?」

「娘子說的極是。」那兀勀哈哈大笑。「算了,被你逗得睡不著,我剛想到一個新花樣,我們來玩玩。」

「不,我累了。」竇娥笑著推開他。

「別這樣,我瞧你精神挺好的,推我挺有力氣的呀。」他笑著又撲了上去,三兩下就把她壓制在身下。

烏漆抹黑的廂房裏,隔沒多久,響起陣陣嬌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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