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倆老頭對別的都不太感興趣，就叫陸文龍拿了那張照片過來看看。

他得金牌的時候，和偉人握手的那張照片。

倆江湖老頭看得嘖嘖稱讚：“這面相！實在是大福大貴之人啊……小六，你跟他握手，手勁怎麽樣？臉上的表情呢？說話速度……”十足的追星族模樣啊。

陸文龍納悶：“怎麽關心這個？”

荀老頭仰慕：“當年十大元帥有兩個嗨過袍哥的，開國地位比他還高，最後都沒他修成正果啊……”說的時候還搖頭晃腦，很有點裝仙風道骨的樣子，和估計跑江湖的時候，沒少承接摸骨算卦的業務。

陸文龍不敬老：“您這樣子敢在他面前說，馬上就拉出去斬了頭！”那不就跟皇上差不多麽？

龐爺哈哈大笑：“就是就是……你這副瘦骨頭估計也榨不出多少油來，直接斬了……”

荀老頭小心翼翼的把照片和小相框收藏在自己那個破破爛爛的包裏：“你就能熬幾大碗，我的徒弟……嗯，回頭這事兒真上得臺面了，我要好好的收著。”

龐爺也有一張，陸文龍拿了好幾張回來，蔣天放讓他回頭拿過去，他能大量翻拍翻印，所以現在就可以把那幾張先派送了。

龐爺笑瞇瞇的把自己那張相框打量一下：“雖然是雜耍，登了大堂，不過你就要好好打理了，不要把自己真搞成個雜耍，你那攤子現在在發展，神燈他們出去避風頭了，你那個白扇子沒有吞了他們吧？”倆老頭眼睛毒，一眼就看出來餘竹是個搖扇子的狗頭軍師。

陸文龍點頭：“走之前我叮囑過，出了大事才能來求您指點，您叫阿竹還是給神燈他們分著，他們現在都是分著份子錢的，一分不見少，我想想，您說得有道理。”

龐爺點頭：“你這架勢，就是要走清水了，沒必要跟這些渾水的爭那一點小利益，就當養條狗！管他有多悍勇，沒頭腦，總歸是要被牽著鼻子走的……”

陸文龍笑：“我敬他耿直嘛，沒養他……”

荀老頭這時才擡頭：“那都是表面手段，無奸不成事，對內對外，還是不要當傻好人，籠絡人是要熱烈大方一些，義氣在嘴邊，但是統禦人的時候，就要下得手，留圈套，這些東西你有天分，好好琢磨……”

龐爺更直接：“養了狗就要懂得用，該咬人的時候就要放出去咬，你自己的手幹幹凈凈，那才叫清水，好好悟一下，接下來你打算做什麽？”

陸文龍有點小打算：“這兩天我要去縣老爺那裏去談談話，說是要關心我一下，我打算跟他們提一下能不能在北街給我個鋪子……”縣委縣府是在游行和大會完了以後，叫他這幾天處理完自己的事情，還是要過去跟幾個縣領導親切會見一下。

荀老頭來興趣：“鋪子？你拿來做什麽？”

陸文龍下身不動，臉上有點眉飛色舞：“小點都可以，關鍵是要在北街打開個口子，畢竟臺球場說起來私底下還是跟神燈他們搞的，也不是正道，今天我們那個校長說要申請建立一個青少年棒球訓練基地，我就申請在那裏開個棒球器材店，算是應景，以後也可以借這個東西到外地進貨看看世面。”

龐爺皺眉：“小鋪子？然後呢？”他還是對打棒球沒什麽好感，覺得不是正事。

陸文龍笑：“下面多的是弟兄，讓他們摸熟了上路開始在北街做買賣，有買賣，有場子，過上幾年，大多數人二十來歲，就算是穩固了。”

倆老頭子眼睛有點亮……

有買賣，有場子，這不就是有了骨架麽，下面還能聚集一幫子人的話，在這個小縣城，再過兩年，基本就算是拔尖了。

陸文龍晚上跟蔣琪走在昏黃路燈下的時候，還在回想著龐爺的話：“沈下去，使勁的沈下去，現在你最忌諱的就是飄在上面，多少人都在這個時候栽了水，滿以為老子天下第一，就跟神燈他們那樣，遲早都是要被收拾的！”

蔣琪的書包被陸文龍提著，小美女小聲：“背著嘛……”

陸文龍擡頭看她：“為什麽？”

蔣小妹擡起小手，把幾根白蔥蔥的手指彈一下：“空著呢……”

陸文龍一手拿著球棍，一手拿書包，確實都占著，趕緊背上書包伸手把蔣琪的右手牽住：“嗯，在想事情……你說在北街去開個運動用品店會不會有生意？”

蔣琪笑：“我們的練功服鞋子什麽都在百貨公司買，不過那裏品種什麽的真很少，可以試試呢。”

陸文龍說了自己的想法，蔣琪跟著蔣天放，算是天天看著做商業的，有些腦筋還是要靈活一點，說一些一知半解的註意，陸文龍也聽著……

秋天的夜裏，涼爽起來，陸文龍的手裏攥著蔣琪的手，稍微有點涼：“你冷不冷？”

蔣琪看看自己下課時候，特別把運動服給脫了的新襯衣肩膀：“有點冷……”臉上帶笑，覺得陸文龍終於開竅了。

陸文龍提議：“那我牽著你跑一段，活動一下，保證就暖和了……”

氣得蔣琪踩他腳：“你傻啊……肩膀啊……手攬著唄！”

陸文龍才嘿嘿嘿笑著攬肩膀：“我怎麽覺得你這小生氣的樣，這麽眼熟呢？”

蔣小妹沒工夫跟他磨牙：“用點勁，冷呢！”

好吧，兩人總算是在路燈的背影下，慢悠悠的回去了，蔣琪顯然很滿意這樣，還提要求：“明天你多穿一件外套，給我披著，多溫馨。”

陸文龍撇嘴：“穿那麽多，我是要捂痱子還是幹啥？”

蔣琪嘻嘻笑：“穿不穿？”

陸文龍答應了才被放走……

這樣的小事情反而可以讓陸文龍興高采烈，被人依戀，被人疼愛，或者讓他來疼愛。

只是跑回家，仰頭就看見家裏的燈還亮著：“媽還沒走？”

只會這麽想吧，實在是不擔心那個家裏遭了賊……

竄上樓，輕腳輕手的打開門，卻赫然看見蘇文瑾拿一包瓜子磕著在做作業呢！

陸文龍頓時心花怒放的笑著關上門，蘇文瑾被驚動跳起來：“又嚇我一跳，怎麽這會兒才回來？咦，我為什麽要說又？”順手看看手上的小手表，張雅倫給她買那塊，現在就得換著戴。

陸文龍放下球棍過去桌上端起一杯水咕嘟嘟的喝完，笑著不回答：“你什麽時候過來的？別是晚上吧，好幾公裏路呢。”

蘇小妹也覺得自己這個事兒挺壯舉的，哧哧笑：“下午下課就走了，那會兒還有小機動船進城嘛……”

陸文龍高興得搓手：“你吃了飯沒，我給你下點面還是做個蛋炒飯？”

蘇文瑾撇嘴：“等你回來，我都餓死了！我自己下了面，碗沒有洗，算是給你懲罰！”

陸文龍趕緊去接受懲罰：“怎麽早上都沒有給我說一聲？”

聲音從廚房傳來，明顯的喜悅情緒讓蘇文瑾很有成就感，過去靠在廚房門邊伸頭笑：“想給你個驚喜嘛，我聽你說了你媽又要走，就……就想過來陪陪你，喜歡不？”

陸文龍一個勁點頭：“我都高興成什麽了……”

那就沒有白費心思，蘇文瑾松了一口氣：“沒有不高興了吧？”

陸文龍擡頭：“為什麽要不高興，我爸媽到處跑我都習慣了，你來我才是真高興。”

蘇文瑾就笑：“那過來看我做作業……”

陸文龍真端了杯水，就安安靜靜的小姑娘身邊紮個熊步練功，順便看她做作業，不過真幫不上什麽忙，小姑娘折騰了快一小時才依靠一己之力勉強完成：“明天早上要交的……你現在不做作業也沒老師敢說了你了吧？”

陸文龍點頭：“以前都是你給我做，現在我就索性不做了，也算是去比賽的好處吧。”

蘇文瑾熟練的收拾好自己的書包：“你說了要幫阿姨的，你做到了，我也很高興……”

陸文龍幫忙把書包放到門口：“明天一早回去？”

蘇文瑾小皺眉：“那會兒的小碼頭好像有點擠，我給老師請的假，說我家裏有點事。”

陸文龍臉皮厚：“這裏也是你的家嘛，明早我送你回去。”

蘇小妹撇他一眼，居然有點小風情：“就知道瞎說，好了……嗯，時間不早，我得休息了，上次陪你那麽晚，白天上課老打呵欠，都被老師批評了。”

陸文龍申請：“我跟你一起睡？”

小姑娘咯咯笑著一下跳開：“才不許呢！”

陸文龍垂頭喪氣：“那我要求打個地鋪在你旁邊……”

蘇文瑾有點臉紅：“我本來以為各睡一屋的。”

陸文龍差點脫口而出我經常都跟密斯湯一屋睡呢，還好忍住了：“就是想近點嘛。”

蘇小妹沒什麽猶豫：“好吧……你記得要把地鋪墊好點，不要傳了濕氣。”

陸文龍就跟得了大紅花的小學生一樣，興沖沖的就跑陽臺上把那個夏天納涼睡覺的竹連棍搬進來鋪在地上再把林慧桑的床鋪褥子抱到上面鋪好……想一想，又去衣櫃裏翻出一床幹凈的床單和被套，趕緊給蘇小妹的床上換掉……

這時候，蘇文瑾就慢吞吞的燒開水，準備洗漱，試圖用這些瑣碎的小事情來掩蓋自己其實砰砰的小心跳，雖然萬般相信自己的少年，可上次他不也忍不住親了自己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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