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交談的深入，六個人才漸漸確定，眼前這位慈愛的老媽媽正是馬本齋司令員的母親。

深明大義的白文冠老人，為了不影響兒子的工作，能讓其更加專心致志地精忠報國，才會選擇一個人生活在這個小山村裏。

雖然冀魯豫軍區的領導同志，曾經不止一次地督促馬本齋、也曾親自派人來請白文冠老人，但卻都被她好言婉拒了。白文冠老人雖然只讀過幾天私塾，但是她從來就對祖國歷史上的那些精忠報國的英雄人物，抱有無比崇拜的感情。對馬本齋從小的教育更是十分嚴厲，打小就給他講蘇武北海牧羊而不忘報國、岳母泣血刺字等等的故事。

想想馬本齋現如今能成為如此的英雄人物，與其老母的諄諄教導、循循善誘是分不開的。

雖然生活清貧，但是白雲觀老人卻總能夠以苦為樂。而且在她內心深處，似乎也從來沒有把這樣的日子看成是苦日子。老人家整天樂呵呵的，跟鄉裏鄉親的關系別提有多親近了。

更值得一說的是，老人家可不是關起門來一個人獨享清閑。她還時常四處走動，組織人員給附近的游擊隊送糧食、送情報呢。

“大娘你就歇會兒吧！我們都不餓！”看著一直忙忙碌碌為大家做飯的老人家，六個人確實有點過意不去。

“沒關系，我不累，你們這些孩子啊，還跟我客氣什麽呢？”白文冠老人一邊搟著面一邊又笑呵呵地說：“哎呀，你們中間最大的也就跟我家齋兒差不多，我就拿你們當親兒子了，好不好啊？呵呵呵！”

“好，當然好！”六個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老媽媽，馬司令有多久沒回家看你了啊？”李虎憨憨地問了一句之後，馬上捂住了嘴巴，竟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屋裏的氣憤瞬間冷了下來，周衛疆趕緊彌補道：“大娘真對不住啊，我們說話不註意，惹您傷心了，大娘您可別太難過！”

老媽媽顧不得自己的思子心切，倒是怕同志們難為情了，她回道：“傻小子，大娘哪裏會生什麽氣呢，這國難當頭的，有幾家幾戶能夠聽聽音樂的啊，你們難道就沒有家、沒有爹娘嗎？你們年紀輕輕都能夠為國家出死入生，我這樣一個老太婆做不了你們那樣的大事，我還忍受不了母子相思之情？”

“大娘！”

“哎，你們和我家齋兒一樣，都是我的孩子，見到你們，就和見到他是一樣的親！”白文冠老媽媽是一個堅強的母親，她動容了卻沒有流出一滴眼淚。

……

第二天一早，同志們依依不舍地告別了白文冠老媽媽，又踏上了去泰安的路。

“隊長，你說這布袋裏咋這麽沈甸甸的啊？”李虎背著老媽媽為他們準備的兩袋食物，有點匪夷所思“平時的幹糧咱也背得不少啊，哪一次也沒有這麽重啊？”

“一定是大娘裝的幹糧多唄，怕咱們在路上吃不飽。”拄著一根木棍走路的小張猜測道。

……

時間又快到中午了，日頭又開始毒辣起來了。

“不對、不對，這絕對不是什麽幹糧，我敢打包票！”李虎突然放下了背上的布袋子。

眾人也紛紛圍了上來，打開一看才發現。原來兩個布袋的下半截裝的都是鮮嫩可人的大肥桃兒，老媽媽怕肥桃兒被壓扁了，還特意用棉布隔開了放的。六個戰士，感動得無以覆加，他們知道這幾十個桃子一定是老媽媽天還沒亮就起來，爬溝過坎地去摘的。

“還嫌重呢，要不是你昨晚上問老媽媽，這兒是不是真的有好吃的肥桃兒，老媽媽這麽大年紀也不會起那麽早，大老遠的給我們摘回來。”

李虎拿出一個肥桃兒在手上，凝視了好久，道：“是啊，我這麽身強力壯的漢子都覺得沈重異常，更別說老媽媽那個瘦弱的身子了，真想不到她老人家是怎麽把這麽多桃子背回家的！”

看著大家夥兒又已經被曬得滿頭大汗的了，周衛疆笑著說；“咱們可不能辜負了老媽媽一番心意，吃桃子吧，一人先吃一個！”

許兆平道：“對呀，吃吧，水果留不住的！咱們可不能拂了老媽媽這番苦心！”

要說這肥城的肥桃兒真是個好東西，吃了不但生津止渴，還能扛餓，人似乎也容光煥發、精神了不少呢！幾十個桃子，足足頂了六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的一天的口糧。

……

六個人大概又走了兩天的路程，終於是離泰安城不遠了。

“隊長你快看，快看！那邊跑來的是不是幾個小鬼子？”走在最前頭的錢義中突然停住了腳步，轉身說道。

周衛疆趕忙上前幾步，定睛一看，一華裏開外處，果然有一群小鬼子飛奔而來，遂指揮道：“大家就地隱蔽，不要輕舉妄動，先觀察清楚再說！”

很快，一群丟盔卸甲的鬼子兵便跑到了眾人隱藏的樹林附近，只聽見其中一個領頭的，氣呼呼地說道：“八嘎呀路，這個馬本齋太厲害了，辛虧我們跑得快，要不然都得做了他的搶下之鬼啊！”

另一個帽子早已跑丟了的鬼子，氣喘籲籲地又說：“別替他高興得太早，好在我們已經拿到了他的城防圖，哈哈哈！”

“是啊，有了這張城防圖，龜田大佐的聯隊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攻陷泰安城了，哈哈哈，到時候我們幾個人一定會得到帝國的勳章的，哈哈哈……”

“哈哈哈……”

一群小鬼子在異想天開地做著黃粱美夢，卻不知道自以為是的錦囊妙計，早已經被樹叢裏隱藏著的周衛疆等人聽了個清清楚楚。

既然已經知道了小鬼子的陰謀詭計，那就肯定不能放走一個了。周衛疆帶領著大家跳出了藏身的樹叢，用日語喝道：“八嘎呀路！”

這一招兒，著實讓剛剛才從鬼門關，撿回條命的幾個小鬼子嚇得不輕，小鬼子們唯唯諾諾地有點蒙住了。那個領頭的小鬼子壯著膽子上前問道：“你們是什麽人，做什麽的幹活！”

周衛疆借坡下驢，喝道：“八嘎呀路，我們是皇軍華北司令部的情報部隊，近日剛到龜田聯隊，遵照皇軍華北方面軍總司令官岡村寧次大將的命令，我的情報小組將要協助龜田聯隊長，即日發起奪回泰安、鞏固魯中的戰役！”

說完，周衛疆像模像樣地給對面的六個小鬼子鞠了日本式的躬，道：“你們辛苦了，攻陷泰安之後，我一定會上報司令部，授予你們大和勳章！”

周衛疆身後的同志們，雖然見過自己的隊長演戲，可那大多數也都是大家配合著演繹。

他自己一個人如此逼真的獨角戲，還真是頭一次見。李虎幾次都差點沒憋住，要不是錢義中及時用力地捏了他幾下，這憨貨保不準還真會笑出聲音來！

幾個小鬼子，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迷糊住了，他們不敢確定但更加不敢否認。因為面前的這個“皇軍情報官”說得頭頭是道，條條在理。

周衛疆看著幾個鬼子將信將疑，不置可否的樣子，又突然喝道：“八嘎呀路，你們還在猶豫什麽，還是皇軍的戰士嗎？婆婆媽媽的，快點把八路的城防圖交給我！”

一聽城防圖，那個領頭的小鬼子有點急了，不知道他是懷疑周衛疆的身份，還是怕這個“皇軍情報官”搶了他的功勞，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道：“這個，這個！”

周衛疆看出了他的心思，道：“這個功勞是你們的，我絕對不會占為己有，放心你們的勳章一塊都不會少的！”

利欲熏心的小鬼子被迷了心竅，服服帖帖地交出了兩張城防圖。

周衛疆倒吸一口涼氣，這小鬼子真是夠奸猾的，居然做了兩手準備，弄了兩份城防圖。好在不怕麻煩，跟小鬼子演了這場戲。要不然上來就打的話，萬一放跑了其中的一個，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的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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