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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疆等人，辭別了陳四廷之後。又把軍統福建站的工作做了一下梳理，在等到了重慶方面派來接應的一批人之後，一行人便又踏上了返滬之路。

返程的一路上，還算比較順利。雖然也有和小鬼子、偽軍短兵相接的時候，但也只是小摩微擦而已，對於經歷過血雨腥風的衛疆他們來說，早已經不值得掛齒了。

歸途的速度總是會比去程要快得多，不知道這是所有人的錯覺，還是衛疆他們的真實感覺。

幾天的奔波之後，衛疆帶著兄弟們又回到了繁華的大上海。當一臉風塵的周衛疆，拎著兩網兜小吃、特產，來到玲兒和玉霞工作的醫院時。得到消息的兩個姑娘瘋了一樣地沖到了他跟前。

一個人摟著他的一只手迫不及待地噓寒問暖起來。

這突如其來的溫柔，著實讓剛剛翻死險生的周衛疆感覺到了融融的溫暖。

他有點不好意思了，畢竟兩個大姑娘摟著他，特別是對於玉霞的熱情，他真的感覺到有點窘迫。

玉霞也看出了衛疆的窘迫，忽地就松開了緊緊摟著他的雙手，難為情地後退了一步，紅著臉地輕聲說道：“周大哥你回來啦！”

“回來了，霞兒！”衛疆微笑著回到。

玲兒倒是沒有介意玉霞近乎過分的熱情。至於是為什麽，是她和玉霞之間的姐妹情深，還是她和衛疆之間的伉儷意篤，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她接過衛疆手上的網兜，遞過一個給玉霞後，裝腔說道：“就給我倆帶了這點土貨啊？虧得我們兩個日思夜想的，你也真是不害臊呢！”

“我、我……也沒什麽好帶的，知道你們不喜歡別的，我、我這才……”

衛疆對玲兒突然的態度轉變明顯有點準備不足，他還沒從玉霞給他的窘迫裏走出來，又被玲兒這在情在理的“責備”搞得不知所措了。

……

看著自己心愛的男子在自己面前那種窘迫、無辜、而又不知所措的難以形容的表情，玲兒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霞兒你看，這個呆子什麽表情啊！”

“哈哈哈，真像個呆子！”玉霞看著衛疆那樣子，不禁也大笑了起來。

“哎呦，玲兒你男朋友回來了啊！”幾個同事小姐妹看見衛疆過來了，便都圍了上來。

大概是玩得太好了，她們一點也不客氣，上來就把兩個網兜扯了過去。

“哎呀，這麽多好吃的呢！”

“玲兒，你家衛疆對你可真好！”

“是啊，是啊！什麽時候都不把你忘了呢，這大老遠還給你被這麽多好吃的回來！”

玲兒正在得意，突然不知道哪個說了句不中聽的——“就這麽些零零碎碎的東西啊，就沒給你帶回來什麽真金白銀的東西？”

小姐妹其實也就那麽一說，並沒有走心，量一玩笑話而已。

可陳玲兒心裏不開心了。

上去就想把網兜從她們手裏奪過來，說道：“讓你們白吃了，還塞不住你們的嘴，都給我拿過來！”

“本小姐就是喜歡這些零碎東西，不喜歡金銀珠寶，不服氣啊！”

那個說錯了話的小姐妹知道玲兒的脾氣，趕緊上前賠禮道歉，安慰道：“開玩笑的啦玲兒，幹嘛這麽大脾氣，我們還不知道你倆的感情啊。”

……

見過了玲兒，衛疆就回上海站去了。可剛進站，衛疆就覺察出了些許異樣來。

不但沒有見到，早被他派遣回來的小沐、阿勇、張宏、許真等人。

而且照理說，這次立了大功回來，軍統內部早就應該準備好了慶功儀式。但是不要說應該有的歡慶了，就是以前的一些老部下見到他，也是在有意無意地躲著他走。

……

“咚咚、咚咚”衛疆敲響了站長吳作財的辦公室門。

“吱——”吳作財從裏面打開了房門。一臉堆著奸滑的笑，滿把衛疆拉進了房間，說道：“周站長回來了啊，這次真是深入虎穴、探得魔窟、功莫大焉啊！”

“來來來，辛苦了，周站長快請坐，我知道你老弟是馬到成功，今日得勝班師，早就給你泡好了最好的西湖龍井，等著給你接風洗塵呢！

“這次福建大捷，要不是兄弟你任勞任怨、出生入死，豈有今日之輝煌啊！”

“……辛苦了……辛苦了……”

周衛疆心裏感覺很是不適應，他想不到就因為，這次和兄弟們一起在福建立下了大功，這吳作財對自己的態度就突然轉變得這麽快，這麽多。可想想之前，自己也立下了不少的功勞啊？——難道他是怕自己被取而代之嗎？

衛疆坐了下來，笑道：“吳站長太客氣了，為國出力本是你我的本分，談何辛苦呀！”

吳作財倒了杯茶遞給衛疆，說道：“兄弟先嘗嘗老哥親自為你沏的茶，味道如何。晚上，上海大世界三樓我已經包了，兄弟幾個人去樂呵樂呵！”

周衛疆放下茶杯，站起身說道：“倭寇尚未蕩除，抗戰形勢不容半點樂觀，就在下和兄弟們取得的這不足掛齒的勝利，根本不值得一提！”

“路上就聽說了，國軍在華北吃了不少敗仗，隊伍是越打越退，此國欲破、家欲亡之際，我輩怎麽還能有心情去花天酒地啊？”

吳作財見衛疆不領情，本來應該翻臉的情緒，卻一反常態地沒有什麽變化，還是腆著臉笑道：

“周站長不愧為黨國棟梁、我軍統的精英，時時刻刻在為黨國的覆興大業殫精竭慮啊！”

“忠臣謀國、壯士赴難，為國盡忠，疆場殺敵本來就是我輩軍人的天職。至於吳站長的誇讚，衛疆實在是愧不敢當啊！”

吳作財把茶杯端了起來，送到衛疆面前又說道：“哎！周站長實在是太謙虛了，這次赴閔立下了汗馬功勞，可謂是舉國皆知，就連戴局長，甚至是蔣委員長，都親自通電嘉獎呢！”

正說著——“咚咚咚”外面有人敲起了門來。

“報告站長，國防部和戴局長的嘉獎電報到了。”

吳作財走過去開了門，那送信的部下又說：“戴局長還給兩位站長每人各發了一份密電。”

周衛疆聽後便也走了過去，接過電報。那電報內容大致便是：吾弟衛疆，自淞滬戰事一別已有時日。兄甚是掛懷，常聞弟勝利凱旋之音，不勝感慨欣慰之。今愚兄特請鑒領袖，將於少將軍銜授之，萬望弟再接再厲以自勉。不負愚兄之厚望，不負領袖之厚望，不負黨國之厚望。——兄戴笠。

至於國防部和軍統局的嘉獎電報，內容則是相差無幾，都是些拉攏溢美之言。還有就是對衛疆擢升少將軍銜的通令，讓衛疆三日之內，啟程赴渝授銜。

特別值得一說的是，軍統掌門人戴笠給上海站站長吳作財的密電。戴笠在信中的意思是要吳作財竭力促成周衛疆早日赴渝，還在結尾特別加了一句：情況有變，爾可相機行事。

戴笠這話的意思自是讓人一目了然，可為何戴笠會突然對屢立大功的愛將周衛疆有如此的芥蒂之心呢？

話分兩頭說，這事情的緣由自是有人在從中作梗。這吳作財突然如此的反常，其實早就已經說明一切的意想不到。

吳作財因為自己的失職瀆職、貪贓枉法，而與無私報國的周衛疆嫌隙已久。又因為這一次周衛疆率眾，在福建立下了奇功，肯定要赴重慶述職。

他知道軍統的家法嚴厲，更知道戴笠的手段殘酷。所以為了鏟除周衛疆這個異己，更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財富，他不得不惡人先告狀，要置周衛疆於萬死之地。

原來吳作財在周衛疆返滬之前，早就電報戴笠，把肆意網羅的關於周衛疆的那些莫須有的罪名無所不用其極地加以修飾。目的就是想要置周衛疆於萬死之地。

至於是哪些罪名，無非都是汙蔑——吳作財怕給周衛疆扣上貪財斂物、恃權妄為的帽子，還不能夠置他於死地。又費盡心思，別出心裁地羅列了一些周衛疆通共、親汪的證據。

自然在國民政府時期，貪財斂物、恃權妄為等等不法行為，是絕大多數國民黨官員的一貫作風。顯然老奸巨猾的吳作財很是明白其中的道理。

所以這才又加碼，給衛疆扣上了通共親汪的大帽子。而如他所願，這一招果然奏效了。他得到了戴笠的聖旨——相機而行。

意思很明白就是說，吳作財可以自己作出任何決定，甚至是包括殺死周衛疆。

————綜上總總，吳作財這才笑面虎一般地對周衛疆如此隨和。他的那杯精心準備的西湖龍井，自然也不是那麽簡單的。因為知道衛疆的手段很不尋常，所以他早在裏面下了足量的蒙汗藥。

……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吳作財終於是長長地舒了一口放心氣，因為他親眼看著衛疆把那杯“龍井茶”喝了下去。

衛疆剛剛才喝了下去，這老狐貍就露出了本來的猙獰面目。他哈哈大笑奸滑而又得意非常，說道：

“我的周站長，我的周兄弟，你可真是不簡單啊，在上海做得風生水起的，鬼子漢奸聞你之名，如同見閻王之駕。”

“你也不知道收斂一點點，小子你還年輕，軍統的水太深了，你趟得過去嗎。自從你來到了上海站，是處處為難老子，阻老子升官，當老子發財。如此這般，我豈能留你長久！”

衛疆知道有詭異，也並不說話，只微微一笑，靜靜地聽著吳作財把真話都倒了出來。

那吳作財賭定了衛疆這一次是插翅難逃，索性倒出了所有來。

——“沒想到，出謀劃策把你擠到福建那個小地方，沒要得了你的命不說，反而又讓你立了大功回來了。”

“我說周衛疆啊，周衛疆！這一次你就沒有那麽好的運氣了，我吳某人也曾幾次三番地巴結討好於你，可是你小子不識好歹，還給我唱高調！”

“實話告訴你，我已經給重慶戴局長打了報告，得到了他的授權，對你可相機行事。你也別妄想你的那些兄弟們會來救你，不怕告訴你，他們一到站裏就被我下了大獄了。他們就是你這個貪汙犯、賣國賊的同謀、同夥，這一次也是難逃一死！”

——“唰”，衛疆突然吐出來了一攤茶水，原來他用龜息功把茶水堵在了喉嚨底口。所以蒙汗藥並沒有對他起作用。

這著實可把吳作財嚇得不輕，之所以要先用蒙汗藥，就是因為知道衛疆的能耐，正常情況下沒有人能治得了他。

自然吳作財也不傻，他還有預備方案。他趕緊退出了辦公室，連擊掌三次。果然七八個端著伯格曼沖鋒槍的軍統行動隊員沖了出來。

衛疆也不懼怕，他緩慢地走近房門，和聲說道：“兄弟們，你們知道我犯什麽罪了嗎？就拿槍對著自己人！”

衛疆一句和聲細語的話，竟讓幾個人都默默放下了手上的槍，低頭不語了。

正是應了那句——“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這些行動隊隊員雖然都是吳作財的人，但他們平日裏對衛疆的所作所為也耳濡目染有所了解。

吳作財見狀更是慌急了，吼道：“這是戴老板的命令，對周衛疆實施槍決，你們還不動手！想抗命嗎？”

幾個行動隊員躊躇不定，顯得很是為難。周衛疆自己更不會坐以待斃，他早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突然一個密電科的人員又跑了進來。

“報告站長，戴局長加急電報。”

“原來戴笠覺得自己的決定太過不理智了，又突然聯想到蔣介石對周衛疆也是頗為賞識，所以綜合考慮，還是謹慎地又發了一個加急電報，要吳得財控制住衛疆即可，千萬不能害其性命，電報最後還多加了兩個“切記、切記！”

這可是大大出乎吳作財的意料，自己費盡心機、精心策劃想要置周衛疆於死地的謀劃眼看著就要成功了，沒想到到最後一步了卻功虧一簣，又讓周衛疆逃出升天了。

戴笠在軍統內部的權威自不必多說，軍統裏沒有人敢違背戴老板的意志，吳作財更不例外。

衛疆也看出了變化，所以也沒有輕舉妄動。

“周站長請吧，就不要作無畏的犧牲了，兄弟們還都在等著你呢！明天就送你赴渝面見戴局長！”

衛疆本想只身而走，又想到還在大獄裏的兄弟們，所以便又留了下來。

……

很快衛疆便也被帶到了大牢，小沐、阿勇、許真、張宏等好幾個兄弟早已經被關在了裏面。兄弟幾個面面相覷，怎麽也不會想到，立了大功回到上海竟然會是這樣的待遇。

……

再說那吳作財，怎麽肯善罷甘休，他明白衛疆知道的實在太多了，話都已經挑明了，事情已經到了不可挽回、不能調停的地步，不是他死便是己亡！

山高皇帝遠，為避免夜長夢多，吳作財決定暗地裏除去周衛疆一眾人等。

大獄裏的暗殺，最簡單直接有效的辦法便是投毒了。所以吳作財便通使獄裏的獄卒，準備就在晚飯時候，給周衛疆眾人下毒暗害。

卻不想事與賊願違，吉人自有天相。獄卒之中有一人乃是我潛伏的新四軍地下工作人員——範成。

得知吳作財肆意枉加迫害，篤志報國的忠義之士，心中不免憐憫頓生。於是為了抗日大計，便打算鋌而走險，憑一己之力救出眾人。

……

雖是吳作財的命令，但是幾個獄卒也都聞曉周衛疆之名，所以大都不情願做這喪盡天良之事。

忽然一個身形消瘦的獄卒說道：“你們不願意做，老子去做，這可是吳站長的命令，我們總不能違抗吧！”

其中又一個頭發花白，年紀稍長的說道：“恐怕儂猴三是為了吳作財那100塊大洋的賞錢吧！”

“不錯，我猴三就是為了那一百塊大洋，怎麽的？不過話又說回來，事情總得有人做，要不然你我兄弟還怎麽在這裏混得下去啊！”

說著，拿起桌上的一包毒藥，拎著飯桶，便往裏去了。

範成見狀，須臾便也跟了進去。走過一個拐角的時候，範成順手抄起了一根木棍。

這個時候，猴三已經把藥和在飯桶裏，正在給眾人打飯呢。

餓了一天的幾個人，看到香噴噴的白米飯不禁食欲大開，剛想狼吞虎咽地開吃。

卻聽見一聲悶響——“嗙”，接著又看見猴三應聲倒地，一動也不動了。

衛疆一眾人等見狀不覺一驚，都靠了過來。問道：“範大哥，您這是為什麽啊？”

範成除了沒有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便一五一十地道出了吳作財的陰謀詭計。

有心殺賊，無力內耗，衛疆知道軍統已經不能再停留了，這是個錯綜覆雜的特務機構，抗日殺敵只是軍統的一部分，更多的軍統是在做和其無關的事情，甚至是在內鬥、內耗。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衛疆用最快的時間和兄弟們做了最決絕的決定——越獄出逃，另尋抗日之路。

……

幾個獄卒自願地被打暈了，衛疆幾個人很順利地便逃出了大獄。

可剛出大獄，吳作財親自領隊的行動隊，便攔住了衛疆幾人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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