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雲中破曉 (1)
關燈
小
中
大
“文心啊，無論如何都要好好吃飯，你爹爹不讓你出去是為了你好，何必跟自己的爹爹置氣。”靖瑤心疼的勸著，陸文心只是不理。
“哎……你這孩子，竟是玩兒瘋了。”靖瑤搖搖頭輕嘆一聲。
“文心，跟娘親說，是不是這次出去遇到了什麽人？”
“又是天影跟你說的？”陸文心撅著小嘴問。
“天影才不會那麽多嘴，娘親是過來人，你這幅樣子，整日裏不知對誰牽腸掛肚的，還常常自說自話，也不纏著天明了，娘親一看便知一二。”靖瑤輕輕捏了捏陸文心的臉蛋，溫柔的說。
“娘親，我……要是我喜歡上了爹爹不喜歡的人怎麽辦？”
“傻孩子，這世上最不能控制的就是人心，最無法克制的便是感情。若他也喜歡你，自會知道如何去討你爹爹的歡心，若他沒有那麽喜歡你，你整日神思憂慮的又有何用呢。”
“可是我真的好想見他。真的像娘說的那樣，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陸文心低下了頭，淚水奪目而出，洶湧如潮水。
“文心，聽娘的話，照顧好自己，這樣等到再見面的時候，才能讓他看見最美的文心啊！不然你這幅樣子，只怕把人家都嚇跑了。”
“嗯嗯，娘親，我吃飯。”陸文心極力的點點頭，抽抽搭搭的模樣著實令人心疼。“可是我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到他啊。”
晉州，江城。
“父親，不知叫孩兒來所謂何事？”沐雲州微微頷首，畢恭畢敬的立在一邊。
沐晟澤端著茶，用茶杯蓋子撥開了茶葉，輕輕的吹了吹，又聞了聞，抿了一小口，笑著點了點頭。不過是悠閑的品個茶，便威儀盡顯。十幾年過去了，沐晟澤不再年輕氣盛，烏黑的頭發多了幾縷銀絲，本就深邃的雙目似乎藏著更多的詭譎，舉手投足間更加氣勢不凡。
“明日啟程，去宛城把你母親接回來。下個月十八，傾城山莊邀咱們去作客。”渾厚的嗓音自帶威嚴，不容反駁。
“這傾城山莊一向不與江湖人來往，此次又是為何？”說話之人與沐雲州有幾分神似，個頭略高些，也更沈穩些，眼神裏多了幾分深沈。正是沐家大公子沐雲帆。
“去了便知，一個小小的傾城山莊，還能掀起什麽風浪不成。更何況，傾城山莊有我們想要的東西。”沐晟澤淡然的說，眼神裏一絲犀利一閃而過。
第二日一大早，隨從們便依著吩咐整合隊伍，準備馬車。而沐雲州站在一邊，手裏把玩著馬鞭，目光只落在一處，專心致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宛城離葉城不過一日路程，若是想念，可速去速回。”沐雲帆不知何時到了身後，只驚的沐雲州一怔。
“大，大哥？！”
沐雲帆看著他，只是笑而不語。不知從何時起，沐雲州開始羨慕也開始討厭他的這種笑而不語。那樣子好像自己所有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他敬佩大哥可以像父親那樣運籌帷幄，足智多謀。雖武功不及自己，但威勢卻壓過自己許多，就連沐晟澤也說，雲帆最像自己。
“我的事就不勞大哥費心了。”說罷，轉身便走，留給一個自己認為很瀟灑，但在沐雲帆眼裏卻是很幼稚的背影。沐雲帆嘴角勾了勾，輕輕搖了搖頭。
“雲州到底是性情中人。”
“父親。”
“嗯，阿月怎麽樣了？”
“在孩兒的私宅，一切都還好。”
“此次傾城山莊，萬事要準備齊全。”
“孩兒知道。”
“交給你辦的事，為父沒有不放心的。”沐晟澤笑著拍了拍沐雲帆的肩膀。
“只是到現在還沒有那個人的下落。那日孩兒實在無法將他帶回，父親知道……”
“不急，總會出現的。他的力量一旦爆發，連我都未必抵擋的住，更何況是你。”
“多謝父親體恤。”
“雲帆啊，父親最欣賞的就是你沈穩虛心，寵辱不驚。至於雲州，性情太過驕縱，隨心所欲。這個家，早晚要交給你啊。”
“父親正值鼎盛時期，一定可以實現心中宏願，只是……”
“只是什麽？”
“若有一天他真的回來了，父親當如何？”
沐晟澤眉頭忽的皺起，很快的就又撫平了。
“當斷則斷！”
四個字擲地有聲，字字都敲擊著沐雲帆的心。他看著天上的雲，不語。
宛城只是一個小城，人口不多，卻因著一處小昭寺遠近聞名，不少江湖望族家的夫人小姐都來這裏祈福。大街上人頭攢動，小商販們叫賣著，路過的轎子有的低調有的奢華。沐雲州騎著馬，腦子裏想的卻是沐雲帆的那句話。過了棋城就是葉城了！
不多時，沐雲州已到了寺廟，不少的善男信女，虔誠膜拜，香火極盛。那住持雖上了年紀，卻仍是神采奕奕，引著沐雲州去了後院。沐雲州雖無心打量這寺院，但那金黃的琉璃瓦，雕刻精致的佛像，無一不吸引著沐雲州的眼光。想不到小小宛城竟有如此奢華的寺院。
“舅舅！”
“呦，二公子來了。”一個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笑瞇瞇的說，正是柳吉。
“母親近日來可好？”
“還不錯，你母親明日要禮佛，咱們後日一早啟程。趕了幾日的路，快去歇歇吧。”柳吉說。
“知道了，舅舅。”
且說陸文心經過靖瑤的一番開導後，確是寬心了許多，閑來無事擺弄擺弄花草，雖免不了常常嘆息，總好過之前茶不思飯不想。這天夜裏，陸文心只覺心緒不寧，翻來覆去睡不著，便坐到院子裏納涼，看著滿天繁星，忽的想起天山那個月夜，純凈不染凡塵的月亮，還有月光下那個俊郎迷人的身影。
“文心！”
這久違的聲音忽然想起，陸文心猛的心頭一顫。繼而又苦笑著搖了搖頭，怎麽會是他呢。想來是太過思念，竟出了幻覺。
“文心……”那聲音又響起了，帶著幾絲顫抖，幾絲激動。陸文心猛的回頭，見一人影飄落，那日思夜想，無數次夢到的身影竟然就在眼前！
“沐大哥？！”陸文心驚住了，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心中千言萬語卻在此時一句話都說不出。
“文心，你瘦了。”沐雲州輕柔的撫摸著陸文心的臉龐，任由她的淚水在手心裏蔓延，感受著那股真實的溫熱。
“瑤城一別，以為再也見不到了。”
“是我不好，耽擱了這麽久才來看你。”沐雲州說著將陸文心輕輕攬在懷裏，一縷發香飄來，沁人心脾。
“我好想你，沐大哥。”
“文心，我也日日思念著你啊。每每夜裏，總會想起我們在一起的時光，雖然短暫，卻是我這麽多年來最快樂的時光。文心，相信我，我回去便跟父親說明，等著我來提親！”
“我相信你，也等著你，不管多久，我都會等著。！”陸文心將頭埋在沐雲州結實的胸膛，盡情的享受此刻的溫暖。
一陣腳步聲傳來，沐雲州警覺，身形一躍，便沒了蹤影，只留下一句話回蕩在陸文心耳邊，“等我來娶你！”而此時陸文心手裏卻多了一個玉鐲。
“何以致契闊，繞腕雙跳脫。”陸文心摩挲著手裏的玉鐲，喃喃的說著，待到腳步聲近了，忙將那玉鐲放入懷中。一看來人竟是靖瑤。
“母親，這麽晚還沒有睡下？”
“你不是也沒睡。我不過是晚上吃的多了些，胃裏積了食，到底是上了年紀，真真覺得不舒服。”靖瑤笑著說。
“母親哪裏就老了，明明還是貌美如花。”
“就你嘴甜。”
“看母親笑的如此開心，想是有什麽好事？”
“也算不得什麽，只是聽說傾城山莊邀咱們去作客，想著你近日來整日在家中確實憋悶，正好趁此出去散散心。”
“傾城山莊？”
“嗯，傾城山莊這次邀了不少的江湖名門，你這麽愛湊熱鬧，肯定會喜歡去的。”
江湖名門，那麽沐家也一定會去。陸文心在心裏盤算著，美滋滋的笑了起來。
“還笑，快去休息吧，瞧你瘦的，可莫要讓江湖人士以為我陸家虧待女兒。”靖瑤點了點陸文心的額頭寵溺的說。
陸文心吐了吐舌頭，嬌滴滴的說，“我知道啦，娘也早點休息。”
☆、雲中谷
清晨，濃霧彌漫在山谷。一陣風吹過，霧氣漸漸的消散了。陽光穿透茂密的枝葉隨意的灑下來，照的葉子上的露珠如水晶般閃閃發亮。蟲鳴鳥叫聲如一曲天外之音空靈悅耳。遠處傳來陣陣的轟鳴聲，一條瀑布如銀河般從山頂傾瀉而來，撞擊在周圍巖石上如飛花碎玉般四濺開來。耀眼的水珠如跳躍的寶石，璀璨奪目。
這裏便是雲中谷。位於天山腳下以西，風景秀麗，景色怡人。谷中四季如春，如天府之國，物產豐饒。這裏原本並無人居住，谷中小路錯綜覆雜，入谷之路更是十分隱秘。大約十幾年前，一群苗疆某個部落的人逃難至此，竟誤打誤撞找到了雲中谷腹地所在，從此便定居山谷，安居樂業。
穿過那道瀑布，便是另一番景象。刺骨的寒冷撲面而來，四周是光溜溜的冰壁，這冰洞自然形成，環境類似於天山的冰洞。極其適合修煉武功。剛剛踏進洞裏，便覺一股淩厲的劍氣襲來，那劍氣剛中帶柔，柔中帶陰，至剛至陽，又至陰至寒。原本兩相矛盾的力量竟被練劍人運用的游刃有餘。
“看來，這幽冥劍法的確很適合你。”沙啞低沈的聲音響起，那練劍人腳步頓了頓，見來人，便收了劍。
“如此還要多謝林叔叔。”那人拱了拱手，擡起頭，露出一張眉目如畫的臉龐，確是雲川。
“小主人，莫要叫我叔叔，豈不是折煞屬下了。”那人因著是獨臂，故而只是微微弓了弓身子，恭敬的對雲川說。
“是您救了我，自然當的起這聲林叔叔！”
原來那日黑石村，雲川體內麒麟之力爆發，無法控制，不知跑到了哪裏，暈厥了過去，也不知昏睡了多久，只覺渾身時而燥熱無比，時而寒冷至極，丹田內的力量渙散，在體內混亂的游走。後來一股柔和的氣息侵入體內，漸漸平和了那股紊亂的力量。等到再醒來時，只覺身體異常舒服，充滿了力量。而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這個獨臂的谷主。
那谷主眼含淚水的看著他，“小主人，你終於醒了。”
“我怎麽了？這是哪裏？”
“這裏是雲中谷，你體內麒麟之力消耗太大，一時吃不消，屬下已替您療傷，並且打通了身體經脈，眼下，您可以調用一半的麒麟力量，不會像之前那樣因為無法承受巨大的能量而發狂了。”
“你是誰？為何叫我小主人？還有，月兒呢？”
“屬下不知您說的月兒是誰。屬下，是林楓啊！您這渾身的麒麟之力，還有那麒麟玉佩，都證明您就是小主人啊。是秦州林家家主林正擎的外孫，晉州沐家的小公子沐雲川！”
“林家？沐家？沐雲川？你說的什麽，我聽不懂，好了，多謝大叔救命之恩，我要去找月兒了。”
“小主人！這麽多年，屬下一直在找您，派出了幾批人馬去了天山，都沒有回來。小主人，當年若不是主公拼死護你到天山，豈會有你啊！林家上下百餘口死於非命，您的母親至今下落不明，難道你就要一走了之麽？”見雲川執意要走，林楓急的有些語無倫次，本想日後再將這些事告訴雲川，卻不想此刻竟脫口而出。
“大叔，你到底在說什麽？我真的聽不懂，我要去找月兒了，我不在他身邊，她會害怕的。”
“小主人，屬下求您了，一定要相信，屬下所說句句屬實啊。”林楓撲通一下跪在雲川面前，倒是讓雲川有些慌亂，忙上前將谷主扶起。
“大叔，如你所說，我果真還有親人？”
“我相信，你的母親一定還活著！”
“那您是如何到了這個地方，還有您的手臂……”
“當日在天山，主公受了傷，又有林安那個叛徒，怕您落在那群人手裏，便將你托付於我，我當時為了救主公斷了手臂，傷勢嚴重，帶著你跑了很久，體力不支，摔下了山崖。醒來時卻是被一個苗疆女子救了。但是卻不見了你。”林楓回憶起往事，神色黯然。
“我在床上靜養了半年才得以自行活動，卻又趕上苗疆內部戰亂，我們部落的部落長被殺，我不得已帶著族人逃離，天無絕人之路，讓我找到了這山谷。便在這裏定了下來。安頓好了族人，我便開始打聽江湖的局勢。本想直接去沐家，但我發現沐晟澤把秦州和晉州兵力合並了，又不敢造次，因為我開始懷疑通靈珠一事或許他沐晟澤也有參與。於是我就在這雲中谷發展自己的勢力，一方面打聽你的下落，一方面調查秦州晉州當面的事宜。”
“那您查到了什麽？”雲川皺著眉，他並不想知道什麽江湖局勢，不過似乎這些事又和自己有著很大的關系。自幼與狼為伍，少年時便與官靈月一起生活，至於突然間冒出的親人，雲川仍是無法適從，卻也只能靜靜聽著。
“並沒有很要緊的線索，從前秦州的人馬早就給換掉了，根本無從下手。只得在暗中盯著沐晟澤。希望能有小姐的下落。還有，當年齊州可是派了兩位公子去天山，陸淩風已死在天山，陸辰風卻毫發無損的接管了齊州。陸辰風十幾年前功夫就不低，若不是他傷了主公，或許……哎！”
“陸辰風。”雲川淡淡的嘀咕了一句。印象中，他應該是陸姑娘的父親。
“主公逃到天山之時，身邊只剩我們幾個近衛，然而追殺我們的卻是大半江湖人士，常常午夜夢回，想到那幾日的經歷，真叫人寢食難安。”林楓的眼神黯淡無光，想想也知道那將是怎樣的場面。似乎江湖人士都喜歡搶東西，就像當時的千年玄鐵，那時天山石洞所發生的一切，早已讓雲川見識到了江湖的陰暗。正是如此，所以他並不敢輕信林楓，即便他給他的感覺是那麽的親切。
聽到此刻雲川的眼神也漸漸的暗了下來，心裏更說不出是一番什麽滋味。原本以為自己是天山的孤狼，卻不想竟也有親人，親人，這個字眼對於雲川來說陌生的讓人心酸。林家百餘口被滅門，更讓雲川心如刀絞。再想想，原來未曾謀面的外公的遺骨，竟然伴隨了自己那麽多年天山的歲月。
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
“林叔叔，如您所說，沐晟澤畢竟是我生父，陸辰風亦是我朋友的父親。事情若沒有得到我的親自證實，只是聽您一面之詞，並不能讓我信服。真相如何，我自會調查。”
“好。小主人年紀輕輕便如此沈穩，甚好。既然這樣，下月十八，傾城山莊邀眾豪傑作客，江湖名門一定會按時出席，小主人可去湊個熱鬧，至於請柬嘛，我相信小主人自有辦法。”林楓瞇著眼笑了笑。
不知為何，林楓這個表情讓雲川想起了病秧子，黑石村之後已過數月，不知道那病秧子如今可好。想到這裏雲川竟是淡淡的笑了一下。原來自己也會對除了月兒之外的人如此牽掛。
“噢，還有，江湖有一個神秘的組織淩天閣，從未有人見過閣主，但淩天閣的勢力滲透各大江湖派系。一直是江湖名門競相爭取的門派，不知這次會不會出席。若有幸見到，可莫要唐突了那位閣主。”
“林叔叔的話雲川記下了。”
“嗯，你說的那位月兒姑娘我會派人留意的，有了線索自會通知你。”
“多謝，事不宜遲，明日我便出發。”
“嗯，還有，小主人雖然可以自如的運用一半麒麟之力，可切記，不到萬不得已，莫要在人群中使用，否則，會平添很多麻煩。”
“雲川知道。”
“小主人，很多人的命運從出生那一刻就已經註定了，身不由己。”林楓看著雲川純凈的臉龐嘆息著說道。
雋城。
自下了天山以來，雲川以為瑤城已經熱鬧之極了。想不到這個地方更加繁華。城門口來來往往的人絡繹不絕。雲川擡頭看了看，雋城。
雲川曾聽玉書說過，江湖上最易打聽消息的便是茶樓。
“誒，據說傾城山莊的莊主此次邀眾豪傑，是要比武招親啊！”
“那顧傾城嘛，雖是年紀大了些，不過那姿色可是……嘖嘖嘖。”
雲川信步走進去，見賓客滿棚，竟沒個空桌。雲川又口渴的厲害，也不避諱，徑直朝裏面一張桌子走去。那張桌子早已坐了一人。
“兄臺年紀輕輕，功力頗深啊！”
“前輩好眼力。”
“也是往傾城山莊去？”
“是。”
“有請柬麽？”
“沒有。”
“那你也敢去？”
“為何不敢。”
“難道你這臭小子也想娶傾城？”
“誰稀罕。”
“你！”那人氣的大跳。雲川只是不理，若無其事的喝著茶。
“你也去傾城山莊？”雲川淡淡的問。
“是！”那人幽怨的看著雲川。
“有請柬麽？”
“沒有。”
“那你也敢去？”
“為何不敢？”
“難道你也想娶傾城？”
“我！我我我……”那人語塞。
“我什麽我，放心，我對你的傾城沒興趣。這茶算我請的。”雲川說著放了一錠銀子在桌上，轉身便走。
“誒誒誒，你幹嘛，你站住，你別走，我又不差這點兒茶錢，你給我回來臭小子！”那人緊忙追了上去。
大街上熱鬧的很，人頭攢動，叫賣聲不絕於耳，那些雲川叫不上名的美食，從未見過的精巧首飾，都叫雲川十分稀奇。
“若是月兒在就好了，她一定很喜歡這些。”
雲川駐足在賣梨膏糖的小販前看了看，“老板，我要這個。”雲川咬了一口梨膏糖，酸酸甜甜的滋味，生津可口，確實好吃的很。
☆、君莫離
“誒，臭小子，既然咱們都沒有請柬，倒不如聯手嘛，互相也有個照應。”那人緊跟著雲川不依不饒。
“不需要。”
“誒你這年輕人，不知道尊老愛幼的嘛？好歹我也是前輩。你這不冷不熱的什麽態度！”
“前輩自該有前輩的態度，像您這樣，為老不尊。”
“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就這麽跟我說話，我告訴你，當年江湖泰鬥林正擎林老爺子跟我可是忘年交，就你這歲數，還得叫我聲爺爺！”
雲川看了看那人，不過三十幾歲模樣，滿臉胡茬，衣衫襤褸，不過細看下，目若星朗，長相倒也過得去。
“就你，林老爺子是不是瞎了眼，居然跟你有交情。”雲川不屑的說。
“小子，別看不起人，須知這天外有天啊！”那人雙手抱在腦後，腰間的酒壺隨著身形擺動，那樣子浪蕩的很。
雲川輕哼一聲，加快了腳步。
“誒，你等我！”那人也加快了步伐。
雲川不勝其煩，腳尖點地，飛快的在街道間穿梭。行人只覺一陣疾風呼嘯而過，卻不見任何蹤影。只是無論雲川的速度多快，那人都很輕松的跟上。雲川已知那人功夫之高，甚至遠超自己，無論如何都是甩不掉的。只好作罷。
“我說年輕人，跑的那麽快幹嘛。我又不能吃了你。”
“但是你會煩死我！”
“好好好，不煩你。我不說話，就跟著你好吧。”
“……”雲川一臉黑線。這是哪來的無賴！
“誒，臭小子，你師父是誰啊？”
“……”
“誒，你哪裏來的？叫啥名字啊？”
“……”
“幹嘛不理我！”
“你不是說不說話的麽……”
“我!”那人吃了個憋。便不再做聲了。
這幾日，那人都跟在雲川後面，整天喋喋不休。雲川好幾次都趁他睡著自己跑掉了，可每次都被那人追上。雲川真恨不得打斷那人的腿。不過，有那人跟著，雲川倒也知曉了很多江湖中事，雋城更是被兩人吃遍了。到後來，雲川倒也不怎麽煩他了，反而覺得他還挺有意思的。
“你既和林老爺子交好，想必也知道十幾年前林府的事了？”
那人先是一怔，隨即嘆了口氣。“林老爺子德高望重，仗義疏財。不想卻遭奸人陷害，身陷天山雪域。諾大的林府一夕之間盡遭屠戮，慘不忍睹。只可惜當年我年輕氣盛，犯下大錯，便將自己封閉起來。待我出來後，秦州早已換了天下。”那人雖是沒個正行，但說到這事卻是一臉黯然，看的出其內心的悲憤與惋惜。
“你問這幹嘛？”
“沒什麽，隨便問問。”
“莫名其妙。”
傾城山莊就在雋城郊外十裏的蓬山上，眼看就快到十八了，雋城的人也多了起來，客棧更是人滿為患。雲川在街上有意無意的四處看了看，不知會不會遇到病秧子和沐雲州。轉而又搖搖頭笑了一下，憑他們的身份，怎麽會擠在小小客棧，只怕早已成了傾城山莊的座上賓了。
翌日清晨，雲川睡的正香甜。“當當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雲川心裏暗罵，極不情願的去開門。卻見一個十分俊郎的男子。
“你誰啊？”
“我是君莫離！”那人的聲音倒有幾分熟悉。
“君莫離是誰？”雲川打著哈欠，一頭霧水，但怎麽看都覺得這人熟悉的很。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臭小子，老子陪你吃喝玩樂這麽多天，你連我是誰都記不得！找打！”那人擡手便朝雲川劈來，雲川靈巧的閃躲。
“呦！原來是大叔啊！”雲川打趣兒的說道，手裏卻不知何時多了張人皮面具。
“幹嘛？”
“叫你帶上！”
“嘖嘖，我說你給自己做了個那麽俊俏的面具，怎的我的就這麽醜？”雲川伸手扯了扯那人的臉皮，“呦，還粘的挺結實。”
那人吃痛，大罵雲川，“老子這是真的臉蛋！”說著也拿出一張人皮面具來。“我是怕我們倆這絕世的容顏太過引人註目。”
“……”雲川滿臉的黑線，不覺仔細打量起那人來，粗黑的眉毛下一雙深邃的雙眼，炯炯有神，高挺的鼻梁，嘴角略上揚，總是帶著笑意。這樣的人，年輕時也定然是個風流的。
“你叫，君莫離？”
“對啊。怎的？”
“不怎麽。你叫我雲川就好。”
“噢，知道了，臭小子，快走吧。”
“請柬怎麽弄？”
“放心好了！你看！”君莫離晃了晃手上兩張燙著金字的大紅帖子。
“哪兒弄來的？”
“海沙幫那裏順來的，那幫主長的太猥瑣，我怕汙了傾城的眼，還是莫要讓他上山了。”
雲川看著君莫離，抽了抽嘴角。
去蓬山的路上人很多，各門各派都有。君莫離一路上都在指指點點。
“長成這個樣子也能當門主。”
“這麽個小門派傾城也要請來，真是！”
“哎呦，我跟你說，這絕劍門門主的小妾跟金戈堂的堂主有一腿。”
雲川恨不得把這人的嘴巴堵起來！
“聽說傾城山莊有很多寶物，到時候咱們兄弟也順點兒，是不是，哈哈哈。”雲川覺得聲音略耳熟，便回頭瞧了瞧。卻是天山上的焦南和吳青！
“居然還活著！”
“怎麽。你認得？”君莫離用胳膊撞了下雲川問道。
“不過是兩個該死的人罷了。”
不多時，已到了蓬山腳下，傾城山莊就坐落於蓬山山頂。蓬山以松樹林遠近聞名，遍地松香，沁人心扉。更有許多不知名的奇花異草，淡淡的清香混雜著松香，竟叫人如此舒爽。
“我跟你說，別看這裏景色優美秀麗，這下面可都是機關暗箭哪。”君莫離心有餘悸的看著周圍。“就這裏，這下面是個暗坑，裏面密密麻麻的刀尖，掉下去必死無疑。”君莫離用腳尖點了點地面。
“你如何知道？”
“老子闖蓬山都闖了無數次了，不然你以為小小傾城山莊就敢宴請江湖豪傑，我看啊，但凡有人生了不軌之心，就別想活著離開。”
“這莊主跟你什麽關系啊？”
“不該打聽的事兒別瞎打聽。”君莫離白了一眼雲川，自顧的走了。
蓬山景色雖是美的令人心曠神怡，但到了山頂，眾人還是汗流浹背。那山莊近在眼前，卻又仿佛遠在天邊。面前是長長的石階，瞧了一眼，似無邊無際。擡眼望去，山莊樓宇高聳入雲，霧氣繚繞，不免叫人一陣目眩。莫不是這傾城山莊是修在天上。
石階下早有侍女恭候，一一查驗了眾人的請帖。雲川和君莫離打著海沙幫的旗號也入了莊。石階兩邊皆有侍女引路，過了這石階才算真正進入山莊。君莫離此時仿佛跳脫的猴子，左顧右盼。雲川實在看不下去。“咳咳，您現在可是海沙幫的幫主，是不是註意下言行舉止。”
“嗯嗯，你說的對。”說罷，君莫離雙手背在身後，目不斜視，邁著大步向前。只是裝了沒有一會兒，又原形畢露，雲川也懶得再理他。
侍女引著眾人去了後院的客房。一路上眾人皆對山莊內的景色唏噓不已。見那亭臺樓閣玲瓏精致，水榭池塘清幽秀麗，假山怪石，鮮花翠竹點綴其間。留給眾人休息的客房也是清靜雅致。
“這傾城山莊好大的手筆啊，若是真能娶了顧傾城，一輩子住在這山莊裏，倒也是人間美事啊，哈哈哈。呃……”那人正說的眉飛色舞，卻不知何時嘴裏吞下一顆石子。
“誰啊？誰！”
雲川看了眼君莫離，見他痞裏痞氣的樣子，不禁暗暗稱奇，此人功夫如此高深，並未見其有什麽動作，竟能當著眾人的面祭了顆石子，卻絲毫不被察覺。若不是自己一直跟著他，想必也根本察覺不到。
“諸位俠士，今晚就請屈居於此，晚膳會著人送到各位的房裏。莊主明日於幽然閣宴請眾位。諸位有什麽事宜盡可來找我。”一個身著淡紫色素服的女子說道。
☆、傾城山莊
吃過晚飯，天色已晚，君莫離卻坐不住了，隨意叮囑了雲川幾句，便溜之大吉，雲川覺得無趣，腳尖輕點，躍上房頂，雙手負在腦後，躺在琉璃瓦上看著漫天繁星。靜謐的夜空，清涼的夜色，溫柔輕拂過的晚風，舒爽怡人。但是在雲川心裏，這世間再也沒有一顆星會比天山上的更美。夜空下女子的音容樣貌，一顰一笑，她的欣喜，她的蹙眉，於腦海中揮之不散。
雲川坐起身，摸了摸腰間，轉而又搖搖頭笑了。腰間沒有酒。“如此夜色，若沒有酒，豈不掃興。”雲川竟也學起了洛無憂來。遂站起身，未見其腳下動作，人卻已騰空飛起，在傾城山莊房頂的琉璃瓦片上，一道黑影一閃而過。
傾城山莊著實很大，雲川飛了一會兒仍是在後院客房範圍內。只聽前面吵吵鬧鬧的聲音，一群人圍在一起，卻是賭色子。雲川從未見過，覺得稀奇，便湊上前瞧了瞧。看了一會兒，倒也摸出些個門道，卻是那個十三四歲年紀的少年贏了許多。雲川不免多看了幾眼，少年膚白，五官小巧精致，戴個粗布帽子。倒讓雲川想起陸文心來，一陣悵然，覺得無趣，轉身離開了。
過了此處，是一個園子。那園子不大，有幾間客房，卻又很多人把守。想來定是哪個江湖大族的住處。這待遇還真是相差許多啊。雲川本是出來找酒的，想著此處人多，不想平添麻煩，便打算躍過房頂到別處去。在躍身而起的一瞬間，一股熟悉的味道飄來。雲川身形一頓，停在房頂處。俯身掀開一塊琉璃瓦，見一白衣女子端坐在床上，那女子戴著面紗。從雲川的視角看不真切那女子的樣貌。但內心強烈的感覺告訴雲川，她是月兒！
雲川正欲翻身躍進房內，只聽‘咯吱’一聲，房門被推開，進來一位公子。“阿月，住的可還舒服？”
“都還好，多謝公子。”
“晚上見你吃的少，這裏是新做的鮮花餅，嘗嘗吧。”
那女子纖細的手輕輕拿起一塊糕點，掀開面紗，慢慢放入口中，“真的很好吃。”
“好吃也要少吃些，若是不消食，胃裏會不舒服。”那公子溫柔的笑著說。
雲川在房頂看的真切，那真的是月兒嗎？月兒怎麽會和別的男子如此親近。雲川一陣失神，亂了氣息。
“誰在上面！”屋內那男子似是聽到了動靜，命人速去查探。雲川不想惹出事端，只得先走，待明日看得真切再說。若那人真是月兒，定要帶她離開！
如此一來，雲川再也沒了找酒的興致，回到客房就把門關了起來，悶聲躺在床上。不一會兒，君莫離哼著小曲兒晃晃蕩蕩的進來了，滿身的酒氣，雲川皺了皺眉，轉過身去，不理會他。
“誒，臭小子，怎的這幅樣子。吃癟了？”雲川只是不理他。
“呦，什麽事跟君爺說說，讓君爺開導開導你。”君莫離躺在床上，拱了拱身子，把雲川擠到了裏面，給自己留出了空地。
“自己沒有房間麽？偏要擠在這裏？”雲川不悅的說道。
“老子就喜歡和你擠著睡，看你冷冰冰的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哎……你這孩子，竟是玩兒瘋了。”靖瑤搖搖頭輕嘆一聲。
“文心，跟娘親說，是不是這次出去遇到了什麽人？”
“又是天影跟你說的？”陸文心撅著小嘴問。
“天影才不會那麽多嘴，娘親是過來人，你這幅樣子，整日裏不知對誰牽腸掛肚的，還常常自說自話，也不纏著天明了，娘親一看便知一二。”靖瑤輕輕捏了捏陸文心的臉蛋，溫柔的說。
“娘親，我……要是我喜歡上了爹爹不喜歡的人怎麽辦？”
“傻孩子，這世上最不能控制的就是人心，最無法克制的便是感情。若他也喜歡你，自會知道如何去討你爹爹的歡心，若他沒有那麽喜歡你，你整日神思憂慮的又有何用呢。”
“可是我真的好想見他。真的像娘說的那樣，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陸文心低下了頭，淚水奪目而出，洶湧如潮水。
“文心，聽娘的話，照顧好自己，這樣等到再見面的時候，才能讓他看見最美的文心啊！不然你這幅樣子，只怕把人家都嚇跑了。”
“嗯嗯，娘親，我吃飯。”陸文心極力的點點頭，抽抽搭搭的模樣著實令人心疼。“可是我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到他啊。”
晉州，江城。
“父親，不知叫孩兒來所謂何事？”沐雲州微微頷首，畢恭畢敬的立在一邊。
沐晟澤端著茶，用茶杯蓋子撥開了茶葉，輕輕的吹了吹，又聞了聞，抿了一小口，笑著點了點頭。不過是悠閑的品個茶，便威儀盡顯。十幾年過去了，沐晟澤不再年輕氣盛，烏黑的頭發多了幾縷銀絲，本就深邃的雙目似乎藏著更多的詭譎，舉手投足間更加氣勢不凡。
“明日啟程，去宛城把你母親接回來。下個月十八，傾城山莊邀咱們去作客。”渾厚的嗓音自帶威嚴，不容反駁。
“這傾城山莊一向不與江湖人來往，此次又是為何？”說話之人與沐雲州有幾分神似，個頭略高些，也更沈穩些，眼神裏多了幾分深沈。正是沐家大公子沐雲帆。
“去了便知，一個小小的傾城山莊，還能掀起什麽風浪不成。更何況，傾城山莊有我們想要的東西。”沐晟澤淡然的說，眼神裏一絲犀利一閃而過。
第二日一大早，隨從們便依著吩咐整合隊伍，準備馬車。而沐雲州站在一邊，手裏把玩著馬鞭，目光只落在一處，專心致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宛城離葉城不過一日路程，若是想念，可速去速回。”沐雲帆不知何時到了身後，只驚的沐雲州一怔。
“大，大哥？！”
沐雲帆看著他，只是笑而不語。不知從何時起，沐雲州開始羨慕也開始討厭他的這種笑而不語。那樣子好像自己所有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他敬佩大哥可以像父親那樣運籌帷幄，足智多謀。雖武功不及自己，但威勢卻壓過自己許多，就連沐晟澤也說，雲帆最像自己。
“我的事就不勞大哥費心了。”說罷，轉身便走，留給一個自己認為很瀟灑，但在沐雲帆眼裏卻是很幼稚的背影。沐雲帆嘴角勾了勾，輕輕搖了搖頭。
“雲州到底是性情中人。”
“父親。”
“嗯，阿月怎麽樣了？”
“在孩兒的私宅，一切都還好。”
“此次傾城山莊，萬事要準備齊全。”
“孩兒知道。”
“交給你辦的事，為父沒有不放心的。”沐晟澤笑著拍了拍沐雲帆的肩膀。
“只是到現在還沒有那個人的下落。那日孩兒實在無法將他帶回，父親知道……”
“不急，總會出現的。他的力量一旦爆發，連我都未必抵擋的住，更何況是你。”
“多謝父親體恤。”
“雲帆啊，父親最欣賞的就是你沈穩虛心，寵辱不驚。至於雲州，性情太過驕縱，隨心所欲。這個家，早晚要交給你啊。”
“父親正值鼎盛時期，一定可以實現心中宏願，只是……”
“只是什麽？”
“若有一天他真的回來了，父親當如何？”
沐晟澤眉頭忽的皺起，很快的就又撫平了。
“當斷則斷！”
四個字擲地有聲，字字都敲擊著沐雲帆的心。他看著天上的雲，不語。
宛城只是一個小城，人口不多，卻因著一處小昭寺遠近聞名，不少江湖望族家的夫人小姐都來這裏祈福。大街上人頭攢動，小商販們叫賣著，路過的轎子有的低調有的奢華。沐雲州騎著馬，腦子裏想的卻是沐雲帆的那句話。過了棋城就是葉城了！
不多時，沐雲州已到了寺廟，不少的善男信女，虔誠膜拜，香火極盛。那住持雖上了年紀，卻仍是神采奕奕，引著沐雲州去了後院。沐雲州雖無心打量這寺院，但那金黃的琉璃瓦，雕刻精致的佛像，無一不吸引著沐雲州的眼光。想不到小小宛城竟有如此奢華的寺院。
“舅舅！”
“呦，二公子來了。”一個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笑瞇瞇的說，正是柳吉。
“母親近日來可好？”
“還不錯，你母親明日要禮佛，咱們後日一早啟程。趕了幾日的路，快去歇歇吧。”柳吉說。
“知道了，舅舅。”
且說陸文心經過靖瑤的一番開導後，確是寬心了許多，閑來無事擺弄擺弄花草，雖免不了常常嘆息，總好過之前茶不思飯不想。這天夜裏，陸文心只覺心緒不寧，翻來覆去睡不著，便坐到院子裏納涼，看著滿天繁星，忽的想起天山那個月夜，純凈不染凡塵的月亮，還有月光下那個俊郎迷人的身影。
“文心！”
這久違的聲音忽然想起，陸文心猛的心頭一顫。繼而又苦笑著搖了搖頭，怎麽會是他呢。想來是太過思念，竟出了幻覺。
“文心……”那聲音又響起了，帶著幾絲顫抖，幾絲激動。陸文心猛的回頭，見一人影飄落，那日思夜想，無數次夢到的身影竟然就在眼前！
“沐大哥？！”陸文心驚住了，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心中千言萬語卻在此時一句話都說不出。
“文心，你瘦了。”沐雲州輕柔的撫摸著陸文心的臉龐，任由她的淚水在手心裏蔓延，感受著那股真實的溫熱。
“瑤城一別，以為再也見不到了。”
“是我不好，耽擱了這麽久才來看你。”沐雲州說著將陸文心輕輕攬在懷裏，一縷發香飄來，沁人心脾。
“我好想你，沐大哥。”
“文心，我也日日思念著你啊。每每夜裏，總會想起我們在一起的時光，雖然短暫，卻是我這麽多年來最快樂的時光。文心，相信我，我回去便跟父親說明，等著我來提親！”
“我相信你，也等著你，不管多久，我都會等著。！”陸文心將頭埋在沐雲州結實的胸膛，盡情的享受此刻的溫暖。
一陣腳步聲傳來，沐雲州警覺，身形一躍，便沒了蹤影，只留下一句話回蕩在陸文心耳邊，“等我來娶你！”而此時陸文心手裏卻多了一個玉鐲。
“何以致契闊，繞腕雙跳脫。”陸文心摩挲著手裏的玉鐲，喃喃的說著，待到腳步聲近了，忙將那玉鐲放入懷中。一看來人竟是靖瑤。
“母親，這麽晚還沒有睡下？”
“你不是也沒睡。我不過是晚上吃的多了些，胃裏積了食，到底是上了年紀，真真覺得不舒服。”靖瑤笑著說。
“母親哪裏就老了，明明還是貌美如花。”
“就你嘴甜。”
“看母親笑的如此開心，想是有什麽好事？”
“也算不得什麽，只是聽說傾城山莊邀咱們去作客，想著你近日來整日在家中確實憋悶，正好趁此出去散散心。”
“傾城山莊？”
“嗯，傾城山莊這次邀了不少的江湖名門，你這麽愛湊熱鬧，肯定會喜歡去的。”
江湖名門，那麽沐家也一定會去。陸文心在心裏盤算著，美滋滋的笑了起來。
“還笑，快去休息吧，瞧你瘦的，可莫要讓江湖人士以為我陸家虧待女兒。”靖瑤點了點陸文心的額頭寵溺的說。
陸文心吐了吐舌頭，嬌滴滴的說，“我知道啦，娘也早點休息。”
☆、雲中谷
清晨，濃霧彌漫在山谷。一陣風吹過，霧氣漸漸的消散了。陽光穿透茂密的枝葉隨意的灑下來，照的葉子上的露珠如水晶般閃閃發亮。蟲鳴鳥叫聲如一曲天外之音空靈悅耳。遠處傳來陣陣的轟鳴聲，一條瀑布如銀河般從山頂傾瀉而來，撞擊在周圍巖石上如飛花碎玉般四濺開來。耀眼的水珠如跳躍的寶石，璀璨奪目。
這裏便是雲中谷。位於天山腳下以西，風景秀麗，景色怡人。谷中四季如春，如天府之國，物產豐饒。這裏原本並無人居住，谷中小路錯綜覆雜，入谷之路更是十分隱秘。大約十幾年前，一群苗疆某個部落的人逃難至此，竟誤打誤撞找到了雲中谷腹地所在，從此便定居山谷，安居樂業。
穿過那道瀑布，便是另一番景象。刺骨的寒冷撲面而來，四周是光溜溜的冰壁，這冰洞自然形成，環境類似於天山的冰洞。極其適合修煉武功。剛剛踏進洞裏，便覺一股淩厲的劍氣襲來，那劍氣剛中帶柔，柔中帶陰，至剛至陽，又至陰至寒。原本兩相矛盾的力量竟被練劍人運用的游刃有餘。
“看來，這幽冥劍法的確很適合你。”沙啞低沈的聲音響起，那練劍人腳步頓了頓，見來人，便收了劍。
“如此還要多謝林叔叔。”那人拱了拱手，擡起頭，露出一張眉目如畫的臉龐，確是雲川。
“小主人，莫要叫我叔叔，豈不是折煞屬下了。”那人因著是獨臂，故而只是微微弓了弓身子，恭敬的對雲川說。
“是您救了我，自然當的起這聲林叔叔！”
原來那日黑石村，雲川體內麒麟之力爆發，無法控制，不知跑到了哪裏，暈厥了過去，也不知昏睡了多久，只覺渾身時而燥熱無比，時而寒冷至極，丹田內的力量渙散，在體內混亂的游走。後來一股柔和的氣息侵入體內，漸漸平和了那股紊亂的力量。等到再醒來時，只覺身體異常舒服，充滿了力量。而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這個獨臂的谷主。
那谷主眼含淚水的看著他，“小主人，你終於醒了。”
“我怎麽了？這是哪裏？”
“這裏是雲中谷，你體內麒麟之力消耗太大，一時吃不消，屬下已替您療傷，並且打通了身體經脈，眼下，您可以調用一半的麒麟力量，不會像之前那樣因為無法承受巨大的能量而發狂了。”
“你是誰？為何叫我小主人？還有，月兒呢？”
“屬下不知您說的月兒是誰。屬下，是林楓啊！您這渾身的麒麟之力，還有那麒麟玉佩，都證明您就是小主人啊。是秦州林家家主林正擎的外孫，晉州沐家的小公子沐雲川！”
“林家？沐家？沐雲川？你說的什麽，我聽不懂，好了，多謝大叔救命之恩，我要去找月兒了。”
“小主人！這麽多年，屬下一直在找您，派出了幾批人馬去了天山，都沒有回來。小主人，當年若不是主公拼死護你到天山，豈會有你啊！林家上下百餘口死於非命，您的母親至今下落不明，難道你就要一走了之麽？”見雲川執意要走，林楓急的有些語無倫次，本想日後再將這些事告訴雲川，卻不想此刻竟脫口而出。
“大叔，你到底在說什麽？我真的聽不懂，我要去找月兒了，我不在他身邊，她會害怕的。”
“小主人，屬下求您了，一定要相信，屬下所說句句屬實啊。”林楓撲通一下跪在雲川面前，倒是讓雲川有些慌亂，忙上前將谷主扶起。
“大叔，如你所說，我果真還有親人？”
“我相信，你的母親一定還活著！”
“那您是如何到了這個地方，還有您的手臂……”
“當日在天山，主公受了傷，又有林安那個叛徒，怕您落在那群人手裏，便將你托付於我，我當時為了救主公斷了手臂，傷勢嚴重，帶著你跑了很久，體力不支，摔下了山崖。醒來時卻是被一個苗疆女子救了。但是卻不見了你。”林楓回憶起往事，神色黯然。
“我在床上靜養了半年才得以自行活動，卻又趕上苗疆內部戰亂，我們部落的部落長被殺，我不得已帶著族人逃離，天無絕人之路，讓我找到了這山谷。便在這裏定了下來。安頓好了族人，我便開始打聽江湖的局勢。本想直接去沐家，但我發現沐晟澤把秦州和晉州兵力合並了，又不敢造次，因為我開始懷疑通靈珠一事或許他沐晟澤也有參與。於是我就在這雲中谷發展自己的勢力，一方面打聽你的下落，一方面調查秦州晉州當面的事宜。”
“那您查到了什麽？”雲川皺著眉，他並不想知道什麽江湖局勢，不過似乎這些事又和自己有著很大的關系。自幼與狼為伍，少年時便與官靈月一起生活，至於突然間冒出的親人，雲川仍是無法適從，卻也只能靜靜聽著。
“並沒有很要緊的線索，從前秦州的人馬早就給換掉了，根本無從下手。只得在暗中盯著沐晟澤。希望能有小姐的下落。還有，當年齊州可是派了兩位公子去天山，陸淩風已死在天山，陸辰風卻毫發無損的接管了齊州。陸辰風十幾年前功夫就不低，若不是他傷了主公，或許……哎！”
“陸辰風。”雲川淡淡的嘀咕了一句。印象中，他應該是陸姑娘的父親。
“主公逃到天山之時，身邊只剩我們幾個近衛，然而追殺我們的卻是大半江湖人士，常常午夜夢回，想到那幾日的經歷，真叫人寢食難安。”林楓的眼神黯淡無光，想想也知道那將是怎樣的場面。似乎江湖人士都喜歡搶東西，就像當時的千年玄鐵，那時天山石洞所發生的一切，早已讓雲川見識到了江湖的陰暗。正是如此，所以他並不敢輕信林楓，即便他給他的感覺是那麽的親切。
聽到此刻雲川的眼神也漸漸的暗了下來，心裏更說不出是一番什麽滋味。原本以為自己是天山的孤狼，卻不想竟也有親人，親人，這個字眼對於雲川來說陌生的讓人心酸。林家百餘口被滅門，更讓雲川心如刀絞。再想想，原來未曾謀面的外公的遺骨，竟然伴隨了自己那麽多年天山的歲月。
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
“林叔叔，如您所說，沐晟澤畢竟是我生父，陸辰風亦是我朋友的父親。事情若沒有得到我的親自證實，只是聽您一面之詞，並不能讓我信服。真相如何，我自會調查。”
“好。小主人年紀輕輕便如此沈穩，甚好。既然這樣，下月十八，傾城山莊邀眾豪傑作客，江湖名門一定會按時出席，小主人可去湊個熱鬧，至於請柬嘛，我相信小主人自有辦法。”林楓瞇著眼笑了笑。
不知為何，林楓這個表情讓雲川想起了病秧子，黑石村之後已過數月，不知道那病秧子如今可好。想到這裏雲川竟是淡淡的笑了一下。原來自己也會對除了月兒之外的人如此牽掛。
“噢，還有，江湖有一個神秘的組織淩天閣，從未有人見過閣主，但淩天閣的勢力滲透各大江湖派系。一直是江湖名門競相爭取的門派，不知這次會不會出席。若有幸見到，可莫要唐突了那位閣主。”
“林叔叔的話雲川記下了。”
“嗯，你說的那位月兒姑娘我會派人留意的，有了線索自會通知你。”
“多謝，事不宜遲，明日我便出發。”
“嗯，還有，小主人雖然可以自如的運用一半麒麟之力，可切記，不到萬不得已，莫要在人群中使用，否則，會平添很多麻煩。”
“雲川知道。”
“小主人，很多人的命運從出生那一刻就已經註定了，身不由己。”林楓看著雲川純凈的臉龐嘆息著說道。
雋城。
自下了天山以來，雲川以為瑤城已經熱鬧之極了。想不到這個地方更加繁華。城門口來來往往的人絡繹不絕。雲川擡頭看了看，雋城。
雲川曾聽玉書說過，江湖上最易打聽消息的便是茶樓。
“誒，據說傾城山莊的莊主此次邀眾豪傑，是要比武招親啊！”
“那顧傾城嘛，雖是年紀大了些，不過那姿色可是……嘖嘖嘖。”
雲川信步走進去，見賓客滿棚，竟沒個空桌。雲川又口渴的厲害，也不避諱，徑直朝裏面一張桌子走去。那張桌子早已坐了一人。
“兄臺年紀輕輕，功力頗深啊！”
“前輩好眼力。”
“也是往傾城山莊去？”
“是。”
“有請柬麽？”
“沒有。”
“那你也敢去？”
“為何不敢。”
“難道你這臭小子也想娶傾城？”
“誰稀罕。”
“你！”那人氣的大跳。雲川只是不理，若無其事的喝著茶。
“你也去傾城山莊？”雲川淡淡的問。
“是！”那人幽怨的看著雲川。
“有請柬麽？”
“沒有。”
“那你也敢去？”
“為何不敢？”
“難道你也想娶傾城？”
“我！我我我……”那人語塞。
“我什麽我，放心，我對你的傾城沒興趣。這茶算我請的。”雲川說著放了一錠銀子在桌上，轉身便走。
“誒誒誒，你幹嘛，你站住，你別走，我又不差這點兒茶錢，你給我回來臭小子！”那人緊忙追了上去。
大街上熱鬧的很，人頭攢動，叫賣聲不絕於耳，那些雲川叫不上名的美食，從未見過的精巧首飾，都叫雲川十分稀奇。
“若是月兒在就好了，她一定很喜歡這些。”
雲川駐足在賣梨膏糖的小販前看了看，“老板，我要這個。”雲川咬了一口梨膏糖，酸酸甜甜的滋味，生津可口，確實好吃的很。
☆、君莫離
“誒，臭小子，既然咱們都沒有請柬，倒不如聯手嘛，互相也有個照應。”那人緊跟著雲川不依不饒。
“不需要。”
“誒你這年輕人，不知道尊老愛幼的嘛？好歹我也是前輩。你這不冷不熱的什麽態度！”
“前輩自該有前輩的態度，像您這樣，為老不尊。”
“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就這麽跟我說話，我告訴你，當年江湖泰鬥林正擎林老爺子跟我可是忘年交，就你這歲數，還得叫我聲爺爺！”
雲川看了看那人，不過三十幾歲模樣，滿臉胡茬，衣衫襤褸，不過細看下，目若星朗，長相倒也過得去。
“就你，林老爺子是不是瞎了眼，居然跟你有交情。”雲川不屑的說。
“小子，別看不起人，須知這天外有天啊！”那人雙手抱在腦後，腰間的酒壺隨著身形擺動，那樣子浪蕩的很。
雲川輕哼一聲，加快了腳步。
“誒，你等我！”那人也加快了步伐。
雲川不勝其煩，腳尖點地，飛快的在街道間穿梭。行人只覺一陣疾風呼嘯而過，卻不見任何蹤影。只是無論雲川的速度多快，那人都很輕松的跟上。雲川已知那人功夫之高，甚至遠超自己，無論如何都是甩不掉的。只好作罷。
“我說年輕人，跑的那麽快幹嘛。我又不能吃了你。”
“但是你會煩死我！”
“好好好，不煩你。我不說話，就跟著你好吧。”
“……”雲川一臉黑線。這是哪來的無賴！
“誒，臭小子，你師父是誰啊？”
“……”
“誒，你哪裏來的？叫啥名字啊？”
“……”
“幹嘛不理我！”
“你不是說不說話的麽……”
“我!”那人吃了個憋。便不再做聲了。
這幾日，那人都跟在雲川後面，整天喋喋不休。雲川好幾次都趁他睡著自己跑掉了，可每次都被那人追上。雲川真恨不得打斷那人的腿。不過，有那人跟著，雲川倒也知曉了很多江湖中事，雋城更是被兩人吃遍了。到後來，雲川倒也不怎麽煩他了，反而覺得他還挺有意思的。
“你既和林老爺子交好，想必也知道十幾年前林府的事了？”
那人先是一怔，隨即嘆了口氣。“林老爺子德高望重，仗義疏財。不想卻遭奸人陷害，身陷天山雪域。諾大的林府一夕之間盡遭屠戮，慘不忍睹。只可惜當年我年輕氣盛，犯下大錯，便將自己封閉起來。待我出來後，秦州早已換了天下。”那人雖是沒個正行，但說到這事卻是一臉黯然，看的出其內心的悲憤與惋惜。
“你問這幹嘛？”
“沒什麽，隨便問問。”
“莫名其妙。”
傾城山莊就在雋城郊外十裏的蓬山上，眼看就快到十八了，雋城的人也多了起來，客棧更是人滿為患。雲川在街上有意無意的四處看了看，不知會不會遇到病秧子和沐雲州。轉而又搖搖頭笑了一下，憑他們的身份，怎麽會擠在小小客棧，只怕早已成了傾城山莊的座上賓了。
翌日清晨，雲川睡的正香甜。“當當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雲川心裏暗罵，極不情願的去開門。卻見一個十分俊郎的男子。
“你誰啊？”
“我是君莫離！”那人的聲音倒有幾分熟悉。
“君莫離是誰？”雲川打著哈欠，一頭霧水，但怎麽看都覺得這人熟悉的很。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臭小子，老子陪你吃喝玩樂這麽多天，你連我是誰都記不得！找打！”那人擡手便朝雲川劈來，雲川靈巧的閃躲。
“呦！原來是大叔啊！”雲川打趣兒的說道，手裏卻不知何時多了張人皮面具。
“幹嘛？”
“叫你帶上！”
“嘖嘖，我說你給自己做了個那麽俊俏的面具，怎的我的就這麽醜？”雲川伸手扯了扯那人的臉皮，“呦，還粘的挺結實。”
那人吃痛，大罵雲川，“老子這是真的臉蛋！”說著也拿出一張人皮面具來。“我是怕我們倆這絕世的容顏太過引人註目。”
“……”雲川滿臉的黑線，不覺仔細打量起那人來，粗黑的眉毛下一雙深邃的雙眼，炯炯有神，高挺的鼻梁，嘴角略上揚，總是帶著笑意。這樣的人，年輕時也定然是個風流的。
“你叫，君莫離？”
“對啊。怎的？”
“不怎麽。你叫我雲川就好。”
“噢，知道了，臭小子，快走吧。”
“請柬怎麽弄？”
“放心好了！你看！”君莫離晃了晃手上兩張燙著金字的大紅帖子。
“哪兒弄來的？”
“海沙幫那裏順來的，那幫主長的太猥瑣，我怕汙了傾城的眼，還是莫要讓他上山了。”
雲川看著君莫離，抽了抽嘴角。
去蓬山的路上人很多，各門各派都有。君莫離一路上都在指指點點。
“長成這個樣子也能當門主。”
“這麽個小門派傾城也要請來，真是！”
“哎呦，我跟你說，這絕劍門門主的小妾跟金戈堂的堂主有一腿。”
雲川恨不得把這人的嘴巴堵起來！
“聽說傾城山莊有很多寶物，到時候咱們兄弟也順點兒，是不是，哈哈哈。”雲川覺得聲音略耳熟，便回頭瞧了瞧。卻是天山上的焦南和吳青！
“居然還活著！”
“怎麽。你認得？”君莫離用胳膊撞了下雲川問道。
“不過是兩個該死的人罷了。”
不多時，已到了蓬山腳下，傾城山莊就坐落於蓬山山頂。蓬山以松樹林遠近聞名，遍地松香，沁人心扉。更有許多不知名的奇花異草，淡淡的清香混雜著松香，竟叫人如此舒爽。
“我跟你說，別看這裏景色優美秀麗，這下面可都是機關暗箭哪。”君莫離心有餘悸的看著周圍。“就這裏，這下面是個暗坑，裏面密密麻麻的刀尖，掉下去必死無疑。”君莫離用腳尖點了點地面。
“你如何知道？”
“老子闖蓬山都闖了無數次了，不然你以為小小傾城山莊就敢宴請江湖豪傑，我看啊，但凡有人生了不軌之心，就別想活著離開。”
“這莊主跟你什麽關系啊？”
“不該打聽的事兒別瞎打聽。”君莫離白了一眼雲川，自顧的走了。
蓬山景色雖是美的令人心曠神怡，但到了山頂，眾人還是汗流浹背。那山莊近在眼前，卻又仿佛遠在天邊。面前是長長的石階，瞧了一眼，似無邊無際。擡眼望去，山莊樓宇高聳入雲，霧氣繚繞，不免叫人一陣目眩。莫不是這傾城山莊是修在天上。
石階下早有侍女恭候，一一查驗了眾人的請帖。雲川和君莫離打著海沙幫的旗號也入了莊。石階兩邊皆有侍女引路，過了這石階才算真正進入山莊。君莫離此時仿佛跳脫的猴子，左顧右盼。雲川實在看不下去。“咳咳，您現在可是海沙幫的幫主，是不是註意下言行舉止。”
“嗯嗯，你說的對。”說罷，君莫離雙手背在身後，目不斜視，邁著大步向前。只是裝了沒有一會兒，又原形畢露，雲川也懶得再理他。
侍女引著眾人去了後院的客房。一路上眾人皆對山莊內的景色唏噓不已。見那亭臺樓閣玲瓏精致，水榭池塘清幽秀麗，假山怪石，鮮花翠竹點綴其間。留給眾人休息的客房也是清靜雅致。
“這傾城山莊好大的手筆啊，若是真能娶了顧傾城，一輩子住在這山莊裏，倒也是人間美事啊，哈哈哈。呃……”那人正說的眉飛色舞，卻不知何時嘴裏吞下一顆石子。
“誰啊？誰！”
雲川看了眼君莫離，見他痞裏痞氣的樣子，不禁暗暗稱奇，此人功夫如此高深，並未見其有什麽動作，竟能當著眾人的面祭了顆石子，卻絲毫不被察覺。若不是自己一直跟著他，想必也根本察覺不到。
“諸位俠士，今晚就請屈居於此，晚膳會著人送到各位的房裏。莊主明日於幽然閣宴請眾位。諸位有什麽事宜盡可來找我。”一個身著淡紫色素服的女子說道。
☆、傾城山莊
吃過晚飯，天色已晚，君莫離卻坐不住了，隨意叮囑了雲川幾句，便溜之大吉，雲川覺得無趣，腳尖輕點，躍上房頂，雙手負在腦後，躺在琉璃瓦上看著漫天繁星。靜謐的夜空，清涼的夜色，溫柔輕拂過的晚風，舒爽怡人。但是在雲川心裏，這世間再也沒有一顆星會比天山上的更美。夜空下女子的音容樣貌，一顰一笑，她的欣喜，她的蹙眉，於腦海中揮之不散。
雲川坐起身，摸了摸腰間，轉而又搖搖頭笑了。腰間沒有酒。“如此夜色，若沒有酒，豈不掃興。”雲川竟也學起了洛無憂來。遂站起身，未見其腳下動作，人卻已騰空飛起，在傾城山莊房頂的琉璃瓦片上，一道黑影一閃而過。
傾城山莊著實很大，雲川飛了一會兒仍是在後院客房範圍內。只聽前面吵吵鬧鬧的聲音，一群人圍在一起，卻是賭色子。雲川從未見過，覺得稀奇，便湊上前瞧了瞧。看了一會兒，倒也摸出些個門道，卻是那個十三四歲年紀的少年贏了許多。雲川不免多看了幾眼，少年膚白，五官小巧精致，戴個粗布帽子。倒讓雲川想起陸文心來，一陣悵然，覺得無趣，轉身離開了。
過了此處，是一個園子。那園子不大，有幾間客房，卻又很多人把守。想來定是哪個江湖大族的住處。這待遇還真是相差許多啊。雲川本是出來找酒的，想著此處人多，不想平添麻煩，便打算躍過房頂到別處去。在躍身而起的一瞬間，一股熟悉的味道飄來。雲川身形一頓，停在房頂處。俯身掀開一塊琉璃瓦，見一白衣女子端坐在床上，那女子戴著面紗。從雲川的視角看不真切那女子的樣貌。但內心強烈的感覺告訴雲川，她是月兒！
雲川正欲翻身躍進房內，只聽‘咯吱’一聲，房門被推開，進來一位公子。“阿月，住的可還舒服？”
“都還好，多謝公子。”
“晚上見你吃的少，這裏是新做的鮮花餅，嘗嘗吧。”
那女子纖細的手輕輕拿起一塊糕點，掀開面紗，慢慢放入口中，“真的很好吃。”
“好吃也要少吃些，若是不消食，胃裏會不舒服。”那公子溫柔的笑著說。
雲川在房頂看的真切，那真的是月兒嗎？月兒怎麽會和別的男子如此親近。雲川一陣失神，亂了氣息。
“誰在上面！”屋內那男子似是聽到了動靜，命人速去查探。雲川不想惹出事端，只得先走，待明日看得真切再說。若那人真是月兒，定要帶她離開！
如此一來，雲川再也沒了找酒的興致，回到客房就把門關了起來，悶聲躺在床上。不一會兒，君莫離哼著小曲兒晃晃蕩蕩的進來了，滿身的酒氣，雲川皺了皺眉，轉過身去，不理會他。
“誒，臭小子，怎的這幅樣子。吃癟了？”雲川只是不理他。
“呦，什麽事跟君爺說說，讓君爺開導開導你。”君莫離躺在床上，拱了拱身子，把雲川擠到了裏面，給自己留出了空地。
“自己沒有房間麽？偏要擠在這裏？”雲川不悅的說道。
“老子就喜歡和你擠著睡，看你冷冰冰的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