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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241.24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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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君,便是此處了。”

劉玉伸手指了指前方不遠處,半躬著身子,神情有些激動。

便是他自己也沒想到,時隔五年多,靜疏真君竟然還能記得自己,來到執事堂便直接點了他為她引路。

傅靈佩擡眸,前方百丈開外依山傍水處,青竹制的一棟小樓若隱若現,清幽雅致,又不至太過繁瑣,心下愉悅,便點了點頭道:“便定在此處罷。”

“喏。”

劉玉取出一張方形白玉制的地圖圖璧,取出一支銀色點睛筆,在圖上一個微縮樣的青竹小樓上點過。

微縮小樓跳了跳,竟一跳便跳出了方形圖璧,直接顯現在兩人面前,驀地放大,光影倏地與前方小樓合二為一,原還若隱若現的青竹小樓一瞬間便在兩人面前消失不見了。

“真君請拿好。”

劉玉直接從方形圖璧上摳了摳,將圖璧上殘留著的“小樓”殼摳了下來,垂著頭恭恭敬敬地遞了過來。

傅靈佩隨手接了,目光凝聚在掌中精致小巧的“樓鑰”上,笑了笑,果然是待遇見長。

——這便是次一等的隨身洞府吧。

天元派還真是大手筆,這等物事也是說給就給。

她前世只修到金丹,竟真正是只井底之蛙,沾沾自喜卻不知世之寬廣遼闊,便如這天元派,也尚有許多值得探索之處。

至於為何說是次一等,這小樓雖說可以憑著樓鑰隨身帶著,卻無法憑心意縮小擴大,除了“居住”再無其他用處。若修士隕落,這洞府便會自動回到門派,說起來,天元派仍是穩賺不賠的。

可惜,此物與真正的隨身洞府相比,功效太過單一。但對經常在外游歷的修士而言,有個隨身洞府無需風餐露宿,也是極愜意的。

可惜傅靈佩本身擁有須彌境,這隨身洞府對她的吸引力便沒那麽大。

她上下拋了拋,便隨意地將其收入袖口,見劉玉還恭敬地侍立一旁,不由挑了挑眉:“你還有何事?”

劉玉拂了拂身:“秉真君,您的一位故人尚在門房處等候。”

“故人?”傅靈佩蹙了蹙眉,心裏怎麽也想不出會是誰在這個當口上門來,見劉玉面上不是一無所知便問道:“你可知是哪位故人?”

“那位故人,自稱蘇正。”

說起蘇正,劉玉眼裏便滿是羨慕。

在天峰山營地,這蘇正便幸得當時尚為金丹的靜疏真人幫其煉制了清嚳丹,一舉去了沈珂,後來更是被靜疏真人委托辦事,真真是……羨煞人也。

作為靜疏真君的簇擁之一,劉玉恨不得取而代之。

“哦?蘇正?”

傅靈佩勾了勾唇,想起了曾經的一樁交易。

雖說在修真界五年不長,但畢竟事易時移,她不過在天峰山擱了擱便走,與那蘇正的約定自然便斷了。現如今,他又所為何來?

“既如此,還有一事拜托你。”

傅靈佩指尖一點,一瓶置了五粒上品覆靈丹的玉瓶便出現在了手中。她如今已是元嬰修士,再送這些便沒有以前那般引人側目了。

“我不欲出去,你便引蘇正來此即可。”

劉玉連連推辭:“真君,真君不可。晚輩幫真君做事,心甘情願。”一雙眼卻瞪得溜圓地看向瓶子——真君煉的丹!嗷嗚嗚嗚,好想要!

別問為什麽他知道,他就是知道。

作為一個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資深執事,對於靜疏真人,不,真君的消息,他一絲一毫都不會漏掉!

傅靈佩看得好笑,直接扔到了他懷裏:“接著罷!”

劉玉連忙誠惶誠恐地接住,激動地連手腳都不會擺了:“真,真君……”

“行了,去吧。將蘇正帶來。”

傅靈佩擺手,袖著手便往那山清水秀處走去,隨著她步伐幽幽,青竹小樓便若隱若現起來。

劉玉看了眼,便轉身迅步地往門房而去。



蘇正在天元派的門房呆了兩天了。

自天元派的靜疏真人結嬰成功的消息傳開,他便將開在天元坊的商鋪收一收,來天元派的門房那等。

這一等,就是兩日。

所幸天元派的接待水準夠高,守門修士美得美,俊得俊,還有幾個小隔間長時間供著茶水點心,還可休息,蘇正過得可一點不沈悶,不過,也就面上如此了。

他心下的焦慮,隨著靜疏真君的長時間不露面而一點點增加起來。

說起來,兩人的交情也就那麽點,何況,還是他欠傅靈佩的,如今她結了嬰,也不知……

蘇正心下正思慮著,卻見一眉清目秀的金丹修士狂奔而來,臉上還帶著興奮的緋紅之色,見到他臉先是一皺,很快又拉開來,熱情地揮著手道:“蘇真人蘇真人!”

蘇正指了指自己鼻子,驚訝地道:“我?”

劉玉點頭,剎住腳,淡定地朝兩邊守門的師弟師妹們點頭,出示自己執事堂的身份牌,而後直接領著蘇正便往裏去,一邊走一邊囑咐道:“真君不喜歡人話多。”

所以請盡量長話短說。

“真君不喜歡人拍馬屁。”

所以請不要隨意套近乎。

“真君……”

蘇正越聽越奇怪,看這劉真人一臉興奮地嘚嘚個不停,不由摸了摸下巴——莫不是見到了真君的愛慕者?

但看劉玉一臉嫩色與激動,又不像,便搖搖頭不欲再想。

東繞西彎走了一陣,來到一處幽靜之所,三面環山,一面臨水,清風過處,便有清香盈袖。

蘇正深吸了口氣,只覺心曠神怡。

劉玉停下腳步,端正臉色,擺出一副正經的小臉,指尖靈力一彈,眼前便有靈力泛起漣漪陣陣,一座雅麗的青竹小樓隱現在兩人面前。

“請進。”

傅靈佩沈啞的聲音傳了出來,和著這青山綠水,仿佛這把嗓子都有了股自然之韻。

劉玉退居一旁,躬身示意:“請。”再不見之前的興奮與激動。

蘇正莫名地看了他一眼,完全無法眼前人的心思,搖著頭便走了進去,一步一樓,皆合自然之法。

他讚嘆地看了一眼,才跨進了小樓。

劉玉在外靜靜等著,一會還得由他再送出去,天元派可不是隨便由人自由來去之地。



“真君。”

小樓進去,便是闊朗的正廳,青竹制的桌椅榻無處不在,別有野趣。

蘇正卻垂著頭,不敢再看。

不過是驚鴻一瞥,那絳紫色寬袍大袖在身的元嬰女修,仿佛一張儂麗到極點的盛景圖直直地刺入眼簾,和著那深不可測的威赫,將他壓得一點旁的心思都不敢有。

“蘇正,你來此為何?你我之間,早就兩契了。”

傅靈佩正身而坐,目光直直地看向來人。

“啟稟真君,正來此,是為投效。”蘇正垂眸,面上神色不動,掩住心下的不確定。

“哦?”傅靈佩嘴唇微微勾起,指尖點了點桌子,果然是投靠麽?

看來她猜的沒錯。

“我回天元派除卻我結嬰閉關用去的時間,應該還有一個月。”這一月,你在哪裏?

傅靈佩問的仿似不經意,蘇正卻心神一凜。

他知道,這個問題,他若答得不好,那麽靜疏真君將永遠不會接受他的投靠與示好。

可既然真君願意讓他上來,願意聽他解釋,便是說,他還有機會。

蘇正驀地擡起頭,直視傅靈佩那雙眸子,明若秋水,卻威如利刃,讓他瞳孔猛地一縮,想低頭又按捺住了。

他沈聲道:“正不想狡言掩飾,當初靜疏真人回天元,正確實知道,但當時真君前路未明,正又毫無建樹,如何敢來打擾真君?”

話很直白,卻也婉轉,傅靈佩聽明白了。

當時她也不過是金丹圓滿的修為,蘇正本身一屆金丹,雖存了交好與報答的心,但要說起真正投靠必然還是顧慮重重。

“而後呢?”傅靈佩不耐地敲了敲桌子,青碧的竹桌襯得青蔥般的十指有股奪人的白。

蘇正頭垂得更低了:“正將家當全部取出,來天元坊租了個商鋪,進出些貨物,這些年下來,也小有了些積蓄。”

傅靈佩敲桌的指頓時停了下來,重新坐正了身子:“你來此租商鋪,是為了考察我?”

“不,不,真君誤會了,正怎敢如此作想?且不提正這條命是真君救的,便是打殺了正,也不敢為難真君。正來此,一是想在此安身立命,二是為了搏一把。幸運的是,正搏贏了,如此,才有底氣堂堂正正地站於真君面前。”

傅靈佩笑了笑,蘇正近些年做生意果然是做出心得來了,說起話來比以前婉轉的多,意思還是那個意思,只是換了個說法,聽著便沒那麽刺耳了。

只面上還是八分不動。

蘇正定了定神,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沓白色紙張來,上面墨跡斑斑,看起來是匆忙寫就的,一邊小心地遞了過去。

“真君請看,這是正的誠意。”

傅靈佩接了過來,原還漫不經心的面色,頓時凝重了起來。

“啪地”一聲將紙拍在了桌上,碧竹桌禁不住這力道,嘩啦一聲就碎成了一團碎屑,落在了地上。

“大膽!”

傅靈佩怒不可遏,指尖還不忘馭使起馭物訣,將那疊白紙收作一團:“竟敢探我傅家秘事,爾該死!”

蘇正垂頭,揩了揩額頭微微的汗,被元嬰之威壓得身子完全直不起來,只得苦笑著張口:“真君言重。”

“真君,這才是正的投名狀。”蘇正慢慢地一寸一寸地直起身子,正色道:“正願為真君之口舌利劍,為真君解憂。”

傅靈佩被他驚了一驚,被冒犯的感覺慢慢吞下,腦子漸漸明晰起來。

蘇正剛剛進來之時,她質疑他心思不純,在她結丹之時不來投靠,卻在她結嬰後便上門。

蘇正不否認其安全感不夠,卻又提出來此是為了搏一把,給她看他生意來往的本事,這是她回來便作下的決定,無關她結嬰與否。

天元坊本身三教九流各處都有,能在坊市內開商鋪還蒸蒸日上的,只有那些有後臺的才行,而他蘇正卻能在此有盈餘,說明其攪和各方勢力的手段不錯。

第三,便是這真正的投名狀了。

白紙上,樁樁件件,都是這五年來她傅家的迎來送往,細致到當日吃喝,厚厚一沓紙,看起來都是他一蹴而就,記在腦中的。

這向她表明,這五年來,蘇正便有投靠的心了。

而將此給她看,也是將其所有的身家性命都托付於她,畢竟有這份紙張在,便是她殺了他都有正當理由,而蘇正此時卻是將這理由交到了她手上。

——可見誠意十足。

只是,不知傅家為何連這等秘事都被人打聽得底兒掉了,也不知是蘇正能力太強,還是他那爹,手段太疲軟了。

傅靈佩將紙直接丟入儲物戒,才重新坐下,緩緩:“你投效我,是想從我這,得到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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