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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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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到現在都還記得曾經做過的噩夢,那個噩夢從巴基掉下火車,葬身阿爾俾斯山脈後就不斷的重覆在最初的那幾年,直到他駕駛飛機墜入北冰洋。史蒂夫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麽時候起沒再做那個關於巴基的噩夢的,可能就是認識林蘭開始吧,直到他得知巴基還活著,那個噩夢才徹底結束。

但是現在,仿佛那場噩夢又回到了他的身邊,史蒂夫感到自己的心臟往下沈去,他在黑暗中摸到了巴基的冰冷身體。史蒂夫不敢將他抱起來,他害怕這樣的舉動會導致巴基更嚴重的傷害。史蒂夫再一次痛恨起自己,他發現無論怎麽努力,他始終沒辦法在最重要的關頭挽回巴基的性命。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

他就像睡著了一樣異常安靜地躺在那兒,史蒂夫看不到巴基的表情,卻能用手摸出來,他一定是沒有痛苦的死去,才能如此平靜。

托尼好像能體會到史蒂夫的那種悲痛,因為在幾小時前,他才品嘗過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他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語言去安慰他,他實在沒辦法說出“會好起來的,不用擔心,一切都會過去”。

因為巴基沒有呼吸和心跳,他死了,起碼無論自己剛才怎麽捶打他的胸口,或是做人工呼吸,都沒辦法使他醒過來。除了死亡,托尼不認為還能下別的結論。

托尼不確定史蒂夫是不是有在哭,因為對面一直傳來急促的呼吸聲,如果是這樣的話,他會更加不知所措。他們以前不是這種相處模式,托尼對史蒂夫總是咄咄逼人的調侃,但現在肯定是不能這樣對他了,起碼暫時不能。

他很不好受,托尼感覺得出來,好吧,誰又感覺不出來呢。

還好他們都看不到彼此,史蒂夫可以盡情的傷心。

史蒂夫知道自己再一次失去了他的夥伴,七十年前,他因任務而不得不選擇放棄巴基,他看著他從自己的面前掉下去卻沒有回頭,天知道他那時有多想跟著往下跳。巴基在當時原本有機會獲救,那麽他就不會變成殺人武器,如果作為美國隊長的羅傑斯真的選擇跳下火車的話。

史蒂夫低吟了一聲,托尼知道他在忍耐哭泣的沖動,就好像當自己看到父母被殺時的難受:“我們之前在聊天。”他道,“聊姑娘的話題,他喜歡那個話題,我告訴他等我們離開這裏,我會帶他去脫衣舞酒狂歡。”托尼不知道這是不是又是自己造成的悲劇,如果他能早點發現巴基的問題,而不是一味的說個沒完。

不過,就算自己發現了又能做什麽,他無能為力,或許能提前將史蒂夫叫回來,讓兩人來得及做最後的道別。

“謝謝。”史蒂夫道,“他肯定滿懷期待。”他沒有責怪托尼,史蒂夫根本不可能會去責怪他,他只會將所有的問題歸結到自己身上。

是他沒能保護自己的戰友,和任何人都沒有關系。

托尼在盔甲裏的被凍得瑟瑟發抖,金屬的內壁就像一臺貼身的冰箱,但他不能從這臺冰箱裏出來,因為冰箱外面的溫度更低。

通常,為了貼合人體結構,達到人機合一的流暢狀態,托尼都只會穿薄內衣在裏面,盔甲有自動恒溫裝置,冬暖夏涼不是問題。

但現在看來,問題很多,他該為這套戰甲裝備用電能的,他應該設計一款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斷電的戰衣。

托尼從沒覺得如此寒冷過,他連活動四肢的心情都沒有,因為每動一下他都感覺到冷氣在往盔甲裏竄,他必須要將身體蜷縮成一團才能勉強不讓熱量溜得那麽快。他不知道突如其來的寒意是西伯利亞的低溫造成的,還是因為失去了一個即將會成為朋友的夥伴。

他覺得這種感覺是那麽陌生,托尼都快忘了冷是什麽滋味,但絕不該是這樣的砭人肌骨。當紐約的冬天迎來冰天雪地的時候,他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室內欣賞飄落的雪花,他在斯塔克大廈頂層的落地窗前咽下溫暖的咖啡,身下的美景一覽無餘。

還有鎧甲,他的裝備知道要如何讓自己的主人在舒適中度過戰爭的殘酷。

但現在它們失靈了,就連皮膚觸碰到盔甲的表面也足夠讓托尼凍得想要尖叫,冰冷的觸感像針紮一樣刺痛著他的每一寸骨節。

上帝,他發現自己從沒像現在這樣討厭過冬季,他以為他喜歡看雪還有過聖誕節。

“我發現了林林的位置。”史蒂夫道,他強迫自己從悲痛中緩了過來,他必須振作,因為還有另一個重要的人等著他去營救,他不想失去也不能再失去,“我們得找到她,帶她一起離開。”

“有什麽計劃?”托尼發現他的牙齒在打架,連說話都變得困難不已,“該死的鬼天氣……”

“暫時還沒有,但我們必須離開這個地方,昆式在外面,只要我們能上飛機,情況就會變得好起來。”就連史蒂夫都覺得這個地方越來越冷了,他想,可能是因為他們的身體機能都在急速下降造成的,“我很抱歉托尼,我應該從一開始就將全部真相讓你知道,我應該相信你,是我讓事情變成了這樣。”

“不,不,不告訴我是對的,我會搞砸你的所有計劃。你知道的,我就像是破壞狂,只要有我在的地方就充斥著火藥味兒。”托尼對著自己的雙手哈出一口熱氣,當他發現隔著金屬無法給自己的雙手帶來一分暖意時,他不得不放棄了這麽做。

“我從沒這麽想過。”史蒂夫解掉巴基的上衣扣環,打算把他的皮質外套拿給凍僵的鋼鐵俠,“雖然有時候你確實很難溝通。”

“有時候?”

“大多數時候。”史蒂夫補充。

“我不否認,但你也不是個好耐性的家夥。”

“我不夠耐心?”

托尼道:“對我就不夠,除此之外,你對所有人都不錯,但只要是我,你就特別沒耐心。”也許現在不該是翻舊賬的時候,但托尼沒有自信離開之後(如果能離開)還能找到機會對史蒂夫控訴自己一直以來的不滿,而他還不會發火。

“很抱歉,托尼。”史蒂夫由衷的表示,“可能我在潛意識裏認為,像你這樣的人不該任性。”

“像我這樣的人?”

“慈善家,天才,億萬富翁,以及,發明家。”他帶著一絲笑意說,“我一直覺得你至少應該像你父親那樣,而不是比他更不著邊際。”

“你還少說了一個花花公子。”托尼道。

“至少你現在不具備擁有這份頭銜的戰績。”史蒂夫用欣賞的口吻對他道,他一直認為托尼是另一個霍華德,起碼無論從哪個方面看他們都極其相似,包括那撇小胡子。史蒂夫從冰封七十年後醒來,對斯塔克的概念還停留在霍華德身上,而他認識托尼的時候,他又比霍華德年紀大一倍,這很難讓史蒂夫不把他往成熟穩重方面靠攏。

“我不該將你當成你的父親來看待,我應該嘗試著去適應你的思維,而不是要求你適應我。”史蒂夫的聲音聽上去無比柔和,他從沒對托尼用過類似的態度,托尼說的對,史蒂夫對他真的缺乏耐心,“這種觀念讓我屢次忽略了你是獨立個體,你是托尼而不是霍華德,你比他更優秀,你很了不起托尼,無論你穿不穿盔甲。”

沈默讓整個黑暗空間變得鴉雀無聲,如果不是托尼粗重的喘息一次次的劃破寂靜,這個地方就像突然沒人了一樣。

“你是在…”他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後說,“你在跟我道歉?”

“不是道歉,是讚美你。”史蒂夫苦笑道。

“也有道歉的意思吧我說?”托尼聽似淡定的口吻難掩興奮,但他很快意識到自己不該表現出興奮,因為巴基的屍體還冷冰冰的躺在那兒,“承認吧,你在跟我道歉對不對?”

“好吧,如果這麽想能讓你原諒我對你沒有耐性的時候,是的,我確實在道歉。”史蒂夫將巴基的外套遞上前,“脫下盔甲,穿上巴基的衣服,我們得出去找林林。”

“那他怎麽辦?”托尼在黑暗中拿到了那件皮外套,他被外套上的尖銳戳了幾下,“我們不能將詹姆斯一個人留在這兒。”

“暫時性的。”史蒂夫輕拍著好友的胸膛,沒了厚重外套包裹的巴基露出了健美家的體型,“他會諒解我們…”史蒂夫驟然停下拍打的動作,立刻將耳朵緊貼巴基的心口。

“怎麽了?”面對嘎然而止的安靜,托尼嚇了一跳,“史蒂夫,你還醒著嗎,我現在非常害怕你們突然不說話的時候。”

“等等。”史蒂夫擺動手臂示意托尼安靜,“他好像,有心跳!”

巴基確實有心跳,甚至還有呼吸,但無論是心跳或者換氣頻率,這兩者的間隔都相當長。史蒂夫初略計算了一下,巴基的心跳幾乎是每三分鐘跳一次,接著便會有一次短暫的呼吸,伴隨著輕微的肚腹起伏。

他們都以為巴基死了,在黑暗中沒人註意到這微弱的不同。

這無疑是讓人振奮的發現,托尼甚至歡呼起來,發出狂喜的笑聲:“不過,我不明白,這是什麽現象,怎麽會出現這種情況?”

“我想這跟我們註射的血清有關。”史蒂夫將巴基靠在墻上,讓他保持半靠的姿勢,“你覺得現在的室溫有多少?”

“零下三十華氏度,或者四十?”托尼回答道,他現在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該穿上巴基的皮外套,畢竟他還活著,直到史蒂夫執意讓他穿上。

穿上皮衣再回到盔甲裏的托尼感覺稍微暖和點了。

史蒂夫脫下自己的制服,套在巴基的身上後說:“你知道我們都註射過血清,也都曾被冰封過,我記得當時北冰洋的溫度是……”

“零下五十三華氏度。”托尼接話道,“我知道。”在他的電腦系統裏,有一份完整的美國隊長前世今生的詳細檔案,這其中自然包括他被神盾局從海底撈起來的時間與當時的溫度記錄。

史蒂夫點點頭:“在冰封期間,我的新陳代謝幾乎是禁止的,甚至都不需要呼吸,而現在的溫度剛剛好,環境也是,巴基的情況跟我應該類似。”

“所以,你的意思是,詹姆斯現在正處於冬眠期?”

“形容得很貼切,我們可以把這個理解成冬眠,他失血過度,身體受到嚴重的損傷,大腦皮層傳遞出不那麽良好的信息。於是,他就像被冷凍時一樣自我休眠,按林林的話來說就是……”

“療傷。”托尼立刻道,“啊哈,我知道這個詞,但他要休眠多久?你在這方面應該很有經驗。”

“不知道,我也只是在猜測有這種可能性。”但這樣的猜測很有根據,所以史蒂夫的悲傷已經成了過去式,他馬上意識到新的問題還有待解決,“有什麽辦法能傳達我們的信息給下面的人?”

“你問到我了,隊長,如果我盔甲還有電的話,會有好幾種傳達信息的方式,但現在……”他攤了攤手,卻發現這裏沒人看得到他比劃姿勢,便把手放下了,“嘿,等等,我想到一個,你猜娜塔莎和克林特教過洛蘭使用摩斯密碼嗎?”

“你說摩斯密碼?”史蒂夫沈思半刻,“是個好註意,我想林沒有學過那東西。”如果兩名精英特工教過林蘭這個著名的代碼,她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告訴史蒂夫自己的學習成果,但他至今都沒有收到未婚妻類似的消息,顯然是沒有學過,“但我們可以假設在她身邊的人也許會。”摩斯密碼在早期的無線電上舉足輕重,特別是在戰爭年代,史蒂夫非常熟悉它的使用方法,“比如特查拉,或者澤莫,如果澤莫還活著。”

“嘿,你聽!”托尼猛地站了起來,於是,他又被堅硬的天花板撞得往後仰倒下去,“該死,出去後我一定回來拆了這個鬼地方!”

笛聲透著幽怨的旋律回蕩在黑暗的空間內,聲音很小,卻足以穿透層層覆蓋震動男人們的耳膜。托尼從沒覺得笛聲是如此動聽,他覺得那些交響樂都變得遜色起來。然而在之前,托尼一直嫌棄這東西發出的聲音像貓在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的洛蘭是最了不起的姑娘,你聽到了嗎,隊長!”。

“小心點托尼,是的,我聽到了。”他興奮地托起沈睡的巴基,讓他伏在自己的背上,“你跟著我走,外面會有微弱的光線勉強看得到東西,盡量把身體放低。”他想了想,補充道,“以及,這地方已經被拆了。”

林蘭其實是忘記吹笛子了,後來史蒂夫知道時,他給予了未婚妻(那時已經是妻子了)甜蜜的懲罰,但她也確實昏迷了挺長時間才蘇醒過來。直到她聽到那一陣陣急而短暫的敲打聲,才意識到自己應該做點什麽來報平安。

林蘭希望剛才不知是誰發出的陣陣敲擊也有報平安的意思,而不僅僅是為了將堆積物撬開救她出來。

因為幾分鐘前,“籽蜫”全都回來了,這就表示它們完成了自己的任務。

“真不可思議,我竟然對著一千年前的人在說話,難怪你的檔案這麽簡單,但你本人卻和檔案裏的描述區別很大。”特查拉對林蘭所講述的身世非常感興趣,瓦坎達是個借助自然力量蓬勃發展起來的小國家,通常像這樣的國家都會有著屬於自己的圖騰崇拜,他們對一切超自然現象著迷,“我真希望我能了解更多關於你過去的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是指,等我們離開這個地方之後。”

林蘭側耳傾聽了一陣石頭縫,她希望能聽到像剛才那樣的敲打或是別的任何依靠外力才會發出的聲音,卻沒有任何動靜,除了空洞的嗡嗡聲。

她失望的把頭靠在墻邊,讓耳朵貼在墻面,這樣可以保證她能第一時間聽到她想聽到的動靜:“不好意思,你剛才說什麽來著?”

林蘭趁著停止吹奏的空檔,為特查拉簡單的講述了自己的身世背景,那些只有在她的記憶力裏才有的東西,任何官方資料都不會出現的備註內容。她沒想到自己的“過去”能引起對方的興趣,畢竟當時覆仇者們知道的時候,只是表現出了一點“怪不得你有超能力”的表情,他們對於超自然現象顯然不如特查拉關註更多。

當然,更有可能的原因是,他們已經見識過太多不可思議的玩意兒,就像史蒂夫自己也是來自過去的人,比她更傳奇,還有外星人和蟲洞什麽的。

托尼和其他人總有無數個科學理論來概括光怪陸離的現象,他們全是無神論者,哪怕像索爾.奧丁森這樣在神話故事裏才會出現的人物,他們也都將他歸類於“外星人”行列,而不是去膜拜。

“我是說,你的過去很精彩,如果你願意,我想深入了解它們。”特查拉的眼神透著虔誠的目光,“你的族人,你以前的身份,它們聽起來極富神聖的光輝。”

“這真是……”林蘭驚訝地望著他的眼睛,“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你讓我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她身邊沒人對她的過去真正感興趣,林蘭指的感興趣是那份對信仰的求知若渴。

史蒂夫當然會非常認真並且努力地使自己通過翻譯器的幫助,去了解林蘭的過去,他知道她過去的所有事。但他的那種了解傾向於對林蘭本身,只要是她的事,史蒂夫都會義不容辭的放在心上。

“你知道我對你一直很好奇,你讓我覺得很神秘,但表面上看起來又沒那麽神秘。”特查拉的嘴邊浮現出得體的微笑,“我一直以為東方人都是這樣,但後來發現並不完全是,起碼,我通過網絡了解到的中國人不是你這樣的。”

林蘭道:“網絡不足以描述中國的全部現象,國王陛下。”

特查拉的臉上出現了一種欲言又止的覆雜表情。

“你想對我說什麽都可以。”林蘭看出對方的猶豫,“我把自己的秘密對你坦誠,就表示我很信任你。”

“我很榮幸收下這份信任,林,希望你不要覺得我接下來的請求很唐突。”他坐直了身體,但如果他能起立,特查拉會選擇站得筆直的來對女士發出邀請,“如果可以的話,你會願意移民到我的國家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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