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納的失控源於他正在研究新型的血清，它的最終目的是克制另外一個自己，當然也就是浩克了。他之所以會突然發狂，並不是因為班納將還未完全確定的半成品註射到體內的關系，他不會盲目行事。而是在研究的過程中，太攀蛇的蛇毒滴了一很小一點在他手背上，他卻沒有及時發現。

不久之後，蛇毒順著他的毛孔滲透到了血液裏，他開始出現窒息，渾身上下是火辣刺痛，接著便是心口燒灼難耐。那時的班納尚有幾分意識，但他知道自己抗不了多久，所以讓賈維斯召喚托尼。

不過，托尼沒有等到自己的老搭檔，因體質特異，就連中毒的癥狀有別於常人。蛇毒通過他的血液蔓延至全身，好像無數只螞蟻啃咬似得痛不欲生，並伴隨著咳血癥狀。待他再也按耐不住這份痛苦的時候，浩克就出來了。

這是他以前從未遇到過的新問題，浩克會進化，會隨著環境而改變細胞，所以他每個一段時間就會對自己血樣進行化驗。這次也一定是因紐約大戰時，被外星槍zhi攻擊後，影響了基因的關系。而在化驗過程中，沒能發現這個新狀況。

班納在之前猜測著。

今天托尼確實失策了，如果他能釋放脈沖能量的話，也許自己不會這麽慘，林蘭也不至於傷的那麽重。被浩克雙手緊握，以肉身抵禦，他連想也不敢想，最重要的事，他會失去林蘭，而托尼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的無能。但其實，就算他的鋼衣能夠釋放激光也於事無補，小激光對浩克而言不過是會發光的金屬玩具。

林蘭當時不逃走的確是故意被浩克抓住的，不過，事後想來，也不能叫故意。浩克的速度很快，以那時的狀態恐怕也逃不了多遠。托尼說過，班納對自己下了“毒手”，那麽能讓他清醒過來的唯一辦法就是為他解毒，但林蘭也不知道這個辦法究竟能不能行得通，但無論如何當時也沒得選擇。

好在，從身體裏釋放而出的毒氣侵蝕浩克全身後開始起了作用，他非但逐漸恢覆了意識，表情不再兇神惡煞，喉嚨裏也沒有發出駭人的嘶吼。緊接著，林蘭咬破嘴唇，將毒血吐到了他的手上，當毒血浸入浩克的綠皮膚裏時，他終於恢覆了本來的模樣。

這就是為什麽托尼和班納會那麽努力制造反浩克盔甲的原因，一旦發生此類事件，他們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這次若不是林蘭急中生智，以自身為代價冒險一試，後果真是難以預料。

其實反浩克裝甲的重點就在於耐打，並且有極強的反應力和極高的抗打擊殼，當然，脈沖激光是關鍵，但不是最重要的考慮環節。

雖然綠巨人下手不知輕重可能會打死人，不，一定會打死人，打死一片人。但是鋼鐵俠卻完全不能這麽放肆。他非但不能肆無忌憚的對浩克下毒手，甚至都不能讓他缺胳膊少腿。因為他的真身是溫柔的布魯斯.班納，一位堪比霍金，或者比霍金還要優秀的科學家，不到萬不得已，托尼是不希望以殺他為條件阻止浩克行兇的。

更何況，浩克幾乎殺不死。

而班納也深知浩克的恐怖破壞力，所以他積極參與制作反抗自己的戰甲中。

“洛蘭，你感覺怎麽樣？”雖然托尼執意自己處理傷勢，但實際上他根本沒法自行解決，因為斷掉的肋骨和腿骨讓他連站都站不穩，而醫療室緊挨工作間，大部分的儀器已經被浩克破壞得差不多了…

醫院是不能去的，托尼也不想叫救護車過來，這裏被破壞得太過慘烈，誰都不希望被其他人看到。所以，最後還是林蘭耗損功力為托尼療的傷。他好的很快，只半小時便能行動自如了，雖然被損傷的部位還有點微微作痛。

但林蘭似乎就沒那麽好了，她一直在咳嗽，臉色也不怎麽樣，嘴唇慘白一片，眼白也在充血。

所以托尼非常擔心。

“肯定不怎麽樣。”林蘭受了嚴重的內傷，浩克的力量將她的內臟都要擠變形了，她現在臥在床上，像個重病號，“但也沒什麽大問題。”確實，她的內力恢覆得比以前快得多，這肯定是拜史蒂夫的能量所致。

“你不該跑回來。”托尼坐在床頭，帶著自責的語氣。

“如果我不跑回來，現在可能就要給你收屍了。”林蘭又咳了幾聲，喉嚨裏有腥甜的膩味兒，“你應該一開始就告訴我博士的情況，這樣我也有心理準備。”

“你一開始不也總想隱藏自己，布魯斯也一樣，他不希望讓你知道。”是啊，誰會希望親近的人知道自己會變成那副樣子，“而我答應了博士暫時隱瞞。”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啦。”她當然不能再責怪他哪怕一點點，托尼已經夠不好受了，“博士他，怎麽樣？”

班納所受的刺激不會比他們小，回到別墅後看著被自己破壞的一切，以及林蘭跟托尼的傷痕累累，他一直在道歉，那個樣子太讓人難受了。班納與浩克完全是截然相反的性格，前者溫和甚至有點怯懦，後者則是徹底的暴脾氣。

而這樣的前後差距與他的童年恐怕脫不了幹系，班納一連串的家庭變故和不被同齡人認可的孤僻境遇使得班納心中滿是瘡痍。成年後的他成為了一名在物理學領域貢獻卓越的科學家，在負責一次伽馬炸彈的爆炸演習時，因為救下一位誤入實驗區域的人使得自己完全暴露在致命的伽馬輻射下，從此浩克便誕生了。

暴力的浩克就像他內心沈積已久的雙胞胎，負責保護自己弱氣的兄弟，一旦班納遭到外界的生命威脅，浩克便隨時可能出現。

但其實，他並沒有覺得這是一件酷炫的事，他沒辦法像托尼那樣驕傲於那些盔甲。班納卻無時無刻都痛恨浩克，特別是在他傷害了自己完全不想傷害的人後，他會更加痛苦。

所以，班納將自己關在房間裏，反鎖了門。

托尼深知班納的苦悶，所以只是淡淡地說：“沒什麽，他很好，反正比我們倆好。”這也是事實。

“心裏的創傷比外傷更難修覆。”林蘭道，“你有沒有替我告訴博士，我一點兒也不怪他？”這要怎麽怪責於他，此刻的班納不會比他們兩個輕松，甚至更加痛苦。

“我覺得，你要是適當怪他一點的話，他心裏還好過些。”托尼把頭低了低，“洛蘭，我不管你多少歲，以前是聖女還是修女或者別的什麽職業，但現在，你是我妹妹，你就不能聽我的話，哪怕一次？”

林蘭好像還是第一次看到托尼無助到哭泣的樣子，所以她低頭笑了。

“不許笑！”托尼嚴肅的說，“還有，你不能告訴別人我……”他舔了一下唇，“反正今天發生的任何事你都不能告訴別人。”

“我給史蒂夫說好不好？”

“不，特別是他！”

“我和他可沒有秘密，我們說好了的，下次見面我就要告訴他今天過得多刺激。”林蘭故意說，“不過，你可以告訴我哪部分不能說，我願意選擇性保密。”

“那我也把你的秘密抖出來。”他口出威脅之語，“你是一個三十歲的，從一千年前中國飛來美國的鬼魂。”

“哦，你說唄，我無所謂啊。”林蘭聳了聳肩，“特別是你用這種方式說出來，別人還以為你腦子有病呢。”

托尼說不上話來了，他又不可能使用武力，特別是林蘭還一身傷的情況下，就更不能跟她動氣了，而且這身傷還是為了救自己造成的。托尼發現自從那次“互相了解”後，他好像就說不過自己的妹妹了，以前林蘭應該沒那麽難搞，怎麽現在好像地位換過來了？

難道以前林蘭總是在讓自己，現在不讓了？

絕對不行！

就在托尼暗自琢磨的時候，林蘭已經坐起身，抱住了他的脖子，將頭靠上他寬實的肩膀：“謝謝你。”林蘭說，“我知道你想為我爭取逃命的時間，所以故意騙我通訊器壞了。”

“是真的壞了，我沒騙你。”他撫著林蘭的頭說，“不信你問賈維斯。”

賈維斯馬上說：“是的，通訊器的確壞了，斯塔克小姐。”

“啊哈，我知道。”林蘭輕輕拍打他的背，“但你依舊可以讓你的超級管家為你通風報信，這我也知道。托尼，我真的，很感謝你為我做的一切，如果沒有你，我該怎麽辦？”

這話托尼最愛聽了，他有點感動，差點就要哭出來了，就差一點。但他不能再哭了，再哭的話，未來很長的時間林蘭絕對會拿這件事恥笑他，自己會更沒有地位。

“我愛你，寶貝兒。”托尼說。

林蘭搖著頭說：“其實‘我愛你’這話在我們中國，就只有男女情人之間會這麽說，不然會覺得奇怪。”

“是嗎，管他的，這是美國。”托尼今天險些失去了他的妹妹，這是他想也不敢想的結果，哪怕現在都還心有餘悸，“下次，你聽我的話，不回來行不行？”

她好像從來都不聽話，比如巴頓也曾叫她快跑不要回頭，但她都回來了：“不行。”所以林蘭道，“就好像，你不是也曾自己扛著核彈飛進蟲洞並極有可能回不來，卻還要一意孤行嗎？你沒資格說我，再說了，如果我不好好保護你，誰來保護你？我可是來自一千年前的鬼魂兒，漂洋過海也許就是為了來照顧你的，快叫一聲媽。”

“洛蘭，你簡直比我還……”

“先生。”賈維斯打斷道，“損毀數據統計完畢，需要我聯系您的私人裝修團隊過來嗎？”

“好的，賈維斯，謝謝你夥計。”他應該謝謝他的，老夥計總是能為托尼完美善後，他放開林蘭道，“我去看看布魯斯，你好好休息吧，你想吃什麽，我來下廚怎麽樣？”

“你會做飯？”

“這有什麽好驚訝的，我為什麽就不能做飯。”

“好吧，就做你拿手的吧，反正我不挑食。”林蘭想了想，又說，“我想去我的工作室，太攀蛇的毒可以幫助我快速恢覆功體。”

班納博士窩在房間一角，耳朵裏塞著麥，聽著舒緩的音樂。即使這樣，也不能撫平他此時此刻恨不得殺了自己的內心，但他知道這不可能，所以更加痛苦。班納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他其實已經可以做到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了，只要不出現意外，他總是盡可能的避免意外發生。比如受傷，被挾持等等容易讓自己情緒波動的狀況，他這十多年做得夠好了。

這次他發現了一種新的生物元素可以抑制自己變異的血液，太攀蛇毒或許能助他一臂之力，所以變得興奮莫名，班納以為他找到了希望。

但希望之前卻充滿絕望。

最可怕的是，他腦海裏深刻的烙印著林蘭望向自己的驚懼眼神，的確，女孩兒是準覆仇者，總有一天會知道浩克的存在，但不該是這種情況下。

她差點死在自己的手裏，而為了救托尼，她寧可赴死。

托尼也傷的不輕，如果不是有盔甲護體，他可能一開始就被踩扁了。

為什麽自己總是傷害到身邊的人，為什麽會這樣？

“布魯斯，你在裏面吧，布魯斯？”托尼當然知道老搭檔就在裏面，只是裝作聽不見而已，“你先開門，你知道就算你不開門，我也進得來，但我希望你能主動將它打開。”

班納取下一邊的耳塞，舔了舔幹涸的嘴唇：“我想一個人安靜一會兒。”

“你都安靜了幾個小時了，把門打開，我有話對你說。”

班納站了起來，上前將門擰開了一道縫，然後又走回角落裏。

“感覺怎麽樣，你全身都是汗，要不去洗個澡？”托尼小心的進了屋，“我還可以幫你搓背。”

“你就想給我說這個嗎。”班納用手扶著額頭，來回揉搓，“洛蘭，她……”

“她很好，沒事，你知道她很厲害。”托尼讓自己的語氣很輕松，“你被她轟了幾拳有沒有感受到神秘的東方力量？”

“她很害怕，我知道。”班納好似在喃喃自語，“我傷害了她。”

“是的，誰都會害怕，畢竟是第一次見到你這樣的龐然大物。我第一次看到關於你的記錄時也嚇得不輕，但我們還是好朋友。”托尼走到他的身邊，“沒關系，洛蘭適應能力很強，她不會計較你的小失控。”

“你叫那個是小失控？”取下眼鏡的班納無法將目光聚焦到托尼的臉上，視線有點模糊，“我破壞了你的家，你的工作室。”

“還有一輛概念款的蘭博基尼，我本來想送給洛蘭當生日禮物的，她的生日在聖誕節，你記住了嗎？”托尼不合時宜的補充，讓班納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抱歉，我只是想讓你開心一點，洛蘭把你當成…”托尼一時間不知該怎麽表達“師父”這個概念，於是不得不停了一下才接著說，“當成不可或缺的人。”

“托尼，該說抱歉的我。”班納雙手捂著臉，沈痛的說，“是我的錯，我本該小心一點兒，浩克的基因改變這事我該註意每一個細節。”極度的興奮讓他忽略了危險就在身邊，而他沒想到自己的特殊體質，毒液竟然會從皮膚裏滲透進去也能印象他，班納以前可完全沒發現這樣的身體漏洞，所以他很肯定就是紐約大戰後形成的。

“不不，不是你的錯，誰都有出差錯的時候，你做了幾十年的研究難道只出過一次差錯？”托尼極力希望班納不要為此有負罪感，“誰都有犯錯的時候，你瞧，我還不小心對洛蘭放了一炮，她都原諒我了，她人很好，很溫柔……”說到溫柔兩個字時，他明顯頓了一下，因為他深知林蘭只是看起來不發火而已，暗地裏卻不知道會怎麽折騰人，“總之，她不會討厭你的，我發誓，我這就讓她過來。”

“不，托尼，不！”班納大聲叫道，“我不能見她，我……”

“你必須得見見她。”

“托尼，我暫時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洛蘭，請你不要打擾我。”

“布魯斯，聽我說。”托尼的表情很嚴肅，絕不是在開玩笑，他字斟句酌地對說，“洛蘭可能有辦法抑制浩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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