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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不會好到哪裏去,可這會就不一樣了。

兩人在屋子裏呆了一整天,趙雋寒讀書練字,和鈴就看著他,偶爾拿著針線縫上幾雙襪子。

和鈴聰慧,早就感覺趙雋寒不一樣了,這兩天他神出鬼沒,總是在算計什麽事情一樣。

面前的這個人,再怎麽不堪,如今再怎麽落魄,身上流著的也是皇家的血。

“你昨天怎麽會出現在那裏?”

她終於還是問出口了。

趙雋寒放下手中的筆,想了想才說:“我投靠了趙貴妃。”

和鈴垂眸,拖著長長的尾音,“噢……”頓了半晌,又道:“那你什麽時候……離開。”

這裏太小,始終是容不下他的。

“等春狩,莫約一個月左右的時間。”他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喜怒。

和鈴想他應當是開心的,趙貴妃是一個大的靠山,獨得聖寵,膝下無子。

若趙貴妃將一切都壓在趙雋寒身上,那麽他勢必能得到趙貴妃能給他最好的。

原來,飛上枝頭不過一夜之間的事情。

春狩意味著春天也要來了,會試在早春三月舉行,以哥哥的才華中個進士不成問題,會試過後便是殿試,她總算能看見哥哥了。

只盼著哥哥能中個好名次,只不過她也擔心哥哥看見她如今這張臉,怕是又要心疼了。

當初她進宮,哥哥本就是不同意的,現下就更加惱了,不想了,大不了到時候她戴個面紗或是塗個脂粉遮一遮就是了。

……

汪全被釋放一事,惹得群臣不滿,參他的折子是一本接著一本,沒有停下的趨勢。

這其中當然是宋端有意放縱的,奏折一般都經由他手,有些參本他沒有攔下,任由出現在元帝面前。

元帝被這些大臣煩的焦頭爛額,罰也罰過,罵也罵過,可這些老頑固這次硬是不肯退讓,元帝都覺得奇了怪了,平日裏怎麽沒覺得這些言官如此硬氣?

宋端年少連中兩元,才智本身就是超群,他若是算計一個人,便會從頭到尾都給籌謀到了。

這一開始的那些嬰兒可不是隨意找來的,個個都是世家大官家的男嬰,有些竟然是頭孫嫡子,能不讓人氣憤嗎?

他們不會輕易罷休的,何況這些年受汪全的氣也是時候報覆回去了,如此好的時機,不可能放過,再者,他們心裏頭也是真的難過,本該是家族裏頭捧著的人物,慘死內宮閹人手中。

元帝焦頭爛額的,只得趕忙將汪全送出宮去,監軍的職位也給扯了,直接讓他隨軍,戰敗了便不許回來,明面上元帝是懲處了汪全,可實際上還是舍不得他死,畢竟培養下一個汪全也是需要花費時間精力的。

權術裏邊最重要的就是平衡,元帝對宋端還是不夠信任,如若不然,早就也將東廠提督這個職位一並給了他。

元帝荒.淫無道,可對權利的把控還是死死地,錦衣衛和東西兩廠都是他親自提拔的,若真的讓他看見有反的跡象,立馬就能將權利收回來。

內侍手裏沒有軍權,他們可以權傾朝野,但是傾覆不了這個國家。

錦衣衛就更不用防備了,一群只能待在暗處的人,何懼之有?

元帝擔心的只有藩王和將軍。

這日下了早朝,元帝便將宋端宣到跟前,有些話不點明不行,揣著明白裝糊塗。

元帝打量著宋端,不可否認當年重用他,除了看中他身上的狠勁,還因為他這張好看的容貌,賞心悅目。

十幾年了,宋端好像也沒多大變化,可他已經是老了。

宋端跪在地面上,一聲不吭的,只等著高座上的人發聲。

計量時辰的香都快燃盡,元帝才不慌不忙道:“宋端,朕知道你想讓汪全死。”

☆、15.威風

宋端從金鑾殿裏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大黑,傍晚的溫度涼涼的,他竟然也感覺到了一絲冷意。

宋端一雙好看的鳳眸尾處,吊著微微的笑意,冷然如霜,笑容裏是深深的嘲諷。

他望著遠處,食指挫著拇指,回想起方才元帝說的一席話。

不愧是在皇位上坐了許多年的人,真是不能小看,可他也不是那麽輕易就會放手的人。

對東廠,他勢在必得。

文苑宮中,劉晉小心謹慎的伺候著,督主自回來臉色就不太好,面前的這位今兒的心情明顯就不怎麽樣。

宋端問:“汪全是不是有一個義子?”

劉晉略想了想,“確實有,這人如今擔掌刑一職,在那邊的地位僅次於汪全。”

宋端漫不經心的敲打著書桌,淡淡道:“本督若沒記錯,他這個義子同他的感情甚篤。”

劉晉一時摸不清楚督主內心所想,不過他對汪全的義子汪遠山那是恨得牙癢癢,狗仗人勢的東西。

“是,這汪遠山打小就跟在汪全身邊,這汪全平日裏隨不近人情,但對這個義子倒是極好的。”

宋端點點頭,沈吟半晌,“你知會兩個人去汪遠山面前,就說汪全此次去阿蠻城是有去無回,皇上也有意撤銷東廠,至於還該說什麽不用本督教你。”

劉晉這才領會,心下一驚,“督主,奴才立馬去辦。”

“做的自然些。”

汪遠山不是汪全,他那個人好大喜功,除了皇上和汪全就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裏,整日在皇宮裏招搖不已,汪全這些年也替他收拾過好些爛攤子,奈何他就是不長記性。

宋端有時都覺著奇怪,汪全那樣的人何至於要培養這樣一個廢物?

劉晉這下也猜出了督主所想,這是慫恿汪遠山造反?

他擡頭,支支吾吾的,“督主,奴才還有一言要講。”

“說吧。”

“奴才聽聞這汪遠山是汪全的親兒子。”

宋端輕笑,“他一個太監哪來的兒子?你什麽時候也聽信這些子虛烏有的話了?”

劉晉繼續說道:“這汪遠山是汪全尚未進宮時生下的兒子,當年汪全家貧,都揭不開鍋了,沒辦法才在民間私自閹割進了宮,他自個在宮裏混的風生水起,這汪遠山小小年紀也在外邊也犯了事,索性自作主張也把自己給閹了。”

宋端挑眉,從前倒沒有聽說過這些,“你是從何而知?”

劉晉撓頭,“這宮裏頭的多數太監都是知曉的,汪遠山自己嘴漏傳出來的,督主忙,沒聽說過也在理。”

劉晉總是覺得督主和他們是不太一樣的,即便都是太監,可那做人的底氣風韻總是不同,他聽說,督主從前也是進士,雖不知督主怎麽做了讓人不恥的太監,可劉晉也替督主覺著可惜。

這樣高高在上的人,天生就不是他們能觸及的。

宋端自己也沒有發現,多數時候他是很不願意同這些個太監為伍,不願意去關心他們的死活。

成了太監,就註定沒了尊嚴。

平時得來的那些個榮耀和尊敬,都是裝的,誰權利大,就攀上誰,那個朝代不是這樣?

宋端揮揮手,示意他出去。

臉上綻出一抹笑,看呢,有些人還留有子孫,多好。

汪全得死,汪遠山就更得死!

依汪遠山那點智商,不可能不中計,汪全被調離京城,他肯定會慌亂,而後再聽說些個所謂的“消息”,煽風點火之後,謀反不是不可能。

宋端年紀越大,對權利的執念也就越深,他就是要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奸臣!

遺臭萬年又如何?他早就不在乎了。

他藏在心底頭的恨,早就壓不住了。

籌謀多年,為的就是生靈塗炭。

……

汪全被用馬車連夜送出京城。

他坐在馬車裏頭,哎喲哎喲的聲音就沒斷過,馬車後頭還跟著一大推伺候的宮人,這次是得要低調出宮,所以他所乘坐的馬車遠沒有之前的豪華。

“唉喲,這什麽破車,膈的雜家屁股疼死了,雜家這老腰啊。”

車窗外的內侍連忙道:“廠公忍過這段時間就好了,這皇上的心還是偏向您的。”

汪全臉色好了些,“聖意難測,這次是雜家棋差一招,讓他陸承遠給抓到了把柄,哼!”

他冷眼繼續道:“雜家這次大難不死,陸承遠也別想就這麽算了。”

“廠公是想……”

“今夜就給雜家動手殺了陸承遠,宮外頭打不過,就在宮裏頭下手,陸承遠在宮裏的防備心總是要少一些的,還有,錦衣衛犯了東廠,那咱們也不能輕易放過錦衣衛,給雜家查!往死裏查,雜家就不信他沒做過虧心事。”

內侍附和,“廠公英名。”

汪全呼了一口氣,“英名個屁!都讓人騎到腦袋上了。”

多少年了,他也沒吃過這樣的虧,差點就丟了性命。

他在宮裏呼風喚雨的好多年,如今年歲大了,也吃不得苦,阿蠻城地處北部邊疆,天氣惡劣,民風彪悍,他真是吃不消啊。

再者,那邊的還駐守著有戰神之稱的大皇子,他想造次都不行,原想著去撈點油水,這下子也都沒了。

皇後那樣佛面蛇心的人,生出了英武正直的大皇子,還真是好笑。

馬車搖搖晃晃的,他閉上眼睛,前方路漫漫。

……

趙貴妃對趙雋寒的要求可一丁點都不低,文采方面不許他落了功課,武功上就更不會放縱他只會用蠻力。

趙貴妃沒有母族庇佑,她的父親早早就病逝,在朝堂上無所作為,可她就是有法子找人來幫趙雋寒。

趙雋寒內心雖厭惡趙貴妃,但也不得不承認她帶給他的條件是很好的。

教授他武功的老師是原來正二品的山西總兵梁千,演武場上他冷酷,一招一式都用了狠勁,天氣尚冷,梁千還要他脫了上衣在冰天雪地裏紮馬步,上午天還未亮就開始,直到午時才讓他放松片刻。

一天下來,趙雋寒的腿都快要擡不起來,身上也有了大大小小的青痕,有些是他們兩交手時梁千弄的,還有一些是他自己磕碰到的。

梁千從不喜形於色,也沒有誇過趙雋寒,只是將他當成眾多武子中的一個,練的也都是些基本功,若真的要同高手交戰,沒有什麽大的用處。

梁千不肯將看家本領交給他,他也看出來了。

梁千原本就不想教趙雋寒連武,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皇子他可不待見,若不是趙貴妃手裏拿捏著他的把柄,又用一家老小的性命威脅於他,他不會屈服在趙貴妃的強權之下,這樣一來,對趙雋寒自然就沒什麽好臉色。

梁千不僅沒教他真才實幹,反而還特地為難他,不過梁千倒是發現了這人性子極為強韌,默默的不吭聲,也不服輸。

梁千看上去孔武有力,相比之下,趙雋寒的身軀就弱了很多。

這天,梁千遞給他一把劍,“來跟我比試一場。”

趙雋寒握著刀柄,笑了笑,看著他空蕩蕩的手,“將軍赤手空拳,我即便是贏了也是勝之不武。”

梁千嗤笑,打定主意要搓搓他的氣勢,最見不得這股子文人的腔調,“那就等你贏了再說。”

趙雋寒沒再推辭,瞇眼,既然他對自己這般自信,他也沒必要故作大方寬容。

他的腰處還有剛剛被梁千踢的傷,本就是睚眥必報的人,怎麽的也得還回去。

梁千見他心安理得的拿著劍同自己比試還有些小小的驚訝,本以為自己什麽武器都沒拿,他也會把手裏的劍給丟了。

這口氣在梁千的胸口吊著,還真堵心。

演武場清了人,諾大的臺上只有他們兩個人立著。

趙雋寒一手提著劍,劍尖劃過地面,沈木的臺子上立馬有了劃痕。

梁千率先出手,掌風凜冽,帶著重重的殺氣,他沒想著手下留情,在他眼裏趙雋寒的身份還不足以讓他留情。

沒有實權和本事的廢人罷了。

趙雋寒勾唇笑笑,迎面而上,提著劍就朝著他的門面刺去。

梁千冷笑,側過身,躲開了他的劍鋒,雙手握拳,就要朝他的腹部砸去,重拳狠狠的打上他的腰側,他臉色煞白,卻是面不改色。

梁千吐字清晰道:“廢物。”

他往後退了兩步,目光冰冷,手裏的劍快速的換了一個方向,朝梁千襲去。

梁千對他毫無章法的劍術很是不屑,步法輕盈的飛至他面前,嘴角的笑還沒消退,腳步就生生停了下來。

劍刃刺破他的衣服,沒進他的血肉。

劍尖的位置不偏不倚,剛好刺在左腰,與剛剛他傷了他的地方一模一樣。

梁千捂著腰,還未來得及反應,趙雋寒就將劍抽了出來,隨後又在眾人的目光中精準的挑破他的左腳腳筋。

劍上還滴著鮮紅的血,趙雋寒的白衣上一不小心沾染了些。

他面無表情,一字一頓道:“原山西總兵梁千,以下犯上,故本王生擒之。”

☆、16.世棕

梁千跌坐在地,腰部和腳腕上傳來的痛不容忽視,他張大了嘴,卻說不出話來。

趙雋寒甚至笑了笑,他蹲下身子,視線與他齊平,又隨意的瞥了一眼他的傷口,冷淡的聲音落在他的耳裏,他說:“大人說的沒錯,我確實是個廢物,可我的背後是正為得寵的趙貴妃,打狗還要看主人,縱使我如今甘為趙貴妃的鷹犬,也輪不到你來教訓。”

趙雋寒站起身子,居高臨下,用下巴對著他,朝底下已經被唬住的人說道:“把人帶下去,送到刑部,好生審問。”

侍衛們楞了半晌,最後還是個領頭的趕忙上前將梁千架了下去。

趙雋寒負手而立,寒風吹起他的衣角,冷峻的輪廓看上去竟帶了些許威嚴,他眼神微冷,如今也到了他初露鋒芒之時。

從前那個任人魚肉的趙雋寒已經沒有了,他這個下馬威足夠深刻,他就是要讓他人知曉他和趙貴妃已經是利益相連的關系,他不給自己退路,也不會給趙貴妃退路的。

梁千大小是個總兵,正二品的大官,趙雋寒廢了他一只腳,傷了武將的身體,無異於要了他的命。

趙雋寒一丁點都不擔心,因為他想趙貴妃一定會妥善處理好這件事。

趙貴妃也確實如她所想,悄無聲息的解決了,她手裏握有梁千的把柄梁千怒急,卻也不敢去皇上面前告狀,趙貴妃也未曾是一昧的威脅,許了梁千美人良田的好處,這才壓下去。

不過,趙貴妃知道梁千遲早是要死的,等到趙雋寒在元帝面前出了風頭,一個曾經的總兵真的算不得什麽。

趙雋寒和梁千的交手中,趙雋寒也吃了許多暗虧,只不過傷口都掩藏在衣衫底下,不為外人所見罷了。

他忍著疼緩步離開演武場,今日的目地已經達到了,那些人來日對他的態度勢必要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和鈴在廚房裏給廚子們打下手,她會做幾個菜,不過都是些個家常小菜,上不得臺面,她要做的差事不重但也說不上輕松。

手指要泡在冰冷的水裏頭將菜洗的幹幹凈凈,添柴燒火的事也都由她來做,索性廚子師父們都還挺憐惜和鈴這個小姑娘,一般的重活都不讓她幹。

和鈴便再也沒有出過司膳堂,司膳堂裏頭也是熱鬧的,宮女多,說話的人也多。

可能是因為和鈴臉上的傷,往常疏離她的那些小宮女,這個時候漸漸的與她熟悉起來,或許是同情她,幾個人一起摘菜的時候,和鈴聽見其中的一個說起了瑯佩的事。

“前兩天,我在皇後娘娘的宮裏頭看見瑯佩姐姐了,別說,這換了個地方,連穿著不一樣了。”

“那是自然,那可是伺候皇後娘娘。”另一人道。

“瑯佩姐姐穿的衣服可好看了,衣料我都沒見過,脖子上掛的首飾也很氣派。”

和鈴後來就沒怎麽聽她們說了,手裏的活幹完了,她想回屋去。

至於瑯佩如今過的怎麽樣,同她也沒有半點關系,她和瑯佩的恩怨早在文苑宮門的那一耳光落下時就結清了。

瑯佩性子比她直接,想要什麽就會不擇手段的去爭取。

瑯佩說過,她不甘心被困在司膳堂,她想爬到高處去,和鈴別的不知道,但她知道瑯佩的野心不在皇上身上。

深宮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和鈴沒功夫去深究瑯佩想做什麽。

不過初進皇宮,她初時懵懂畏懼的那兩個月,瑯佩的確幫過她不少,那些個恩情她都記得,只是在宋端面前她故意踹的那一腳,將這點恩情都退散了。

和鈴踩著歡快的步子回了房,這個時候的趙雋寒還在上藥,他後背上也有傷,總是看不清後邊的傷口,所以這個藥上的也頗為艱難。

和鈴蹬著步子跑到他身邊,從他手裏奪過藥,頗為豪爽的說道:“我來幫你。”

這幾天,和鈴已經習慣了幫他上藥,他身上青紫的傷痕她都習以為常了,一開始還會扭扭捏捏不敢看他光裸的背,後來也就習慣了,畢竟兩個人已經熟識了,他為了她叩首的畫面要牢牢記在心裏。

做人,就是要知恩圖報。

趙雋寒挑眉,“你今天心情好像很好?”

和鈴笑瞇瞇的,手上的動作很是溫柔,“對啊,家裏頭給我來信了。”

“你大伯?”

和鈴搖頭,“不是,是我哥哥的,他寄到了大伯府中,大伯又托人送進宮中了。”

收到她心心念念的哥哥的信件,也難怪她會這麽開心。

上好藥後,他也不著急穿衣服,他轉頭,眼睛亮亮的,帶著狡黠還有一股子調皮勁,他說:“今天我也很開心。”

和鈴順著他的話問:“為什麽呀?你這又是一身傷,有什麽好開心的,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趙雋寒笑容加深,“我今天把欺負我的人給打了回去,且不說揚眉吐氣,但內心是極為爽快的,看著他身上流出血來的時候,我真是覺得應該多來幾刀。”

和鈴大概也能理解他的感受,年少時,別家的孩子拿石頭子砸她,她疼得齜牙咧嘴,可是偏生做不了什麽,直到大伯狠狠的教訓回去,她心裏才湧起歡喜。

她和他都沒有以德報怨的氣量,也不是寬宏大量的人,落井下石這樣的事,不僅他做過,曾經的和鈴也時常做。

“所以這傷口是你打回去弄的?”

趙雋寒想了想,才點頭,“對,不過值得。”

和鈴摸了摸下巴,煞有其事道:“的確值得。”

趙雋寒不緊不慢的套上外衫,就聽見和鈴突然問他,“對了,你知道殿試的時候中了進士的舉子們都在哪裏候著呢?”

“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和鈴也沒想瞞著他,“哥哥已經三月便要入京參加殿試,哥哥在信裏說他中了南直隸的第二名!”

趙雋寒垂眸,莫名的就不喜歡從她嘴裏聽到別人的名字,她的雀躍和開心都表現的太明顯了。

“在長安殿的偏殿等候。”

和鈴目光一亮,托著下巴,小女兒的姿態展露無遺,“我要是能看見哥哥就好了。”

他摸了摸她的頭頂,“總是會見到的。”

和鈴笑,“你說哥哥會不會中個狀元?”不等他回答,她自顧自道:“狀元怕是有些難,南直隸裏還有一個人排在他的前頭,不過殿試裏的名次都是由皇上來點,這個還不準。”

趙雋寒擡眸,輕輕問:“你哥哥叫什麽?我到時候可以替你打聽打聽。”

“陳昀,我哥哥叫陳昀。”

他眸色一深,“他怎麽姓陳?”

這對和鈴來說並不是一段美好的記憶,哥哥早早就被換了姓名,掩埋了過去,被過繼到江南陳家的遠親裏,不僅為了保命,還為了將來能參加科舉。

陳家的人對哥哥是真的好,陳家還有一個獨子,與哥哥同歲,名喚陳言之,也就是今年會試的第一名。

趙雋寒問出口也發覺了不對,連忙改口,“你若不想說,便不要說,是我唐突了。”

和鈴咬唇,“沒什麽的,哥哥打小便過繼到別人家裏頭,自然就要改姓了。”

趙雋寒松了一口氣,笑容都真了不少,他還以為,陳昀是她的表哥或是認得哥哥,原來是親哥哥。

是親哥哥就再好不過了。

“好,殿試在半個月後,你別急。”

往年的殿試本應該在四月,今年開春開的早,四月元帝又準備去南山寺祈福,便將殿試提前到了三月。

而春狩就更早了,就在七天之後。

七天後,他必須得靠著這唯一的機會,脫穎而出,在元帝面前留下最深刻的印象。

“好。”她沒辦法到殿前伺候,哥哥也不能隨意進後宮,兩人想要見上一面是難上加難。

“和鈴,你想出宮嗎?”他溫柔的目光落在她頭頂上空,突然問。

和鈴頓了一下,當初進宮並非她所願,可她也不甘心什麽都沒弄清楚就出宮去。

“想的。”她擡頭,又加了一句,“可不是現在。”

趙雋寒將手放在身後,暗暗的捏成拳頭。

他想將她帶出宮去,不讓她受一絲一毫的委屈。

算了,將來總是有機會的。

……

第二天早朝,加急的軍報被送到朝堂,來人身披鎧甲,面露疲色,半跪在朝堂上,聲音卻洪亮。

“報!大皇子邊疆一戰大捷,請旨回京!”

元帝喜上眉梢,連說了幾個好字,斟酌了半晌,“準!下令尤將軍坐鎮,將邊疆蠻夷一網打盡,至於世棕,讓他速速歸來。”

趙世棕是精明的,刻意讓親信在早朝時送去軍報,為的就是讓元帝知道消息。

若他寫了大捷的折子遞回京,他是沒有那麽容易從邊疆回來的,宋端肯定會封鎖軍情,拖延他回來的時辰。

☆、17.為師

趙世棕要回京的消息也在京城投下了不小的波瀾。

元帝跟前得寵的皇子沒有幾個,稍微有些存在感的除了大皇子趙世棕就是賢妃所生的四皇子,如今四皇子在烏閑山學習,師從高亮先生。

沒有人能比得上皇後的喜悅,趙世棕在外行軍打仗,她最擔心的就是他回不來,刀劍無眼、刀劍無情,戰場上發生變故總是在瞬間,這幾個月她一直都提心吊膽的,整日整日在佛堂裏替兒子祈福。

趙世棕會被派到邊疆去,其中還有宋端的功勞,如果不是他挑撥離間,元帝不會那麽輕易就將趙世棕趕到那麽危險的地方去,還好趙世棕足夠爭氣,不僅活著回來了,還立下了軍功。

皇後這邊喜上眉梢的同時,趙貴妃卻是在宮裏砸了杯子,碧青的臉差點給砸到。

趙貴妃發了好大的一通火氣,語氣不是很好,“碧青,你去將宋端給本宮找來。”

碧青領命,卑躬屈膝的出去。

趙貴妃揉揉自己發疼的眉心,她不可能會坐以待斃的,皇後那個女人想讓她死也不是一天兩天,將來趙世棕如果真的登上帝位,按皇後的性子,還真得會如同趙雋寒之前所說,落得一個和戚夫人一樣被做成人彘的下場。

她決不能輸。

皇後不得元帝的恩寵,這是她唯一勝過皇後的地方,可趙世棕被教的太好,天賦也是極好的,隱隱間確實有太子的面相,這就是讓她頭疼的地方。

若是生了一個無用的阿鬥,趙貴妃就一點心事都沒有,如今她只能從長計議,一點點的規劃,蠶食皇後一族的權利。

趙貴妃大概知道一點元帝的意思,他不是很想立趙世棕為太子,只是現下沒有更好的人選,四皇子還沒有回來,其他的皇子母族又太弱,死的死,失蹤的失蹤,根本找不出別人與他抗衡。

碧青的去文苑宮的路上,趙雋寒就已經到了趙貴妃的宮裏頭。

趙雋寒還猜不準這次她讓他過來是為了什麽,離春狩還有幾天,照理說趙貴妃應該更加不會找他。

“坐吧。”她很客氣。

趙雋寒行了個禮,沒有落座,她也沒有多說。

“不知娘娘今日所為何事?”在元帝沒有承認之前,他還不能稱她為母妃。

趙貴妃調整了坐姿,使自己靠的更舒服,她的腔調淡淡的,“前幾天你同梁千的過節,本宮可是花了大力氣掩下來的。”

他擡眸,“娘娘恩情,我沒齒難忘,來日定當傾覆回報。”

趙貴妃掩嘴輕笑,眸眼明艷動人,“這些客套話本宮早就聽膩了,回報你當然要回報本宮,不過你現在還沒有這個能耐罷了。”

她從軟塌上起身,清透的輕衫半落肩頭,趙雋寒的視線只停在上面一眼便就又飛快的移開了。

“沒什麽事本宮不會找你過來,你現下還是太弱,文武都抵不過趙世棕。”

“我不會辜負娘娘的栽培。”他的腦海裏還是方才匆匆瞧見的衣服,那種材質比和鈴身上的要金貴多了,什麽時候他才能送她這樣一件衣服呢?

他想給她錦衣華服。

“你可知大涼國的頂一高手是誰?”她問。

趙雋寒回神,想了想,“陸承遠?”

錦衣衛的總指揮使,武功絕不會弱到哪裏去,除了他,趙雋寒一時之間還真想不到別人。

她笑,拿起矮桌的茶杯,放在嘴邊輕輕抿了一口,“不是。”

在他的詫異中,就又聽見她緊接著道:“是宋端,東廠提督宋端。”

就是那個高高在上,逼得他俯首叩拜的男人。

“不然你以為能近身伺候皇上的人不會武功?宋端的身手即便是陸承遠想要贏他,也是難。”她放回茶杯,嘲諷的笑笑,“這宮裏的太監沒一個是簡單的,就連被貶出去的汪全也是大內高手之一,想在路上殺了他也不容易。”

趙貴妃還是沒有說透她的意思,他問:“娘娘是想?”

“本宮自然是要為你著想,宋端會是一個好師傅。”

趙雋寒的身子緊繃著,過了片刻,面不改色的笑笑,“若能拜宋公公為師,真是我的福氣。”

“你且等著,他怕是要來了。”

…….

碧青去請宋端的時候,宋端才將將吃好午膳。

他聽了傳話,嘴角遏制不住的冷笑,趙貴妃這是急了,沈不住氣的女人,只聽說了趙世棕要回來的消息就亂了手腳。

原本想一口回絕,但想著下午閑著無事,去會會趙貴妃,權當給自己找樂子了。

轎輦擡到寧福宮門口,宋端嘴角含笑緩步跨過門檻進去,寧福宮裏的宮女太監們一早就候在一旁,低頭行禮。

宋端黑衣長袍,陰柔的氣質多了幾分嚴厲,朝靴踏進屋子裏,就聞到一股濃重的香味,他皺皺眉,趙貴妃的用香還是那麽…….低俗!

趙貴妃見了他,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僅親自起身迎接,還發出了咯咯的笑聲,“督主可算是來了。”

宋端作揖,“娘娘有事盡管吩咐。”

“那本宮可就明說了。”

宋端忽略站在一旁的趙雋寒,微擡下巴,倨傲的很,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皇上子嗣單薄……”她才開了個頭,宋端“噗嗤”笑出了聲,幾十個皇子,也虧得她能厚著臉皮說出子嗣單薄這樣的話。

宋端擺擺手,示意她繼續說。

趙貴妃就當自己剛剛什麽都沒聽見,“可憐這些個皇子了,什麽東西都沒人來教,本宮好歹也在後宮裏說的上話,皇上給本宮如此大的榮寵,本宮若是什麽都不做,良心過不去。”

宋端真是給她的話給逗笑了,趙貴妃居然還有良心那種東西?早就不知道殺了多少人了。

“娘娘有顆回報之心,皇上若是知道定覺欣慰。”

趙貴妃擡眼,目光同他對上,“本宮一個人做不了些什麽,還仰仗著督主伸出援手。”

宋端背著手,餘光瞥了一眼立著的趙雋寒,心下了然,嘴角的笑冷卻了不少。

“娘娘何必妄自菲薄,您本事通天,恐怕本督幫不上什麽忙。”

“本宮一個弱女子,在武功上當真一點忙都幫不上。”她指了指趙雋寒,“這是三皇子,督主之前見過的,本宮視三皇子為己出,督主可要幫本宮這一回,想必三皇子多了督主這個師傅,將來也能為督主效勞。”

“為本督效勞?這樣的話可不敢說,本督不過是個太監,三皇子繼承著龍脈。”

話落,宋端便側過身,眼角含笑的望著趙雋寒,“三皇子真想本督為師?”

趙雋寒沈默了一下,隨後點頭。

宋端笑了下,像是很滿意的樣子,“既是如此,那本督便不推辭了,如果得罪了三皇子,還望見諒。”

趙雋寒眸光一斂,“督主客氣了。”

宋端沒再開腔,這人他只見過兩次,倒是個能屈能伸的,這樣的人要不就是一點用沒有,要不就是能裝會演,趙貴妃不會扶持一個廢物,看來之前他還小瞧了這個皇子。

當初派劉晉殺了他,也失手了,運氣也還不錯。

宋端覺得他在趙雋寒身上看見了一種希望,打敗趙世棕的希望,原來他是計劃自己動手殺了趙世棕,可現在他有了一個更好的辦法,那就是用趙雋寒讓趙世棕慢慢的失去自己所擁有的一切。

看,多有趣。

兄弟相殘的戲碼,真是百看不膩。

宋端不怕將來趙雋寒會成為白眼狼,那日他為之折腰的宮女就是宋端制衡威脅他的最好籌碼。

對了,他還不知道那個小宮女叫什麽名字呢?

哪天讓劉晉去問問好了。

……..

趙雋寒從寧福宮回去的路上,被一個小太監攔了下來。

太監從衣兜裏小心的拿出一塊布,藍色的布裏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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