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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畜生都不如,你怎麽能這樣,你怎麽能這樣對我哥?怎麽能這樣對我?啊?”

他伸手要摟住我,我一下子推開了他:“別碰我!你不要碰我。你太臟了。”

他的手僵在空中,然後慢慢地放了下來,我靠著墻蹲了下來:“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這個做法,我哥沒有擺脫罪名,雖然他想幫人頂罪,但是原本那些不該他來承受,黃庭應該自己受到法律的制裁而不是由別人來掩護。我哥後來經歷了什麽你看不到嗎?他被龍三的人誤認為是仇家,手腳筋全部斷了,說不定第二次還是那些人幹的,我哥為什麽會自殺你不知道嗎?”

“何桑,我當時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你相信我,我只是抱著一定會把他給救出來的想法,反正都一樣不會讓他坐牢,你還能來求我幫忙,我就有一個機會讓你嫁給我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在我面前跟著我一起蹲下來,我不去看他的臉,我只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是他害死了我哥哥,他還做出一副救世主的樣子,好像我們兄妹兩個欠了他很大的人情。

這個男人怎麽可以這麽道貌岸然?

他抓住我的手,我掙脫著要拿出來,他卻死活地抓著,不肯松開,我說:“放手。”

“我不放。”

“我叫你放手!”

“我不。你打我罵我拿刀捅我都行,求求你了何桑,你別這樣對我,求求你了。”

我的手臂上有溫熱的眼淚掉下來。

可是我不能心疼他,他是陸彥回,逼死了我哥的最終根源,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為什麽會是他?

我狠狠地甩開了他的手:“我不會原諒你的。我恨你,我討厭你,我看到你這張臉就惡心,陸彥回你真惡心,你真特麽的惡心。”

“我要怎麽做,你說我應該要怎麽做才能讓你原諒我,你說,怎麽樣都可以,只要你不再恨我。”

“離婚吧,我不會原諒你的。你是我的仇人,你是一個手上沾滿血的儈子手,你他媽就是一個魔鬼。”

“不可能,我不會跟你離婚的。”他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我不離婚,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我不同意離婚,死都不同意。我們都有孩子了何桑,你不能這麽殘忍,你要孩子怎麽辦?肚子裏的寶寶怎麽辦?”

我扶著肚子想要站起來,對他說:“孩子我帶走,從此以後與你再無關系。”

“你休想。”他用力地拉著我的胳膊:“何桑你休想,這孩子是我們兩個人的,你想要帶走他?我怎麽都不會答應你。”

我推開他就要去收拾自己的東西,他攔著我不讓我這樣做,我們像是兩只挑釁的獸一樣,對立地站著,誰都不肯讓步。“別走好不好?何桑我這一輩子沒有跟誰低過頭,可是我今天我求你了,我跪下來求你都可以,你別走,別離開我。”

“陸彥回,不是我要離開你,是你把我往外面推的。我一直都知道自己運氣不大好,我爸不管我,我媽死得早,後來我哥哥又死了,這樣的人生簡直就是萬念俱灰的,可是我最難過的時候唯一慶幸的事情就是,你還在,你還在我的身邊,一直一直地可以陪著我,讓我可以喘一口氣,你幾乎是我依仗的唯一的運氣你知不知道?可是你毀了它,是你毀了我的運氣。”

“我錯了,對不起,桑桑真的,我真的錯了。”他抱著我,我知道他哭了,我知道他也許真的是愛我的,可是我不能接受這樣狹隘和偏激的愛情,它踩著人命而存在,我要不起。

我又想到我哥了。

想到他最後那一天陪我一起看著海上日出的那個早餐,他那個時候一定很絕望,因為殘廢。他失去了愛情,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和信念,我想到他藏著那一把水果刀在被窩裏,趁著所有人都不在的時候插進自己心臟的那個瞬間,他對這個冷漠無情的人世再無眷念,他那個時候一定很孤獨,仿佛全世界只有他一個人,可是他所有的痛苦的根源,都來自於我的枕邊人,我最愛的人,我的丈夫,他是我的丈夫。

陸彥回,陸彥回,我猛地推開了他,自己也往後面的衣櫃上一撞,但是那個瞬間我清晰地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的變化,我的下體似乎是有溫熱的液體在不受控制的流淌,我楞在了原地,腦子一片空白。

他看我,神情忐忑:“何桑?你怎麽了?”

我快步往洗手間走,連門都沒有關就急切地檢查自己的身體,然後果然看到了自己的褲子上已經紅了一片,有凝固的血塊從我的身體裏滑了出來。

其實我不痛,真的,我的身體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可是我明白發生了什麽,有一種刀絞般的痛苦淩遲著我的心,我覺得心和身體一樣在滴血。我實在是沒有忍不住,想要發出聲音來,誰知張開嘴巴,便直接是痛哭出聲,毫無餘地。

陸彥回緊跟著我靠在門邊,他也看到我身上留下來的血,他像我一樣捂著嘴巴,他慢慢地從墻壁上滑了下去,坐在了地上。

而我眼前一陣炫目,世界天旋地轉一般,思緒游離,仿佛頭腦變得非常沈重,讓人難以承受這份重量,我猛地栽倒在地上,他的聲音在我的頭頂上空響起來,好像很焦急很驚恐,可是我沒法睜開眼睛。

那之後再無意識……

“你說他是個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不知道,你希望呢?”

“你說。”

“不然就女兒吧,女兒聽話乖巧,不過如果是兒子也可以,長大了跟你學做生意,賺大錢去給女朋友買衣服。”

“不不,這是虧本生意了,還是女兒好,女兒也可以學做生意,長大了給自己買漂亮衣服,找一個好男人。”

……

這世上再無他或者她了。

(上卷完)

☆、100.一眼半年冬轉夏

“何桑,把這份文件送到策劃部,讓杜經理簽字再送上來,回來之後通知開會,你做記錄。”

“好的。”我一邊接過高奇峰手裏的文件,一邊給秘書辦打電話,這位於市中心的高層寫字樓,從外面的街道往上看,巨大的墨綠色玻璃泛著瀲灩光澤,樓裏是忙碌的上班族,我是忙碌的人之一。

我是何桑,每天八點半準時到達盛圓廣告公司,交通工具是一輛二手的藍色雪弗蘭。我習慣七點起床,出門跑步半小時,再回來給自己做一頓尚且豐富的早餐,然後開車去公司。

如今又是炎炎盛夏,我已經離開了那個長滿了爬山虎的音樂學校,那裏現在早已搬空了,政府要把藥廠的老房子給收回來,改成一個公立的老年活動中心。

我朋友問我:“學校不開了,我也不想再尋地方重新來過,以後想開一家美容院的連鎖店,你要是有興趣,可以來幫我管理,很清閑的,招呼下客人就可以。”

我想了想對她說:“清閑?清閑不要,我想讓自己忙起來,越忙越好。”

她看著我,目光有憐憫:“嗨何桑,你說你幹嘛呢,非要跟自己過不去,何必呢?”

但是雖然這麽說,她還是把我介紹給高奇峰做秘書。

高奇峰是我朋友的表哥,很是有些手段,盛圓公司是他從大學畢業後開始創辦,一直到現在,發展成為一家頗具規模的廣告公司,這些日子高奇峰一直在為了不久之後的上市做準備。

而總經理秘書這個職位,本來憑借我的資歷是肯定做不到的,但是托了人情的福,他給我一個月的試用期,幸好這一月裏,我做的讓他滿意,之後就一直都留了下來。

高奇峰在香港科技大讀的大學,大學期間也一直在港企實習,所以回到大陸創業之後身上也不免沾了一些港人的習性,在工作上就像是一個拼命三郎,而我作為他的秘書,加班加點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有時候很晚回去一見到沙發就倒在上面不肯起來,恨不得就這樣一閉眼睡到第二天直接去上班。

我離開陸彥回半年了。

從那個記憶裏總是飄著大雪的冬天跳躍到這個艷陽灼熱的盛夏,剛開始的日子就像是屋檐下面的水慢吞吞地滴下來,讓人覺得每一天都是煎熬。有時候我會從半夜裏忽然醒過來,從我的小床上醒過來,就再也睡不著覺,這樣的時候,我就給自己點一根煙,抽完一根煙,心裏的愁緒就散開了一些,好像也不會那麽難受了。

其實我們還沒有離婚。

我醒來,孩子沒了,病房裏面空無一人。我按鈴,有護士小跑著跑了進來對我說:“您總算是醒了,身體可還覺得哪裏不舒服嗎?”

我摸摸肚子:“孩子呢?”

護士看著我,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說:“您和陸先生還很年輕,以後的機會還會有很多的,即使現在孩子意外流了,以後再要也是可以的。還請不要太傷心了。”

即使我心裏已經知道,在被送到醫院之前,有些事情就已經無法避免了,可是當護士對我說出這樣的話的時候,我還是沒有忍住把臉埋進被子裏,很快潮濕一片。

陸彥回一直沒有來,陳阿姨每天都回來病房裏,給我講一些自己的有意思的事情,比如去超市買菜的時候,自己忘了帶眼睛,把瀏覽看成了菠蘿,問價格的時候一直跟導購扯著嗓門喊太貴了。又說老李出門說去加油,結果回來的時候說忘了帶皮夾的。

這些事情我都笑一笑,她是好心,我不忍心讓她心裏難過,我已經夠難過了,再多一個人真的沒必要了。

我笑的時候,陳阿姨就倒一杯水遞給我說:“太太肯賣給我一個面子笑笑就好了,您笑起來的時候是最好看的,就跟春天裏開的花兒是的,誰見了心裏都喜歡。不開心的事情,過一陣子忘記了,就讓它過去吧,人不都是要往前看嗎?”

陸彥回是在我出院的時候才出現的。我不肯再待在醫院裏,讓老李去辦出院手續,護士給我打了最後一個吊瓶,說是等輸完瓶子裏的藥就可以出院了。

我躺在床上,發呆。那段時間我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發呆,看著手機發呆,看著窗外敗落的風景發呆,看著床頭櫃上的一盞燈發呆。不願意閉眼睛睡覺,一閉眼睛就會有很多事情跳躍出來。我媽小時候給我做的麥芽糖,我爸收集的各種酒的瓶子,我哥的彈弓,他最後躺在太平間裏身體冰冷的樣子,我的尚未出生的孩子,很多很多事情,仿佛是一根根藤蔓一樣,緊緊地纏著我,勒緊我的脖子,讓我殘喘難活。

這個時候有人走進來,沒有敲門,也沒有叫我,至少在我邊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我擡眼看了他一眼,好些天沒有看到的大忙人陸彥回,終於屈尊降貴地來瞧一瞧這個可憐的我了?

他還是老樣子,那麽好看的一張臉,整理的幹幹凈凈。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厚實風衣,裏面是黑色西服,依舊是從前一樣的講究。落魄狼狽給人看笑話的似乎只有我一人而已。我心裏覺得諷刺和好笑,竟然真的那樣笑了一下。

陸彥回看著我說:“聽說你一定要出院。”

“是,我要出院。”

“身體好一些了嗎?”

“勞您費心了,好多了。”

“何桑,你別這樣,這樣跟我講話有什麽意思?難過的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我也遭到了報應,我的痛苦一點都不比你少的。”

“不要再說了。”我頓了頓對他說:“什麽時候去一趟民政局吧,我什麽都不要,我只要離婚。”

“不可能。”他站起來靠近我說:“你就這麽恨我?”

我看著他:“我沒法跟你繼續生活下去,連唯一可以維系的孩子現在都沒有了,你看,老天都讓我們分開,我們就是這個命,還有什麽可以說的?”

“什麽狗屁命?何桑你休想,我不同意。”

這些天我沈默著,積壓在內心的怒火此時被他燎燃,如同一個火龍一樣,在我的身體裏不受控制地怒吼叫囂,我沖著他大喊:“你有什麽不同意的,你憑什麽不同意,我又不欠你的,我根本不想看到你這張臉,滾,給我滾!”

我的情緒激動,手上的枕頭因為用力拉扯都從肉裏面拔了出來,血珠不停地往外面冒著,陸彥回按住我的手:“你冷靜一點,何桑我們為什麽不能好好地說話?”

“我跟你沒有什麽好說的,我只想離婚而已。”

他放開我的手一句話沒有再多說就走了出去,沒過一會兒護士進來了,看到我的手嚇得臉色都變了:“怎麽好好的就成這樣了,那還要不要繼續輸液了?”

我擺擺手:“不用了,我想走了。”

她拿棉簽幫我止住血,老李從外面匆匆趕過來幫我收拾東西。我裹著一件臃腫的羽絨大衣站在車外面等待老李發動車子的時候,就透過車窗看到一個披頭散發像是鬼一樣瘦削蒼白的女人,這是如今的我。

我和陸彥回之間,就像是一場冷戰,他睡客房,我睡在原來的房間,見了面也不說話,其實見面的機會都是微乎其微的,我幾乎不下床,只在那個房間裏活動。陳阿姨給我送飯上來,我不吃,我看到自己慢慢瘦下去,沒關系,沒關系,大不了拿命來跟他耗著,可是這千瘡百孔的生活,絕無再一起跟他過去的可能了。

直到陸彥回來房間找我,那個時候我已經幾乎沒有力氣了,我不走路都發暈腿打顫,走路的時候更是腳軟,幾乎是一步一踉蹌,他把我扶著,另一只手裏拿著托盤對我說:“你小心。”

我要推開他,沒有力氣,他說:“行啊何桑,你行啊,你贏了,我鬥不過你,你這是跟我比誰的心腸夠狠呢?我同意離婚了,不過有個條件,是分居兩年之後我們再離婚,而不是現在,這是我做出的最大的讓步了。”

我聽了他這話才放手,往床上一坐。他接著說:“你把這盤子裏的東西都吃完,吃完我就同意搬走,你一個人住在這裏。”

“我搬走,我不住這裏,我什麽都不要,你肯離婚就行。”

“呵,行啊,隨你,通通都隨你,想怎麽樣怎麽樣,不過先把飯吃了。”

我拿起筷子開始吃飯,我眼淚根本止不住,人真是奇怪,那麽久不喝水,竟然還能掉眼淚,可我沒有擡頭,眼淚混著米飯鹹鹹的,我照樣一口一口地吃。

陸彥回的聲音從我頭頂響起來:“你想住到哪裏,我替你安排好。”

“不用。”我拿手背擦眼淚:“我什麽都不要,你的東西我都不要,我一個人離開了你,一樣可以過得好,比跟你在一起過得還要好得多。”

“那最好了,你過得好我就放心了。”

我把那碗飯慢慢地吃完了。

☆、101.努力工作去遺忘

我後來去回憶那些場景,很多細節都歷歷在目,仿佛發生在昨天。那之後第二天我收拾自己的東西,其實也就是幾件衣服,他立在窗邊看著我的動作,等我拿著箱子要走的時候,他忽然開口說:“何桑你知道嗎,看到我們這個樣子,我就想到了一句話: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風雨。你不原諒我沒有關系,但是有些不開心的事,忘了吧。”

“你放心,我一定第一個忘了你。”

拖著箱子下樓的時候,他沒有送我。陳阿姨看著我這個樣子嚇了一大跳,一直攔著我哭:“太太怎麽真的要走?你讓我怎麽放心,我怎麽放心?”

我說:“多謝這麽久以來的照顧,我很感激的,謝謝你阿姨,以後請多保重身體,有緣再見。”

老李要送我,我沒有拒絕,別墅區這裏很難打到車,總不能因為較勁一直等下去。我的東西不多,放在後備箱,他開車的時候我們兩個人都是沈默的。人是感情動物,時間長了要分開,舍不得,可是不分開,又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我覺得自己沒法過得了心裏的那一關卡。

車開不進去,只能在我家老房子外面的路上停下來,老李要幫我把東西給拿上樓去,我態度堅決的拒絕了。

他臨走的時候眼眶有點紅:“太太這是以後要一個人住了,請一定要保重身體,別再跟自己過不去了,我的電話您是有的,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請隨時給我打電話。”

我點點頭:“會的,多謝你,老李,你頸椎不好,記得多吃藥,少熬夜,祝你早日康覆。”

他離開,我上樓,又回到了這個自己住了許多年的地方,忽然一陣心酸。再回來,一身落拓。

我不準備在這裏久留,因為這裏承載了太鈍沈重的東西,我已經無力再去面對。托認識的人相互轉告,看看誰想要買這裏的房子,我想把它賣掉,以後就租房子住,也很省事。

不知道是不是人倒黴的時間太久了,所以難得有一點好運氣,我家這個老房子似乎要拆遷了,很多人等著拆遷賺一筆政府的錢,所以有人聯系我出價竟然還不低。

我一直住在別墅裏,從來不關心房價這樣的民生問題,如今轉手的時候才知道,我們A市的房價已經長得這麽高了。

買方是一對中年夫妻,做事很利落,知道我急著賣房子也沒有多少刁難我,而是一次性地結清了那筆錢,讓我手機一下子有了一筆可觀的錢。

在之後,我去二手車市場買了一輛雪弗蘭,又在一個位置不錯的小區租了一套一室一廳的小套房,開始了自己的獨居生活。

我做的很刻意,刻意讓自己忙碌,讓自己變得獨立和堅強,仿佛是在用這樣的方式告訴自己,陸彥回並不能左右我的生活,離開了他,我何桑也一樣會過得下去的。

誰離開了誰過不了?

像往常一樣我去盛圓上班,高奇峰已經開始進入工作模式,他手邊等著自己簽字的文件對成了一把尺子那麽高,今天註定又是匆忙的一天。

我給他泡了一杯咖啡送進去,他擡頭對我找了一下說謝謝。突然想起來什麽又繼續說:“哦對了,何桑,今天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得麻煩你辦好,晚餐時間請幫我在德貿國際的頂樓餐廳裏訂一張桌子,讓服務生布置的浪漫一些,我要求婚。”

這個任務可嚇了我一跳,高奇峰要求婚?這對於我這個當秘書的可是壓力山大,萬一布置的不好,怠慢了未來的老板娘,那我就真的是罪過了。

我本來想那電話過去安排一下,可是總覺得這樣的事情,電話裏面也說不清楚,又索性特意地去了一趟德貿國際,跟餐廳的經理商榷了好久,總算是敲定了方案,才心裏有了底。

回公司以後高奇峰見我如此高度重視,卻反而來笑話我:“何桑你做事就是太仔細了,什麽事情都一定要

做好一百分的準備,真是難為你了。”

他說完我也覺得自己的操心有些多餘了,對於他這樣的高富帥來說,簡直就是女人的夢想,不知道是哪個幸運的女人能有這樣的運氣嫁給他,可能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麽又會過多地計較旁的繁文縟節?想來只要對方是高奇峰這個人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事實證證明,對自己的老板抱有太大的希望沒有達成的時候,還是會很失落的。

我接到他的電話正在背單詞,想把之前遺忘的東西都一點點地拾起來,盛圓如今接軌國際,接待的外國客人也很多,我越來越有些力不從心。下班的時間是我自己的,我決定好好利用來有所彌補,其實我就是為了不讓自己空閑下來,越忙越好,沒有時間給自己去胡思亂想。

高奇峰在電話裏的聲音聽的出來是真的挫敗,想來這個結果也是他自己想不到的。畢竟作為一個精英,和一個習慣了失敗的人不一樣,後者如果面對求婚失敗,會把它當作是自己生活裏的新的失敗的案例,可是高奇峰這樣的精英恐怕已經忘了所謂的拒絕了。

他好像是喝多了,說話斷斷續續的:“我到今天才知道,我這個女朋友已經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三個月了,竟然一直都瞞著我不讓我知道,她厲害,真是厲害!”

我只好問道:“怎麽會這樣呢。你們感情不合嗎?”

“三個月前她生日,我沒有記起來,當時一個臺灣的客人約我吃飯,我就去了,她打我電話我也拒接了,再回過去已經是十二點之後了,我一直以為哪件事情她沒有太多在意的,誰知道果然是我錯了。”

高奇峰一副長聊的態度,我不敢不搭理他,只好接口道:“女人其實都是這樣的,明明很傷心還是不肯說出口,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等到關鍵時刻卻並沒有選擇遺忘,而是用更加理解的態度來呈現,這更加恐怖。”

“我和她在一起兩年多,她經常抱怨我太忙了沒有時間陪她,如今看來是我的錯,她積怨已久,蓄勢待發,終於在我求婚的這一天把所有的心裏話都告訴我了,真叫人傷心。”

他是真的傷心了,第二天竟然連公司都沒有去,我把送上來需要他簽字的文件依次都整理好放在他的桌上'遲遲不見他來。

高奇峰沒有來最關心的自然是公司的一眾八卦女人,他們不知道從哪裏直到走漏的風聲,趁著中午吃午飯的時候湊到我身邊說:“哎何桑,高總是不是求婚失敗了?”

作為一個稱職的秘書,我對此絕口不提,他們看我嘴巴緊不再多問,只是悶悶地吃著飯菜。

結果我下班的時間臨時接到高奇峰的司機陳康的電話,陳康很少給我打電話,在我的印象裏他是那種沈默寡言的中年漢子,也很少緊張慌亂,此時打給我,聲音裏倒是聽出來一些急切,他說:“何秘書,能不能麻煩你一件事情,就是高總病了讓我買些藥送過去,可是我媽身體不太舒服剛才打給我讓我送她去醫院看看,我一時走不開,只好麻煩你了。”

我趕緊說沒有問題,一問知道他發燒了,就去藥店買了退燒藥送過去。當了他這麽久的秘書,我還從來沒有來過高奇峰的家裏,這是第一次來。

他一個人住,住在萬達廣場的高層公寓裏,我坐電梯一路上去,二十樓的高度讓我有些發暈。按門鈴,很快有人開門,對方一見到是我,顯然沒有想到,楞了一下才開口說:“何桑,怎麽是你?”

我一來就後悔了,應該要提前打個電話的,他身上穿著在家裏穿的睡衣,一副居家男人的樣子,我有點拘謹,這麽看到老板多少有些說不過去。我本來想把藥直接給他就走:“高總,您的藥,陳康媽媽身體不好,他一時走不開就打給我了。”

誰知道他並沒有接過袋子,而是一邊往裏走,一邊對我說:“進來吧。”

我只好進了屋子裏,這裏果然是一個單身男人的房子,設計和格調都偏冷翹,煙火氣息甚少。他順手給我到了一杯茶,這可真讓人受寵若驚,畢竟我一個秘書,反倒讓上司倒茶了。

他從我手機結果袋子,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開始吃藥,吃完了對我說:“今天多謝你,特意下了班又跑一趟。”

“應該的。您好些了嗎?”

“好多了,有事情問你,今天整理文件的時候有什麽重要的內容沒有?”

我只好絞盡腦汁地把自己看過的內容說給他聽,他還拿紙和筆記錄下來,很是認真。

不過這中途發生了一件蹊蹺事,那就是我的手機一直響。可是我接了又沒有人講話,等我掛了沒過一會兒又響了起來。

☆、102.故人重逢今非昔

這樣對我來說多少有點尷尬,畢竟是在上司面前,再響起來的時候我索性滑了一下不去管它。

高奇峰看我把手機放到一邊問我:“是家裏人擔心吧?”

他並不知道我的情況,畢竟我的資料上填寫的還是已婚,他以前也問過我如果加班家裏那位會不會在意,我當時用他在外地工作搪塞過去了。而此時我擺擺手:“不知道誰,反覆打來又不說話。沒關系,不用在意這個。”

我們繼續聊工作,接下來卻不是什麽愉快的話題,我說到設計部陳經理的秘書送了一份明年的宣傳文件上來等著高總簽字,他隨口問了一句:“文件上面有朱總的簽名嗎?”

朱總是設計部的經理,雖然是正的,但是年紀和資歷都比陳經理弱勢一些,平日裏公司裏也常聽聞他們不合的傳聞,常有項目難以達成一致。如今高奇峰這麽一問我,我才反應過來是沒有的,所以只好如實告訴他:“沒有。只有陳經理一個人的簽字。”

“這樣的文件,以後不要留下,上一次我就跟你強調過,越級直接送上來的,一律都退回去,留下來的都是走程序的,這個道理不能出一點差錯,不然以後就亂了套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並不客氣,高奇峰是一個公私分明的人,私下裏他待人都很和氣,但是一旦涉及到工作的時候,又會要求嚴格。

我知道他說得有理,但是到底被這麽一嗆,臉上有些掛不住,只好悶悶地說不會有下次。

“當然不能再有下次。有時候一點小錯誤可能看上去無關緊要,但是落在有心人的眼裏就可能大做文章,盛圓規模越來越大,事情也越來越多,事情一多,矛盾不可避免,我們一直在準備上市,內部的規範更是重要。”

“我明白了。”

他又嘆了一口氣:“不好意思何桑,我心情有些不好。”

我站起來:“沒關系,本來就是我職責之內的疏忽,我不會不高興的,高總,既然您身體不適,我就先走了,記得吃藥。”

臨走的時候拿起手機才發現,明明按了拒接的,不知道怎麽不小心按成了接通,那麽剛才我和高奇峰的對話,是不是都落入了這個人的耳朵了?他為何不掛電話。

我不敢和高奇峰說這件事情,只是默默地摁了掛斷。一出門一邊下樓一邊給那個人打過去,過了好久都沒有人接。

又想了想剛才並沒有和高奇峰說到什麽重要的問題,應該沒有大礙。

我開車回去,覺得有些疲憊,連背單詞的心思都沒有了,洗了澡就想睡覺,原本以為會一夜睡到天亮,不知道怎麽的我閉上眼睛腦子裏又浮現出一些東西,倒也不算是夢境,而是心裏一直想的,睡覺的時候也放不下。我爬起來又翻出手機給那個號碼重新撥了過去,這個時候已經是淩晨一點多,我就想他會不會意識不清楚的時候接通了叫我知道是誰?

誰知道對方摁了,我正心裏有些失落的時候,屏幕卻一閃,一條短信發了過來:“怎麽晚了還不睡?”

我心裏一跳,這樣的語氣,似乎和我很熟悉,會是誰?

我於是也發過去:“請問你是?”

“不早了,早點休息吧,你明天還要上班呢。”

“你認識我嗎?”

沒有人回答。

我忽然就想,他會不會是,陸彥回。

想到這個名字,我剩下的時間是沒法睡覺了。如果真的是他,到底為什麽又要聯系我?

這半年裏,他確實是遵守我們的約定,從未出現過,而且更像是一種刻意的回避,甚至有時候讓我一種錯覺,仿佛我從來都是一個人過的,沒有過丈夫,往事如黃粱一夢,醒來後孑然一身。

起初的時間我以為很難熬,可是換了工作以後又覺得其實過得也快,忘得也快。

挺好的。

第二天去盛圓上班,高奇峰又恢覆了拼命三郎的姿態在辦公室裏,他經常是全公司來的最早的一個人,對待工作的態度很多時候讓我瞠目。

我照例送了一杯咖啡進去,他喝了一口又叫住即將出門的我說:“對了何桑,辦公室裏有沒有綠茶?”

我楞了一下:“高總要喝綠茶了嗎?我一直都以為您只愛喝咖啡的,所以沒有準備這個。”

“沒關系,不是我喜歡,不過今天下午有一個重要的客人要來談生意,他電話裏跟我說,希望秘書到時候準備好綠茶,這樣他談生意的時候心情會好一些。”

我一邊應聲著這就出門去買,一邊又在心裏犯嘀咕: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客人這麽挑剔,一般高奇峰有客人來,我都是送的咖啡,從沒有人在意這些東西,今天這樣特意打了電話來說的倒是少有。

不過高奇峰說是重要的客人,我哪裏能夠怠慢,特意去了臨街的一家茶葉店,老板問我買什麽,我脫口而出:“信陽毛尖。”

這真的是脫口而出,我以前喜歡喝紅茶,可是後來跟了陸彥回之後,他最喜歡喝綠茶,這人太霸道了,自己喜歡還強制讓我一樣喜歡,家裏一般最多的就是毛尖。最荒謬的是,我後來也已經習慣了那個味道。

習慣啊習慣,真是魔鬼一樣可怕的東西。

拿了茶葉回公司,到了下午的時候,果然所謂的客人就來了。我之所以說,所謂的客人,是因為這個人不是別人,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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