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你可以唰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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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亮離開陳家後，在外面晃了圈便回了家。現在大冬天的，他也不想去找那些小弟玩，女朋友也回家了，他除了去陪老媽，也沒什麽好地方可以去。
“媽，我回來了。”耿亮走進院子裏就叫人，等走進家的時候還沒見他媽，正要再叫時看到客廳的人詫異起來。“季叔，你怎麽來？”
季煜城轉身看到他，臉上漸而帶著淺淺的笑意。“小亮，轉眼你都長這麽大了。”
這時耿媽端著茶和點心出來，笑著講：“季先生你上次來，亮亮才十二歲呢。”
耿媽——餘小慶的臉上雖然有些憔悴，卻也不見有多大礙，和耿亮站在一起不像母子，倒更像姐弟。她充分發揮聖古星球的待客之道，沒有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別人，尤其是季煜城。
季煜城想了下，感嘆講：“時間過的真快。”
“確實挺快的，快到我爸都死了。”耿亮有些至氣的說完，一屁股坐沙發上，吃媽媽做的點心。
餘小慶看他孩子氣的舉動面上責怪，也沒說什麽，只是一個勁向季煜城說失禮了。
季煜城擺手說無事，坐耿亮對面看他狼吞虎咽的架勢，友好的講：“小亮，你是在怪叔叔沒有來送你爸爸一程嗎？”
“季院長你別在意，亮亮還小不懂事，我和彭傑都知道你忙，他不會怪你的。”餘小慶緊忙著解釋，暗中掐了下想把點心都吃完的兒子。
耿亮高仰起腦袋，一幅大爺模樣的哼了聲。
餘小慶氣的想打他。
季煜城身份尊貴，現在耿彭傑走了，耿亮又不是讀書的料，這日後要沒有人提攜，他恐怕連份像樣的工作都找不到。餘小慶正為這事發愁擔憂，就碰到久未來過的季煜城登門拜訪，正想跟他好生說道，讓他看在彭傑的關系上多幫幫耿亮，誰想這不孝子盡跟她做對。
不過餘小慶的擔憂有點多餘了。
季煜城走到現在這個位置，有的是人對他說恭維的話，現在好友的兒子給他臉色看倒沒生氣。“小亮真有個性，這點跟你爸爸不像，你爸年青的時候對事很執著，想到什麽就要做出結果，再難也不會自暴自棄。”
“你認識我爸很久了嗎？”耿亮吊著眼角，不肯拉下臉。
“算是吧，我們高中的時候就認識了。”季煜城回憶的講：“那時候我們都只聽過對方的名字，真正認識是在大學的時候。”“你爸爸很出色，一直是我的競爭對手。”
“他真的那麽厲害？”
見他懷疑的樣子，季煜城笑起來。“看來彭傑真的是一點也沒告訴過你。”
“他從來不跟我說工作的事。”耿亮垂下倔強的腦袋，失落的講：“如果我問了，他還會罵我。”
看來耿彭傑是鐵了心不想讓兒子從事科研，即使他因此而變得玩劣。
季煜城臉上的笑漸漸收起，拍他肩膀講：“小亮走，帶叔去看看你爸，順道跟你講講關於你爸的事。”
耿亮現在其實已經不在意這些了，只是他像所有孩子一樣，想聽別人說他爸厲害，就乖乖的帶他去墓地。
餘小慶見他們兩個聊的來，立即給他們準備掃墓用的東西，在把他們送到門口時，拉著耿亮私下講：“亮亮，看完你爸爸，叫你叔一起回來吃個飯。”
耿亮看他媽容光煥發的臉，又看院子裏的季煜城，黑著臉點頭。
他雖然經常被陳暖罵，但又不真傻，他媽現在見著季煜城，就跟見著總統似的，不是喜歡他就是想巴結他。哼！他才不需要別人照顧！
耿亮剛對季煜城生出一點好感，瞬間就被他媽的熱情弄沒，悶不吭聲的帶他去看了父親後，連客氣的挽留的話都沒說句。
“小亮，你爸爸跟我是老同學了，他的死我很遺憾，以後你要是有什麽需要叔幫忙的，盡管給我打電話。”季煜城把電話號碼留給他，又說了些鼓勵的話才走。
耿亮看他的車子遠遠消失天際，不屑的撇了撇嘴，最後還是把名片收起來。
從理智上他要遠離季煜城，不讓他插進自己和媽媽的生活裏，從情感上，他又想從他那裏聽到更多關於父親的事。真是……讓人困擾。
耿亮搔了搔頭，兩手揣兜裏，放蕩不羈無所事事的走進人群裏。
季煜城離開墓園，漫無目底的開著車，想著耿彭傑的事。
他一到蒂諾城就從同行口中聽到耿彭傑過世的消息，這讓他很惋惜，他一開始計劃是想叫他來幫自己的，所以他不得不找新的人來代替，等一切都處理好才來看他。
想著這些瑣碎事情的季煜城，突然想到在魏高傑宴會上碰到的陳家二少爺。
“全星球第一嗎？”季煜城念著這個熟悉又遙遠的稱呼，打開全息光腦。“查一下陳家二少的資料。”
光腦迅速的反應出來，全息屏上出現一張戴著面具的清秀照片，還有密密麻麻的信息。
粗略看過資料的季煜城不得不承認，長江後浪推前浪這句話。
陳暖小時候讓人印象深刻是他能打，大了就神秘漠測，高智商加上強大的背景，讓他把學校當自己的家，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在大家都以為他會一直這麽浪蕩下去，最後像所有富二代那樣混進大學時，一張成績單驚掉所有人的下巴，而更讓人跌破眼鏡的是，這位以星球第一名考進C大的人物，選了無敵冷門的古文學系，又過上三天曬網兩天打魚的悠閑日子。
這個陳二少確實有趣，可以說從小到大沒哪件事不是出乎人意料之外的。看著照片裏的人，季煜城在驚訝他傳奇事跡後，又不由的皺眉。
像陳暖這種天才，季煜城沒道理不喜歡，可他偏偏就是生不起好感，甚至還覺得他是個危險人物，應該警惕對方。
“危險嗎？看來真是自己老了。”季煜城自嘲的搖頭。他一直努力的往前走，不想讓任何人超越自己，這是狹隘的，但他卻樂在其中。
季煜城沒有多想，對自己的感覺也不以為然。他是一個科學家，如果什麽都憑感覺做事，這不是打他自己的臉麽。
將陳暖拋在腦後的季煜城，回到蒂諾城海洋研究所，聽到有人叫他。
“季院長，這裏有位實習生想要見你。”前臺小姐叫住季煜城，告訴他有人在等他。
“讓他來我辦公室。”
季煜城走進他的臨時辦公室，還未坐下門便被再次推開。
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穿著老土，舉止怯生的大男孩，抱著一打厚厚的文件進來，非常恭敬歉意的講：“季院長，對不起，我不會打擾您太久的。”
季煜城坐到辦公椅上打量他，和藹講：“來這裏就是工作的，你不用害怕，有什麽不明白盡管問。”
大男孩天真的松了口氣，走到他面前，把一打厚厚的紙放他桌上。“季院長，這是我的導師未做完的項目資料，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進行下一步，才申請來蒂諾城，希望能找到解決辦法。”
“你怎麽會想到來找我？”季煜城拿起幾張紙，隨意的翻看。
大男孩一下緊張起來，崇拜的講：“他們都說季院長各方面都很厲害，像細胞直跟雕亡和癌癥發生的分子機理與重大疾病相關的研究更是不在話下。”
被這麽老實的人崇拜，季煜城也不覺得這打文件有多礙眼。“你導師是誰？為什麽沒有把它做完？”
分子生物學，是在分子水平上研究生命現象的科學，最好是由一個人從頭到尾來負責才會最清楚，並且在科研界很少有人會放棄辛苦做到一半的項目。
季煜城本來是隨意翻翻，沒打算真的幫他。這是一個浩大的工程，他可沒有這麽多時間來管。但當他看到資料上熟悉且獨特的記錄手法時頓了下，他不著痕跡的把資料放下，問關於他導師的事。
“我導師叫李東鵬，他前不久發生了意外，已經過世了。”
“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王維。”王維小心又迫切的問：“季院長，你願意幫我嗎？”
這又不是幫忙切個豆腐，不過也只有他這樣的小白才會問這種話。
季煜城看他一臉的期待，沒有正面回答。“這個項目有點大，我需要去實驗室的現場看看，才能告訴你該怎麽做。”
“這沒問題！季院長，我們現在就去吧！”
“等等。”季煜城打住興奮的王維。“我還有點事要處理，你留個聯系方式，等我有空了通知你。”
“好的季院長，我的電話很好記，S開頭，然後是六個四。”王維高興的摸不著北，也不知道寫下來，並且說完還怕打擾到他時間，急急忙忙出去的時候差點撞到門。
等他跌跌撞撞的出去，季煜城揉額頭。這傻小子，應該也只有他那樣的人願意帶。
想到剛才王維說的話，季煜城動手查那位叫李東鵬的人。
光腦資料顯示，李東鵬是死於黑幫火拼中，被大火燒死的。
一個科研人員，死在黑幫和城市警察的交戰中？而且還是在舊城那種偏僻的地方？
季煜城看著結果，漸漸的皺起眉。
耿彭傑死了，現在又死了一個。
季煜城往後靠在椅背上，過了許久就迅速坐起來，拿出電話打通剛才的號碼。“王維，明天早上九點來海洋研究所門口。”
**
等陳暖成功的跑出陳家，重獲“自由”的時候，才想起她要怎麽去找耿亮。
耿亮的家離的不遠，都在一個城市，開車半個小時，走路……
陳暖把衣服所有的口袋都掏了遍，只找到五塊五毛的鋼镚，和一張黑色每月限額二十萬的卡，當然這張卡已經是不能用了的。
覺得自己智商下線的陳暖，在大馬路上游蕩，看著路邊飛馳的豪車下定決心，一定要先賺錢！沒有錢真是寸步難行。
不過得先把眼下的囧境過去。
陳暖在通訊錄裏翻出耿亮的號碼，想讓他來接自己。
“老大，我沒聽錯吧？！”耿亮不敢置信的掏了掏耳朵，隨後無比榮耀的講：“老大，你等著，我馬上就過去接你！”
“你等等。”陳暖看他身後的背景，問他：“你在哪裏？”
“墓地啊，我剛帶一個朋友來看我爸。”
蒂諾城的墓地是最偏的，等他來接自己，估計得天黑了。陳暖想了想說：“你別來了，先給我帳上轉五百，我自己打車過去找你。”
“老大，不是吧！”耿亮又是一聲吼，引得周圍許多路人見鬼似的看他。意識到自己的問題，耿亮嗑嗑吧吧問：“老大，你知道我是誰不？”
“耿亮。”
“我們是不是一起讀過中班？”
“中你個頭，我們大班才認識的。”
“那我一定是聽錯了。老大，我們直接各自去天宮啊，我在那的門口等你。”耿亮說完麻利的切斷視訊，就興高采烈的打車去希望城的天宮。
這邊的陳暖：……
這人，就是不能太高調，這不，報應來了吧。
陳暖很郁悶，轉頭給晴姐打電話。
晴姐是南路的老大，肯定不會和耿亮一樣。誰都有困難的時候不是？誰說她是首富之子，就不會窮的？
“餵晴姐，江湖救急！”陳暖一等琴晴接通電話，立即一幅急切臉的講：“我剛才錢包被偷了！”看吧，我是真沒錢，真的需要錢！
晴姐聽了楞住了，重點根本沒和陳暖在一個頻道。“什麽？哪個王八糕子那麽不長眼，偷你頭上了？小暖你別急，你那兒離我有點遠，你直接報警，以你的身份，不用一個小時警察就能把小偷抓到。”
“不是晴姐……”
這時視頻那頭遠遠的傳來喊聲：“老大，那些特警又來了，要不要把他們都幹掉？！”
“幹掉他們！”陳暖現在特恨那些特警，這話完全是脫口而出。
琴晴同意他的話，回答完手下就對陳暖講：“小暖，你快去找警察，姐我出去一下。”
“晴姐晴姐……”陳暖緊追著喊，屏幕還是嘩一下消失。
沒有借到錢的陳暖：……
她覺得這個冬天特別冷！
這是個無情的世界！
連最要好的幾個朋友都沒戲，陳暖自尊心倍受傷害，也不敢再給其他人打。
在這種絕境中，她想到陳少軍。
陳少軍知道她情況，她要錢肯定會給，但……
他一定會問自己要錢做什麽，去哪裏，去見什麽人……
還是算了。
陳暖甩頭，揣著五塊五的鋼鏰，去到公交站。
等陳暖穿越千山萬水，哐啷哐啷的坐著比榮瑾老師車還慢的交通工具到天宮時，耿亮已經在門口等得花兒都謝了。
看到陳暖精疲力盡走來，等得心力憔悴的耿亮，哭喪著臉問：“老大，你幹嘛去了？這天都快要黑了。”
“錢包被偷了。”陳暖繼續說這個謊。“身上只有五塊五毛的鋼鏰，坐公交車來的。”這是實話。
耿亮一幅受到驚嚇的表情。“老大，你知道你是誰嗎？”
“嗯？”
“你是陳家的二公子！完全可以唰臉啊！”
陳暖：……
她怎麽就沒想到呢？陳健雄只是沒收她的財產，又沒沒收她的身份，她還是可以頂著陳家二少的身份招搖撞騙呀！
陳暖豁然開朗，笑瞇瞇的勾著耿亮肩膀，一邊往天宮裏面走，一邊誇讚他。“看不出來啊耿亮，沒想到你這麽聰明，老大以前真是小瞧你了。”
“那是老大你太實誠，沒有我們狡猾。”耿亮身高比陳暖高許多，現在被他這麽勾著肩膀，聽著讚美的話，別提多得意了，這笑得嘴巴都要咧耳後去了。
陳暖剛想反擊回去，但看他盡情毫無保留的快樂，便跟著笑了笑。
感到他的不對勁，耿亮關心的問：“老大，你怎麽了？是不是坐公交車累了？要不我們去旁邊的奶茶店裏休息一下？”
一連三個問題，無不帶著濃濃的情義。
他越這樣，陳暖就越難受，看他焦急的臉，想要是有一天他知道真像了會怎麽樣？
“沒事兒，老大又不是女孩子，坐個車哪會累的。”陳暖故作輕松講：“走吧，我們去玩你今天說的游戲，贏到錢了老大請你吃飯。”
“就是吃飯啊？至少得二八分。”
“五五分。”
陳暖和耿亮一路說說鬧鬧來到天宮頂層，看到他說的那個游戲後，不屑的撇了下嘴。
這個天宮大到像迷宮，華麗像仙界，豐富像百寶箱，就是游戲項目實在有些幼稚可笑。
本來陳暖以為耿亮說的什麽高智商游戲會有挑戰性，畢竟人家有大獎，誰知道其實就是她十歲玩過的數獨游戲。
這個游戲的規則是：在每一個小九宮格中，分別填上1至9的數字，讓整個大九宮格每一列、每一行的數字都不重覆。
數獨的玩法邏輯簡單，數字排列方式卻千變萬化，許多人因為想的太多，最後把自己繞暈。現在的這個游戲比普通的數獨游戲不同，它的每個數字都有自己獨特的顏色，要求玩家做完之後，色塊呈例出來的是無敵兩字。
這玩法有點變態，這樣玩家在集中精力做題時，還要考慮色塊問題，對一般腦容量小的人來講，簡直跟走進這天宮差不多，純屬來玩的。
陳暖在冷冷清清的游戲機前面，看了下九宮格，然後又看上面的獎金。
這獎金對陳暖來說不算多，二十萬，整好是她以前一個月的生活費。當然，她才沒有用這麽多錢。
二十萬對見過錢的陳暖來說不算什麽，但現在也是筆巨款，如果只是做游戲就能得到，傻子才不幹。
陳暖把自己的小辮子勾到前頭，咬在嘴裏，擼起袖子就幹起來。
看老大唰唰的戳著屏幕，不斷將數字填到每個空格當中，耿亮興奮的跟自己在玩一樣，眼睛直盯著游戲機，看得眼都不眨下。
他相信，以他老大的智商，解決這個絕對是小意思。
而就在陳暖、耿亮專心對付游戲機時，旁邊的游客看到居然有人玩這個游戲，好奇心強的都紛紛停下圍觀。
漸漸的，這本來冷清的游戲場地，圍了裏三層外三層的人。
其實大家就是湊個熱鬧，有些甚至不知道裏面發生什麽事，反正看著人多就往這邊湊。
也不怪大家這麽強勢圍觀，因為這個游戲已經不下萬人嘗試，都沒有人做成功過，所以才會導致這裏越來越冷清，直到沒有人願意在這裏浪費時間。
陳暖所有註意力都在九宮格上，沒有註意到這點。
看累的耿亮一回頭，看到那麽多人圍著自己著實下了跳，知道是什麽情況後又不禁有些許得意。看吧，他的老大就是這麽牛。
“老大，你先解著，我去幫你買飲料。”耿亮狗腿的跟陳暖說完，就扒開人群去外面買吃的，沒有發現陳暖的腦門出了層細密的汗。
陳暖在耿亮出去後沒多久停下來，看著九宮格一動不動。
等耿亮匆匆趕回來，看他沒有動作，以為他是累了，立即把飲料送上。
耿亮很細心，怕冬天冷，又知道陳暖不愛汽水和酒，特意點的熱奶茶。
陳暖伸手接過奶茶，包括喝的時候，視線都沒有離開過九宮格。
她一直在思考，不停的思考。
這當中一定有某個規律，她必須找到它，不然她做再多、想再多，都無是徒勞。
隨著陳暖長久的沈默，圍觀的人不耐煩，都先後散了，認為他是做不出來，再者他們也是來玩的，哪能把時間都耗在這裏。
耿亮看人群走了，場地又恢覆到之前的冷清，他也沒有在意，始終對陳暖抱有信心。
但陳暖一直不動手，一動不動站著像雕塑似的，可把他急壞了。他湊到游戲機面前，然後轉頭看他臉。“老大，怎麽樣？”
“別吵。”陳暖平靜又霸氣兩字，除了嘴動了下，其它連眼珠都沒晃過。
耿亮被他懾射到，乖乖坐旁邊等，在天黑後又跑去買吃的東西。
隨著時間越來越晚，說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天宮，人還是越來越少，有些服裝區和兒童區域的燈光關閉，只有游戲機集中的中部樓層燈火通明，喧鬧呼叫。
陳暖是在天宮的上半區域，便只有她的這個位置亮著燈。
站在隱蔽不對外開放的樓層上，一個男人對另一個男人歉意講：“林先生，讓你白來一趟了。”
“不一定。”叫林先生的男人，雙手撐在扶欄上，看下面幾小時沒動的小孩，耐心的等著。
聽到他的話，剛才說話的男人又重新拾起希望，在他看到小孩動了後，更是期待他能帶來自己想要的驚喜。
陳暖是動了，不過她不是動手去做游戲，而是去了洗手間。
等陳暖摸黑解決完生理需求，正好看到耿亮辛苦的抱著大堆零食上來。
“耿亮，你不會把整個商店都搬來了吧？”陳暖過去幫他拿。
等回到九宮格游戲機前面，耿亮放下東西攤地上，喘息的講：“老大，為了獎金，我們要做好連夜奮戰的準備。”
陳暖扯開薯片的袋口，聽到他的話詫異的看他。
現在這種情況，再有耐心的人都會像剛才的游客那樣離開吧？或是置疑自己的能力。現耿亮不僅沒有撇下他自個去玩，還一直站在他這邊，堅信他可以破解，不過是時間問題。
陳暖沒說話，把一塊薯片放進嘴裏，哢嚓咬碎，吞下去。
耿亮也席地而坐，沒心沒肺的陪他一起吃。
頓時安靜的樓層一片哢嚓哢嚓聲，跟養了一屋老鼠似的。
男人臉色變了又變。
被叫林先生的反倒看得有趣，沒有離開的意思，
陳暖把饑餓的肚子塞飽，又喝了半瓶礦泉水問：“耿亮，拿到錢你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什麽？”
“我想去吃大餐，豪華大餐！有龍蝦有野味！”
“好，老大帶你去吃。”陳暖翻身站起，伸展四肢，做戰前運動。“耿亮，看好了，老大告訴你什麽叫無敵。”
陳暖雙手齊用，十指齊上，短短兩分鐘不到她就停下來，靠在游戲機上勾引似的沖耿亮勾手指。
耿亮一臉懵逼，還沈浸在剛才老大帥氣的動作裏。
“搞定了？”耿亮不信。
陳暖在他走過來後，往旁邊讓了讓，露出屏幕。
當看到九宮格上，由紅色色塊組成的無敵兩字時，耿亮大張嘴，驚喜得說不出話來。他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最後才欣喜若狂的一把抱起陳暖大叫：“老大，你真是天才，不愧是我老大，哈哈！”
陳暖人矮身板小，被耿亮這一抱，給直接抱起來轉了幾個圈。
一個人的能力不是靠力量來證明的，陳暖倒不介意，就是在耿亮抱完她轉去親游戲機時，把瘋了的他拉住，免得他幹出什麽蠢事來。
看到全息屏上的游戲結果，林先生又看了眼底下純真的兩孩子，對身邊的男人講：“去把他們請上來。”
“是的林先生。”
耿亮久久不能平息，還在那裏嚎叫。
陳暖呈大字躺在地板上，閉著眼睛讓腦袋徹底的放松下來。
正當她瞎摸到包零食，準備享受時，聽到朝這裏走來的腳步聲，接著一道成熟的男聲恭敬講：“恭喜兩位成功破解無敵，請跟我來，我們老板正在等候你們。”
耿亮看到他，戒備的問：“你是誰？”
“我是這款游戲的負責人。”
“不見。”陳暖睜開眼睛，態度堅決。“你們只要把錢給我們就行了。”
“這恐怕不行，老板說了，要親眼看到你們才能給。”男人面帶微笑，又禮貌周道的講：“老板還為兩位準備了大餐，我想你們也餓了，正好可以和老板邊吃邊談。”
“這麽好？”耿亮口齒生津的吞了口口水，兩眼放光的看陳暖。剛才他吃了大堆零食，但他還想吃美味的大餐，不過這要看老大的決定。
陳暖暗罵耿亮沒出息，卻還是高揚起下巴，輕輕點了下頭。“前面帶路吧。”
“兩位請跟我來。”
陳暖和耿亮跟著男人走進不對外開放的電梯，加之周圍光線有些暗，也只有陳暖這樣的特戰隊員和耿亮這樣的人，才不擔心會碰到壞人。
電梯十幾秒鐘就停下來，悄聲無息的往兩邊滑開。
入眼是一條三米寬，四面是銀白金屬的通道，人走在上面會發出踢踏的腳步聲。
這裏看不到外面的景色，陳暖用之前所在樓層加上電梯的上升速度，粗略算出他們應該是在天宮的最頂層。
“哇哦，這裏真是酷斃了！”耿亮看到鋼鐵炫酷的建造，驚呼的這裏摸摸，那裏敲敲，像劉姥姥進城似的。
這裏是聖古星球的機械巨作之一，在這個科技時代，這種建造並不少，只是這裏的材質要高級許多，再加上耿亮被他父親刻意的保護，導致他這麽大以來，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冰冷又霸氣的地方。
他對這裏十分新奇，傻傻的跟著男人，一點不怕在這無處可逃的地方，被人宰了當肉賣。
陳暖戒備的註意四周，在耿亮要跑到前面去時把人拉住。
走在前面的男人沒有回頭，等走到一扇全鈦合金門前，恭敬的向他們做了個請的手勢。
厚重的機械門往兩邊滑開，安全性直逼總統大樓。
在兩個大“男”孩的期待中，門打開了。讓陳暖和耿亮意外的是，裏面不是冷冰冰的機械建築，而是裝潢溫馨舒適的起居室。
四周的燈將這間起居室照得很亮，大廳中的長桌上，已經擺好大龍蝦以及各種野味，在桌子的盡頭坐著一個莫約四十歲，穿著西裝，一絲不茍的成熟男人。
男人不是很帥，但很和睦，像是很好說話的那種。
看到他們兩人，男人站起來微微欠身，禮貌講：“二位請坐，你們有什麽話或疑問，可以等吃了飯再講。”
陳暖一把拽住要沖去桌子的耿亮，挺直背，微揚著腦袋看他。“我們是來拿錢的。”
被拉住的耿亮，聽到陳暖的話立即合聲。“對，我們剛才玩過關了，你們快給錢。”
“錢會給你們。”看陳暖滿滿的警惕，男人自我介紹的講：“我叫林沖伍，是迷城科技的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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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我回來了。”耿亮走進院子裏就叫人，等走進家的時候還沒見他媽，正要再叫時看到客廳的人詫異起來。“季叔，你怎麽來？”
季煜城轉身看到他，臉上漸而帶著淺淺的笑意。“小亮，轉眼你都長這麽大了。”
這時耿媽端著茶和點心出來，笑著講：“季先生你上次來，亮亮才十二歲呢。”
耿媽——餘小慶的臉上雖然有些憔悴，卻也不見有多大礙，和耿亮站在一起不像母子，倒更像姐弟。她充分發揮聖古星球的待客之道，沒有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別人，尤其是季煜城。
季煜城想了下，感嘆講：“時間過的真快。”
“確實挺快的，快到我爸都死了。”耿亮有些至氣的說完，一屁股坐沙發上，吃媽媽做的點心。
餘小慶看他孩子氣的舉動面上責怪，也沒說什麽，只是一個勁向季煜城說失禮了。
季煜城擺手說無事，坐耿亮對面看他狼吞虎咽的架勢，友好的講：“小亮，你是在怪叔叔沒有來送你爸爸一程嗎？”
“季院長你別在意，亮亮還小不懂事，我和彭傑都知道你忙，他不會怪你的。”餘小慶緊忙著解釋，暗中掐了下想把點心都吃完的兒子。
耿亮高仰起腦袋，一幅大爺模樣的哼了聲。
餘小慶氣的想打他。
季煜城身份尊貴，現在耿彭傑走了，耿亮又不是讀書的料，這日後要沒有人提攜，他恐怕連份像樣的工作都找不到。餘小慶正為這事發愁擔憂，就碰到久未來過的季煜城登門拜訪，正想跟他好生說道，讓他看在彭傑的關系上多幫幫耿亮，誰想這不孝子盡跟她做對。
不過餘小慶的擔憂有點多餘了。
季煜城走到現在這個位置，有的是人對他說恭維的話，現在好友的兒子給他臉色看倒沒生氣。“小亮真有個性，這點跟你爸爸不像，你爸年青的時候對事很執著，想到什麽就要做出結果，再難也不會自暴自棄。”
“你認識我爸很久了嗎？”耿亮吊著眼角，不肯拉下臉。
“算是吧，我們高中的時候就認識了。”季煜城回憶的講：“那時候我們都只聽過對方的名字，真正認識是在大學的時候。”“你爸爸很出色，一直是我的競爭對手。”
“他真的那麽厲害？”
見他懷疑的樣子，季煜城笑起來。“看來彭傑真的是一點也沒告訴過你。”
“他從來不跟我說工作的事。”耿亮垂下倔強的腦袋，失落的講：“如果我問了，他還會罵我。”
看來耿彭傑是鐵了心不想讓兒子從事科研，即使他因此而變得玩劣。
季煜城臉上的笑漸漸收起，拍他肩膀講：“小亮走，帶叔去看看你爸，順道跟你講講關於你爸的事。”
耿亮現在其實已經不在意這些了，只是他像所有孩子一樣，想聽別人說他爸厲害，就乖乖的帶他去墓地。
餘小慶見他們兩個聊的來，立即給他們準備掃墓用的東西，在把他們送到門口時，拉著耿亮私下講：“亮亮，看完你爸爸，叫你叔一起回來吃個飯。”
耿亮看他媽容光煥發的臉，又看院子裏的季煜城，黑著臉點頭。
他雖然經常被陳暖罵，但又不真傻，他媽現在見著季煜城，就跟見著總統似的，不是喜歡他就是想巴結他。哼！他才不需要別人照顧！
耿亮剛對季煜城生出一點好感，瞬間就被他媽的熱情弄沒，悶不吭聲的帶他去看了父親後，連客氣的挽留的話都沒說句。
“小亮，你爸爸跟我是老同學了，他的死我很遺憾，以後你要是有什麽需要叔幫忙的，盡管給我打電話。”季煜城把電話號碼留給他，又說了些鼓勵的話才走。
耿亮看他的車子遠遠消失天際，不屑的撇了撇嘴，最後還是把名片收起來。
從理智上他要遠離季煜城，不讓他插進自己和媽媽的生活裏，從情感上，他又想從他那裏聽到更多關於父親的事。真是……讓人困擾。
耿亮搔了搔頭，兩手揣兜裏，放蕩不羈無所事事的走進人群裏。
季煜城離開墓園，漫無目底的開著車，想著耿彭傑的事。
他一到蒂諾城就從同行口中聽到耿彭傑過世的消息，這讓他很惋惜，他一開始計劃是想叫他來幫自己的，所以他不得不找新的人來代替，等一切都處理好才來看他。
想著這些瑣碎事情的季煜城，突然想到在魏高傑宴會上碰到的陳家二少爺。
“全星球第一嗎？”季煜城念著這個熟悉又遙遠的稱呼，打開全息光腦。“查一下陳家二少的資料。”
光腦迅速的反應出來，全息屏上出現一張戴著面具的清秀照片，還有密密麻麻的信息。
粗略看過資料的季煜城不得不承認，長江後浪推前浪這句話。
陳暖小時候讓人印象深刻是他能打，大了就神秘漠測，高智商加上強大的背景，讓他把學校當自己的家，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在大家都以為他會一直這麽浪蕩下去，最後像所有富二代那樣混進大學時，一張成績單驚掉所有人的下巴，而更讓人跌破眼鏡的是，這位以星球第一名考進C大的人物，選了無敵冷門的古文學系，又過上三天曬網兩天打魚的悠閑日子。
這個陳二少確實有趣，可以說從小到大沒哪件事不是出乎人意料之外的。看著照片裏的人，季煜城在驚訝他傳奇事跡後，又不由的皺眉。
像陳暖這種天才，季煜城沒道理不喜歡，可他偏偏就是生不起好感，甚至還覺得他是個危險人物，應該警惕對方。
“危險嗎？看來真是自己老了。”季煜城自嘲的搖頭。他一直努力的往前走，不想讓任何人超越自己，這是狹隘的，但他卻樂在其中。
季煜城沒有多想，對自己的感覺也不以為然。他是一個科學家，如果什麽都憑感覺做事，這不是打他自己的臉麽。
將陳暖拋在腦後的季煜城，回到蒂諾城海洋研究所，聽到有人叫他。
“季院長，這裏有位實習生想要見你。”前臺小姐叫住季煜城，告訴他有人在等他。
“讓他來我辦公室。”
季煜城走進他的臨時辦公室，還未坐下門便被再次推開。
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穿著老土，舉止怯生的大男孩，抱著一打厚厚的文件進來，非常恭敬歉意的講：“季院長，對不起，我不會打擾您太久的。”
季煜城坐到辦公椅上打量他，和藹講：“來這裏就是工作的，你不用害怕，有什麽不明白盡管問。”
大男孩天真的松了口氣，走到他面前，把一打厚厚的紙放他桌上。“季院長，這是我的導師未做完的項目資料，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進行下一步，才申請來蒂諾城，希望能找到解決辦法。”
“你怎麽會想到來找我？”季煜城拿起幾張紙，隨意的翻看。
大男孩一下緊張起來，崇拜的講：“他們都說季院長各方面都很厲害，像細胞直跟雕亡和癌癥發生的分子機理與重大疾病相關的研究更是不在話下。”
被這麽老實的人崇拜，季煜城也不覺得這打文件有多礙眼。“你導師是誰？為什麽沒有把它做完？”
分子生物學，是在分子水平上研究生命現象的科學，最好是由一個人從頭到尾來負責才會最清楚，並且在科研界很少有人會放棄辛苦做到一半的項目。
季煜城本來是隨意翻翻，沒打算真的幫他。這是一個浩大的工程，他可沒有這麽多時間來管。但當他看到資料上熟悉且獨特的記錄手法時頓了下，他不著痕跡的把資料放下，問關於他導師的事。
“我導師叫李東鵬，他前不久發生了意外，已經過世了。”
“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王維。”王維小心又迫切的問：“季院長，你願意幫我嗎？”
這又不是幫忙切個豆腐，不過也只有他這樣的小白才會問這種話。
季煜城看他一臉的期待，沒有正面回答。“這個項目有點大，我需要去實驗室的現場看看，才能告訴你該怎麽做。”
“這沒問題！季院長，我們現在就去吧！”
“等等。”季煜城打住興奮的王維。“我還有點事要處理，你留個聯系方式，等我有空了通知你。”
“好的季院長，我的電話很好記，S開頭，然後是六個四。”王維高興的摸不著北，也不知道寫下來，並且說完還怕打擾到他時間，急急忙忙出去的時候差點撞到門。
等他跌跌撞撞的出去，季煜城揉額頭。這傻小子，應該也只有他那樣的人願意帶。
想到剛才王維說的話，季煜城動手查那位叫李東鵬的人。
光腦資料顯示，李東鵬是死於黑幫火拼中，被大火燒死的。
一個科研人員，死在黑幫和城市警察的交戰中？而且還是在舊城那種偏僻的地方？
季煜城看著結果，漸漸的皺起眉。
耿彭傑死了，現在又死了一個。
季煜城往後靠在椅背上，過了許久就迅速坐起來，拿出電話打通剛才的號碼。“王維，明天早上九點來海洋研究所門口。”
**
等陳暖成功的跑出陳家，重獲“自由”的時候，才想起她要怎麽去找耿亮。
耿亮的家離的不遠，都在一個城市，開車半個小時，走路……
陳暖把衣服所有的口袋都掏了遍，只找到五塊五毛的鋼镚，和一張黑色每月限額二十萬的卡，當然這張卡已經是不能用了的。
覺得自己智商下線的陳暖，在大馬路上游蕩，看著路邊飛馳的豪車下定決心，一定要先賺錢！沒有錢真是寸步難行。
不過得先把眼下的囧境過去。
陳暖在通訊錄裏翻出耿亮的號碼，想讓他來接自己。
“老大，我沒聽錯吧？！”耿亮不敢置信的掏了掏耳朵，隨後無比榮耀的講：“老大，你等著，我馬上就過去接你！”
“你等等。”陳暖看他身後的背景，問他：“你在哪裏？”
“墓地啊，我剛帶一個朋友來看我爸。”
蒂諾城的墓地是最偏的，等他來接自己，估計得天黑了。陳暖想了想說：“你別來了，先給我帳上轉五百，我自己打車過去找你。”
“老大，不是吧！”耿亮又是一聲吼，引得周圍許多路人見鬼似的看他。意識到自己的問題，耿亮嗑嗑吧吧問：“老大，你知道我是誰不？”
“耿亮。”
“我們是不是一起讀過中班？”
“中你個頭，我們大班才認識的。”
“那我一定是聽錯了。老大，我們直接各自去天宮啊，我在那的門口等你。”耿亮說完麻利的切斷視訊，就興高采烈的打車去希望城的天宮。
這邊的陳暖：……
這人，就是不能太高調，這不，報應來了吧。
陳暖很郁悶，轉頭給晴姐打電話。
晴姐是南路的老大，肯定不會和耿亮一樣。誰都有困難的時候不是？誰說她是首富之子，就不會窮的？
“餵晴姐，江湖救急！”陳暖一等琴晴接通電話，立即一幅急切臉的講：“我剛才錢包被偷了！”看吧，我是真沒錢，真的需要錢！
晴姐聽了楞住了，重點根本沒和陳暖在一個頻道。“什麽？哪個王八糕子那麽不長眼，偷你頭上了？小暖你別急，你那兒離我有點遠，你直接報警，以你的身份，不用一個小時警察就能把小偷抓到。”
“不是晴姐……”
這時視頻那頭遠遠的傳來喊聲：“老大，那些特警又來了，要不要把他們都幹掉？！”
“幹掉他們！”陳暖現在特恨那些特警，這話完全是脫口而出。
琴晴同意他的話，回答完手下就對陳暖講：“小暖，你快去找警察，姐我出去一下。”
“晴姐晴姐……”陳暖緊追著喊，屏幕還是嘩一下消失。
沒有借到錢的陳暖：……
她覺得這個冬天特別冷！
這是個無情的世界！
連最要好的幾個朋友都沒戲，陳暖自尊心倍受傷害，也不敢再給其他人打。
在這種絕境中，她想到陳少軍。
陳少軍知道她情況，她要錢肯定會給，但……
他一定會問自己要錢做什麽，去哪裏，去見什麽人……
還是算了。
陳暖甩頭，揣著五塊五的鋼鏰，去到公交站。
等陳暖穿越千山萬水，哐啷哐啷的坐著比榮瑾老師車還慢的交通工具到天宮時，耿亮已經在門口等得花兒都謝了。
看到陳暖精疲力盡走來，等得心力憔悴的耿亮，哭喪著臉問：“老大，你幹嘛去了？這天都快要黑了。”
“錢包被偷了。”陳暖繼續說這個謊。“身上只有五塊五毛的鋼鏰，坐公交車來的。”這是實話。
耿亮一幅受到驚嚇的表情。“老大，你知道你是誰嗎？”
“嗯？”
“你是陳家的二公子！完全可以唰臉啊！”
陳暖：……
她怎麽就沒想到呢？陳健雄只是沒收她的財產，又沒沒收她的身份，她還是可以頂著陳家二少的身份招搖撞騙呀！
陳暖豁然開朗，笑瞇瞇的勾著耿亮肩膀，一邊往天宮裏面走，一邊誇讚他。“看不出來啊耿亮，沒想到你這麽聰明，老大以前真是小瞧你了。”
“那是老大你太實誠，沒有我們狡猾。”耿亮身高比陳暖高許多，現在被他這麽勾著肩膀，聽著讚美的話，別提多得意了，這笑得嘴巴都要咧耳後去了。
陳暖剛想反擊回去，但看他盡情毫無保留的快樂，便跟著笑了笑。
感到他的不對勁，耿亮關心的問：“老大，你怎麽了？是不是坐公交車累了？要不我們去旁邊的奶茶店裏休息一下？”
一連三個問題，無不帶著濃濃的情義。
他越這樣，陳暖就越難受，看他焦急的臉，想要是有一天他知道真像了會怎麽樣？
“沒事兒，老大又不是女孩子，坐個車哪會累的。”陳暖故作輕松講：“走吧，我們去玩你今天說的游戲，贏到錢了老大請你吃飯。”
“就是吃飯啊？至少得二八分。”
“五五分。”
陳暖和耿亮一路說說鬧鬧來到天宮頂層，看到他說的那個游戲後，不屑的撇了下嘴。
這個天宮大到像迷宮，華麗像仙界，豐富像百寶箱，就是游戲項目實在有些幼稚可笑。
本來陳暖以為耿亮說的什麽高智商游戲會有挑戰性，畢竟人家有大獎，誰知道其實就是她十歲玩過的數獨游戲。
這個游戲的規則是：在每一個小九宮格中，分別填上1至9的數字，讓整個大九宮格每一列、每一行的數字都不重覆。
數獨的玩法邏輯簡單，數字排列方式卻千變萬化，許多人因為想的太多，最後把自己繞暈。現在的這個游戲比普通的數獨游戲不同，它的每個數字都有自己獨特的顏色，要求玩家做完之後，色塊呈例出來的是無敵兩字。
這玩法有點變態，這樣玩家在集中精力做題時，還要考慮色塊問題，對一般腦容量小的人來講，簡直跟走進這天宮差不多，純屬來玩的。
陳暖在冷冷清清的游戲機前面，看了下九宮格，然後又看上面的獎金。
這獎金對陳暖來說不算多，二十萬，整好是她以前一個月的生活費。當然，她才沒有用這麽多錢。
二十萬對見過錢的陳暖來說不算什麽，但現在也是筆巨款，如果只是做游戲就能得到，傻子才不幹。
陳暖把自己的小辮子勾到前頭，咬在嘴裏，擼起袖子就幹起來。
看老大唰唰的戳著屏幕，不斷將數字填到每個空格當中，耿亮興奮的跟自己在玩一樣，眼睛直盯著游戲機，看得眼都不眨下。
他相信，以他老大的智商，解決這個絕對是小意思。
而就在陳暖、耿亮專心對付游戲機時，旁邊的游客看到居然有人玩這個游戲，好奇心強的都紛紛停下圍觀。
漸漸的，這本來冷清的游戲場地，圍了裏三層外三層的人。
其實大家就是湊個熱鬧，有些甚至不知道裏面發生什麽事，反正看著人多就往這邊湊。
也不怪大家這麽強勢圍觀，因為這個游戲已經不下萬人嘗試，都沒有人做成功過，所以才會導致這裏越來越冷清，直到沒有人願意在這裏浪費時間。
陳暖所有註意力都在九宮格上，沒有註意到這點。
看累的耿亮一回頭，看到那麽多人圍著自己著實下了跳，知道是什麽情況後又不禁有些許得意。看吧，他的老大就是這麽牛。
“老大，你先解著，我去幫你買飲料。”耿亮狗腿的跟陳暖說完，就扒開人群去外面買吃的，沒有發現陳暖的腦門出了層細密的汗。
陳暖在耿亮出去後沒多久停下來，看著九宮格一動不動。
等耿亮匆匆趕回來，看他沒有動作，以為他是累了，立即把飲料送上。
耿亮很細心，怕冬天冷，又知道陳暖不愛汽水和酒，特意點的熱奶茶。
陳暖伸手接過奶茶，包括喝的時候，視線都沒有離開過九宮格。
她一直在思考，不停的思考。
這當中一定有某個規律，她必須找到它，不然她做再多、想再多，都無是徒勞。
隨著陳暖長久的沈默，圍觀的人不耐煩，都先後散了，認為他是做不出來，再者他們也是來玩的，哪能把時間都耗在這裏。
耿亮看人群走了，場地又恢覆到之前的冷清，他也沒有在意，始終對陳暖抱有信心。
但陳暖一直不動手，一動不動站著像雕塑似的，可把他急壞了。他湊到游戲機面前，然後轉頭看他臉。“老大，怎麽樣？”
“別吵。”陳暖平靜又霸氣兩字，除了嘴動了下，其它連眼珠都沒晃過。
耿亮被他懾射到，乖乖坐旁邊等，在天黑後又跑去買吃的東西。
隨著時間越來越晚，說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天宮，人還是越來越少，有些服裝區和兒童區域的燈光關閉，只有游戲機集中的中部樓層燈火通明，喧鬧呼叫。
陳暖是在天宮的上半區域，便只有她的這個位置亮著燈。
站在隱蔽不對外開放的樓層上，一個男人對另一個男人歉意講：“林先生，讓你白來一趟了。”
“不一定。”叫林先生的男人，雙手撐在扶欄上，看下面幾小時沒動的小孩，耐心的等著。
聽到他的話，剛才說話的男人又重新拾起希望，在他看到小孩動了後，更是期待他能帶來自己想要的驚喜。
陳暖是動了，不過她不是動手去做游戲，而是去了洗手間。
等陳暖摸黑解決完生理需求，正好看到耿亮辛苦的抱著大堆零食上來。
“耿亮，你不會把整個商店都搬來了吧？”陳暖過去幫他拿。
等回到九宮格游戲機前面，耿亮放下東西攤地上，喘息的講：“老大，為了獎金，我們要做好連夜奮戰的準備。”
陳暖扯開薯片的袋口，聽到他的話詫異的看他。
現在這種情況，再有耐心的人都會像剛才的游客那樣離開吧？或是置疑自己的能力。現耿亮不僅沒有撇下他自個去玩，還一直站在他這邊，堅信他可以破解，不過是時間問題。
陳暖沒說話，把一塊薯片放進嘴裏，哢嚓咬碎，吞下去。
耿亮也席地而坐，沒心沒肺的陪他一起吃。
頓時安靜的樓層一片哢嚓哢嚓聲，跟養了一屋老鼠似的。
男人臉色變了又變。
被叫林先生的反倒看得有趣，沒有離開的意思，
陳暖把饑餓的肚子塞飽，又喝了半瓶礦泉水問：“耿亮，拿到錢你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什麽？”
“我想去吃大餐，豪華大餐！有龍蝦有野味！”
“好，老大帶你去吃。”陳暖翻身站起，伸展四肢，做戰前運動。“耿亮，看好了，老大告訴你什麽叫無敵。”
陳暖雙手齊用，十指齊上，短短兩分鐘不到她就停下來，靠在游戲機上勾引似的沖耿亮勾手指。
耿亮一臉懵逼，還沈浸在剛才老大帥氣的動作裏。
“搞定了？”耿亮不信。
陳暖在他走過來後，往旁邊讓了讓，露出屏幕。
當看到九宮格上，由紅色色塊組成的無敵兩字時，耿亮大張嘴，驚喜得說不出話來。他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最後才欣喜若狂的一把抱起陳暖大叫：“老大，你真是天才，不愧是我老大，哈哈！”
陳暖人矮身板小，被耿亮這一抱，給直接抱起來轉了幾個圈。
一個人的能力不是靠力量來證明的，陳暖倒不介意，就是在耿亮抱完她轉去親游戲機時，把瘋了的他拉住，免得他幹出什麽蠢事來。
看到全息屏上的游戲結果，林先生又看了眼底下純真的兩孩子，對身邊的男人講：“去把他們請上來。”
“是的林先生。”
耿亮久久不能平息，還在那裏嚎叫。
陳暖呈大字躺在地板上，閉著眼睛讓腦袋徹底的放松下來。
正當她瞎摸到包零食，準備享受時，聽到朝這裏走來的腳步聲，接著一道成熟的男聲恭敬講：“恭喜兩位成功破解無敵，請跟我來，我們老板正在等候你們。”
耿亮看到他，戒備的問：“你是誰？”
“我是這款游戲的負責人。”
“不見。”陳暖睜開眼睛，態度堅決。“你們只要把錢給我們就行了。”
“這恐怕不行，老板說了，要親眼看到你們才能給。”男人面帶微笑，又禮貌周道的講：“老板還為兩位準備了大餐，我想你們也餓了，正好可以和老板邊吃邊談。”
“這麽好？”耿亮口齒生津的吞了口口水，兩眼放光的看陳暖。剛才他吃了大堆零食，但他還想吃美味的大餐，不過這要看老大的決定。
陳暖暗罵耿亮沒出息，卻還是高揚起下巴，輕輕點了下頭。“前面帶路吧。”
“兩位請跟我來。”
陳暖和耿亮跟著男人走進不對外開放的電梯，加之周圍光線有些暗，也只有陳暖這樣的特戰隊員和耿亮這樣的人，才不擔心會碰到壞人。
電梯十幾秒鐘就停下來，悄聲無息的往兩邊滑開。
入眼是一條三米寬，四面是銀白金屬的通道，人走在上面會發出踢踏的腳步聲。
這裏看不到外面的景色，陳暖用之前所在樓層加上電梯的上升速度，粗略算出他們應該是在天宮的最頂層。
“哇哦，這裏真是酷斃了！”耿亮看到鋼鐵炫酷的建造，驚呼的這裏摸摸，那裏敲敲，像劉姥姥進城似的。
這裏是聖古星球的機械巨作之一，在這個科技時代，這種建造並不少，只是這裏的材質要高級許多，再加上耿亮被他父親刻意的保護，導致他這麽大以來，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冰冷又霸氣的地方。
他對這裏十分新奇，傻傻的跟著男人，一點不怕在這無處可逃的地方，被人宰了當肉賣。
陳暖戒備的註意四周，在耿亮要跑到前面去時把人拉住。
走在前面的男人沒有回頭，等走到一扇全鈦合金門前，恭敬的向他們做了個請的手勢。
厚重的機械門往兩邊滑開，安全性直逼總統大樓。
在兩個大“男”孩的期待中，門打開了。讓陳暖和耿亮意外的是，裏面不是冷冰冰的機械建築，而是裝潢溫馨舒適的起居室。
四周的燈將這間起居室照得很亮，大廳中的長桌上，已經擺好大龍蝦以及各種野味，在桌子的盡頭坐著一個莫約四十歲，穿著西裝，一絲不茍的成熟男人。
男人不是很帥，但很和睦，像是很好說話的那種。
看到他們兩人，男人站起來微微欠身，禮貌講：“二位請坐，你們有什麽話或疑問，可以等吃了飯再講。”
陳暖一把拽住要沖去桌子的耿亮，挺直背，微揚著腦袋看他。“我們是來拿錢的。”
被拉住的耿亮，聽到陳暖的話立即合聲。“對，我們剛才玩過關了，你們快給錢。”
“錢會給你們。”看陳暖滿滿的警惕，男人自我介紹的講：“我叫林沖伍，是迷城科技的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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