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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天命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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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街頭, 而那個生著黑色羽翼的少年如箭矢一般投入橙紅色天際, 投入戰鬥之中。

被火焰吞噬的大廈之頂,倉皇逃竄的慌亂妖群, 奮力作戰的山海學子, 在這真實到幾乎觸手可及的幻境裏, 只剩下長大的燕山月與已經變成人類的衛桓靜默而立,如同兩個陌路重逢的異鄉人。

“你救過的妖和人都太多了, ”這些燕山月早有預備, 她淡然開口,“不記得我也很正常。我讓你知道這件事, 只是想打消你的顧忌。”

衛桓了然一笑, 心下很快明白她的意思。

“我不知道其他人怎麽想, 說實話,我也不太在乎。我很清楚,當年那個說著你可以成為英雄的九鳳,一定不會叛變投降。”

風揚起她的馬尾, 黑色的發絲輕輕舞動。燕山月的眼神中透著一股堅定, “他說過, 無論什麽時候他都會選擇反抗,不投降,也不害怕。”

衛桓擡起頭對她對望,臉上泛起輕松坦然的笑意,“這樣看,我其實也挺幸運的。”

盡管一生受挫, 但上一世所有的善因,在這一世都結出了善果。

如今終於可以放下戰戰兢兢的偽裝,揭開假面,恢覆真正的自己。

燕山月走近兩步,伸出自己那只烙印著鳶尾花的手,“歡迎回來。”

這是燕山月第一次對衛桓釋放出完全信任的態度,沒有冷傲,也沒有試探。這和揚昇曾經說過的話一模一樣,但一個是歷經坎坷後冰釋前嫌的老友,另一個則是時隔多年之後堅守初心的回贈。

衛桓從沒有想過,正是因為自己當年的一句話,讓這個飽受原生家庭壓迫的女孩試著選擇反抗強大的父權

她要爭取屬於自己的權利,要過自己想要的人生。

她相信身為女性的自己,總有一天也能成為自己的英雄。

可生命總是無常。

燕山月因擅自放走被二哥圈養的人類而被關禁閉整整一年,就在她終於挨到重獲自由、離開束縛的時候,才後知後覺得知九鳳的訃告。

整個妖域的新聞媒體無一不用最惡毒的思維揣測這個年輕妖怪的所作所為,用看似犀利實則陽奉陰違的筆觸杜撰出一個天才淪喪的精彩故事。

大家愛議論,他們就編排。

曾經為了妖域無數次沖鋒陷陣,到頭來淪落到成為街頭巷尾的茶餘談資。一直以來幾乎象征著正義的九鳳一族,在他喪命的那一刻也終於結束了長久的榮光。

燕山月比誰都知道這些妖的心有多冷。

她曾經陪伴揚靈去過九鳳一族的祖墓,那裏早已被結界封鎖,藍色的結界圈外是那些充滿惡意的詛咒妖符,一個接著一個,路過的人都閑來無事便唾罵兩句。

大家好像失憶一樣,將九鳳一族世代保護妖域的功勞忘得一幹二凈。

揚靈生氣,卻只能忍著,忍到蓮火在指尖爆開。

她伸手摸了摸揚靈的頭,“沒事。”

“真相總會大白。”

她的眼睛盯著結界上謾罵的字眼。錯了,都是錯的。

這個人,分明連靈魂都是不會屈服的。

眼前這個雖變了模樣的年輕人,臉上的笑容和當年飛在天上的面孔逐漸重疊。燕山月心中一暖。

我就知道。

歡迎回來,我心中的第一個英雄。

“謝謝你信任我。”衛桓坦蕩而有力地回握住她的手,給出了一個燕山月最期待得到他認可的稱呼,“隊友。”

燕山月眼睛亮了亮,隨即又變回之前那副不問世事冷冷淡淡的模樣,“怎麽樣,想好什麽時候去無啟了嗎?”

說起這個,衛桓也是頭疼,他晃了晃手腕,無意中發現自己的手環上居然多了一絲裂縫,他湊近了對著陽光,一邊看一邊對燕山月道,“你覺得我能找到那個暗巫嗎?”

“不一定。”燕山月冷靜分析,“無啟現在幾乎是一座空城,妖域聯邦去年都已經取消了無啟城的稅收,可想而知現在那裏是個什麽狀況。”

衛桓專心致志地盯著,發現手環裂縫裏面的部分竟然不是金色的。

“你說得對。但是我現在離這個線索是最近的,只要我可以找到當年那個招魂的暗巫,我就可以搞清楚究竟是誰,出於什麽樣的目的讓我覆活。”

燕山月盯著他,心裏有些猶豫,盡管她沒有任何求證,但還是忍不住開口,“玨老板也說了,找過她詢問招魂術的不止一個,你心裏就沒有想過可能的人選嗎?”

衛桓摸了摸自己的手環,看了一眼燕山月,“你在暗示什麽嗎?”

燕山月搖搖頭,將幻術解除,炎燧的一景一物再度出現,“我沒有暗示什麽,只是覺得你這個人有時候聰明絕頂,有時候又遲鈍得厲害。”

被比自己小這麽多的丫頭這樣數落,衛桓難免有些不服氣,“哎哎哎,你趕緊給我把後面半句抹了,我當你沒有說過。”

身後傳來揚靈的聲音,衛桓一回頭,見她就跟個小導彈似的朝她們沖過來,“喲,小公主的串兒擼完啦。”

揚靈抓住燕山月的胳膊,朝衛桓直翻白眼兒。

燕山月心裏還是想著剛才的事,“如果要去無啟,至少要批準三天的任務期。”衛桓點頭,“是,我一會兒去找班主任,但是可能得找個幌子。”

他又吊兒郎當拽了一下揚靈的小辮子,“哎,暗巫的巫術可厲害著呢,到時候你就別去了,跟景雲一起在家玩兒吧。”

揚靈氣得眼睛都變紅了,“我堂堂畢方家大小姐,會怕區區一個妖巫嗎?沒準兒到時候你還得求著本小姐,讓我用蓮火救你呢。”

“是是是,您最厲害,我可離不了您。”

和她們分開之後,衛桓原本準備先去找邢焰,去往行政大樓的林蔭路上,他偶然一瞥,竟然看見一個眼熟的背影,忍不住靠近些。

對方也感應到什麽,半轉過身。

原來是校長白修誠。

“白校長好,”衛桓一步跨進影木叢,“您在這兒做什麽啊?”湊近了他才看清,原來白修誠的手裏捧著一只紅色小鼠,他的聲音沈郁溫柔,“我路過的時候看見這只火鼠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想著給它一點妖氣,讓他能活下來,沒想到還是不行。”

衛桓伸出手指探了探,火鼠的身子已經冷了。

“白校長,您別難過。”他挽起袖子,接過校長手中的火鼠,“我幫您一起,把它埋在這棵影木下面吧。”

白修誠點點頭,臉上仍是惋惜,“世間萬物都有定數,妖也不過是生靈,有生就有死。”

“任何生靈都各有天命,他如今死去也是一種造化。回歸天地,返璞歸真。”

造化。

衛桓靜靜聽著,心中有異,但沒有開口。

說完,白校長擡了擡手,一陣強大的白色妖流如同仙霧般卷起,倒轉湧上地面,直至地上出現一個不深不淺的圓坑,“你將它放在這兒吧。”

衛桓應了一聲,將火鼠輕輕放下,用手捧了一抔土掩蓋上去。

“我一直好奇,你身為人類,為什麽想要來山海求學?”

聽見白校長在他身後的發問,半跪在地上的衛桓忍不住轉過頭,“因為我喜歡山海。”

“哦?”白校長雙手往背後一背,“這話如果是妖說出來的,我也不覺得奇怪,可你是人,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衛桓轉回去,耐心地一點一點埋葬火鼠,“其實妖和人真的有那麽大的分別嗎?山海校訓上的八個字——不破不立,仁者無敵,無論是對人,還是對妖,都是金字箴言。”

“我知道,在很多人眼裏,山海所謂的戰備培養只不過是聯邦軍的培養皿,但我來了之後非常清楚,山海的每一個戰備小組都是在努力地維持著整個妖域的和平,盡管大多數時候我們只是在做一些小事,但哪怕救了一個小朋友,搶救回來一條小小的生命,這意義也大過一切。”

他拍了拍手上的塵土,站了起來,“我喜歡山海的自由,更喜歡山海自上而下浸透著的仁的理念。”衛桓轉過身,朝白修誠笑了笑,“就算是一個人類,在這裏我也找到了自己的價值。”

白修誠讚許地點點頭,“你說的對,是我狹隘了,人妖同為天地生靈,此消彼長已有千百年,都是同根同源。”

“不不不,”衛桓趕緊擺手,“我就是胡亂說說,校長別放在心上,還有這只小火鼠,它的在天之靈一定會感激您的。”

“果然還是要和年輕人多聊聊天啊。”白校長的臉上露出豁達的神色,“我有時候也在思考,山海的使命究竟是什麽,現在想想,時代早已變遷,如今看來,山海可以做到的事還有很多很多。”

衛桓從他的話中讀出一絲感慨,他聯想到最近的新聞,由於人和妖之間的摩擦再次升級,妖域聯邦開始了新一輪的招兵,如果是這樣,想必身為唯一一個擁有戰備軍團的山海也少不了被聯邦施壓。

想想雲永晝親爹那副強勢的政治家嘴臉,衛桓都替白校長頭疼。

“不說了,耽誤你這麽久的工夫替我幹活,”白校長走過來拍了拍衛桓的肩,“我請你喝茶,就當謝謝你幫我一起埋火鼠吧。”校長雖然都這麽開了金口,但衛桓還是想著趕緊解決申請任務期的事,於是趕忙推脫,“這都是芝麻大的小事兒,校長您別客氣,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不能耽誤您工作啊。”

白校長笑得一臉慈祥,但還是戳穿了衛桓,“你是不是還有急事兒?”

“這……”衛桓抓了抓後腦的頭發茬,“確實是,我得去找我們班主任批一個三天的任務期。”

“你們班主任……”白校長想了想,“是邢焰吧,他今天不在學校,外派出差了。這件事我批準了,你就不用擔心了。”

衛桓有些驚訝,“真的嗎?校長您也太好了!”

“我也得幫學生多多實現自己的價值啊。”

話音剛落,忽起一陣飄渺白霧,白校長的身影消失無蹤。

衛桓站了一會兒,原本想著離開。剛走兩步,又不禁回頭,望了一眼被自己親手埋葬的那只火鼠,小小一個墳包,看起來怪可憐的。

他一步步走近,半跪在地,合上雙眼默念鎮魂咒語,眉心的金點連同他手腕上的金環一起散發出強大而通透的金光,將這影木下的小小墳包照亮。

咒語念畢,金光散去。他等了一會兒,墳包上竟然冒出一抹小小的紅光,幻化出剛才那個火鼠的模樣。火鼠妖魂伸出自己兩只小小的爪子,抱在一起給衛桓做了個揖。

“去吧。”衛桓看著他,“雖然這金烏之力趕不上我九鳳妖力,但凈個魂還是好使的,有了金烏妖氣護體,你的妖魂一定會找個靠譜的地兒,到時候說不定變成什麽大妖。”

小鼠連連朝他鞠了好幾個躬,然後他的手腳便如同灰飛煙滅一般開始消失,看著那一抹紅光完全彌散於天際,衛桓小聲喊了句,“下輩子記得變得更厲害點兒啊。”

白送的法事做完,衛桓心一動,手環化作光綢從別處銜來一朵長命花,插在墳頭。他拍拍手,站起來,看著光綢回到手腕。

奇怪,這裂縫好像又大了一點。

衛桓有些疑惑,瞇著眼睛湊近了仔細瞧,發現裏頭好像真的是白色的,像瓷器。

“這個雲永晝,真是小氣死了。”衛桓拿骨節敲了敲手環,“我還以為這是真金白銀呢,沒想到居然是個鍍金!”

看著那道縫,他想起之前在暗區和那個妖傀對戰。

對了,好像就是用光盾擋他的風刃弄裂的。

怎麽說都是他給的,就這麽被弄破了,衛桓心中還是多少有些愧疚,仰著脖子想了一會兒。

“對了。”

他想到了一個地方。

科研處和戰備處各占山海一南一北,平時很少有戰備組的人來到這裏,就算是修補兵器,也有申請上報的流程,由專人統一送來,戰備組成員自己過來本來就是件稀奇事。

更稀奇的,就是來的人穿著一身炎燧的紅色戰鬥服,風風火火,還是個人類。

“這不是炎燧那個人類學生嗎?”

“對對對,就是那個,我看過他模擬戰,可厲害了。”

“這個人類怎麽自己來這兒了?沒人教他規矩嗎?”

一抹光綢游龍一樣飛至說話人的面前,尾端蹭了一下他的下巴,像是調戲。

“規矩?什麽規矩。”衛桓按了一下中指的戒指,身上的戰鬥服一點點如剝鱗般變作炎燧制服,“我可比你懂規矩。”

光綢回到他身邊,他四處張望了一下,這裏的人一個一個都穿著一樣的銀灰色制服,猛一看都差不離。

“哎,你見過一個瘦瘦癟癟的半妖沒?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

被他抓住的那個連忙搖頭,“沒有沒有。”

“不是同事嗎?”衛桓無奈地撇過頭,“你呢?你見過嗎?”

就這麽一路找回來,衛桓總算是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戴著護目鏡的半妖研究員正專心致志地修理這一副鋼鐵外骨骼,他的指尖可以放出電光,骨骼連接處被焊接在一起。他身邊的一個機器手拿起手帕,靈巧地替他擦了把汗。

咚咚。

桌面被敲了兩下。

“別吵吵。”半妖研究員頭也不擡,仍舊全神貫註地盯著臺面上的外骨骼。

“行,等你忙完先。”衛桓抽了個凳子坐下來,兩手往臺面上一疊,墊著自己的下巴,認真地看著他幹活。

時間一分一秒過著,衛桓打了個哈欠。

“終於搞定了。”他把護目鏡往額頭上一推,眼睛總算是看到了趴在桌面上的人,對方頭埋在胳膊裏,睡得正香。

“哎,哎。”

被他搖醒了,衛桓皺著一張臉爬起來,晃了晃頭,“好困……”

“你來這兒就是為了找個地兒睡覺?”那半妖打量著他,“你不是那個人類嗎?”

“別一口一個人類,”衛桓揉了把眼睛,臉上露出笑容,還沖他眨了眨眼,“多生分,叫恒哥就行。”

那人皺了皺眉,“嚴格意義上說,我百分之一百比你大。”

“行吧那我叫魏恒,”衛桓順著臺階就下了沒做掙紮,順便朝他伸出手,“你怎麽稱呼?”

“我?我叫方程。”他說完,伸手握了一下衛桓的手。

方程?

這名字真夠可以的。

“那我叫你小程,”衛桓繼續道,“你記得上次在戰備模擬賽之前,我們見過一面,準確說是兩面,第二次你給我送了槍,第一次你看到我的手環。”說著他晃了晃自己的手環,“就是這個,當時你很驚訝來著。”

方程的臉上先是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可很快又變了變,矢口否認,“沒有,我可沒有驚訝。”

衛桓也立即戳穿,“你有,你明明有。”

“這……這跟你今天找我有什麽關系?”

衛桓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翹起二郎腿,腕間的手環幻化虛渺的光,朝著方程飛舞而去,繼而又凝結成一枚手環,懸浮在他眼前。

“我來找你,是見你上次看見這個很驚訝,八成也是知道這玩意兒怎麽做的。你看,”他隔空撥了一下手指,懸浮的手環轉了一小半圈,裂痕對準方程,“這個地方有個裂縫,好像是之前戰鬥的時候留下的,這幾天越來越明顯了,我怕如果不趕緊修覆,這個手環會徹底裂開。”

他聳了聳肩,“你也知道,這東西是別人送給我的,我總不能給他弄壞了,到時候賠也沒法賠。所以我就特地來找你,請你幫個忙。”

方程面露難色,“這個……”

“你先別著急拒絕啊,”衛桓坐直了,“我不讓你白幫忙,我這人從來不占便宜,你到時候想要我幹什麽,說一聲就行。”

“不是我不願意幫你。”方程嘆了口氣,接過那枚金色手環,“像這種帶著妖氣的武器,修覆起來和一般東西不一樣,必須找到原本鑄造時候的材料,你這個手環,我沒有材料給你修補啊。”

衛桓騰的一下站起來,走到方程跟前,“這是什麽材料,這麽稀奇的嗎?你就告訴我哪兒有,我去給你找。”

方程皺眉看著衛桓,“……一個手環而已,你就這麽想修覆它?”

被他這麽一問,衛桓一直語塞,“那什麽……”

它不僅僅是一個手環。

這是雲永晝送給他的第一件禮物。

到目前為止,也是唯一一件。

衛桓打心眼裏不希望這個東西有一絲一毫的裂縫,這種感覺很奇怪,好像它一旦碎了,就有什麽東西不可逆轉地會走向破碎。

明明他是最不信這些的。

“反正你給我修就是了,要什麽材料,龍潭虎穴裏我也給你找過來。”衛桓抓了抓自己的頭發,顯得有些沒來由的煩躁。

方程不知道怎麽開口,這手環沈甸甸地壓在他手上,本來是他最想見到的寶貝。

可現在衛桓讓他修,他就真不知這是不是就變成燙手山芋了。

方程無聲地嘆了口氣,手指尖冒出光電,刺上手環的裂縫,漸漸的,裂縫處的金色磨砂一點點被剝落。

衛桓一下子變得緊張兮兮,就差上去搶了,“哎,我是讓你修,沒讓你拆!”

“你不是要看材料嗎?”方程握緊手指,電光消失,被剝落一小塊金色外層的手環露出雪白內層,在通明的實驗室散發著細膩幽微的光澤。

“這就是材料。”手環緩緩漂浮到衛桓跟前,方程繼續道來,“其實這枚手環,是我的老師在七年前鑄造的,那個時候我就在他的身邊,有幸看過幾眼,所以記得。”

七年前……

衛桓不由得問道,“七年?是突襲戰後?”

方程搖了搖頭,“戰後我才正式入組,那個時候我只是學員,應該是戰前。”

“戰前……”衛桓喃喃自語,腦子開始有些混亂。

這個手環竟然是七年前鑄造的。

方程的聲音很是篤定,“死心吧,你是不可能找到修補這個手環的材料的,龍潭虎穴也好,刀山火海也好,都找不到。”

“為什麽?”衛桓緊緊握住手環,望向他的眼睛,“這究竟是什麽做的?”

他得到了一個令他從未想過的答案。

“金烏的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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