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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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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不知道這病和宋瑾熙到底有幾分關系,他只是隨便猜了猜,畢竟這些日子沒人惹到主子,除了眼前這個宋大人的到來,莫非還在生氣皇帝把宋瑾熙扔到這裏?也不像啊,那又是為了什麽?現在主子的心思真是難猜啊。

老楚心裏打定主意要讓宋瑾熙和夏文歌碰面,一次性把事情解決了,不然再被操練幾天,自己的身子骨都要扛不住了,他眼巴巴看著宋瑾熙,滿眼期待,宋瑾熙也沒讓他失望,猶豫著開口,「你笑得這麽古怪什麽意思?老楚,別笑了,你覺得我要不要去看看夏將軍呢?」

「要,自然是要的。」忙不疊點頭,老楚恨不得立刻拉他過去。

「那我明日……」

「別呀,現在就去吧。」

「天色已晚,不太合適吧。」看著昏暗的天色,宋瑾熙不由得想到那一晚,夏文歌莫名其妙出現在自己房裏,又莫名其妙對自己好,害她心裏七上八下的,既怕被揭穿身分,又對他起了說不出什麽滋味的心思,躲著會想起,相見又膽怯,幹脆就連用飯都躲在房裏,徹底斷絕了兩人之間的聯系。

至於那些奇奇怪怪的錯覺,應該都是假的,夏文歌把自己當成男人,她也從沒想過與哪個男人發生什麽,這樣明顯不合適的兩個人,本就不改有所糾纏,不是嗎?

看他推拒,老楚急出一頭汗,開玩笑,這些天主子都是天不亮就開始操練他們,要是明天再去那不是還要多受一天苦?

看宋瑾熙不急不躁的模樣,他恨不得把宋瑾熙一巴掌敲暈帶到主子面前,口氣越發急了,「明天不行,就現在吧,宋大人您是客人,主人家有什麽不適也該關心一下吧。」

打蛇打七寸,這句客人就是宋瑾熙的七寸,再也找不到理由拒絕,她只得點頭,「那我去夏將軍房間裏瞧瞧。」

「別,我家將軍在房上,您去那裏好了。」

「房頂?」生病了不躺在房裏倒去高處,這是個什麽道理?

十分心虛,老楚解釋,「人病了嘛,心情就不好,在高處散散心、喝喝酒,我們習武之人都有這個習慣。」

被這種奇怪的習慣弄得一頭霧水,宋瑾熙哭笑不得,「我、我可上不去。」要是指望她爬上去房頂去看病人,恐怕到時候夏文歌的病是小事,她被摔死才是大事。

「有木梯。」老楚一副理解,又有點未蔔先知的得意。

順著老楚指的路,宋瑾熙爬上房頂的時候一眼就瞧見坐在屋頂的夏文歌,他仰著頭不知道在看些什麽,頭頂的月光灑下來,竟然掩飾了他給人的強大壓迫感,只是這麽看著,他好像又和所有人有點相似,又有些不一樣,大概是因為很少有人生病還爬這麽高的吧。

盡管她已經放輕了腳步,夏文歌還是立時發現有人靠近,看過去的時候眼中閃過一抹厲色,像是一把繃緊了的弓弦,隨時準備動手,可當他看清楚來人是誰,那份嚴厲就變成糾結,十分不解宋瑾熙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心底的喜悅卻噴湧而出。

這是宋瑾熙第一次主動出現在自己面前,只是想到主動出現四個字,夏文歌就有種笑出聲的沖動,他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變得這樣不冷靜,以往的淡然再難尋到,只要碰到宋瑾熙就只剩下傻乎乎的喜悅,唯一慶幸的是自己還有最後一絲理智,無論心裏怎麽波濤洶湧,臉上的平靜還勉強保持著。

既然被發現了,宋瑾熙也就不躡手躡腳的了,大模大樣地伸出手去,「夏將軍扶我一把,我不習慣在這上邊走路。」

腳步穩得如履平地,夏文歌大步走過去,猶豫了一下後抓住宋瑾熙的手,牽他過來。

「小心些。」明明只是幫忙一下,握著那雙細白柔嫩的手,夏文歌心思卻亂了,宋瑾熙就連手指都女人似的柔若無骨,若不是他行為舉止並不娘氣,恐怕見過這位宋大人的有一大半都要懷疑他的性別。

短短幾步路,卻好似漫長地走了一輩子,夏文歌看宋瑾熙在自己旁邊的地方坐下,這才放手坐在一邊,明明臉上表情鎮定如常,一顆心卻怦怦急跳,抓過他手的地方像是被火焰灼燒著,該說些什麽,該怎麽回答對方的問題,一個個想法閃過腦海,最後卻用了最幹巴巴的一句,「宋大人怎麽會突然上來這裏?」

總不好說自己被老楚逼上來的,宋瑾熙微微一笑,「我為什麽不能上來?」

「因為宋大人看起來就不像是會做這些事情的人。」

聽到這話瞇了一下眼睛,她失笑,「夏將軍未免太過以貌取人了,莫非皇上沒有告訴您我為何被貶斥邊城?我是因為得罪了皇上,所以被發配。」

「聽說過一些。」看宋瑾熙不服氣的表情,夏文歌沒什麽表情,心裏卻湧動著難言的親切,他確實聽過一些宋瑾熙喜歡參人幾本的事蹟,但是要說得罪了皇帝,這個理由恐怕很難說服他,若是得罪了皇帝就不會有那封密函,更不會讓自己照顧宋瑾熙,其中緣由到底為何,他不去問,卻也不會傻得相信。

他不傻,宋瑾熙自然也不呆,不過是隨口一說,打量這人完全不相信的樣子,這才解釋道:「老楚說夏將軍病了,我身為客人來關心一下主人還算說得過去吧。」

聽到這話臉色一僵,夏文歌心底咒罵老楚一頓,他什麽時候病了?雖然很高興能夠和宋瑾熙坐在一起,可替他找這麽一個不靠譜的理由也實在是不走心。

可老楚話已出口,他也不好過多解釋,含糊說道:「有些受涼,並無大礙。」

「我瞧著也沒什麽大事。」宋瑾熙點點頭。

「是。」

「沒事就好。」抿嘴笑,宋瑾熙突然開口問道:「那我上來沒有打擾到您吧?」

聽到這話,夏文歌眼神覆雜地盯著宋瑾熙,不知道該怎麽訴說自己此刻的心情,煩惱的原因是宋瑾熙,對方卻完全沒有意識到,這讓自己有種無力感,想要說破,可如果真的把這份不堪的心思說出口,恐怕他會立刻逃掉吧?

千萬句話在喉口,終究還是咽下去,把這個問題掩飾過去,「來邊城這些日子,宋大人還習慣嗎?」

「有什麽不習慣的。」輕輕一笑,宋瑾熙像是沈浸在往事之中,好久才開口說道:「邊城雖偏遠清苦,卻比盛都安靜許多。」

沒想到會從他嘴裏聽到這麽一番話,夏文歌微微一笑,「我還以為你會覺得難以忍受。」

「我聽說夏將軍是家中麽子,受盡寵愛,您都能待在這裏,我不過是一個盛都小官,怎麽就不能待在這裏?」

「你和我不同。」

「有何不同?」宋瑾熙問這話的事情表情難得認真,她是真的好奇。

夏文歌被他噎了一下,想了許久才開口,「可能因為你我相比,宋大人更像是錦衣玉食長大的吧。」這是他頃刻間能找到最委婉的藉口,總不能說你細皮嫩肉,禁不起邊城的風霜吧。

對這個答案沒什麽感覺,宋瑾熙又問了一個好奇已久的問題,「夏將軍為何到這偏遠之地?邊城清苦,行軍打仗說不定還會隨時獻身報國,我是真的好奇您怎麽願意來這裏。」

提到這個,夏文歌擡頭看著頭頂的夜,五年過去,他有時也會問自己為什麽會來到這裏,當時又是以一種怎麽樣的心情離開盛都,舍棄皇恩浩蕩、榮華富貴,寧願獨身來到這裏。

月光下,他的眼神有些迷茫,仿佛在想著怎麽回答這個問題,想了一會兒,神色又恢覆以往的堅毅,「我喜歡這裏。」

雖然姜國兵臨城下的時候整個城池都在顫抖,荒涼的北風吹得人冬夜難眠,可他已經習慣留在這裏,沒有想過離開。

「這麽簡單?」

「對啊。」

宋瑾熙楞了一下,瞧著他帶笑的眉目,心底悵然,這實在是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卻讓人不得不感慨,多少人覺得夏文歌是因為滿懷的報國之志才留下來,更有人以為是為了積累戰功回盛都大展宏圖,可沒人想過,讓他堅守的理由只是喜歡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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