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一百零一章 有女藍月

關燈
不算結局的結局:本人頭一回寫文,因無人指點,開始將人物拔得太高,導致後續的內容鐵定崩盤,難以為繼。真對不住書友厚愛,清風打算沈思一段時間,重新開書,敬請廣大書友諒解。無數個白天黑夜,換來此等結局,清風頗是傷感無奈。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大家!

老者一看月兒身手,不禁暗讚,丫頭的習武資質的確不賴。擰腰收臂間,力量與韌性,收發由心,無一絲滯塞。可惜,像他們這些靠海的村民,到哪裏去尋一部上好的功法。縱是天資卓越,也只得明珠蒙塵。

一篇千蛇勁煉體功法,月兒修煉了不下數年。村民也大多習此功法,不為別的,只須磨煉出稍許氣力,好下海捕獵過活。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祖祖輩輩生於斯長於斯的村民,哪日不是出沒鯨波,捕魚拾貝,獵殺海獸。

一些稟賦不弱於月兒的少年男女,除局限於功法粗陋之外,提供修煉的資源也少之又少。靈石丹藥,那是想都別想,根本無人見識。

月兒扛著張然,臉兒不紅氣不喘,身姿矯健,步伐勻稱。不到一袋煙的功夫,便回到山上的木屋,這裏,便是月兒的家。較大的一間便是堂屋,老兩口住左手邊,另一邊,即是月兒的閨房。月兒的娘詫異萬分,乍一出去,就扛個人回家。老者心裏是一路嘀咕到現在,傻月兒,看你怎生安置。

“爹,快去呀,打盆水給他洗洗。娘,燒碗魚湯。”月兒擡起手背,擦拭了一下汗晶晶額頭,指揮著爹娘。娘倒是二話沒說,風風火火地刮鱗下鍋生火。她爹是老大的不情願,這不沒事找事麽。

埋怨歸埋怨,月兒的話不聽不行啊。老者將張然身上的血跡擦洗幹凈,找了一件粗布衣袍,給張然重新換上。月兒端起海碗,拿起勺子舀了一匙魚湯,在唇邊吹了吹,叩開牙關,灌入張然口中。一絲湯漬掛在張然嘴角,月兒麻利地拿塊布輕輕一抹。

一大碗魚湯,只餵出了幾勺,多是順著口角淌了了出去。月兒不放心地拿掌心探向張然鼻端,一縷細微的氣息,極輕極淡。掌心又按向胸口,微弱的跳動比在海邊有力了許多。月兒呼了口氣,人總算是救回來了。她順手拿起一只木枕,墊在張然腦袋下。月兒眼尖,張然換下的破裂衣袍堆裏,有一只巴掌大的淡紫色小袋子,捏在指尖,柔滑細膩。也不知是何物,月兒又將其塞在張然枕畔。

老兩口對視一眼,同時看向月兒,寵愛裏有一絲無可無奈何。月兒打小聽話懂事不假,可這犟驢脾性,也不知隨了誰。

月兒娘道:“她爹啊,咱家地方恁地窄,乍睡呀。”

“好辦,將月兒屋子騰出來。月兒麽,睡到露天,跟星星月亮作伴去。”老者玩笑道。

“娘,有啥難的。爹,咱到後山砍些樹棍,給他紮個家唄。”月兒心思靈動,便脫口而出。

老者頓時一啞,這閨女,說話上下牙一磕,啥事都看得那般簡單。

“嘎嘎,小子,快交出你的功法,我可以饒你師姐一命,如何?”金玉昆雙目之中,貪火大盛。

“交出你那只小獸,不然,就同你的師姐做一對同命鴛鴦去吧,哈哈哈。”陰流狂笑不止。

呂依蘭青絲亂舞,香肩玉臂上,斑斑血跡。她身子已被縛靈索勒得奄奄一息,看著渾身是血的張然艱難搖頭,一雙美目汪洋恣肆。

看著師姐,張然含悲忍痛道:“功法可以給你們,至於小乖,陰流,你休想,除非我死。”

神識一動,《融冰化炎訣》玉簡飛向金玉昆。金玉昆神識一卷,迫不及待雙目一掃,數百年的見識一看便知,小子沒有欺騙自己。功法到手,二人一對眼,飛劍與風刃同時沒入師姐的身體。

“師姐!師姐——”

張然身子猛地一挺,“噗……”數口鮮血噴出丈遠,又頹然摔倒木床。

“爹!他吐血了!”月兒大驚失色,尖聲叫喊。

老者眉頭一皺,見木床不遠之地,數團烏黑的血塊,雙眉稍展。但凡人受重傷之後,體內往往有大量淤血,若不及時清除,隨時斃命。常年與海獸廝殺,傷筋動骨乃家常便飯。似張然這般,嘔出汙血,反是好事。

月兒見爹鎮定如常,一顆芳心漸趨平靜。將汙穢之物掃除幹凈後,月兒將薄被掖了掖,父女二人便退出了張然的小屋。也許過了今晚,就會沒事的,月兒想。

星光透過棚頂,射在窄小的木床上。張然的指尖抽搐了兩下,體內的劇痛,喚醒了張然的潛在意識。雙目努力地睜開了一絲縫隙,支離破碎的星光照在臉上。自己竟還活著麽?這是哪裏?記憶的潮水,嘩嘩地從眼前洶湧流淌。

與小乖義無反顧地跳入傳送陣,虛空的壓迫與絞殺,果然不是一個築基修士所能承受。若非小乖的護體霞光,若不是自己肉身強橫,遠超同儕,張然焉有命在。對,小乖呢,心中一急。欲放出神識探尋,卻是無法調動,識海的大門似已永久關閉。又嘗試運轉《融冰化炎訣》,也絲毫不動,體內竅穴似被堵塞,更遑論運轉真元。

小乖雖是頑逆,十數年下來,相濡以沫。這一人一獸之間,感情最是相厚。乍一失散,相見何期?張然堅信,憑小乖護體神通,性命不會有失。以前,頗多埋怨小乖能吃,而現在,哪怕小乖吃窮吃光自己,他也在所不惜。小乖,你還好麽?

此番劫難,張然默默祈願,但得師姐安然脫身,便了無遺憾。哎,一行濁淚,兩地相思。

自己呢,保住了性命,修為卻盡失,這是幸運還是不幸?一路修行,算得上是順風順水。而今卻徹底打回原形,做起了凡人,張然欲哭無淚。各種念頭,紛至沓來。一會兒是師姐,一會兒是小乖,爹娘的蒼然皓首,鐵銘師兄他們的萬千掛念。張然頭痛欲裂,激動的情緒又牽動了傷勢,眼前金花閃亂,他便又痛暈過去。

月兒端了一只豁邊兒大碗,雲霧般騰騰的熱氣裏,散發著魚湯的鮮香味。

“你醒了,昨天真嚇人,吐了好多血。”月兒笑容可掬地拿著湯勺,“你餓了吧,先喝點娘熬的魚湯,可補人哩。”

幾口魚湯入肚,似有一股寒氣被驅除體外,溫熱熨燙著五臟六腑,一絲弱的不易察覺的靈氣,游向斷裂的筋膜骨骼。雖識海關閉,身為築基後期的修士,對靈氣的感應並不陌生。

月兒見張然雙目微潤,眼角似有淚跡,頗不好意思,道:“熬湯的魚,是爹買來的半塊魚妖肉,稀罕著呢,平日很少碰到。”

眼前的小姑娘,跟念兒年齡相仿,亮晶晶的雙目裏滿含憐惜,握著湯勺的手穩健而輕柔。天可憐見,竟是眼前的姑娘和她的家人救了自己。

“謝——謝。”腫脹的喉嚨裏,張然用力擠出了兩個斷續的字。

“你說什麽?”月兒府下身子,側耳傾聽。看著張然微微翕動的嘴唇,月兒的臉龐飛起兩朵紅暈,羞澀道:“不用,真的不用。”

張然很內疚,這魚妖肉裏既有靈氣,價錢肯定不是一般的貴。再瞧見月兒衣袍上結著補丁,便知家中光景也是差強人意。竟是為了一個不相幹的外人,一小快魚妖肉,怕是耗去家中不少的積蓄。對不起,張然暗道。

月兒一日數次,早上,端來娘熬制的魚湯,午間,捧來爹去後山找來的藥草熬煉的藥汁,下晚,帶一小塊悶得爛熟稀化的海獸肉。月兒是她的乳名,她的名字叫藍月,張然叫順了口,也喚她月兒。

三個月之後,在月兒一家的精心照顧下,張然能拄著木杖下地走動。有趣的是,老藍給張然換上的衣袍明顯窄小,小腿肚露出了大半截。深感這一家的恩德,張然去了月兒家深表謝意。老藍聽得張然海上遭遇土匪,很是氣憤。他知道,有一群慣匪常年飄在海上,強搶財務,殺人害命。張然的不幸,惹得全家唏噓嘆息。

不是張然不說真話,這太驚世駭俗,怕月兒一家遭受驚嚇。

張然問向老藍,道:“恩公,不知此地為何處,還請恩公告知。”

老藍道:“我也說不甚清楚,大家只道西海,具體是西海哪裏,卻是再無人知。”

看來,老藍的確不知,還是以後打探吧。

日月如梭,時光荏苒,張然在這海邊的漁村,一住便是一年之久。身上的傷勢大致痊愈,可識海依舊沈睡,體內的三十六竅穴重門深鎖,沒有神識,根本無法探查丹田經脈。肉體的創痛容易救治,自家的修為卻是沒有丁點恢覆的跡象。張然於修煉一途浸淫二十多年,一身境界修為得來何其不易。一縷刻骨的憂傷,在心頭盤桓。

真的從此與修煉無緣了麽,謫落凡塵,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為一日三餐櫛風沐雨。他不甘哪,他還沒看夠這方天地。他甚至想,有朝一日,看看這方天地之外是什麽。

張然早已棄去木杖,孤身徑自走向海邊的沙地。那裏,月兒將自己背回了家,自己卻從此成了一個廢人。

張然擡起雙目,望向遠方的大海。晚霞似火,滾滾萬頃的波濤之上,數之不清的海鳥展翅高飛。

凡人如何!仙人又如何!天無絕人之路,我張然何曾放棄過!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