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動？”

皇上的聲音不高，有些低沈，仿佛只是自個兒在悄悄的嘟囔一樣，大概是覺得有點意思，重覆了一遍就接著道：“可有什麽寓意？”

寓意，自然是有的。

能夠這樣高潮疊起不斷，若是沒有什麽寓意，怕是不能夠這番激情澎湃。

“有。”

陳懷璟依舊擡著頭回答，之後便將手負在背後，看上去頗有些自信的說道：“前些日子，臣到一個書生，那書生給臣講述了他對一女子癡心，他們幼時曾有過玩笑般的婚約，本不放在心上。誰知數年後一見，那書生便感受到不同往日的心動。就這樣一日覆一日更加喜歡的情緒占據了他的內心。好容易書生說服了母親，找了鎮子上的媒婆提親，那女子卻已經許配給他人。書生不甘，卻也沒有任何辦法。他低迷了許久，終有一日。巧遇那女子，此時女子已為人妻，書生心中尋求一個答案，便問了那女子可曾對他心動過半分？那女子卻只道二字：沒有。書生仍不甘心，卻也無可奈何。那女子不過簡單二字就扼殺了過往，讓書生不知如何是好。最終他告訴那女子，絕不會在糾纏半分，過往不過雲煙他會忘懷。可忘懷哪裏是那般容易？”

這故事就好像是沒有結尾一樣的停在這裏，陳懷璟也好像是沒有要繼續講下去的意思，只是最後說了一句：“雖然這故事有些哀怨，那女子有些無情，但是當日那書生的表情卻讓臣印象深刻，因此便創作了此曲，取名心動。心動一時，心慟一世。”

他說的簡單。皇上卻有些聽到了心裏頭去，一聲嘆息，其實這事兒有些有悖倫常，那書生本不該去問那已為人妻的女子，但是他卻忍不住心頭愛，即使女子嫁人，還是不能忘懷，而一直堅持到了最後。這份情懷，讓人總忍不住有些感動。

故事雖然簡短，簡單，也沒有什麽可取之處，但是卻讓人說不上來的不舒服，就好像剛才陳懷璟那首曲子一樣。

遺憾。

大概是這樣的感覺。

初瑤大概是感受最深刻的那個人。

她不知道陳懷璟所說到底是真的故事，還是陳懷璟強加了他自己在感情中所受到的挫折。

初瑤低著頭，這個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故事大概只感動了皇上一個人，下頭的公子哥對於小公爺這種用故事來撼動人的都表示了不齊，何況這個故事在他們的眼中並沒有什麽技術含量。

但是小公爺位份高，作為國公府唯一的接班人，小公爺就算是在不著四六，也是比他們要高上一截子的，所以他們都是表面上附和了他，內心卻著實有些瞧不起他的模樣。

倒是那個高麗國皇子，聽了陳懷璟的故事之後，那是發自內心的感動啊，都站起來了，若不是他旁邊的大臣拉著，怕是他是要齊齊掌的。

初瑤卻自治之中都沒有擡起頭來，拿著手邊的杯子不停的喝著茶水，讓青檸一度認為初瑤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有了陳懷璟和他的這個故事，自然而然就變得讓後面的曲子都標的有些索然無味。就拿皇上來說吧，他聽到後面甚至都沒有問曲名，不得不說，小公爺陳懷璟不枉費整日流連煙花之地，在這一方面的造詣那絕對是普通人難以超越的。所以說，小公爺還是得到了一致好評。

不過，那是後話了。

很快就到了高麗國皇子樸在烈，作為代表高麗國來進行比試的他，用的是高麗國的樂器。伽倻琴。

這伽倻琴，初瑤倒是頭一次聽說，畢竟在大漢，伽倻琴並不能算得上是一門熱門的樂器，尤其是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比較擅長的，而且也算是門臉了，自然是不會去學習高麗國的伽倻琴，所以初瑤這還是第一次見到。

那琴被擡上來的時候，女眷這邊自然是多多關註了一下，相對於古琴而言。伽倻琴要大一倍，兩個太監也算是比較吃力的才把伽倻琴擡了上來，那皇子讓人換了一個比較寬大的矮桌，而後便盤腿席地而坐，初瑤正好在他的左邊。就瞧見了那拿琴弦大概有二十一根，倒是更是像大漢的古箏。

準備就緒之後，樸在烈雙手扶琴面帶笑容的說道：“我這一曲，名《溫暖》。”

他雙手撥弄，初瑤才算聽出了何為溫暖。

伽倻琴的琴弦比古琴要多了十五根。而且中間的設計也讓它的聲音聽起來更多變化，初瑤就從這裏聽過去，就覺得伽倻琴的音色變化遠比古琴要來的多，相對於古箏而言，它好像又沒有那麽悠長，聲音的斷層聽起來格外的明顯。

用低重音來彈奏的這首曲子，聽起來倒是真的不免帶上了幾分溫暖，那低音雖然有些沈重，但是卻不讓人覺得氣悶，反而聽起來相當的歡快舒適。

和陳懷璟相比。樸在烈皇子的這一曲，來的可謂是相當的爽快，讓聽的人不免容易沈浸在幸福之中不可自拔，每一個音節所帶來的都是舒爽，好像有一種任督二脈被打通的感覺。

“他好像有點意思。”

連不太喜歡音律的青檸都這般貼著初瑤的耳朵說。

“嗯，確實挺好聽的。”

初瑤也點點頭，不得不說，這一曲確實很好聽。

不長，這酐暢淋漓倒是很快就停了下來，讓人著實有一點聽不過癮的感覺。

倒是皇上在聽完之後也沒有多問上一句。只是點了點頭，便讓下一個人繼續，到底是聽得多了，這雖然帶過來一些舒服的情緒，卻遠遠沒有陳懷璟那婉轉的音律讓人記憶深刻。

越是完美輕快的幸福感。就越是沒有辦法打敗那失而不得的感覺。

悲傷總是會被記得久一些。

又連著聽了幾曲，也就忘了方才的歡快和酐暢淋漓。

若是樸在烈手氣好些，抽到最後一個，那麽他的成績應該會相當可觀。

初瑤這麽想著，就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而那邊卻好像也正在看她一樣，感受到了她的目光，這次倒不是淡淡的一笑了，而是呲開牙笑的相當的開心，那笑容就好像是他方才彈奏的那一曲一樣。像是冬日裏頭的暖陽，讓人看著就覺得溫暖。

可惜，如今是夏日。

可惜，初瑤和他並不熟。

在看到他這燦爛的笑容的時候，初瑤連停頓都沒有停頓就挪開了眼。

開始的時候還會驚訝或者發楞。但是來的多了，也是會習慣的好嗎？

初瑤現在就是那種習慣的感覺，完全不想在多看他一眼了。

甚至連點驚訝的情緒都沒有了。

只是這一回避，目光就自然的落在了旁邊的陳懷璟身上。

偏巧，陳懷璟的目光也正在初瑤的身上。

這要說是巧呢？還是一直都在看呢？

比起初瑤對皇子樸在烈的不理會，陳懷璟這邊要尷尬的多了，他情急之下很想收回視線，但是又覺得為什麽要好像是害怕一樣，這讓他覺得自己很沒有面子，而且他為什麽要怕？

所以就這樣硬撐了下來。

而初瑤，許久沒有對上他的眼，竟然會是這般的舍不得，而這種舍不得還在繼續的延續，初瑤想要快些轉開眼睛，卻始終都做不到。眼睛好像快要長在陳懷璟的身上一樣。

若不是後頭上來的文淵碰巧擋住了二人的視線，只怕初瑤和陳懷璟今日都要在這相互瞪眼之下結束了。

“臣子，臣子帶來的是一曲……《鳳求凰》。”

文淵的聲音聽起來還是這麽的弱小，不過比起上一次比試那日，文淵如今看起來膽子已經相當的大了。

皇上看他這個樣子。倒是也沒有多的為難，只是擺了擺手，就讓文淵坐了下來。

初瑤只見到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總算是把手放在了那琴弦上面。

那一日見到文淵的時候，初瑤還仿佛歷歷在目。

人總要成長，他聽到了那番話之後，竟然沒有覺得生氣或者是憤怒，甚至還有一種想要更加努力的堅定，這就是屬於文淵特有的成長，初瑤側著頭小聲的和青檸說：“若是今日這一曲彈的順利，他可真應該好好謝謝你。”

青檸被這話說的有些沒頭腦，不過想了一下子倒是很快就回答了初瑤道：“我也覺得他應該謝謝我，不然怎麽能進了這一輪呢？我準備繼續給他作弊，你覺得呢？”

初瑤一聽，看著青檸可有些哭笑不得了。

最後著實有些反應過來。便說：“你若是這般去刺激堂兄，那可是沒有什麽用的。文淵若是能夠堅持的最後，還是讓他憑借本事吧。”

這青檸合著就是用文淵來刺激葉繼雲啊，除了文淵，別人也沒辦法做出那麽明顯的偏袒啊。

“你覺得你堂兄不會吃醋嗎？”

青檸皺著眉頭問初瑤。

初瑤搖了搖頭，若說心中動搖是會的，不過吃醋這項技能，如今怕是葉繼雲一時半會是學不會的。

“那我要怎麽辦啊？”

青檸又問。

“先聽聽堂兄的曲子再說。”

初瑤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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