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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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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百寶樓每天巳時拍賣的東西不僅僅只有雨樓的通行牌,還有其他奇珍異寶。先拿來拍賣的就是那些,顯然為寶物而來的人也不少,大堂上的喊價聲此起彼伏,十分熱鬧。

喜喜祖傳的本事就是鑒定珍寶,她發現擺上臺面的哪一件都是價值連城的東西。

墨白見她在專心剝瓜子,說道:“如果有喜歡的,就買下來。”

“比起它們來,我還是更喜歡金銀的。拿金銀去換珍寶,不能用光看著一點也不好玩。更何況,我家地窖裏的東西,比這些值錢多了。”

墨白聽見這話,也不多說了。當年妙手空空可不是個普通飛賊,對珍寶有驚人的執著,和鑒賞能力。他天生一雙奇眼,別人要賭石,他總能看出裏頭到底有沒有藏著翡翠玉石,這種鑒寶的技能空前絕後。

喜喜只是個當鋪小掌櫃,沒機會被人請去鑒寶,但妙手空空鑒寶的本事卻從爺爺和父親那傳下來了,加上頗有天賦,人又聰慧,也有一雙慧眼。對受傷後回到當鋪,沒事就往地窖跑的她來說,這百寶樓的寶貝是貴重,但看多了也就麻木了。

她這番話墨白自然明白,但被一旁的病公子聽見,又多看她一眼,就連林莫也禁不住打量這姑娘。

看年紀不過十六七歲,但口氣卻不小。更何況跟在墨白身邊,來頭怕是不小。可從他知道的消息來分析,這姑娘不過是個小地方出身的市井姑娘,無父無母,無兄無弟,毫無背景。

就算是被墨白看中,不怕這人多的場面,但一般寒門姑娘骨子裏會有市井寒酸氣,可她身上卻也不見半分,坦然如有將軍氣度,也是奇怪。

不過最奇怪的,應該是堂堂墨大城主,懷裏竟然抱著一只胖乎乎的玉兔……

“百寶樓今日所賣的最後一件物品,乃是雨樓通行牌,起價一百兩。”

喜喜倒抽一口冷氣,一塊牌子起價一百兩,不如去搶!

事實證明願意被搶的人還很多,眾人紛紛叫價,忽然旁邊的林陌大聲道:“一萬兩。”

“……”喜喜對他怒目瞪視,從一千兩飆升到一萬兩,不帶這麽破壞市場規則的。

一萬兩實在不是個小數目,後頭眾人立即噤聲。

“三萬兩。”

喜喜怒,誰喊的?!咦,好像是熊貓城主的聲音。她偏頭一看,見他目視前方,鎮定自若,果真是他。

林莫再開口:“五萬兩。”

話音未落,墨白又道:“七萬。”

林莫眉頭微微擰起:“八萬。”

“十萬。”

喜喜繼續嘶嘶倒抽冷氣,後面眾人也開始嘶嘶倒抽冷氣。

林莫臉色有點難看:“十一萬。”

“十三萬。”

林莫沈聲:“十四萬……”

墨白無動於衷:“二……”

喜喜渾身一震,敗家啦!她抓住墨白的手,及時制止了他,眼神懇切:“我們晚一天再來也沒事。”那麽多錢就為了買塊破牌子,她可不想做這坑爹買賣。

墨白眨眨眼睛,墨色睫毛微動,開口:“二十萬兩。”

喜喜要暈了,林莫也覺得心臟一緊,他低頭請示病公子。得到示意,他咬牙喊道:“二十一萬兩。”

墨白欣然道:“既然林掌門執意想要,那我也不奪人所愛了。”

喜喜:“……”他故意擡價到二十萬然後讓病公子往裏跳的吧,對方一直緊咬不放,他心裏不舒服。

不過還好,她家熊貓不傻,犯不著用十幾萬兩銀子買塊破牌子,有錢也不是這麽花的。

但她有一點想不通,墨白做事向來穩重,為什麽這次要這麽挑釁對方?

百寶樓拍賣會結束,後面的人離出口近,先退場離去。等人基本走光了,喜喜才站起身準備走。可她剛準備走,腦袋卻昏沈起來,往前倒去。而墨白似乎早已料到她會暈,在她傾倒前一刻,已經將她接入懷中。他面色俊冷,盯著那病弱公子:“收買百寶樓侍女下毒,手段未免太卑劣了。”

他剛才喝茶水的時候察覺到水裏有毒,想要阻止喜喜,但喜喜已經喝了。他特地尋借口喝了她的茶,品出她喝的同樣是*藥,才沒有阻攔。他也想知道,是誰下的毒。此時眾人已經走了,病公子還沒有走,林莫也沒去拿高價競拍得來的通行牌,反倒是視線總在他的身上游走。

病公子淡淡一笑:“林掌門,我說了,普通的迷藥對墨城主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林莫說道:“但宇文公子的目標,也不是墨城主。”

“那也是。”

墨白微楞:“宇文弈?”

宇文弈仍是笑得溫和:“對。”

墨白起先以為拍賣的人中混雜有宇文弈的人,如今看來不是,因為他已經感覺到百寶樓五層高的地方有人開始潛入,將每一層都塞滿,似在等誰一聲令下,就往這裏沖。

宇文弈充滿病態的面容露出一絲狡黠:“其實我兩天前就易容來了這裏,並且拍下了通行牌,順利進入雨樓,重金請他們幫我做一件事。”

墨白神色鎮定不變:“讓雨樓圍剿一個人。”

“對,那個人就是你,墨大城主。”話音一落,他人已經退後一步,手一擡,林莫立即護在他面前。外面的人幾乎是同時破窗而入,持劍朝墨白刺去。

墨白不喜歡做困獸,所以也不會讓自己成為困獸。他將兔爺放入懷中,一手抱著喜喜,聚氣掌中。浩然掌氣拍在前方刺客身上,對方頓受沖擊,最前面的人內臟受挫,跪地吐血。後面的人手中寶劍掉落,圍堵的路瞬間被劈開。

幾乎是在眾人楞神心悸的瞬間,墨白已經攜喜喜從這三樓高窗跳出,落在最近的屋頂上。他從高空落下,足下瓦片卻完好無損,看得宇文弈眼中含恨:“無怪乎她會喜歡他……”

兩人年紀相當,可他天生病弱,無法習武。對同樣年紀、家世、樣貌的人,他便多了幾分嫉恨。更何況,他平生第一個心儀的姑娘,不喜歡他,而是喜歡墨白。

“墨城是我一輩子都不會離開的地方,墨城主也是我一世要護衛的人,他死我死,我死也要護他不死。”

昔日離別話語字字如刀刺入耳中,宇文弈只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扭在了一起,她喜歡他,好吧,他成全他們。可沒想到,他轉身就去找了另一個姑娘,找了個連半點武功都不會的人。他咬字如飲血:“你不讓他死,我偏讓他死!”

外面雨勢磅礴,因是秋時,已是七月流火,更多帶了幾分寒意。

本來昏迷的喜喜因這雨水一沖,人也漸漸蘇醒。她的視線還很模糊,沒有完全恢覆過來。可嗅覺在告訴她,有很濃重的血腥味,離她很近,混著雨水滴落在她的臉頰、身上。她強撐著睜開眼,這一細看,便楞住了。

那血是墨白的。

他的黑袍,純白的衣裳,都破開了幾道口子。那□□的地方,血跡模糊。

他在抱著她跑,而身後追來的人,黑壓壓一片,猶如一群窮兇極惡的烏鴉前來覓食。

“墨白……”喜喜喉嚨幹澀,多說一個字都覺得疼,“喊人吧,我懷裏有召喚風樓人馬的響炮。”

她話還沒說完,就見墨白反身,將身後投來的幾枚飛鏢打開。同時他抱她抱得更緊,似乎生怕在他防禦之時,把她給丟掉。

喜喜忽然明白為什麽墨白一直沒有喊人來,因為他根本沒有那個時間。

他的右手始終攬著自己,左手不過片刻就要抵擋後面的飛鏢暗器。

喜喜覺得他笨極了。

他的眼神堅定而冷峻,沒有絲毫松懈,唯有在低頭看她的時候,才少了冷意。喜喜忽然想起來,她曾經見過他這種眼神的,就是在她被太子派來的刺客抓上山,被逼得馬車連人一起墜崖時,墨白縱身跳下要救她的時候。

饒是死亡氣息近在身後,喜喜還是笑了笑。能跟墨白死在一塊也不錯,不過她可不打算就這麽慫包地死了,還連累墨白。努力了許久,渾身軟綿的她終於費勁地將藏在身上的響炮拿了出來,還沒有完全恢覆過來的她哆哆嗦嗦地去拽繩索,但手連根繩子都握不住。她越急手就沒力氣,急得要哭了。

一直窩在墨白衣服裏探頭瞧看的兔爺露出鄙視的小眼神,探身用門牙咬住繩子,用力一扯。

“砰!”響炮沖入大雨烏雲中,似能招來千軍萬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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