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柒一家子吃了個大半飽，她給大寶二寶擦了身子換上了幹凈的衣服。

拿了兩塊糖果分給兩個小家夥，自己拎著他們的臟衣服就著雨水洗衣服。

空間裏多的是洗衣服的皂角，和大順國用的差不多形狀顏色。她也不怕這些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看出什麽門道來。

洗完了用樹枝挑起來放在山洞口烤幹，看到顧北晶在洗野菜，才發現這個丫頭沒有換衣服。

難不成連套換洗衣服都沒有？

蘇柒抓了一把瓜子，蹲在洞口嗑瓜子。靠近顧北晶小聲詢問：

“你怎麽沒有換衣服？”

顧北晶窘迫的瞄了後面，兩只手攪著手裏的野菜根。“我姨娘家沒人過來，母親手裏的東西輪不到我們。”說著低下了頭，努力掩飾內心的不甘和失望。

沒娘的孩子不如草。

“我給你一套舊衣裳，是別人穿過的衣服。你若是嫌棄就當我沒說。”蘇柒空間裏衣服多的是，只是覺得拿新的衣服只怕被搶了。

不如拿舊衣裳給顧北晶穿。

顧北晶驚喜的擡起頭來，咬著嘴唇搖頭。

“二嫂。這會再舊的衣裳都是好的，比不得從前在將軍府裏。總比我這濕漉漉又臟兮兮的衣服好吧。”她這身衣服穿了十幾天了，那味道早就串鼻子了。

半夜和姨娘幾個住在一起，才敢脫下外衣去洗幹凈。

第二天不等衣服晾幹就穿在身上，也是前面天氣比較熱不怕。天氣越發的開始冷了，再要這麽穿只怕抵不住寒氣。

“你等我一下。”蘇柒站起來將瓜子裝進荷包裏。

走回去將她放到墻角的背簍拿出來。

她拿了衣服穿上蓑衣又打了雨傘和顧北晶出了山洞，到隔壁一個只能容納兩個人的山洞裏。

“你在這裏換衣服吧。”

顧北晶咬著嘴唇，心裏暖乎乎的。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她不想讓別人看到懦弱的一面。

對著蘇柒深深的鞠躬，“二嫂。謝謝你。”

流放的路上。

大家為了一個饅頭一塊粗布，爭得你死我活。

看蘇柒對長輩寸步不讓的樣子，她們幾個是又羨慕又害怕。

沒想到伸出援手的卻是這個讓她們羨慕害怕的人。

“好好的活著。”蘇柒也不能大包大攬幫助太多，只能盡自己所能的伸手。

也是看她們人不錯的份上。

人品差。

前世落井下石的全都被她排除在外。

“嗯。我會好好的活著。”顧北晶心中燃起來希望，她還沒報答蘇柒一家子。怎麽可能不努力活下去，以後到了晉陽府當丫鬟奴婢都要報答蘇柒的恩惠。

兩人換完衣服走回山洞裏。

蘇柒拿出皂角給她洗衣服，這次拿的是在汝國公府別院廚房旁屋子裏收的皂角。

又拿了兩顆預防風寒的藥丸子讓顧北晶吃。

做完這些才靠在石頭上休息。

官差的那口鍋沒人敢借來用。現在只有顧北晶顧北耀在煮野菜湯喝，煮的滿滿一鍋野菜湯。

外面風越發的大了。

雨像是怒江水傾斜倒下來一樣。

捏著水袋小口咪酒的老黃頭第一次露出煩躁的神情，他往火堆旁邊縮了縮，不耐煩的踢了旁邊的猴子。

“猴子，把馬往山洞裏拉著點，這雨下的太他娘邪乎了。”

老黃頭心頭湧上不安，忙讓猴子去照料馬。

“好咧。大山跟我一起去吧，我們兩人守著馬。”猴子從竈膛裏抽出一根樹棍，在上面澆了點火油。

靠在山洞裏閉目養神的大山睜開雙眼，二話不說拿著蓑衣和自己的佩刀，跟著猴子一起走了出去。

官差也不敢將火堆熄滅。

在山林裏露宿，最怕的就是野獸。

有了火堆可以嚇跑不少野獸。

他指派了顧家的兩個年輕人輪流守著火堆，用半個窩頭做獎勵。

旁支的顧修明和顧達兩人最先舉手，這兩個油水差事便落在了他們頭上。

半夜時分。

遠處傳來狼群慘烈的嘶鳴聲。

蘇柒在睡夢中被驚醒，顧北衡將她攬在懷抱裏，收緊雙臂下巴抵在她頭頂上。

外面的雨聲和風聲糾纏在一起，此起彼伏的怒吼著。

像來自幽冥地獄的聲音。

山洞裏好些人都被野獸慘烈的聲音給驚醒了，憂心忡忡的在黑夜中聽著外面狂怒聲。

這條流放路不好走。

說不準哪天就丟了性命，成為荒山野嶺中的孤魂野鬼。

虬髯大漢和姚五姚六幾個人歪靠在山洞巖壁上，黝黑的眼眸掃過山洞裏的眾人。最後落在了顧北衡的身上。

顧北衡閉著眼睛，一只手將自己珍藏的水袋推給了虬髯大漢。

裏面裝的是蘇柒從別院順手牽羊拿回來的燒刀子，這種酒辣喉刺激。

京城中有地位的人不喜歡，倒是虬髯大漢這樣的人心頭好，比什麽梨花白，千日醉都要好。

虬髯大漢接了過來抿一口，火辣辣的酒順著喉嚨滑下。

渾身都暖和起來。

幾個官差開始分喝水袋裏的酒。

第二天天亮。

雨依然沒有停歇。

瞧這情形是走不了了。老黃頭牙疼，秋天下這樣的雨很少見。這天氣太他娘的邪乎了。

要是偏離了預定時間到晉陽府，只怕他們這些人都要受罰。

“大胡子，姚五姚六。咱們是再推遲一天，還是趕路？”老黃頭想從別人嘴裏聽到確定的話。

雖說天亮了。

可這天跟夜晚的差別不大。

只怕到了林子中也是餵野獸。

且雨一點沒有比昨天小。

時不時的閃電從頭頂上呼嘯劈下來。

蘇柒心中一緊，她可不想被雷電劈死。

打雷閃電的時候，這些人在山林中走路，那不是找劈嗎？

“黃頭。只怕走不了，咱們還是等上一天。等雨小一點再走吧，這些廢物死了就死了。老子可還沒娶媳婦呢。”虬髯大漢黑沈沈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說的話讓那些官差聽的心裏癢癢。

顧家人死了就死了。

無所謂。

他們可不想死，老黃頭也不例外。

沈吟了一會兒，渾濁的眼睛註視著霧蒙蒙的山林。“也罷。就等上一日吧。”

旁邊早有官差過來支鍋開始淘米煮稀飯。只是沒有幹糧這稀飯吃到嘴巴裏淡出鳥味來。

山洞裏的顧家人今天是領不到分發的窩頭了。

只能是自己想法子。

蘇柒和顧北衡二人並沒有再煮粥，只是煮了點開水喝。拿著幾個柿子分著吃，糧食也得要藏著一點。

太高調了也不行，總不能讓顧北衡將裏面的那些親人都打死吧。

蘇柒給大寶二寶喝了牛奶。

又拿了兩個豆沙包讓他們兩個小家夥側身躺著吃，大寶二寶對於蘇柒的舉動了如指掌。

蘇柒的一個動作，就知道他們得要偷偷摸摸的吃包子。

柳姨娘喝了紅糖水，吃了幾個柿子，手裏被蘇柒塞了半塊窩頭。

蘇柒和顧北衡沒有克扣自己的肚子，兩人喝了不少小米粥。顧北衡吃了幾個肉包子，在角落裏的好處就是可以偷摸著吃東西。

他們又是靠近山洞口。

和其他人隔開一段距離，離他們近的那些官差鼻子裏早被顧北衡燒刀子給勾的沒有其他味道。

一行人在山洞裏又呆了一天一夜。

到第三天的上午，瓢潑大雨才變成淅瀝淅瀝的小雨。

空氣中彌漫著腐臭的味道。

大家知道這是必須走了，否則也要餓死在山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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