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遠書院能在整個縣裏地位超凡除了每年在這個時代很高的升學率外，學院對學子的思想禮儀教育也是很出名的，別看書院每年能考中舉人的人不算多，但這些人往往在進入官場以後會很順利的適應各種規則，說一句如魚得水也不為過。

在墨雍看來這和書院前期的思想教育方面脫不開關系，只能說這個書院雖然不是讀書人心中一心只讀聖賢書的的聖地，卻是合格的官員預備役訓練地。

他們整個縣所有出眾的學子們都聚集在這個書院，謝樹更是裏面拔尖的新生代，就是墨雍這個窩在村裏讀書的人都聽過謝樹的神童之名，不管是謝樹對自己是神童惜神童，還是清遠書院對自己提前釋放善意，總歸墨雍都有那個值得投資的價值。

而墨雍和清遠謝樹的談話也瞬間被酒樓的所有學子們接收，這次所有人都明白墨雍確實是這次考試的案首，這一認知讓所有人嘩然的同時也開始將所有的關註放到看上去尚且稚嫩的墨雍身上，九歲的案首，聽他堂兄的意思並沒有讀了幾年書，家裏還窮不可能接觸大量的書籍，這些都只能說明一個事實，那就是墨雍這個人的讀書天分極高。

與眾人灼熱的視線不同的當然是墨雍的二堂兄，在墨雍和清遠謝樹兩人交談的時候他的書童就悄悄過來了，並告訴了他一個不幸的消息，那就是他落榜了。

再沒有比這更打擊人的事情了，二堂兄自認自己讀書八年在同齡人中算得上長久，並且他自己也一心想要通過科舉做官從此成為人生贏家，為此他自覺自己非常刻苦的讀書。

可是現實同時是殘酷的，他在學堂中的排名並不是特別靠前，確切的說在同期的學員裏面只能算得上中等偏上，他一直認為這不是自身的原因，而是因為他家裏沒錢，所以他不能像別人一樣翻遍全書，不能有好的師傅指點，不能結交到優秀有才的學子。

因為這樣的認知讓他從一開始就不相信墨雍能夠考上，在他的心中墨雍即使有些天分也不過比一般人強一點，他們兒時一起玩耍的時候所有人都認同他才是那個最聰明的，所以他覺得墨雍即使手不釋卷也絕對不可能學問比他高，對於墨雍參加這次考試，他只以為是墨雍不知道天高地厚，無知自然無畏。

可現在他所有的認知都被打破了，墨雍並不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而是真正的有實力，他在幾百人的科舉中脫穎而出成為打敗清遠書院的案首，他明明不過由一個老秀才教導都能取得這麽高的成就，怎麽可能？

不敢置信的同時二堂哥也多了幾分惶恐，因為墨雍他成了一場笑話，他剛才沾沾自喜的那些話被這裏所有人的記住，縣城一大半的學子都知道他剛才嘲諷了案首，今後他和他們交往勢必會受排擠和打壓，還有他所在的學堂，那些一貫勢力、人情淡漠的同窗們一定不會放棄這個打壓他的機會，畢竟那麽多人資源只有那麽一點，他下去了別人就可以順理成章的上去。

二堂哥這才清醒的認識到自己剛才的行為有多麽的冒然，他今後又要背負怎樣的名聲，這一刻二堂哥覺得自己不能再呆在這裏了，這裏所有人都會嘲諷他、欺辱他。

所以在墨雍和謝樹正交談的時候，二堂兄突然撞開墨雍跑了出去，而在墨雍被吳十扶住然後看著那個倉皇而逃的身影後，心中頓時曬然一笑，原身如果看見這樣的場景不知道是怎樣的感觸，他心中一直認為高不可攀的二堂兄，實際上不過是一個連失敗都不能接受的懦夫、除了窩裏橫的算計自己這些親人，他在外人面前又算得了什麽？

墨雍和吳十回到吳家的時候吳伯父正在大廳中等待，看見兩人進來後瞬間笑容滿面，對著墨雍噓寒問暖，連連稱讚墨雍少年英才，就連吃飯的時候也是對墨雍不住讚嘆。

墨雍真沒想到吳伯父竟然是這樣的吳伯父，明明平常他們見面吳伯父都展現了標準的古代嚴父，而一旁的吳十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他也是第一次看見父親笑的如此慈祥。

等到兩人回房的時候吳十都有些回不過神來，還是墨雍心中已經有所感，畢竟他這樣的案首就相當於考大學的保送名額，一個準秀才是定了的，案首不用參加府試，他就擁有了比別人更多的時間來覆習，做好最充裕的準備來參加會試，而過了會試他就是秀才，最實際的就是有了免徭役的名額和免稅田的限額。

墨雍送走吳十以後這才拿了本書坐到窗前，其實第一場縣試他就已經通過了，按理說完全不用再參加之後的四場考試，但他依然參加了，因為他本身屬於那種名聲不顯、家庭背景也貧寒的學子，第一場即使答得非常精彩縣令也不一定會點他做案首，所以他兢兢業業的考完了五場考試，這樣他這個縣試案首就是誰也不能質疑的存在，順理成章的可以不參加接下來的府試，直接在會試的時候趕考就行，更為有利的是每三年一次的會試正好在今年的九月份舉行。

大部分通過縣試的學子要繼續準備在四月份參加府試，然後又要準備九月份的會試，整體下來必然非常辛苦，身體不好的生病一兩場就要耽誤不少之間。

當然墨雍之所以做這個謀算並不是因為身體原因，事實上有過經驗的墨雍很早就開始積極鍛煉自己的身體，就連幾世累積下來的武鬥技巧墨雍也抓也起來，一來在這樣治安並不太好的時代好歹有個自保之力，二來科舉同樣是考驗身體素質和毅力的考試，墨雍可沒有那個時間可以耽誤。

墨雍如果在縣試案首以後府試、會試同樣是案首，那就是小三元，在將來的鄉試中就有了別人沒有的優勢，這個時代讀書人講究名聲，好的名聲在同一階層的時候具有先天優勢。

墨雍那次科舉就是因為五次考試都是頭名，才能在那麽多的勢力爭搶時刻殺出重圍，被皇上點為頭名狀元。

這一世的墨雍其實也想過重覆之前的老路，畢竟這一世他的背景更差了，距離狀元之路也更遠了，但墨雍最終放棄了，無他只因為每天回家看到家人因為他的考試越發努力掙錢，墨雍就心有所感，他如果去參加府試一路上的花銷和住宿費、考前的報名和打點、購買考試用具等等加起來絕對是一筆不菲的支出，就是墨雍辛苦掙錢這幾年，也還遠遠沒有到可以恣意花費的地步。

罷了，墨雍嘆了一口氣，到了現在名聲對他早已不是那麽重要的事情了，他正好可以趁著這幾個月將家裏的事情再梳理梳理。

只是墨雍沒想到他剛回到村子的時候就遇到了第一件麻煩事，還是墨雍之前就防備了很久的大姐的婚事問題。

原來墨雍考中縣試案首這件事在他們的村子真真算得上平地一聲雷，多少年了他們這個學風並不濃郁的村子都沒有出過什麽有功名的人，村子裏的人看著墨大伯讓兩個小的去讀書，嘴上說墨大伯傻、浪費那麽多錢就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希望，實際上背地裏大部分人還是羨慕的。

都是做父母的，難道真的不明白作為一個農民的淒苦，他們只是沒有這個能力不敢給孩子這個想望，怕孩子會因此起了心思反而在現實的打壓下徹底毀了，所以他們不敢說、不敢做、不敢想甚至嘲諷打壓。

墨雍考中案首又經墨大伯一番炫耀直言縣試案首就是準秀才，從沒有未通過的，才讓他們開始正視這件事情，但他們也不過想著以後可以讓自家孩子先讀上一兩年試試。

對他們來說墨雍中了秀才就代表著墨雍有了三十畝地的免稅限額，都是一個村子的他們能得到這個名額的可能性肯定更高，所以村裏人一個個心中開始有了小算計，雖然希望並不高，但總要試一試啊。

但這畢竟對他們來說還是很遙遠的的事情，墨雍沒回來他們也只能對著墨母敲敲邊鼓。

可對墨家老太太、老爺子還有墨大伯一家來說卻不一樣，在他們看來這是天上掉餡餅啊，墨雍三十畝地的名額那還用說嗎？那肯定是他們家啊，至於多出來的那幾畝，精明的墨大伯自從墨大伯得意洋洋告訴村裏人縣案首就等於中了秀才後，他就開始偷偷在村裏放出了風聲，墨雍的土地名額在他手上，價高者得，誰能給他付得起好處費，誰就占了唄！

這在墨老爺子他們看來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完全不用想，更不用跟墨雍說，這個時候幾人很坦然自若的忽視了之前兩家鬧得不愉快和他們對墨雍的苛刻，他們只想著他們是墨雍的長輩，他們說什麽就是什麽了。

他們現在更關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墨雍很快成為秀才後就代表他們墨家的門第高了，下一代的嫁娶必然要上一個檔次，為此他們還做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將大堂哥原本訂好的婚事給退了，當然墨大伯的理由也正當，自己大兒是未來秀才公的哥哥，地主女兒怎麽能配得上，他們家兒子必須娶一個書香門第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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