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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一章 哭得像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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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這支大莽軍隊的主將距離李開雲已然不遠,這名手持著一柄雪亮魂兵戰斧的大莽主將面上帶著一個猙獰的魔鬼鐵面具,他已經看出李開雲是一名和自己修為相同的,剛過國士階的修行者,原本他有著絕對的信心,可以殺死李開雲這名莫名其妙陡然殺入陣中的年輕雲秦修行者。

然而看到李開雲勢如瘋虎的決殺打法,看到和自己一齊沖來的兩名副將竟然在一息之間就被李開雲擊殺,這名大莽主將驟然膽寒,一時不敢沖上,連聲喝出數道軍令。

周圍的大莽軍士,如潮水一般湧至。

李開雲想要盡快殺到破風營的那列車隊那裏,看冷秋語是否還活著,然而因為他體現出來的實力,反而使得最大的戰團超移動,反而使得他身陷在了最大戰團的中心。

一名名大莽軍士沖向李開雲,然後一名名在李開雲的身周倒下。

……

李開雲左手握拳,一拳轟擊在一尊大莽魂兵重鎧的身上。

他的拳頭不足以洞穿這尊夜魔鎧甲的胸甲,也根本不如這胸甲堅硬,他拳頭上一片血肉模糊,在這尊夜魔鎧甲的胸甲上留下了一個血印,但他這一拳,卻使得這尊夜魔鎧甲的胸甲在震蕩間,出現了一條縫隙,他右手的墨綠色長劍,便在此時狠狠的從這條縫隙中硬擠了進入,將這條縫隙撐得更大。

堅硬的劍身和鎧甲的邊緣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帶出一條條的火星,然後堅硬的劍尖狠狠的紮入了內裏大莽重鎧軍士的血肉之中。

墨綠色長劍拔出,魔神般的重鎧在他身前轟然倒下。

這個時候,看不清外界情形的李開雲心情很絕望。

他的魂力快要耗盡,他的手背,包括後頸,也都已經有傷口。後頸上的傷口中流出的鮮血,已經流入到他的內甲之中,濕漉而冰冷。

但他此時的絕望,卻和自己的生死無關。

因為他的視線全部都被大莽軍士和雲秦軍人遮擋,他的周圍,依舊是敵人,或者是正在廝殺的雲秦軍人和大莽軍士,那列車隊都被這些人影擋住……他此刻連那列破風營的車隊都看不到。

手持雪亮雙刃戰斧,面上帶著一個猙獰的魔鬼鐵面具的大莽主將,此時的心情也很絕望。

因為李開雲自己都沒有覺察到自己的殺敵有多快,有多冷酷。

他行進的路線上,至少躺下了一百名大莽軍士。

而且這些大莽軍士,還是此刻這戰場上的大莽軍隊中,最精銳的力量,其中有不少,都是重鎧,甚至有數名修行者。

原本在擊潰了一支雲秦押運軍隊,又遭遇到這支雲秦的接應軍隊,連番戰鬥之下,他們最後能夠依靠的,也只有一部分魂兵重鎧、重鎧、以及少數修行者。

哪怕李開雲這名年輕的強大修行者再晚出現五六停的時間,或者殺敵殺得慢一些……他們的魂兵重鎧可以解決掉此刻場上雲秦軍隊的重鎧和重騎,這場戰鬥他們即便輸掉,雲秦軍隊最後能站立的,恐怕也不會超過兩三百人。

現在李開雲是臉上都被自己和大莽軍人的鮮血所糊滿,視線也被周圍的軍士所阻擋,看不到外面,但是這名始終在看著戰局的大莽主將,卻是看得十分清楚。

他們已經完了。

因為數名修行者在極短的時間內就被這名突然出現的雲秦年輕修行者殺死,一些在他的命令下殺來的魂兵重鎧也反而很快死在這裏,外面那數量本身不多的雲秦重騎,主導了外面那些零散戰團的局勢,除了他們這裏……其餘的地方,雲秦軍隊已經在掃尾一般,甚至一些大莽軍人力盡之下,已經喪失鬥志,跪了下來,等待著刀鋒斬過自己的頭顱。

……

這名絕望的大莽主將悲慟莫名的發出了一聲嘶吼,沖向了李開雲。

布滿“山”字狀古樸符文的雙刃戰斧流淌出耀眼的詭異橘黃色光華,頃刻切斷了李開雲左側一名大莽軍士和一名雲秦軍士的身體,帶著一蓬血雨斬向李開雲。

李開雲的瞳孔瞬間收縮。

絕望的大莽主將想要最後殺死這名無形中決定了最後雙方生死的雲秦年輕修行者。

絕望的李開雲也感覺出了這名大莽主將的強大,他也自然的想要拼盡自己的最後力量,殺死這名擊潰了破風營的罪魁禍首。

他的身體驟然如同一株被伐倒的大樹一般,往後倒下,但是雙腳腳尖,在這一瞬間卻是急搓地面,使得他的身體,就往後倒著,平平的,往前急速的滑行,從斧面下滑過,一劍,刺向這名大莽主將的小腹。

大莽主將嵌在鐵面具上一般的雙瞳也驟然收縮,他的手臂急震,手臂上的一條條肌肉竟似要扭結起來,沈重至極的雙刃戰斧,在這一刻竟如繡花針般輕巧,輕柔的止住了去勢,往下切下,切向李開雲的身體。

這一個凝固的瞬間,斧刃至李開雲的身體的距離,要比李開雲的劍尖到這名大莽將領的腹部要近得多。

此時這樣的距離,在修行者的戰鬥之中,便意味著這名大莽主將殺死李開雲之後,李開雲的劍尖,才有可能觸及到他的身體,而且會因為魂力中斷,而根本無法刺透他的甲衣和血肉。

然而青鸞學院的強大,不僅在於其戰鬥技巧和修行之法的強大,還在於……青鸞學院擁有著許多不凡的魂兵。

李開雲手中的墨綠色長劍,就在這一個近乎凝固的瞬間,產生了變化,以和他魂力噴湧近乎同樣的速度,伸長。

滾圓的劍身,直接變得扁平、狹長,變成一柄特別細長,比一般的長劍近乎長出一倍的長劍。

這時的劍,幾乎就像是一柄槍。

這是摩柯劍。

一共有三種形態。

“翅飛劍”“棍劍”“槍劍”。

此時,便為槍劍。

所以長劍如槍,將這名大莽主將的身體直接洞穿,往後挑得弓起。

大莽主將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他手中的戰斧從口中掉落。斧刃壓在李開雲的胸口,壓在李開雲的額頭上。

失去魂力支持的斧刃切開了李開雲胸口的黑甲,卻是切不開他內裏一件覆蓋了他整個身體的輕薄淡黃色絲甲,斧刃在他的額頭上,留下了一條淺淺的血口。

……

大莽主將的屍體墜倒在地。

李開雲持著自己的劍,就像拄著拐杖一般,站立了起來。

所有他身周的雲秦軍人,看著他的目光之中都充滿了最真摯的敬佩。

十數名雲秦軍人已然聚集到他的身邊,以防有大莽軍人乘這個時候沖殺過來。

外面的戰鬥已經零零星星。

百騎雲秦重騎在追殺著一批鬼哭狼嚎的大莽軍士。

這是一場異常殘酷的戰鬥,在李開雲到來的時候,這片戰場上雲秦和大莽雙方的軍士加起來還有兩千餘人,但此刻,獲勝的雲秦軍人,也只不過六七百人。

李開雲用手擦了擦自己的臉和眼眶,擦掉了糊在自己臉上的很多血汙。

在此時已然變得有些空曠的戰場上,他又重新看到了破風營的那列馬車。

他有些粗魯的推開了兩名像盾牌一樣守護在他身前的雲秦軍士,拖著自己的劍,奔向了那列馬車。

“有沒有看到一名女將領……她叫冷秋語!”

馬車周圍,有數十名雲秦軍士最終站立著,他揪住了其中一人的胳膊,大聲的問著。

這些雲秦軍士有些看到了他在方才的戰鬥中的表現……只是這些雲秦軍士此時都無法明白他的情緒,這名被他抓住胳膊,被抓得半邊身體發麻的雲秦軍士求助似的看了一眼身旁的那些軍士,搖著頭:“不知道……我們都是游擊軍的,你說的女將領,是破風營的?”

“有破風營的人麽!破風營的人在哪裏?”

李開雲放開了這名雲秦軍士的手,大叫著。

“好像那名有名女軍士……只是……”

驟然,他聽到有一人發出了這樣的聲音。

他看到了那人,看到了那人的目光。

順著那人的目光,他看到了有一群雲秦軍人在圍著一群重傷員,緊張的救治著。

在那些站著的雲秦軍人之中,他沒有看到任何一名女子,他的胸口驟然空了,好像所有的力氣,身體裏所有支持著他的骨頭都在這一刻被人抽空了。

他朝著那群雲秦軍人跑了過去。

其中有數人已經聽到了他方才的喊聲,看到李開雲跑過來,這幾名雲秦軍人都圍了上來,看著他搖了搖頭。

李開雲驟然僵住了,他依稀看到,有名女軍士橫臥在地上,胸口一片血肉模糊,已經一動不動。

“你還在流血,我來幫你包紮……”一名雲秦校官按住了他,拿著繃帶要幫他包紮後頸的傷口。

“讓我過去。”李開雲一把推開了這名雲秦校官。

這名雲秦校官和周圍幾名雲秦軍士的臉上驟然出現了莫名的神色,他們都伸出了手,要攔住李開雲。

“都給我閃開!”

李開雲的聲音變得完全不像他自己的聲音。

就在這時,有人從後面拉住了他。

“放開我,你說過再給我多些時間的!為什麽我都活著,我還在這裏,你卻不給我時間了!”

李開雲拼命的掙著,幾乎要將自己摔倒,他的聲音像是在哭又像是在嚎。

然而後面的人依舊沒有放手,反而抱住了他,扶住了他。

“我在……”

一個聲音傳入了李開雲的耳中,李開雲的身體僵住。

他側轉過身,看到了那個讓他胸口發空的人。

渾身黑甲糊滿了鮮血,就連頭發上都染滿了幹結的血,就像頂了一頂頭盔一般,甚至幾乎難以看出是個女子的冷秋語,緊緊的抱著他,扶住了他。

她的呼吸十分劇烈,胸口劇烈的起伏著,一時氣喘得根本說不出話,顯然不知道經歷了什麽樣的戰鬥,不知道跑得多快,跑過來。

她的眼眶中全是淚水。

“你……”李開雲終於活了過來,一口堵在胸口的氣終於出了出來,他一下子就抱住了這個和自己一樣渾身鮮血的女子,像個孩子般的號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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