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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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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訓結束, A大的大一新生只放了一天假就要正式上課了。

夏日清晨, 天空皎潔得如藍海躍出的白浪。

洛櫻和林悅一起去食堂吃了早餐, 就往動漫設計與制作系的階梯教室而去。

路程不算很遠, A大各大校內院系的建築各有不同, 極具其專業特色, 沒幾分鐘就能輕而易舉地找到。

現在距離上課時間還有十分鐘。

洛櫻走進教室,教室內人頭攢動, 每個人都有說有笑的, 嘈雜聲一陣一陣, 座位已經沒剩幾個了。

洛櫻往裏面認認真真瞧了幾眼, 發現倒數第二排還有兩個連坐的位置可以坐,便拉著林悅沿著過道走過去。

啪一聲。

一支黑色的中性筆掉在了洛櫻腳下。

她垂眸一看,只見一只白皙修長屬於男性的手伸出,手腕上系著紅繩, 把那支筆撿了起來,動作利索, 毫不拖泥帶水。

但還是被他身後的同伴看見, “餵”一聲:“段晨軒,故意丟支筆在地上, 搭訕女生啊?”

“胡說什麽?”被喊名字的男生皺了皺眉, 擡起頭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洛櫻。

他長得白白凈凈, 比沈之洲還要白上幾分,眼型微挑,單眼皮, 不算好看,但也不難看,五官輪廓利落分明,配上天生上揚的薄唇。

顏值勉勉強強能打個七八分。

林悅瞪大眼,盯著她們剛剛盯上的座位,小聲提醒道:“後面那兩個位被人坐了,沒位了。”

洛櫻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逡巡了教室一圈,發現還真沒有兩個連在一起的位置了:“那就只能分開坐了。”

“就算分開坐,也沒多少位置了。今天怎麽這麽多人啊,這教室也太小了吧。”林悅嘆氣道。

段晨軒聽到她們的對話,猶疑了幾秒,也跟著望了眼後方,確實沒什麽位置了。

他幹咳兩聲,提議:“要不……”

洛櫻沒註意到他開口,正準備走。

他又喊了聲:“同學,我隔壁有個空位,你坐過來吧,我去後一排坐,讓個位置給你們。”

“啊?”林悅臉紅了一瞬,沒想到他這麽好人,“這怎麽好意思。”

“沒事。”他拎包起身,過程中掃了洛櫻一眼,見她沒說話,不免有些失落。

洛櫻後知後覺地看他一眼,低頭,道了聲謝。

他笑了兩聲,直接說:“不客氣。”

落了座後,林悅翻出課本和筆記本,一想到剛剛的事兒,就忍不住給洛櫻科普:“洛櫻,你知道剛剛那個男的是誰嗎?”

“不知道啊。”洛櫻翻開課本看了幾眼,隨口道,“他是我們班的嗎?我怎麽沒見過他啊。”

林悅語塞:“他就是我們班的啊。他是段晨軒啊,段晨軒你都不知道?軍訓匯演那會兒,他和傅依彤代表我們班上去唱歌了。還挺好聽的。”

洛櫻一聽見“傅依彤”三個字就翻白眼:“哦。”

“不是。”林悅撓了撓額頭,繼續說,“你別因為傅依彤就對他有偏見啊,他可是我們班公認的班草,聽說還是整個動漫系的系草呢。他現在坐我們後面,你看看,班上多少女生都在偷看他。”

洛櫻支著下巴,沈默了半響,仿佛在很認真地回想著段晨軒的樣子:“……可我真沒覺得他有多帥啊。”

林悅怕後面的段晨軒聽見,立馬捂住洛櫻嘴巴:“好了,行了行了,別給人家聽見了。我知道,你認識P神,論顏值他當然打不過P神。”

下了課後,洛櫻認認真真地把上課拍的PPT筆記抄在課本上,待她拿起書包準備走時,教室已經沒什麽人了。

段晨軒快速喊住她,直呼姓名:“洛櫻。”

洛櫻也沒糾結他怎麽知道自己的名字,轉頭:“怎麽了?”

“我們能加個微信嗎?”

洛櫻:?

段晨軒解釋道:“是這樣的,我上課沒怎麽聽,顧著看其他書籍了。你能把你拍的筆記也發我一份嗎?”

洛櫻覺得不答應似乎不太好,反正是同學,遲早都是要加上的,便點頭同意。

回到寢室,傅依彤和周昕圍在一塊兒,不知道在看什麽照片。

周昕笑著感嘆了聲:“我發現,你和段晨軒還真是配啊!兩個人站在舞臺上,他那麽高,剛好……最萌身高差。”

洛櫻嗤了聲,走到自己位置坐下。

傅依彤敏感至極:“嗳,洛櫻,你笑什麽?覺得我和段晨軒不配,你就配嗎?”

洛櫻沒理她,打開手機看見沈之洲和段晨軒都找了她聊天。

果斷先點進了那個用“大黃”貓做頭像的對話框,回他:【老給我發這些,你無不無聊?】

傅依彤見洛櫻沒理,更氣了:“對了,今天早上在教室,段晨軒和你說什麽了?你幹嘛讓人家換位置啊,你自己不能早點來占位嗎?”

洛櫻被吵得腦殼疼,掃她一眼:“你管我?”

“呵。”傅依彤抱臂,輕笑了聲,“是啊,我當然管不了你了。你後臺關系可硬著呢,除了那個什麽搞游戲的P什麽,是不是還有很多金主啊?小小年紀,真會貼臉。”

林悅不悅道:“依彤,那是Pluto,人家是世界冠軍,洛櫻和他不過是朋友關系而已。”

傅依彤:“也就你這種三歲小孩會信,人家上了你偶像,你都不知道!”

“……”

洛櫻放下手機,沒理沈之洲,轉身輕飄飄掃了她一眼,唇邊勾起一抹冷笑:“我上了她偶像,是嗎?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傅依彤也不甘示弱,繼續呈口舌之快:“上沒上,你心裏沒數嗎?”

洛櫻哧了聲,嘴角一側挑起,她笑起來的模樣簡直比地獄中起來的修羅更讓人畏懼。

林悅和周昕擔心地看著她倆。

還沒緩過神來,就見洛櫻上前幾步,憑借僅有的身高優勢,一把抓住了傅依彤的頭發,把她的梨花卷頭發往後一扯,整個人徹底炸了:“你倒是給我說說,我哪來的數?你又哪來的證據?傅依彤,天天整我罵我,很好玩是吧?”

傅依彤被她揪得頭皮發麻,怒吼:“洛櫻,你.他媽瘋了!!!!!放開我!!!”

她也試圖想去揪洛櫻,但手臂不夠長,只刮破小臂一點兒皮肉。

但洛櫻一點兒也不覺得疼,渾身都冒著火,語氣很沖。

其實她脾氣一點兒也不好,只要你觸碰到她的底線了,她就能讓你像現在這樣,狼狽得宛如瀕死的雞。

“我.他媽就是瘋了!!!你有病是吧?還天天發病!!一天不在背後說我罵我,你就嘴癢,你就活不下去?傅依彤,你真可憐,這輩子你就只能通過罵我,在我面前找存在感。不然,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

周昕和林悅想過來勸架,被洛櫻一記眼神掃過去。

林悅磕磕絆絆地說:“洛櫻,別鬧太大了,等會兒宿管來了,就不好了。”

周昕附和著:“對,對啊。別鬧了。”

可洛櫻不聽,直接將她整張臉按在陽臺外面的墻上,面對著鏡子,好讓她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狼狽。

傅依彤的尖叫聲過大,沒幾分鐘,還是把宿管引來了這兒。

這棟寢室樓的宿管阿姨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一進門,就看見洛櫻一副怒氣騰騰的樣子,而傅依彤簡直快哭了。

不分青紅皂白就把洛櫻罵了一頓,唾沫橫飛。

林悅想說句什麽,也被宿管阿姨罵得閉了嘴:“你也別說話,寢室打架,你們兩個就不會勸架嗎?一個兩個看戲似的,等著自己的舍友打死自己舍友是吧?”

“……”

洛櫻冷笑一聲。

宿管阿姨拿出花名冊,指了指洛櫻問:“你叫什麽名字?”

洛櫻沒回答,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徑自走回桌面,拿起自己的手機。

得不到任何應答,宿管阿姨覺得自己沒面子極了。

新入學的新生不把她當回事兒,不尊重她,男生也就算了,偏偏還是個女生。

她剛想拽住洛櫻,好好教育一頓……

洛櫻一轉身,就走出了寢室,沒有半點兒回頭。

宿管:“餵!!那位同學!!你沒聽見我說話啊?給我站住!!”

林悅看著洛櫻的背影,想追出去:“洛櫻,你去哪兒?大晚上的,別亂跑啊!”

傅依彤:“裝模作樣!”

……

洛櫻在所有人的視線中離開了寢室,走出了寢室樓。

她望了眼漆黑的天幕,室外的空氣很清新,至少比寢室舒服多了。

她呼了口氣,腦子有些亂。

現在已經晚上八點,天暗下來,外頭剛下了一場暴雨,此時也是雨聲瀝瀝,清透的水珠打在人的皮膚上,莫名泛出了一股涼意。

洛櫻忘記拿傘,她狂奔到學校外面的燒烤店,坐在塑料膠椅上發呆了好一會兒。

老板娘出來,見是個小姑娘,友善地問她要點什麽。

洛櫻掃了眼老板娘遞來的菜單,說:“烤魷魚,還有雞翅。”

“好。”

魷魚和雞翅上得很快,洛櫻慢慢地吃著,仿佛在嚼一個索然無味的食物。

雨一直沒有停。

今天是工作日,燒烤店裏極少學生,大多都是晚上出來消遣的成年人圍成一桌,一邊說著粗痞的臟話,一邊喝啤酒。

突然,有一平頭中年男子側目,掃了洛櫻一眼。

洛櫻眼神躲閃。

可他不知道跟身邊的同伴說了什麽,那同伴也把視線瞟過來,看著洛櫻,抖肩笑了兩聲,那模樣怎麽看怎麽猥瑣。

洛櫻快速把魷魚和雞翅解決完,想走,卻恍然想到自己已經從寢室出來了,現在回去肯定一團糟,傅依彤也不會放過她,她一晚上都不得安寧。

但是不回學校,能去哪兒呢……

要是不回學校,去哪兒都很危險。

洛櫻在燒烤店坐了好久,想等隔壁那桌平頭男子走了,她才離開。

但是,對方的意圖非常明顯,宵夜吃了一輪又一輪,怎麽也不肯走,時不時還丟個眼神過來,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

洛櫻咽了咽口水,閉著眼,在心裏天人交戰了一番,還是決定掏出手機,給某人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幾乎半分鐘才被接起。

接電話的人似乎很驚訝,話語夾帶著笑意,聲音卻一貫的懶散:“洛櫻?”

“……”洛櫻不知如何開口。

“小孩,怎麽了?”沒等到應答,沈之洲默了幾秒,又問了一遍,“你說說話啊,大晚上的,別嚇唬人。別嚇哥哥,嗯?”

洛櫻“嗯”了一聲:“我沒想嚇你。”

沈之洲:“……”

他聽出了些許哭腔,以及通話裏被削弱的雨水落下的聲音。

“你在哪啊?怎麽了,告訴哥哥。這大晚上的,你不要告訴我你現在在外面。”

洛櫻望了眼深不見底的黑夜,垂下腦袋,又想起剛剛那兩個中年男子可怕的眼神,眼睫顫了顫,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慢吞吞地說:“我在外面,自己一個人,我好害怕。哥哥,你看著我好不好?”

你看看我,你管管我,我不想一個人。

沈之洲聽見了一聲很輕很小,很微弱的吸鼻子的聲音。

她好像真的哭了。

這一認知,在沈之洲腦海裏徘徊了將近一分鐘,才恍過神來,聽著她的嗚咽聲,心像被水抓了一下。

想了好一會兒,才明白洛櫻說的“你看著我”是指那天晚飯,他對她說“你外公拜托過我,讓我看著你點。”

沈之洲勾起唇,嘆了口氣:“看著你?哥哥怎麽看?你在哪兒啊,洛櫻。”

洛櫻說話說得很慢,嗓音輕輕柔柔的,視線不知不覺又和那位油膩的平頭男子碰上,她快速轉開,說:“我在上次我們吃宵夜的燒烤店裏,這裏有兩個男人,他們一直盯著我,我不敢走。”

男人語氣低啞,洛櫻聽見了他拿鑰匙和穿鞋的聲音:“那就先別走。乖,坐在那兒等我一會兒。”

隨後,聽見他“嘭”一聲,把門給關了,伴著外頭細碎的雨聲,匆匆趕來。

洛櫻摸了摸手臂,右手的小臂內側被傅依彤抓得破了皮,有黏糊糊的血跡沾在上面。

她撅了撅嘴,用紙巾把它擦幹凈,剛把臟了的紙巾卷成團,扔進旁邊的垃圾桶。

就見不遠處,男人撐著傘,大步流星地朝她的方向走來。

他上身黑T,下身一條黑色的休閑褲,線條流暢,大長腿邁一步極大,沒幾步就走到了洛櫻面前。

雨水把他的褲腳打濕了一半,貼在勁瘦的小腿上。

這人,好像不管怎麽狼狽,骨子裏隱隱約約的還是能透出一點兒桀驁孤高的帥氣來,清冷的氣質半分不減。

晶瑩的水珠從他下顎淌過,滑進了鎖骨的凹陷處。

女孩兒微怔,一時沒晃過神。

等她神游回來後,男人已經收了傘,在她面前蹲下,白凈修長的手伸出,不緊不慢地撩起她的褲腳,一層層卷上去一點兒,露出柔嫩細瘦的一截腳踝。

他盯著看了一會兒,才站起身說:“回去,嗯?”

天空突然又下起了暴雨,外面大雨滂沱,下得酣暢淋漓,雨勢洶洶。

地上行人走過,泛起一層層水花,滴滴答答。

洛櫻被沈之洲摟著肩膀,踩上濕噠噠的路面,不緊不慢地打車回了小區。

一直到公寓樓下,沈之洲都撐著傘護著她,傘面大半都在她的頭頂,把她整個身子幾乎都覆蓋了。

洛櫻混亂中,擡眸瞅了他一眼,埋怨道:“你怎麽也不知道帶兩把傘啊?你把傘拿過去一點吧 ,你都濕透了。”

沈之洲無動於衷,依舊是把大面積遮雨的空間留給她,淡淡道:“出門太急了,沒想那麽多。”

好吧。

洛櫻抿了抿唇,沒再說話。

走進公寓,她的鞋子已經被打濕了,裏面黏糊糊的,很是難受。

她站在玄關處把鞋子脫下來。

沈之洲一進門就問她:“難不難受?”

洛櫻頭發被打濕了一點兒,下半身幾乎全濕,鞋子也濕透了。

這雨實在是太大,還是在有傘的情況下,難受是肯定的。

但,沈之洲的狀況比她更慘烈,臉上細瘦的顎骨處尚流著清透的水珠,渾身濕透,發梢還滴著水。

他說:“快去洗個澡吧,不然感冒了。”

洛櫻點點頭,又看了他一眼:“那你呢?”

他進客廳隨手拿起毛巾搓頭發,暗笑了聲,像在故意逗她:“我?你想和哥哥一起洗啊?也不是不行。”

“……”洛櫻語塞。

這個人,好不要臉。

他默了默,又說了句:“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行了。”洛櫻瞪他一眼,也不知道腦補了什麽,耳朵都燒紅了,喝道,“誰說要跟你一起洗了,你想得美!”

說完,洛櫻拿衣服進了浴室。

沈之洲勾起唇,心情很好的樣子。

“對,是我想得美。”

洛櫻一個晚上沒回寢室,林悅不放心,發了條微信給她:【洛櫻,你快回來吧。寢室快要門禁了,外面不安全。】

洗完澡的洛櫻,一邊搓頭發,一邊盤腿坐在沙發上回覆:

【我不回去了。對不起,林悅,這幾天在寢室你肯定也很不好受吧。我想好了,我真的不回去了,我也已經很累了,並不想上個大學把大家都弄得那麽疲憊。我想象的大學不是這樣的,雖然我也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麽,但是還是謝謝你,林悅。你是寢室裏唯一一個沒有對我惡語相向的人。】

林悅:【你怎麽了,洛櫻。你要幹嘛?你別嚇我啊。】

洛櫻笑了笑,慢吞吞打字:【沒事兒,我就是可能不住寢室了,但我們還是好朋友。】

說開了之後,洛櫻心情好了許多,抱著抱枕坐在沙發上昏昏欲睡。

沈之洲洗好,穿著上衣長褲出來,褲頭松松垮垮,他一邊系著褲帶一邊走過去,坐在洛櫻身側。

洛櫻乜了他一眼。

沈之洲倒了杯水喝:“說吧。”

“?”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

洛櫻當然知道他在問什麽,可是這要怎麽說啊,說她揪著別人的頭發,把人家頭皮都快扯掉了,宿管阿姨過來臭罵了她一頓,然後迫不得已,才離開了寢室……?

洛櫻不想說,這太有損形象了,試探著問:“我能不說嗎?”

“不行。”沈之洲按了按額角,似乎很累,但依舊保持著精神,擡起眼來看她,笑道,“小孩,你也太沒良心了吧。”

洛櫻氣結:“我怎麽了?”

“大晚上的,你打電話給哥哥,讓哥哥看著你,管管你,讓哥哥來接你回來。”他偏過頭,漆黑的眼眸直視著她,“哥哥就關心一下,問問你怎麽回事兒。你什麽都不說,說得過去嗎?”

洛櫻癟了癟嘴,吐吐舌頭:“好像是說不過去。”

沈之洲:“那開始吧。”

“可是……”洛櫻給他打預防針,小聲道,“你別被嚇著?”

沈之洲:?

“放心,我沒那麽脆弱。”

“行吧。”洛櫻仔細回想了一下今晚打架的前因後果,在心底組織了一下語言,溫吞地說,“就是……就是我們寢室有一個女生,從開學到現在一直在造謠我詆毀我,當著我的面說我壞話,然後我就氣不過,上去扯了一下她的頭發,就打起來了。”

“說你什麽了?”沈之洲語氣冰涼,神情嚴肅了許多,仔細去看,還能看出他眼中盛著的微怒。

洛櫻知道他生氣是因為關心自己,可是,這種關心在這半個月的校園生活裏出現得太少了,以至於現在看見沈之洲的神情,她都有點忍不住,差點就全盤拖出。

但仔細一想,剛剛傅依彤造謠的是,她和沈之洲……

算了算了。

洛櫻搖了搖頭,無所謂地說:“沒事兒,反正她說的都不是真的,也不用放在心上。可是,哥哥……”

“……”沈之洲瞥她一眼,這一次並沒有因為她喊了“哥哥”而出現眉目松動。

“我能不能不住校了呀?我先暫時住在這裏,等我熟悉了這邊的環境,找到了別的住的地方,我才搬走,可以嗎?”

“不可以。”

洛櫻一時語塞,怔在了那兒。

她覺得他怎麽也應該會答應了,這爽朗的拒絕,讓她一時半會兒緩不過神來。

還沒問出“為什麽……”

男人就開了口:“小孩,你當哥哥是什麽人啊?”

“……啊?”洛櫻沒明白他的意思,“就……哥哥啊。”

“你也知道我是哥哥啊?”沈之洲臉色瞬變,變得不太好看起來,“有人欺負你,你怎麽不第一時間告訴我?你是覺得哥哥看不出來,是嗎?”

洛櫻一聽,垂下了腦袋,瞬間覺得沒了底氣。

她小聲道:“原來你早就知道了……”

沈之洲沒回答她的話,反問:“要不是今晚打架鬧那麽大,不好意思回學校了,又下雨,無處可去,你是打算一直瞞著我,嗯?”

洛櫻想了想,搖頭:“不是的。我會反擊的,我也拿水潑她了,也扔過她的水杯,也揪了她頭發。我就是做不來,她那種……背後損人的事兒。”

沈之洲氣笑了,耐著性子問:“那她有沒有打你啊?剛剛有沒有受傷?”

男人大手握住她的手腕,像親密無縫的戀人一樣,毫無顧忌地察看著她露在衣服外面的肌膚。

洛櫻皮膚很白,沒一會兒,沈之洲就發現了她小臂內側的傷口。

一邊幫她處理傷口,一邊斥道:“下次不要打架了。女孩子打架多不好看,要是有人欺負你,第一時間告訴我。”

“然後,你幫我打她嗎?”洛櫻想調節一下此刻壓抑的氣氛,沒過大腦就脫口而出這句話。

沈之洲看著她,小姑娘瑩白的皮膚細膩得如羊脂玉般,一張帶著點嬰兒肥的鵝蛋臉,明眸皓齒,漂亮的雙眼似盛了光,比窗外的漫天繁星還要好看。

他側耳歪頭,沒忍住笑:“也不是不行。”

“……”

夜晚,勾月懸掛。

臨睡前,洛櫻拖住沈之洲,問:“那我住的問題……”

“我說不行就不行。”

洛櫻無語了:“幹嘛啊?你怎麽這樣……我就住一段時間,我真的不想回去再看見她了,這幾天在學校我好累,每天都在想著怎麽防她,反擊她。”

“那你就告訴我,她詆毀你什麽了?”

“……”洛櫻咽了咽唾沫,遲疑地問,“你真的想知道?”

“嗯。”

洛櫻作出最後的抵抗:“不說不行嗎?”

“不行。”

“那好吧。”洛櫻閉了閉眼,破罐子破摔地開了口,“我告訴你,你聽好了。”

“她說,她,她說我……我把你給上了。”

“……”

“……”

漆黑的深夜,寂靜無暇。

空氣像被人撒了凝固劑一般,窒息。

洛櫻小心翼翼地瞅了沈之洲一眼,想看看他什麽反應。

瞬間仿佛慢鏡頭回放。

沒幾秒,她就臉紅了,耳朵尖滾燙滾燙的。

早知道,打死都不說了。

沈之洲幹咳兩聲,揉了揉她腦袋,笑出了聲。

他似乎是真的覺得好笑。

肩膀微顫,細碎的笑聲從喉嚨中發出,一直笑個不停。

洛櫻艱難地擡頭又看了他一眼,疑惑地問:“你笑什麽?”

沈之洲沒回答,接上他剛剛的話:“……想住就住吧。”

洛櫻楞了幾秒,才懂這句的意思。

她“哦”一聲,回房睡覺去了。

另外一邊。

沈之洲開著空調,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

他把被子拉高,蓋住自己。

十分鐘後,被悶得滿頭大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整個人看上去有點兒焦慮,又熱又燙的。

最後,忍無可忍,走進浴室。

很快,裏面就響起了花灑的水聲,淅淅瀝瀝的,像夏末的雨,三分滾燙七分冰涼。

直到天亮,他都沒想明白。

到底是因為她說的那個“上”字,還是今晚那小姑娘異於以往都格外不同的表現,害得他一夜孤枕難眠。

翌日一早。

洛櫻比往常都要早起,她快速跑進洗手間洗漱。

出來時,冷不防撞進了某人的懷抱中,溫暖,柔軟的。

她嚇了一跳,趕緊逃離開,盯著他看了半響:“你怎麽這麽早起床啊?你一晚沒睡嗎?”

“嗯。”

“……”

“幹嘛不睡覺啊?”洛櫻抿了抿唇,對著鏡子梳了梳頭,稍稍打理了一下自己,“訓練也不用這麽拼吧?別通宵太多了,對身體不好。”

奈何沈之洲沒聽她的話,晨光下,單手插兜倚在墻邊,瞇起眼來看她。

“什麽時候搬東西回來?”

“搬東西?”洛櫻想了想,斟酌道,“不急。你有空再說吧。”

沈之洲:“就今天吧。”

“今天?”洛櫻訝異道,“你今天沒事幹嗎?不用去俱樂部?”

“一個多小時還是能騰出來的。”

洛櫻翻了個白眼,腹誹道:你上次可不是這麽說的哦。

“行吧行吧。”洛櫻打開門,臨走前擺了擺手,“你大概晚上五點過來,然後給我打電話。”

洛櫻昨晚離開寢室的時候並沒有拿太多東西,只抓著手機,其他什麽都沒拿。

如今手上空空如也。

她匆匆趕回寢室,一股腦兒把今天早上上課要用到的課本還有文具塞進書包。

傅依彤恰好從洗手間走了出來。

她看見洛櫻楞了楞,欲上前拽她,好好算算昨晚的賬。

但一想到待會兒還要上課,萬一廝打起來,把妝給弄臟了就得不償失了,只能冷笑了一聲。

抱臂上前:“呵,終於肯回來啦?昨晚又去哪個野男人家借宿去了?”

洛櫻無聲輕掃她一眼,又快速撇開,生怕臟了自己的眼睛:“和你有關系?”

“怎麽?”傅依彤輕哼,“舍友關心一下都不可以?”

“你還是關心一下你自己昨晚掉了多少頭發吧!”

一提起這個,傅依彤就來氣,跺腳瞪著她走出寢室的背影,大喊:“洛櫻!!!我不會放過你的!!!”

下午四點五十分。

洛櫻一下課,就回寢室收拾東西,她先把日常最需要用的物品塞進書包裝好,其他東西慢慢來也沒關系。

等她收拾得差不多,準備走的時候,林悅周昕傅依彤剛好吃完飯從食堂回來。

林悅上前關心一問:“洛櫻,你今天就要走了嗎?”

“嗯。”洛櫻沖她笑笑,“沒事,我們上課還能見面,還能聊天,微信找我玩也可以。”

“好吧。”

洛櫻沒理另外兩位,就這麽背著書包離開了寢室。

沈之洲在校門口等她,安安靜靜地掛著耳機,戴著口罩坐在校門旁的奶茶店門口玩手游,將近一米九的身高,松散的兩條大長腿無處安放。

身側有不少排隊等著買奶茶的女生,都在暗戳戳地偷看他,悄悄議論。

而被圍觀議論的男人仿佛一無所知,修長的手指動作快速地按著手機屏幕,偶爾也抵一抵嘴角,舔一下唇,表示不耐。

洛櫻走過去,在眾目睽睽之下,敲了敲他桌面,“餵”一聲:“三歲小孩啊,幹嘛坐在這裏玩游戲。”

男人聞聲擡頭,輕笑了聲,說:“玩游戲就是小孩了?”

洛櫻撅了撅嘴:“難道不是嗎?”

“行吧。”沈之洲按滅手機,單手接過她背上以及手上拎著的書包,“小孩就小孩。我再怎麽小,也比你大。”

“拉倒吧。”

兩人走在行人稀少的大街上,傍晚有風,晚霞將落,頭頂漫著紅雲,大片大片的天空被染得通紅。

街邊有各種各樣的小吃,洛櫻每走一步就看一眼,狠狠地咽一口唾沫。

沈之洲走在她的身側,似乎走得心不在焉,經常每走一段路就回頭看一眼後方。

她舔了舔唇,問他:“我們今晚吃什麽?”

沈之洲:“你想吃什麽?”

“呃……”洛櫻四處瞄了一眼,眼睛一亮,說,“不如,我們吃火鍋吧?好久沒吃過火鍋了。”

“行啊。”沈之洲帶洛櫻進她想去的火鍋店,然後坐在位置上,讓她點菜,小聲說,“我出去一趟。”

“啊?”洛櫻擡頭看他,滿腦子都是問號,“你去哪兒啊?”

“買點東西,很快就回來。你點自己想吃的,待會兒不夠再加。”

“哦。”

洛櫻覺得沈之洲很奇怪,但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裏奇怪,只能老實巴交地點頭。

等他回來,再看看他到底是買什麽東西去了。

沈之洲離開沒一會兒,就在火鍋店後面的一條小巷裏,截住了傅依彤。

其實他也覺得挺納悶的,昨晚洛櫻告訴他在學校被人欺負了,他還很生氣,想著要不要去警告一下欺負人的那個,或者幹點兒別的。

後來想想小孩子的事情,就讓她們自己解決好了,畢竟他家這只小孔雀發起怒來也不是什麽好惹的品種。

但是今晚,他幾度懷疑被人跟蹤,這才找了個機會截住了跟蹤他們的人。

女生跟蹤女生?

他是真的不懂這是為什麽……

沈之洲把傅依彤逼到墻角,讓她無處可退,憑借高大的身形和氣場把她嚇得顫了顫,背脊一涼,靠著墻,警惕地問他:“你要幹嘛?”

沈之洲側了側頭,眼神散漫又帶著些微的痞氣,語氣特不耐煩地說:“是你在幹嘛?在學校欺負她還不夠,現在跟蹤?”

“我哪有跟蹤你們啊。”傅依彤開始有些急了,怒道,“你別亂說。”

“我亂說?是嗎?”沈之洲扯了扯嘴角,“從學校前門,一直到盛通天橋,再到這裏。你是以為我瞎啊?”

傅依彤臉色白了一瞬,完全沒想自己原來早就暴露了,她反咬一口:“那又怎樣,我跟蹤而已,我又沒幹什麽壞事。”

“你不是沒幹壞事,你是來不及幹壞事吧?那學校那些事情,你總抵賴不了吧?或者說,你是希望我報警?”

“報警?”傅依彤冷笑,“說我校園暴力嗎?你有證據嗎?”

“我是沒有,那就不報警吧。別的方法也不是不能用,是不是?”沈之洲上前幾步,唇邊綻開一絲笑,笑意不達眼底,在無聲的黑暗中顯得有些滲人。

鋪天蓋地的壓迫感朝她襲來,傅依彤緊張地抿了抿唇,頭皮發麻地說:“你要幹嘛?你到底要幹嘛?”

她感受到一股不善又逼仄的氣場,還沒想明白他過來是要幹什麽,就被人捏住手腕,力氣大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捏斷似的。

傅依彤啊了聲,眼淚都快飈出來了。

還未緩過神來,整只右手就被人輕輕一扭,往外一旋臂,背在了身後,只要再往外翻幾分,手臂就能輕而易舉地被沈之洲給掰斷。

“你幹嘛!!!!放開我!!!!”傅依彤已經快疼瘋了,偏偏力氣又不夠男人大,手無縛雞之力,宛如一只被人踩在地底下踐踏的老鼠,手臂疼得眼淚止不住地流,狼狽至極。

“你……你打女人算什麽本事?小心我報警。”

沈之洲冷嗤:“報警?這裏可沒攝像頭,你有證據嗎?”

“你!”

“小姑娘,做女生就麻煩有點女生的樣子,別嘴碎得讓人厭惡。你爸媽沒教過你怎麽和同學和平相處嗎?”男人勾起唇角,“哦,也對。有其父必有其女,說不定,你父母也和你差不多骯臟。”

傅依彤眼睛通紅地看著他:“你憑什麽詆毀我爸爸?你根本沒見過他,你又怎麽知道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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