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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被挑釁了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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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起身,就聽到門外宮女來報,皇上來了!

上官南身體頓時一僵,猛然轉過身去,冷然道,“告訴皇上我身體不適,讓他回去吧!”

“這、這、”小宮女站在一臉惶恐的站在門外。

初曦拍了拍她肩膀,“你在房裏等著,我出去瞧一眼。”

出了寢殿,只見花樹幽影中,一道明黃色的身影在宮侍的簇擁下正往這邊走來,旁邊那人一身玄色錦衣,身形欣長矜貴,似有所覺,擡眸緩緩望過來。

初曦頓時心安下來,下了臺階,微微躬身,“見過西皇!”

西梁帝忙虛扶一把,笑道,“尚書大人在宮裏住的可好?”

初曦疏淡的點頭,“很好,多謝西皇!”

宮玄緩步上前,毫不避諱的牽了初曦的手,淡聲道,“本宮來找梁大人,勞煩聖上親自帶路,本宮便不多打擾了,這便告辭了。”

自從梁郡王認了初曦後,初曦便改成了梁姓。

“宮裏備了晚宴,朕還準備同太子殿下暢飲,晚些離宮也不遲。”西梁帝笑聲挽留。

初曦皺眉看向宮玄,她什麽時候說走了?

向男人身邊靠了靠,側頭低聲道,“你先回去,我再住兩日。”

上官南這裏她實在是不放心。

宮玄似未聽到一般,俊顏不改,依舊看著西梁帝,語氣有禮而疏離,“不必麻煩了,待冊封禮那日,自然有機會與聖上同飲。”

說罷微一點頭,帶著初曦轉身而去。

當著西梁帝初曦不好太過掙紮,待出了碧霄宮的宮門,見身邊無人,初曦立刻甩了宮玄的手,咬牙怒道,“誰說要走了?你知不知道上官南現在處境很難?而且我這樣一句話不說就走,算什麽事?”

說著便要轉身回去。

宮玄低嘆了一聲,握住初曦的手臂,將她半個人攬在懷裏,輕聲道,“你在這裏又能怎樣?清官難斷家務事,上官南和西皇的之間的事,自應該由他們自己去解決。而且、”宮玄話音一頓,俯下身來,在初曦耳邊低聲道,“你不是還要查上官南的父親被誣陷一事,在這宮裏如何查?”

初曦驚愕的看著他,“你怎麽知道?”

宮玄拉著她沿著甬道往外走,“初曦一夜未歸,本宮總該知道是為了什麽。”

“那你可查到什麽線索?”初曦雙目發亮。

宮玄握著女子的手緊了緊,“出宮再說!”

身後碧霄宮內,西梁帝目送宮玄兩人離去,站在廊下,看著寢殿緊閉的門窗,久久未動。

一陣風過,廊下的合歡花簌簌而落,飄在青瓷荷花缸裏,悠悠轉著圈,引的錦鯉爭相搶食。

以前,上官南嫌呆在這宮裏無趣,他便想盡了辦法哄她,這幾尾紅鯉便是自千裏迢迢之外讓人送進宮來的,每逢餵食時,紅鯉會發出啾啾似鳥叫的聲響,十分稀奇,他聽人說起時,就覺得她會喜歡。

可是上官南說,鯉魚不該困在這一方死水中,他聞言立刻將它們放進了影波湖裏,轉天,上官南說,怕它們太小,會被湖裏的大魚吃掉,他又立刻讓人撈了回來。

只要她高興,他總是願意去做的。

“皇上,風冷了,您回宮還是、”身邊的內侍上前要為他拂去龍袍上的落花。

西梁帝擡手止住,推門進了寢殿。

寢殿內依舊是他們兩人喜歡熏香味道,房間裏的玉器大多也是他為了討她歡心送來的,她雖不在意,但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唇角總是愉悅的揚起。

“站住!”

隔著一道紗帳,內室突然傳來一聲微啞的低喝。

女子背對著他,身影倒映在水紅色鮫綃寶羅紗帳上,似瘦了許多。

“出去,我不相見你!”女子聲音涼薄冷淡。

西梁帝看著那道身影,英俊的面容上滑過一抹沈痛,良久,“南兒,你相信朕,朕如今做的都是權宜之策,只等著蕭氏一族懈怠,朕攏回大權後,你我便會回到從前。”

回到從前?

上官南目中盡是嘲諷,經歷了那麽多背叛和傷痛,她還如何相信他?

銅鑄瑞獸香爐裏煙香裊裊,香氣纏繞在紗帳上,女子的聲音越發模糊縹緲,上官南微微側頭,冷聲開口,“那你先放了我父親。”

身後是許久的沈默,上官南悵笑一聲,閉上眼睛,聲音更冷,“出去!”

“對不起,南兒,朕不能讓西梁再出現第二個蕭氏!”西梁帝緩緩道了一聲,轉身打開門走了出去。

女子單薄的肩膀似壓了千斤重擔,微微彎著,待那人的腳步漸漸遠去,終於再忍不住,掩面低泣出聲。

☆、254、有肉吃!

出宮後,上了馬車,初曦雙手環胸,一雙清眸瞪著對面,“可以說了嗎?”

宮玄慵懶的倚著靠背,伸手將初曦攬在懷裏,低沈笑道,“一日不見,初曦難道沒有別的想和本宮說的嗎?”

初曦手臂支在他肩膀上,面上盡是無語,“我的太子殿下、你也知道僅僅一日,你想讓我說什麽?”

“比如、”宮玄俯身在她耳側低語,“初曦思念本宮,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初曦優雅的翻了個白眼,“抱歉,昨夜睡的熟,忘了這茬。”

宮玄危險的瞇起眼睛,握在女子腰上的手指收緊,初曦立刻跳了起來,翻在他懷裏,抱著他的肩膀邊躲邊喊道,“耍小手段,無恥!”

宮玄的手順著女子的衣襟伸進去,輕捏她細腰上的軟肉,手指往下滑,輕笑道,“還有更無恥的,要不要試試?”

初曦立刻按住他的手,“好了,我投降,想了,想的睡不著,你看這兩個黑眼圈就是證明!”

女子一邊說著一邊用細白的手指按著眼睛靠近男人,“有沒有看到?”

宮玄的目光卻落在她如花嬌艷的唇瓣上,眸光一暗,攬在女子腰上的手微一用力,俯身吻在她唇上,帶著火熱的滾燙,不容拒絕的啟開她的貝齒,滑入她口中,纏著她一起顫抖沈淪。

初曦軟在他懷中,半瞇著眼睛,眸光如醉,看著男人俊美的清顏也漸漸恍惚起來。

他的手微涼,滑進她衣服內,碰到她溫熱的肌膚,引起一片戰栗。

“初曦,”

宮玄低聲喚她,聲音如古琴般低沈悅耳,吻在女子細膩圓潤的肩膀上,“夜不能寐的是本宮罷了!”

初曦微微仰頭,清眸含波,吻在他殷紅的薄唇上,彎眼笑道,“難道這就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男人含了她柔軟的唇瓣無聲輕笑,夢回驚醒,看不到她,他恨不得半夜便進宮將她揪出來。

失控之前,初曦深吸了口氣,拉回理智,一把按住男人的手,咬著微微紅腫的唇瓣聲音道,“別,正事還沒說。”

“回去補給我,隨我處置。”男人聲音沙啞暧昧。

“嗯。”初曦軟聲應道。

宮玄細細的吻著她精致的眉眼,皺著眉喘息,手卻停了下來,良久,平覆了呼吸,將初曦半褪的衣衫穿好,給她在懷裏找了舒服的姿勢,才淡聲開口,

“上官南的父親上官嵩手下那名副將叫沈濟,他的兒子,也就是現在做了部落族長的那人叫沈風,確實有幾分本事,只憑一份部署圖和幾千族人,就攻下了西梁兩座重要邊城,占據了有利的地形和西梁對峙。”

“沈濟夫婦一死,加上沈風的汙蔑,上官嵩百口莫辯,幾乎已是死局。”

“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初曦皺著眉,急聲問道。

宮玄輕笑一聲,長指撫平女子的額頭,不急不緩的道,“世上之事皆有解決之策,凡事必有錦計,這件事的轉機在一個女人身上。”

“女人?”

宮玄點頭,“是,兩年前沈風像他父親一樣,救了一個被流放的罪臣之女,養在外院,日久生情,恩愛非常,若是找到這個人,沈風有所顧忌,讓他改口也不是難事。”

“那這個女子在哪裏?”初曦問道,沈風如此看重這個人,必然早就已派人來尋。

“沈濟夫婦自殺那夜,那女子便失蹤了!”

初曦一怔,立刻瞪大眼睛,幾乎是肯定的道,“榮慶王!”

宮玄吻了吻女子白皙的臉頰,勾唇輕笑,“初曦聰明,她的確是被榮慶王帶走了!”

初曦了然的點頭,榮慶王以沈風心愛的女人要挾沈風,所以沈風才在戰場上汙蔑上官南的父親,如今看來,這通敵賣國的人到底是誰,反而昭然若揭了。

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找到那個被榮慶王帶走的女子。

既然這個人這樣重要,榮慶王必然將她藏的極隱秘,初曦打算今天夜裏便去探一探榮慶王府。

似是知道她心裏所想,宮玄搖頭道,“那女子不在榮慶王府中,昨夜我已經派人探過了。”

初曦一怔,不在他王府中,會是在哪?

一個活人,榮慶王能藏到哪裏去?

行宮離西梁皇宮只隔了兩條長街,中途,宮玄卻讓馬車拐了彎,去了燕京最繁華的百花巷。

清風和暖,秋陽正盛,街上極其熱鬧,胭脂水粉首飾玉器茶館小吃各種小攤擠滿了街道兩側,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宮玄漆黑的馬車在人群中走過,高馬神駒,車身是整體的黑金楠木,低調而奢華,行人一見便知不是普通百姓的馬車,紛紛避讓兩側眺首而望。

馬車行到人少的地方,宮玄牽了初曦的手下車,“好容易來一次西梁,帶你去轉轉。”

初曦彎唇笑了笑,起身跟在他身後。

宮玄不是愛熱鬧的人,帶她來逛街,不過是怕她總是想著上官南的事,才帶她出來散散心。

燕京三面環山,雨水豐沛,城中多水光湖色,已是深冬,卻陽光明媚,天高雲淡,百花未謝,尤其是滿街梧桐樹,如煙如霞。

初曦兩人沿著湖岸慢行,兩側的梧桐樹枝葉茂密,樹冠如蓋,遮住了整條青石路。

快到晌午了,初曦停在路邊的餛飩攤前,咽著口水道,“在秦川時太子殿下請我吃了餛飩,今日我便回請吧!”

宮玄抿唇淡笑一聲,“好。”

兩人在樹下的木桌上坐下,初曦立刻喊道,“老板,來兩碗餛飩。”

“好咧!”店家響亮的答應了一聲,開鍋開始煮餛飩。

初曦雙手托腮,看著鐵鍋裏騰騰冒著熱氣,轉眸笑道,“可還記得我講的那個故事?”

宮玄揚揚眉,“入迷?”

初曦一臉驚愕的看著他,冷哼道,“原來你記得,那天裝的那麽深沈,我還以為你根本沒聽我說什麽。”

“聽到了。”宮玄擡眸看著她,細碎的光影下,墨發如緞,眉目俊美,坐在古舊簡樸的木椅上,依舊矜貴高華,淡聲道,“那時本宮在想,為什麽一個人可以笑的像個傻瓜,卻又不讓人討厭。”

“本姑娘當然招人喜歡!”初曦得意的道了一聲,突然笑容僵住,瞇眼問道,“你說誰笑起來像傻瓜?”

宮玄神色不變,眸子眨了眨,“本宮喜歡,傻瓜又怎樣?”

初曦怔了一下,竟不知如何反駁。

還好,此時小二將餛飩端了上來,香氣一熏,初曦立刻將註意力轉移到餛飩上去了。

的確是有些餓了,餛飩做的極好,陷大皮薄,湯味濃郁,勾的人食指大動,初曦低頭認真的吃起來。

很快一碗餛飩便進了肚子,初曦端起碗將湯也喝的一滴不剩,而對面宮玄吃的慢條斯理,吃了還不到半碗。

轉頭見對面的湖岸上有賣炒蓮子的,蓮子炒香,外面包一層糖汁,清脆可口,是西梁街上極有名的一種小吃。

“你先吃著,我去去就來!”初曦聞著蓮子的香味,眼睛已冒光,道了一聲,起身便去了對面。

一刻鐘後,帶著荷葉包好的炒蓮子回來,初曦頓時一怔,只見餛飩的小攤上,剛才還空著的幾個桌子現在都已經坐滿了人,環肥燕瘦,皆是女子。

輕紗錦羅,胭脂飄香,女子眼波橫轉,偷偷瞄著那個冷漠貴氣的男人。

梧桐樹下還站著幾個人,似是沒地方坐了,卻也不走,一個個面含春粉,竊竊私語。

初曦走過去,站在幾個女子身後,扔進嘴裏一個蓮子,嘎嘣一嚼,問道,“有那麽好看嗎?”

“嗯嗯!”一個圓眼睛穿粉衣的女子連連點頭,回頭靦腆一笑,“你看那公子,氣質高貴,面容清俊,是不是比嫦娥還好看?”

初曦瞪大了眼,“為什麽和嫦娥比?”

“因為嫦娥就是又冷又美啊!”圓臉女子一臉認真的道。

初曦恍然哦了一聲,嘎嘣嘎嘣,一邊嚼她的蓮子一邊看熱鬧。

旁邊女子推了圓臉少女一把,“秋兒,你去問他是哪裏人氏?”

圓臉少女滿面緋紅,咬著唇道,“我不去,他若不說豈不是很丟人?”

“那你丟個手絹給他,他若收了,我們再上去的搭話!”又有人提議道。

“那丟你的手絹!”

“不好,我繡工最差,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幾個人爭論不休。

“你們這樣不行的!”初曦突然插口道。

話音一落,幾個女子同時轉頭看過來,驚訝的看著初曦,“那你有什麽辦法?”

初曦挑眉一笑,“看我的!”

說罷,走上前去,倚著桌子,一根細指挑起男人的下巴,輕挑的道,“公子,本姑娘看上你了,跟我走吧!”

男人擡眸幽幽的看著她,“跟你走有什麽好處?”

初曦意味深長的一笑,“有肉吃!”

男人唇角勾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雍容淡雅,更惹人心悸,悠悠點頭,“好!”

說罷,拉了她的手,在眾女子驚愕的目光下,緩步而去。

圓臉少女目瞪口呆的看著兩人的背影,手中的絲帕掉在地上,一臉的震驚,“就、就這樣?”

旁邊的人亦是驚的毀了人生信仰,半晌,才總結出一條至理名言,

“原來再高貴如仙的男子也是喜歡吃肉的!”

走的遠了,初曦才放聲哈哈大笑,引得旁邊的路人莫名其妙的看著她。

宮玄斜睨她一眼,勾唇輕笑,目中盡是寵溺。

☆、255、打草驚蛇

再回到行宮時,天已經快黑了。

行宮沿河而建,亭臺樓閣設計巧妙,疊山理水,春夏花木蔥榮,秋冬青竹曲水,婉約秀逸,景象萬千。

初曦二人住在靠近河岸的青黛閣,院子裏引一泓清水入園,臨水樓閣古雅,覆廊蜿蜒曲折,兩側古樹蔥榮,藤蘿蔓掛,竹柏交翠,四季青黛如春。

此時已盡黃昏,晚霞餘暉鋪了整個院子,青紅交替,落霞與花木相映,別有一番古韻壯闊之景。

入了閣中,下人已擺好了晚膳。

宮玄屏退下人,沐浴出來,見初曦倚著矮榻已經睡著了,房內暗香浮動,簾卷西風,素淡的光暈下,女子長睫微顫,落在白皙的面孔上一片輕盈的暗影。

宮玄過去抱她回房睡,剛一起身,初曦便睜開了眼,似是睡迷糊了,瞇著眼問道,“什麽時辰了?”

宮玄看了看天色,柔聲道,“酉時末了。”

“酉時?”初曦嘀咕了一聲才反應過來,轉眸看著滿桌的佳肴,恍然道,“想起來了,等著你吃飯結果睡著了!”

“還要不要吃?”宮玄俯身問她,逛了一下午,這丫頭都在圍著那些小吃的攤子轉。

“嗯!”初曦點頭,“餓了!”

宮玄輕笑一聲,攔腰抱了她在椅子上落座,直接挑了幾樣她愛吃的菜放在碟子裏,一樣樣餵給她。

“我自己來!”初曦醒了盹,吃的不過癮,端了盤子要從男人腿上跳下去,卻被他一把握住腰身,“別動,就在這裏!”

初曦聳了聳肩,大朵快頤起來,突然雙目一亮,用勺子舀了酒釀堂果,回身遞給宮玄,“這個做的好,比宮裏禦廚做的還要入味,你試試。”

宮玄就著她的手含了一顆堂果入口,按在她腰上的手一緊,低頭吻上女子唇,輕啟貝齒,那顆堂果又餵給了她。

桂花酒的香氣的唇齒間散開,引人入勝,宮玄將少女手中的碟子放在桌子上,捧著她的臉頰,似捧著珍寶一般,吻的越發深入。

初曦雙眸半闔,尋著那抹酒香,沈醉般的回應。

“初曦,許諾給本宮有肉吃,現在本宮就想要!”

“回房去!”初曦在理智和混沌中掙紮。

“不,就在這裏,初曦答應過,隨本宮處置。”男人手自她的衣擺中探進去,雙手托著她光潔的後背,語氣霸道。

最後一抹餘暉落入水中,閣外回廊下燈盞亮起,室內卻昏暗幽謐,幕簾無風輕動,上面繡的水墨荷花在裊裊煙香中似在煙雨中綻開,香氣沁人心脾。

半邊輕紗遮了窗外華光,男人目光越發幽深,微微擡起女子的腰身,解了寢衣,扶著她緩緩落下……

初曦皺了皺眉,伏在男子肩上,氣息漸漸不穩,無力的反抗,“我還沒吃飽。”

男人微喘,挑了她下巴,吻上去,啞聲道,“本宮上下一起餵。”

晚風拂進來,層層青紗搖曳,細碎的輕吟聲如天籟般飄出窗去,消散在無邊夜色中。

夜越發靜謐,房內昏沈,淡淡月華幽幽傾斜而入,照在交疊的身影上,朦朧親密,恍若一體。

初曦睡的晚,迷糊中聽到似有雨聲,微微皺了皺眉,攬在腰上的手臂立刻一緊,初曦偎在男人懷裏,又沈沈睡去。

伴雨入眠,一夜好夢。

醒的時候,天還暗著,卻已是巳時。

窗外依舊淅瀝淅瀝的下著細雨,初曦推開窗子,潮濕的空氣帶著香草的氣息撲面而來,紅廊空濛,輕煙如霧,湖面上幾朵殘荷在風中搖曳,墨綠色的荷葉和青天碧水連接,在水霧中交織成一片。

下著雨出不了門,宮玄拿了棋盤來給初曦解悶。

連輸了幾盤後,初曦反而鎮定下來,沈重冷靜,步步為營,雖還會輸,卻讓對方贏的沒那麽輕松了。

然宮玄的棋下的實在是滴水不漏,一環套一環,無論她自哪裏突破,似都會落入他布好的局裏,初曦皺眉思索,尋找破解之法。

少女墨發以銀色緞帶松垮的系在身後,巴掌大的小臉上五官精致,眸子清澈認真,偶爾額前的碎發散下來,落在她如畫的眉眼上,沈靜中多了幾分靈動。

宮玄唇含淺笑,手臂越過棋盤,握著女子的柔胰,將棋子落下,淡聲道,“若無跡可尋,不如打草驚蛇!”

初曦眸子一轉,擡頭看向宮玄,只見他漆黑如墨的眼睛中,有淡淡幽光閃爍,含著別有深意的深邃。

靈犀一點,初曦眸子清亮,唇角淺淺揚起。

細雨午後方停,初曦入宮去看上官南。

也不用下人通報,初曦直接進了寢殿。

上官南正倚在床上拍著如意入睡,見她進門,橫目瞥過來,“不打一聲招呼就走,你還敢回來!”

初曦懶懶的倚著紅木鏤空隔斷,嘻嘻笑道,“想你了當然要來!”

“想我?”上官南上下掃她一眼,英眉一挑,“你家太子殿下現在才放你下床,你竟還能有力氣想我?”

初曦頓時臉上一紅,咬牙切齒的瞪著她,“你這個妖汙王!”

上官南聳肩,笑的開心。

待如意睡下,初曦才將那女子的事和上官南講。

上官南面色鐵青,冷聲道,“果然是榮慶王!”話音一頓,皺眉道,“那女子會被藏在何處?”

初曦搖了搖頭,“盛京這樣大,找一個人簡直就是大海撈針,不過、”挑眉一笑,低聲道,“可以讓皇後娘娘幫幫我們。”

“皇後?”上官南驚愕的擡眼。

“是!”初曦湊到上官南耳邊低語幾句,末了,勾唇一笑,“正好也可以試試你那個小宮女。”

上官南思忖一瞬,點頭,“好,按你說的辦!”

“嗯,我去做,你什麽都不必管,一切有我,看好如意!”初曦交代了一聲,轉身出了房門。

上官南看著少女的背影,雙目突然濕潤,忙轉頭掩飾過去,她們之間不需要感激和眼淚這些虛無的東西。

寢殿外,彩月正吩咐宮人掃廊下的雨水,見初曦出來,忙上前道,“大人有何吩咐?”

初曦面容凜冽,鄭重的道,“去請皇上來,就說本官有要事相商!”

彩月一怔,忙道,“是,奴婢馬上就去!”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西梁帝便匆匆而來,見初曦神色嚴肅,問道,“尚書大人何事如此緊急?”

初曦躬身一禮,“請西皇隨本官去偏殿相談!”

“好!”西梁帝點了點頭,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寢殿,才擡步往偏殿走。

開門進去,初曦擡手將西梁帝身後的太監攔下,淡聲道,“本官有要事和皇上談,你們守在門外,誰也不進來!”

那些太監擡頭看向西梁帝,見他點頭,才應聲躬身站在廊下兩側。

關門之前,初曦看了一眼彩月,吩咐道,“彩月也在門外守著,不許任何人進來打擾!”

彩月恭敬的福身,“奴婢遵命!”

門窗被緊緊關上,彩月目光一閃,站在窗下,很快裏面便傳來低聲交談,聲音低沈,聽不太分明,彩月低眉看了看左右,又向窗下靠了靠。

隔著木窗房內傳來幾個模糊的字眼,彩月豎耳聽著,似有“榮慶王、女人、族長、找到、”幾個字眼,其他的便再聽不到。

一盞茶的功夫,西梁帝自房內出來,面色有些難看,帶著宮人大步離開。

很快,初曦也走出了偏殿,神色凜然的進了寢殿。

彩月又去看著下人輕掃落葉,偷眼瞄著寢殿緊閉的房門,捂著額頭對著一個小宮女吩咐道,“文靜,你看著他們不許偷懶,我可能受了風,頭有些疼,去房裏躺一會!”

小宮女惶恐的道,“彩月姐姐盡管去休息,奴婢一定看著他們。”

彩月點了點頭,下了長廊,沿著石徑轉了幾個彎,見周圍無人,提裙快步出了碧霄宮。

初曦打開窗子,看著彩月消失在蜿蜒的石路上,目光清冷,唇角緩緩勾起。

上官南走過來,淡聲問道,“你和他說了什麽?”

初曦倚著窗子輕笑,“我跟他說榮慶王的女人抓了沈風的兔子,沈風才不得已做族長回來報仇的,只要找到這只兔子,沈風自然就會撤兵!”

上官南一臉驚愕的看著她,“他信了嗎?”

初曦嘆了一聲,眉心輕蹙,“他面色有些難看!”

“噗嗤!”上官南忍俊不禁輕笑出聲,隨即笑聲越來越大,跌坐在椅子上,大笑出聲。

彩月去了重華宮,將初曦把西梁帝喊去碧霄宮,和聽到的那些一字不落的告訴了蕭皇後。

蕭皇後描繪精致的柳眉輕皺,思量道,“你果真聽到他們說起了本宮父親?”

“是,奴婢不敢撒謊!”彩月惶恐的急忙應聲。

“嗯,很好!”蕭皇後擡眸看了她一眼,眼尾勾出一抹淩厲,“繼續給本宮盯著!”

“是、是,奴婢一定盡心為娘娘辦事!”彩月誠惶誠恐的道了一聲,退出房門。

蕭皇後起身在房中踱了幾步,終是不放心,提筆寫了一封手信,招了一個侍衛來,冷聲吩咐道,“馬上去王府,親手將這封信交給本宮父親!”

“是!”

那侍衛將信紙塞在懷裏,應聲轉身而去。

☆、256、夜探醉花樓

那侍衛一出宮,宮墻外立刻多了一道墨影,身形一閃,追風掠電般跟了上去。

重華宮的侍衛直奔榮慶王府,一炷香後,出來兩人,一人往皇宮的方向行去,另一人向著城中而去。

伏在墻上的墨影追上後邊那人,一路跟著進了繁華的街市,兜兜轉轉,穿過幾條街,停在醉花樓外。

醉花樓是燕京比較有名的一座青樓。

即便是白日,門前也是車水馬龍,進進出出,人聲不絕。

跟蹤榮慶王府侍衛的墨影,落在人群中,隨即便成了一個風流俏公子,進了醉花樓。

————

晚上回到行宮,初曦聽到回稟,嗤笑一聲,“青樓?”

榮慶王這藏人的地方果然高明,誰會去花樓裏尋一個人質。

何況那裏都是女人,再藏一個女人簡直輕而易舉,這心思到是巧妙。

初曦卻沒有立刻去找那個女子,耐心的等了三日。

榮慶王久居高位,老謀深算,見那女子無事,必然會心生懷疑,這兩日說不定醉花樓中到處都是防守的侍衛。

三日後,榮慶王疑慮漸消,只當是蕭皇後太過小心,繼續將女子藏在醉花樓中。

細雨斷斷續續下了兩日,天氣放晴,風卻越發的冷了。

然而天氣冷,醉花樓中卻是溫暖如春,一入夜,更是燈火通明,嬌聲暖語,濃郁的脂粉香氣一直綿延了整條長街,風中都是暖香。

初曦和宮玄兩人沒從正門進去,榮慶王敢將人藏在這裏,醉花樓中定然有他的眼線,因此兩人直接飛掠過前面的樓閣,進了後院。

醉花樓分前閣和後閣,中間以懸空長廊連接,前閣是普通姑娘接客,喝酒作樂的地方,後閣則住著樓中的花魁和名妓,環境雅致,曲廊蜿蜒,清幽怡人,和前面熱鬧繁華的景象大不相同。

那女子就被藏在後閣中。

兩閣中間是一片花園,廊前亭下坐了達官貴族或是文人騷客正和那些琴妓、花魁品詩論酒,這些人清高自傲,嫖個妓自然也喜歡風雅一些。

自古以來,名妓如珍寶,多少風流才子以一擲千金抱得美人歸為榮。

然而嘴上念著文縐縐的詩詞,手卻早已去了溫柔鄉裏,面上還要裝作一本正經,倒還不如前閣裏那些人喝酒吃肉來的痛快。

初曦趴在亭子上,看著海棠樹下女子彈著琴,身後的錦衣粉面男子手一點點自她衣擺裏伸進去,面上一副陶醉在琴聲裏的表情,晃著腦袋讚道,“嫣兒這琴聲越發的精妙了,繞梁三日,不絕於縷,真的是太、軟了…。”

初曦噗嗤輕笑一聲,忙掩了口,突然身體一輕,身邊的男人拎了她起身,身形一飄,如風影般閃身進了二樓的一間房中。

兩人自木窗進去,房內燈火幽暗,面前是一織錦百寶四面屏風,初曦坐在窗子上,腳還未落下去,就聽到一陣男人的粗喘聲。

初曦猛然瞪大了眼看向宮玄,難道走錯了?

宮玄眸子波瀾不驚,對著她淡淡搖了搖頭。

房內只在角落裏燃著一盞銀紗宮燈,光線昏暗,初曦兩人隱在屏風後,倒也不擔心被發現。

男人喘息越發劇烈,似是已到了緊要關頭,木床咯吱咯吱作響,然那承歡的女子卻沒有一絲聲音。

初曦心中一沈,那女子被迫的!

目光微冷,初曦起身就要出去,卻被宮玄伸臂攬住了腰身,就這剎那,床上的男人已經完事,舒暢的劇烈喘著,隨即便是一陣穿衣的窸窣聲。

“哼,整天裝死,別惹惱了本少爺,否則我就讓你和外面那些女子一樣去接客,看你還裝什麽清高!”

男人氣哼哼的說了一句,“嘩啦”一聲撩開珠簾,大步開門走了出去。

從頭到尾,床上女子都未發出半絲聲音。

這男人是誰?

初曦疑惑的看向宮玄。

“榮慶王的嫡子,蕭珩。”宮玄淡淡道。

初曦點了點頭,自窗子上跳下去,地上鋪著地毯,雙腳落在上面,輕盈無聲。

繞過屏風,初曦走到床前,緩緩掀開床帳,只見錦被上女子身體**,雙目緊閉,氣息微弱,似是已經死過去一般。

沈風雖有罪,這女子卻是無辜的,初曦目光清寒,聲音卻緩了下來,撿起地上的裙衫蓋在女子身上,淡聲道,“先穿上衣服吧!”

女子聞聲猛然睜開雙目,驚恐的看著初曦,起身抓起錦被胡亂的蓋在身上,向著床角躲去,面上蒼白無色,目光惶恐似受了驚的幼鳥,顫聲道,“你、你是誰?”

她是誰?

初曦突然不知該如何介紹自己,思忖一瞬,才笑道,“我是來救你的!”

女子發鬢淩亂,目中剎那間迸發出希望,微微上前傾了傾身體,小心的問道,“你是沈風派來的?”

初曦皺了皺眉,“差不多吧!”

“沈風他在哪?我現在就跟你走!”女子一邊說著一邊開始急切的穿衣。

真是個單純的姑娘,一句話就信了別人,初曦按住她,“我現在還不能帶你走!”

女子頓住,眼中升起的光亮又一點點黯下去,面上一片死灰色,神情恍惚的道,“為什麽?是不是他嫌棄我了?我現在身體臟了,配不上他。”

“不、不是!”初曦忙解釋道,“姑娘,現在沈風和西梁正在打仗,沈風受了榮慶王的蒙騙,現在需要你幫他!”

女子霍然擡頭,急迫的道,“怎麽幫?”

“現在榮慶王拿你做人質要挾沈風,汙蔑上官將軍,陷沈風於不忠不義,沈風並不知道你受了蕭珩的侮辱,你要寫信原原本本的告訴他,不能讓沈風再受榮慶王的要挾和蒙蔽!”

初曦本來是想將女子劫走,要挾沈風還上官南的父親清白,臨時又突然改了主意。

女子面露躊躇,向心愛的人說出被辱之事,的確難以啟口,初曦也不催她,等著她做決定。

窗外傳來隱隱預約女子的歡笑聲,暧昧輕挑,和著絲絲縷縷的絲竹聲,在暗夜裏飄散,良久,女子擡手將額前散亂的秀發理到耳後,微微點頭,神色決絕,“好,我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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