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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被挑釁了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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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不安心漸漸恢覆平靜。

似乎只要有他在,所有的事情都不值得憂慮。

☆、234、春怨

隔日早朝,成國侯宣旨,升戶部玉侍郎玉允昭為戶部尚書,吏部郎中元祐揭露劉赟等人有功,升為工部郎中,並依舊兼任吏部郎中。

文武百官看向元祐的目光詭異,終於明白,這位朝廷新貴,已經投靠陵王了。

朝中形勢急轉,乾元帝昏迷不醒,太子殿下連失兩名重臣,朝政被成國侯和陵王把持,連左相和吏部尚書陳維也一度保持沈默,局面越發詭異莫測。

江正身體繃直,正色道,“敢問攝政王,皇上未醒,這旨意是誰頒發的?況且開元太守司馬懷還在壓往京都的途中,兩位尚書的罪名還待刑部三司會審後做最後的定論,如今兩位大人也只是暫時革職在家,攝政王卻已讓人頂替了尚書之職,是不是有些不妥?”

成國侯冷目掃過來,沈聲道,“皇上一日不醒,朝政難道就一直停滯,此昭是本王和陵王殿下、左相大人、還有幾位尚書大人商議而定。戶部和工部都是六部之中重要的的所在,國不可一日無君,六部亦不可一日無主,劉赟等人貪汙證據確鑿,江大人如此維護兩名罪臣,難道私下有何舊交?”

江正冷笑一聲,“攝政王若是懷疑下官,盡管也撤了下官的職便是!”

江正在朝堂上素來以剛正清廉為名,連乾元帝對其也敬重三分,這樣的話也只有他敢說的凜然無懼。

陵王宮湛一身湛藍色繡蟒紋親王服,面容溫文清貴,上前道,“江大人清正之明無人不知,誰若懷疑江大人,本王第一個不準。”說罷話聲一頓,語調低沈,

“開元正鬧水患,急需戶部撥放賑災款和工部災後休憩的部署,因此戶部和工部確實需要人來主持,江大人也請諒解攝政王之難,況且如今父皇重病臥榻,我們作為臣子的也更應該團結一致,為父皇解憂,而不是互相猜疑,江大人覺得本王說的可對?”

江正一拂衣袖,面無表情的道,“陵王殿下都如此說了,微臣無話可說。”

宮湛淡笑一聲,不著痕跡的和成國侯對視一眼,隨即移開目光。

此事既定,無人再言,初曦更是全程一副漫不經心的狀態,對眾人投過來的目光視若無睹,朝中局面撲朔迷離,群臣暗自揣測思量,氣氛越發沈重。

散朝後,一些大臣圍著元祐和玉允昭諂媚祝賀,初曦一來,頓時全部噤聲。

元祐面上並沒有半分升官的喜悅,半垂著頭,訥聲的喊道,“大人!”

初曦一步步緩緩踏下白玉長階,脊背挺直,清卓如竹,緩緩一笑,“恭喜元大人!”

元祐看著女子浮在面上的淺笑,卻再看不到她目中的暖意,心中一窒,曾經清澈的眸子竟變的幽深難測,垂頭躬身道,“多謝大人栽培!”

“千萬別!”初曦唇角勾出一抹淡漠,“本官栽培不出元大人這樣左右逢源的人才!”

元祐臉色立刻一白,眾人更是瑟瑟不敢言。

初曦的身影漸漸遠去,元祐久久的站在那裏,看著重重宮墻外,天上幾處極薄的淡雲,少年漸漸挺直胸膛,眼中無一絲躊躇,只有越來越濃的野心,瘋長蔓延。

已是春末,別苑中桃紅未謝,新綠初生,樓閣長廊掩映其中,別有一番春景怡人。

女子倚坐在廊下的美人靠上,手中拿著繡架正繡一對交頸鴛鴦,女子手指紅線,繡的專註,然而細看之下,上面盡是錯亂的針腳。

“南泠!”沈煙輕手中拿著一團絲線走過來,“方才下人出去采辦,我讓她們帶回來的,你看看可是這種紅線?”

李南泠忙將手裏的繡架翻扣在膝蓋上,接過沈煙輕遞過來的紅色絲線,柔柔笑道,“正是,多謝煙輕姐還幫我記著。”

沈煙輕道,“別苑裏缺什麽少什麽,我自然每樣都要記著,這樣曦兒也能省些心思,看她實在是辛苦。”

李南泠垂眸低眉一笑,“是啊,煙輕姐幫著曦兒打理別苑,凡事都井井有條,只有我,什麽都不會,還不斷的給曦兒添麻煩。”

沈煙輕攬上她的肩膀,安撫的拍著她肩膀,“李巧玢的事你還想著呢?都過去了,何況她做的事跟你沒有關系,不要耿耿於懷了!”

“是!”李南泠清清淡淡的道了一聲,微低著頭,發絲垂在耳側,清秀的面龐更添了幾分柔弱。

沈煙輕見她如此,也不再多勸,看著她懷中的繡帕笑道,“每日看你繡個不停,卻從未見你用過,讓我看看又繡了什麽花樣?”

李南泠一把將繡架按住,匆忙起身,有些緊張的道,“繡的不好,還是不給你看了。”話音一頓,將細線緊緊攥在手裏,放緩了聲音,笑道,“曦兒快回來了,我先將這絲線放回房中。”

說罷急匆匆的走了。

沈煙輕看著女子纖細嬌柔的背影微微皺了皺眉,一轉身便見一道墨影飄了進來,不由的倒吸了口氣後退一步,被男人一把拉住手臂,“小心!”

沈煙輕有些惱怒的甩開墨巳的手,冷聲道,“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這樣神出鬼沒的?”

墨巳英俊的面孔黑了黑,他習慣了而已,沒存心想嚇她。

見女子要走,忙又將她攬住,自懷裏掏出一個精致的描金盒子放到她手中,“給!”

“什麽?”沈煙輕擡眸疑惑的看著他。

墨巳耳下微微升起一抹紅暈,有些窘迫的道,“打開看看。”

輕扣暗鎖,盒子輕輕打開,裏面是一根碧玉桃花簪,翠色清透,雕工精致,一見便知價格不菲。

沈煙輕怔了片刻,將盒子闔上,重新放回他手中,淡聲道,“我不要!”

墨巳眉頭一皺,“為何?”

“不要就是不要!”沈煙輕咬了咬下唇,繞過男人,疾步而去。

墨巳失落的看著手中的簪子,懶懶的倚著廊柱,劍眉輕蹙,似是極為不解。

“嗨,帥哥,又受打擊了?”

一道清聲傳來,墨巳轉頭便見初曦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輕身一躍,站在了木欄上,雙手抱胸,揚唇道,“還沒把我家煙輕追到手?”

墨巳下意識的覺得面前的人能幫她,遂點了點頭,上元節那夜後,沈煙輕不再躲著他,但每次他想再靠近一步,她又立刻後退,兩人的關系便這麽不遠不淡的相處著,他甚至覺得沈煙輕待他還沒有院子裏的那只狐貍親近。

初曦輕嘆了一聲,沈煙輕終究還是跨不過自己心中那道坎。

自墨巳手中取過那個桃花簪,初曦跳下木欄,揚了揚手,“交給我吧!”

墨巳感激看著她,“多謝!”

初曦挑眉,“不必,我只是相信,你會讓煙輕幸福!”

墨巳鄭重的點頭,“我一定會!”

晚飯後,沈煙輕找上初曦,有些擔憂的道,“初曦,南泠最近似有些不太對。”

初曦這段時日很少在別苑,早去晚回,除了晚飯的時候,很少見到李南泠,聞言眉頭一皺,“她怎麽了?”

“最近總見她魂不守舍的樣子,前兩日我還見她穿了冬日的夾襖出來,這都快五月天了,直到我看到問她,她似才發覺,忙回了房去換。”

初曦抱胸倚著門框,咬著下唇思忖道,“難道是因為我師兄?最近皇上病著,師兄是禦前都指揮使,一直在養心殿奉命,我也已經有幾日不曾見他。”

沈煙輕搖頭,“不知,我找過她,她卻什麽都不說,我總怕她有什麽事悶在心裏悶出病來。”

“嗯,我知道了,我去找她談談。”初曦起身,突然擡手撫上沈煙輕沒有任何飾物的黑發,手中的桃花簪別進發鬢中,退後一步,端詳了一下挑眉笑道,“墨巳的眼光還挺不錯的!”

女子容顏清美,發鬢上的玉釵別進黑發中,只漏出一朵玉雕的六葉桃花,粉玉為蕊,青玉為瓣,月光下如露凝脂,玲瓏透彩,與女子清冷淡然的氣質極為相稱。

可見墨巳為尋這桃花釵著實下了一番功夫。

沈煙輕一怔,擡手摸到一個微涼的玉釵,頓時眉頭一皺就要取下,卻被初曦按住手臂,“真的很好看,不許摘!”

沈煙輕耳畔微紅,輕瞥初曦一眼,憤憤轉過身去,“曦兒竟夥同外人欺負我?”

無論什麽樣的女人提到一個男子的時候漏出小女兒的嬌態,那這事便是八九不離十了。

初曦攬上她的肩膀,展顏笑道,“第一,墨巳不是外人,以後可是比我還內的內人;第二,這也不是欺負,是墨巳的真心。”

沈煙輕面色沈淡,轉頭看向初曦,神色迷茫,“曦兒,我很害怕!”

初曦雙臂抱住她,勾了勾唇角,“傻姑娘,什麽都不用怕,不管你和南泠走到什麽地方,只要回頭,我都在!”

沈煙輕閉上眼睛,“是,我知道。”

“心有畏懼,處處荊棘,要勇敢!”

和沈煙輕談完,初曦去了李南泠房裏,敲門進去,李南泠已從內室迎了出來,有些訝然的看著她,“曦兒?”

“怎麽,看到我很驚訝?”初曦挑眉一笑。

“沒、”李南泠忙打開隔斷上的紗簾,將初曦迎了進去。

內室已經放下床帳,一旁的木幾上放著刺繡的圓木架和針線,初曦走過去拿起來看了看,皺眉道,“你每日就繡這個?”

李南泠斂了斂眉,“繡的不好,讓曦兒見笑了。”

“好!我家南泠繡工精湛,誰要敢不說好,本官馬上拷了他!”初曦一副煞有介事的說道。

“噗嗤!”李南泠低頭輕笑一聲,倒了茶給初曦,“就沒聽你說過正經的!”

“好,說正經的!”初曦淡抿了一口茶,擡頭看她,“最近看你臉色不好,有心事?”

幽暗的燭火下,李南泠聞言摸了摸略顯蒼白的臉頰,垂著頭,軟聲道,“沒有,就是犯春困,身子有些乏。”

“是不是因為我師兄?”

李南泠手一顫,隨即彎唇輕笑道,“沒有,夏世子身份尊貴,我自知配不上公子,已經不作他想了。”

“和身份沒關系,我師兄他、”初曦不知該如何說,話音一轉,笑道,“你若想開便好,天下那麽多男人,何必一定吊在我師兄這顆歪脖樹上,而且我家南泠長的這麽漂亮,只要我一個招婿的消息發出去,別苑的門檻都要被踏破了!”

“別!”李南泠柔弱的面孔一紅,嗔道,“誰說要嫁人了,我要一輩子都陪著曦兒。”

“不想嫁人每天繡鴛鴦?”初曦調笑一聲,見她臉頰紅的更厲害,不再逗她,起身道,“天色不早了,你休息吧,有事一定要和我說。最近呆在別苑裏確實太悶了,聽說九燕山的春景非常好,等我忙完這一陣,咱們就上山拜佛踏青去。”

李南泠點頭,“好!”

☆、235、革職

十日一晃而過,開元府太守司馬懷已被押解進京,關在刑部大牢中。

然而無論如何審問用刑,司馬懷拒不承認和劉赟等人有勾結,更不承認書信是他寫的,案情一時陷入僵局。

開元府的賑災卻不可耽誤,賑災款和賑災糧已在五日前全部由緊急趕往開元。

乾元帝在裴祝和百裏九雲兩人的治療下,已經蘇醒,只是還無法開口說話,只能發出一些模糊的字眼,但總算是好的預兆,朝中百官心中稍安。

就在乾元帝蘇醒的第三日早朝上,成國侯突然對初曦發難。

手中拿著兩封書信,質問初曦裏通賣國之罪。

此言一出,舉朝嘩然,震驚的看著那道挺直清卓的身影。

少女氣質如蓮,純凈穩重,面色從容,緩緩一笑,“攝政王可是證據確鑿了?”

成國侯冷冷的看著她,“這是張尚書和西梁國後宮貴妃的通信,裏面許多問及國政,張尚書作何解釋?”

初曦目中清寒如雪,勾唇道,“那攝政王可有我的回信?”

成國侯冷目瞟過,沈聲道,“若無互通,西梁貴妃怎會一再來信?聽說這位上官貴妃去年出使我大夏時便主在張大人府上,和張大人來往密切,還曾和張大人一同前往允州賑災,參與我大夏國事,實在令人生疑。”

初曦聳肩,“若無端猜測、證據不足也可定罪,下官無話可說!”

“那張尚書便是承認了?”成果侯武將出身,年過半百依舊氣勢凜然,低喝出聲。

不待初曦說話,江正突然出列,“下官絕不相信張尚書會通敵,下官要求看一看書信。”

成國侯將信遞過去,“江大人盡管看就是。”

兩封書信分別是去年五月和九月發來的,信封上的驛館行跡是從西梁而來,書信的落款是上官南,而上官南如今已經是西梁帝的後妃。

信紙上寥寥幾行字,的確是問大夏的內情國事。

江正打開信紙時,初曦掃了一眼,眉頭微皺,也確實是上官南的字跡。

“只有對方的手信,沒有張大人的回信,通敵賣國的罪名是不是太武斷了些。”江正不屑的掃了一眼,冷聲道。

“如今皇上病重,大夏處非常時期,任何風吹草動都不能大意,這書信不止本王看過,陵王殿下和左相大人也都已經看了,經過商議,決定先將張大人撤職查辦,待事情查清楚之後,再做論處,張大人覺得如何?”成國侯淡聲問道。

江正憤慨不已,“張大人曾經上陣抵禦東淵侵略,守衛玉溪,戰功赫赫,入朝後推行科舉,允州賑災,一人平息瓦固之亂,哪一件不是有功於朝廷,如今卻以兩張莫須有的薄紙,便判定張大人裏通賣國,下官想問,如果皇上在,可會同意?”

他聲音鏗鏘有力,字字含怒,句句質問,大殿中眾臣緘默,一時間鴉雀無聲。

陵王突然轉身,輕笑一聲,“本王也相信張大人是清白的,只是如攝政王所言,非常時期須行嚴政,只能委屈一下張大人,只待查明真相後,再請張大人還朝,本王也以性命為擔保為張大人實行特赦,不會對大人禁足。”

江正剛要上前再和陵王理論,卻被初曦伸臂攬住,少女依舊淡定從容,“攝政王和陵王殿下都已經做了決定,下官服從便是。”

成國侯沈目在大殿內一掃,“還有哪位大人有異議?”

大殿之中想要為初曦辯解的江正被初曦攔下,夏恒之不在,景州冷眸旁觀,元祐默然不語,其他眾人均垂眼噤聲。

成國侯眼中滑過一抹得意,面上依舊不漏聲色,沈聲道,“既然如此,便這樣定了,散朝!”

宮玄一直不出現,如今連初曦也丟了官職,陵王一黨勢氣與日俱增,眾人心中惴惴不安,私下開始胡亂揣測。

江正和初曦並肩出了正乾殿,輕嘆一聲,江正回頭看了看正乾殿上面的金字匾額,皺眉道,“這朝中是越發烏煙瘴氣了,張大人難道真的就這樣離開?”

五月中旬的天氣,日頭已漸烈,柳木成蔭,花樹蔥榮,初曦緩緩下了青石長階,站在一顆青柏樹下轉身,笑靨如花,“江大人放心,我一定會回來的,待我歸來那日,便是朝政清明之時。”

江正看著少女微怔,剛直的眉宇間愁緒散去,淡淡一笑,“好,下官等著大人早日還朝!”

儀元殿中,左相剛一進殿,便見嫻貴妃旁邊的近侍高公公侯在那裏,似已等了多時,躬身道,“左相大人,貴妃娘娘有請!”

嫻貴妃這幾日一直在養心殿侍奉乾元帝,召見左相也在偏殿中。

高公公引了左相入殿等候,一盞茶的功夫,嫻貴妃才一身華麗宮裝款款而來,輕聲笑道,“方才服侍皇上吃藥,讓左相大人久等了!”

左相忙起身,“不敢,不知貴妃娘娘找老臣何事?”

“左相大人坐,不必多禮!”

“是,謝貴妃娘娘!”左相剛一坐下,立刻有宮女端了茶上來。

嫻貴妃坐在上首的紅木雕龍木椅上,端著宮女送上來的茶盞,輕扣茶蓋,氤氳的霧氣中,描繪精致的眼尾一挑,笑問道,“最近怎麽沒見芷兒入宮?”

魚雍不動聲色的有禮回道,“陵王殿下托人送給小女一本琴譜,小女正在家中日夜練習。”

嫻貴妃勾唇一笑,“芷兒琴技殷都第一,竟還如此用功,果然是左相府上才能教習出來的女兒。”

“娘娘繆讚了!”

嫻貴妃淡抿了一口茶,放下茶盞,微微嘆道,“說起來,湛兒對芷兒小姐一直非常用心,甚至到現在不肯娶正妃,可惜,芷兒心裏裝的是太子殿下,是我們湛兒沒有那個福分。”

魚雍連忙起身,“老臣惶恐,太子殿下與吏部右尚書的事舉朝皆知,小女早已不作妄想,只是陵王殿下身份高貴,文韜武略,豈是小女能高攀的?”

“不瞞左相大人,本宮對芷兒也是喜歡的緊,芷兒若是有意,你我兩家結為親家,豈不是皆大歡喜?”

魚雍緩緩一笑,“娘娘厚愛,小女豈會不識擡舉,況且兒女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能嫁給陵王殿下是小女幾世修來的福分。”

“那如此便說定了,等皇上身體稍微好些,本宮便讓湛兒派人去相府提親。”

“哦?”魚雍微訝一聲,看了看四周,見宮侍都站在遠處,才壓低了聲音問道,“敢問娘娘一句,皇上身體如何?”

嫻貴妃輕嘆一聲,道,“恐怕以後這朝中之事都要依仗攝政王和幾位大臣了!”

魚相了然,面上卻不漏分毫,帶了幾分沈重的道,“老臣必當竭盡全力輔佐攝政王和陵王殿下,親事方面老臣回去便準備,恭候殿下!”

“左相大人辛苦!”

兩人說定,魚相退出養心殿,老謀深算的眼中精光一閃,負手緩緩向著宮外走去。

初曦回到別苑時,見沈煙輕和李南泠都站在門外,見她回來,面上均是掩飾不去的擔憂,看樣子已經知道初曦被撤職的事。

初曦走過來,雙臂攬在兩人肩上,展顏笑道,“幹嘛都這副表情,我是丟了官又不是丟了命!”

“不許胡說!”沈煙輕低嗔一聲。

“說真的,不用上朝了正好每天可以陪著你們!”初曦繼續笑的沒心沒肺。

“曦兒如何打算?”李南泠皺著一雙柳煙眉問道。

初曦眨著一雙明眸,神態飛揚的道,“棄政從商,做個百萬富翁,從此走上人生巔峰!”

見她如此,沈煙輕兩人也放松下來,互視一眼,掩唇輕笑,還好,這還是她們的曦兒。

李南泠突然自初曦的肩膀下撤出身來,斂去了唇角的淡笑,低聲道,“曦兒,公子來了!”

夏恒之坐在湖上的涼亭中,一身絳紫色官服還未換下,衣袂被湖風吹起,如霞雲鋪展在水面上,瀲灩生波。

聞聲淡淡回頭,一雙狹長的鳳眸慵懶的斜過來,精雕細琢的面容上帶著三分淺笑,比旁邊的含露桃花更美更艷,聲音低沈悅耳,

“聽到消息後,我從宮裏匆匆趕來,可坐在這裏,方想起,其實並沒有什麽可安慰師妹的。或者,我更希望師妹脫了那一身官服,輕松自在,哪一日我若回天洹城,便將你一起劫了去,做一對神仙眷侶。”

初曦撇嘴一笑,走過去坐在夏恒之對面,雙膝曲起,手掌拖著一張白皙如蓮的素顏,眸子一轉,思忖道,“師兄,我還沒問過你,若真到了那一日,你是站在你父親那一方,還是站在宮玄這裏?”

夏恒之勾了勾唇,姿態優雅,漫不經心的道,“誰也不幫,我只是我自己。”

初曦點頭,“師兄一向是聰明人。”

“師妹呢,若有一日我和宮玄敵對,你是不是會毫不猶豫的把劍指向我?”夏恒之抿唇看著初曦。

初曦怔怔的看著他,不知道如何回答,或者她心裏也沒有答案。

夏恒之輕笑一聲,傾身上前,深深的看著她,“師妹能猶豫,我便已經很滿足了!”

兩人離的極近,幾乎是呼吸相聞,甚至可以在對方的眸子中看到自己,不待初曦後退,夏恒之霍然起身,淡聲道,“只是想來見師妹一面,宮裏有事,我先回去了,這幾日師妹好好休息。”

說罷不等初曦回應,擡步便走,欣長的身姿出了長亭,漸漸隱入一片花樹新柳之中。

初曦吹了口氣,伸長了腿,向後靠在亭柱上,靜靜的看著湖面連連荷葉下,錦鯉暢快恣意的嬉戲。

夜裏,左相府

魚芷跪在書房外,一向嫻靜的面容今日悲戚哀傷,眼中卻滿是決絕。

隔著一道門,裏面隱隱傳來爭吵聲,似還有女人的啼哭聲,

“你一向心疼芷兒,這次卻又是為何,她心中有太子殿下,你何必逼迫她?”

“砰!”的一聲,魚雍將桌案上的茶盞推到地上,低喝道,“婦人之見!楣兒如此,如今芷兒又如此,都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

“我不懂你那些,我只知道芷兒已經跪了一個時辰,她要是有個好歹,你連女兒都沒了!”魚夫人坐在羅漢椅上,手執絹帕,一邊抹淚,一邊哭道。

魚雍負手在屋子裏轉了幾圈,一臉的氣急敗壞,“都是被你慣的不成樣子!”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魚芷走了進來,再次跪下,平靜的道,“和母親沒有關系,是女兒自己不願意,父親罵我也好罰我也好,女兒不敢有怨言,但是,決不會嫁給陵王!”

魚雍深吸了口氣,轉頭對著魚夫人道,“哭的我心煩,你先出去,我和芷兒說幾句話!”

魚夫人起身,安撫的看了魚芷一眼,才拭淚出了門。

房門頓時安靜下來,魚雍也不喊魚芷起身,負手站在窗前,淡聲道,“芷兒,不要怪為父狠心,太子殿下耽誤了你這麽多年,如今又和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不清不楚,為父替你委屈。”

魚芷擡頭剛要回話,就見魚雍擡了擡手,繼續道,“這些年為父如何對你,你心裏最清楚不過,我的女兒讓人如此輕謾,為父如何咽的下這口氣?何況,大夏的天要變了,皇上一病不起,朝政被攝政王把持,太子那一黨的老臣連遭貶黜,今日就連那個被太子一直捧著的吏部女尚書都被革職了,可見太子宮玄果真無力應對了!”

“論兵權,太子只有五萬黑騎衛,雖然勇猛,卻怎敵成國侯的三十萬漠北軍,另外玉溪的穆老將軍也曾是成國侯的屬下,若真是有政變,也必然是支持陵王的。景州手中有軍權,如今看樣子也在觀望,其他各地駐守兵馬在皇上手中,如今皇上不醒,誰也動不了,你說,這大夏會是誰的?”

“不!”魚芷搖頭,“太子殿下驚才絕艷,運籌帷幄,從未失算,不會輸的!”

魚相冷嗤一聲,“你是被他迷了心智!”

“難道父親不是被權利迷了心智,背叛殿下,才至太子殿下陷入如此困境。”魚芷靜雅明透的眸子痛心的看著魚雍,淡聲質問。

“你!”魚雍霍然回首,憤然的看向魚芷,憤憤的一拂袖,轉頭看向窗外。

燭燈爆了一聲響,兩人一個站一個跪,靜默不語,良久,魚相沈嘆了一聲,“芷兒,為父老了,不能不為你和你長兄籌劃,此事已定,無需再議,你且去準備吧,這段時間就不要出門了!”

這是將她禁足?

魚芷還想在辯駁,擡頭卻見窗外的朦朧的燈火照進來,魚相隱在暗影的身體微微彎曲,頭上竟不知何時已有了白發。

父親果然老了!

魚芷突然覺得有些無力,緩緩起身,行了一禮,輕步退了出去。

夜裏的涼風吹散了一日的燥熱,也吹不散女子心頭的愁雲。

魚芷在林蔭幽徑上慢行,昏暗的光線下,眸中微光閃爍不定,似乎一切錯位的事情都是因為那個小璃,從她出現開始,所有的事和人都脫離了最初的軌跡,若不是小璃,也許她已經嫁入東宮,父親又怎會背叛太子殿下?

她沒有時間了,要盡快聯絡楣兒。

☆、236、內鬼

夜裏宮玄過來的晚,初曦已經睡下,迷迷糊糊中感覺被人攬進懷裏,便下意識的順著熟悉的幽香依偎過去。

初曦穿著絲薄的寢衣,睡覺時上面的扣子不知何時已經解開,露出胸前一片雪白,在朦朧月色下軟玉生香。

宮玄眸色一深,清俊的手掌順著半開的衣衫便滑了進去。

初曦被他攪的無法安睡,一把按住他的手,含糊道,“睡覺!”

宮玄手下不停,將錦被往上拉了拉,俯身吻住少女溫潤的唇,低聲道,“嗯,你睡。”

初曦被吻的腦袋迷糊,半闔著眼,偏開頭好笑的道,“我怎麽睡?”

少女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軟糯惺忪,嬌憨帶媚,宮玄眸子幽幽,手向著她的寢褲探去,啞聲道,“那便不睡了!”

初曦一把將他的手拍開,咬牙怒聲道,“宮玄,你點火,我不負責滅!”

想起前兩次少女白皙細嫩的手掌撫慰自己的情形,宮玄低聲一笑,含著少女的耳垂誘惑的道,“本宮想試試初曦之前說的口是何種滋味?可是、”宮玄將少女即將出口的抗議堵在唇裏,聲音魅惑低沈,“本宮舍不得!”

這樣說著,宮玄的手卻離開了初曦的褲帶,沿著她光滑的脊背緩緩向上,將少女擁進懷裏,半晌,平覆了呼吸,聲音依舊有些低啞,“今日讓你受委屈了。”

初曦往他懷裏拱了拱,懶懶的道,“不委屈,正好休息一段時間。”

宮玄掀開床帳自外面的木幾上取了兩張薄紙放在初曦手上,“看看這個。”

初曦睜眼一瞄,立刻醒了盹,是成國侯手中說她裏通賣國的那兩封書信。

“你從哪裏得來的?”初曦一邊問一邊打開來細看。

“這是自成國侯手中的書信上拓下來的,但字跡一樣。”即便是真的將書信自侯府中取來也不是難事,甚至比這個更容易,但現在還不是打草驚蛇的時候。

初曦找來上官的書信做了對比,發現書信上的字其實也是從上官的信上拓下來的,撿了要緊的字拼成詢問朝政的句子。

初曦嘆了口氣,她院子裏出了內鬼,其實今日在朝堂上時她便知道了,只是這個人會是誰?

“可想到是誰?”宮玄眸子波瀾不興,淡聲問道。

初曦搖了搖頭,沈煙輕和李南泠不可能,幾個小廝都在院外伺候,能進西苑的幾個丫鬟也都在前廳和廚房做事,而且還有白狐在她房裏,幾乎沒人能進她的屋子。

也不會是李巧玢,時間對不上。

墨巳雖然負責她院子裏的安全,但也不會整日的呆在這,大多時候是晚上在,所以也不曾發現什麽。

“是誰,一試便知!”宮玄隨手將信紙扔到木幾上,抱著少女躺下。

黑暗中,少女眼睛清澈炯亮,和宮玄對視一眼,緩緩一笑。

次日一早,初曦卯時前準時醒來,穿上衣服才想起自己已經不用上早朝了,嗤笑一聲,仰頭躺在床上,和衣又睡到天亮。

睡醒以後吃了早飯,初曦在院子裏的芭蕉樹下放了椅子和茶水,躺在上面瞇眼曬太陽。

春末的天氣,陽光明媚,天藍雲白,暖風熏人,鳥語花香,初曦吃著葡萄,嗑著瓜子,偷得浮生半日閑,突然覺得這樣的日子愜意的不像話。

沈煙輕切了一盤香瓜放在小幾上,李南泠也搬了張木凳坐過來,柔聲笑道,“曦兒,把那個西游記的故事講完吧!”

“好!”初曦坐直身體,吐出嘴裏的瓜子皮,“上次說到哪了?”

李南泠往旁邊的香爐裏添了一塊驅蟲的香,擡頭彎唇一笑,“說到唐僧他們到了天竺國了。”

“那真的快講完了。”初曦喝了口香片茶,潤了潤口,開始從玉兔公主拋繡球招親說起。

芭蕉下光影暗轉,輕風拂香,院子裏只有初曦清脆的聲音,時而低沈,時而歡樂,把故事講的跌巖起伏。

很多年後,每逢春末乍暖,初曦總是回憶起那個上午,三個人坐在一起,沈煙輕清冷淡然,李南泠柔弱溫婉,初曦張揚明媚,性子完全不相同的三個人,卻那樣融洽,似是一直都會這樣下去,或者有一日她們都成親嫁人,有了孩子,依然圍坐在一起說笑,孩子在旁邊玩耍。

時間緩緩而過,直到日頭升上中天時,初曦的故事也終於講到了尾聲。

唐僧師徒幾人取得真經,功德圓滿。

沈煙輕長長嘆了一聲,半晌,才淡聲道,“他們這一路真是不容易,還好,都修得正果了。”

李南泠拿著銀簽挑著香爐裏的焚香,裊裊青煙升起,隔在幾人中間,似有輕紗遮住女子的面容,朦朧不真切,她擡起頭來,問道,“曦兒,唐僧真的把孫悟空當做過自己的徒弟嗎?還是只是利用他為自己掃平道路?”

初曦知道她向來是個心思敏銳的人,點頭道,“原著裏唐僧確實多次想舍棄孫悟空,但能走到最後,還是一些真實的師徒情誼的。”

李南泠隱在游轉的香氣後的面孔輕輕一笑,“我覺得未必。”

幾人正說話時,墨巳壓著一個門口的守衛走進來,隨手將他往地上一扔,冷聲道,“自己和大人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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