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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有你在總是安心的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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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依舊是初曦守夜,這一次李南泠到是沒多推讓,只給夏恒之餵了湯藥後,又和初曦細細交代了幾句,闔上門便回房了。

初曦隨身帶了草紙和毛筆,一邊關註著夏恒之的動靜,一邊在草紙上寫寫畫畫。

街上報更的人敲了兩下的時候,門突然被打開,清輝月下,上官南一身紅色短衫,雙目璀璨如星,斜斜的倚著門框,手中提著一壇酒,用手指敲了敲,揚唇笑道,“睡不著,陪我喝酒吧!”

“哪來的酒?”初曦一手托腮,歪著頭懶懶問道。

允州糧食稀有,酒異常珍貴,有錢難買。

“偷雞的時候順的!”上官南說的光明正大,理直氣壯。

初曦將桌子上的紙墨收起,妥帖的放好,回身見夏恒之依舊睡的沈,才往門外走去,“本大人陪聊可是收費的,一個時辰一百兩銀子,看你是熟人的面子可以打八折,但先付費後聊。”

“你不如去搶!”上官南斜她一眼,“本人的酒也是收費的,有能耐你別喝!”

初曦立刻笑臉討饒,“談錢多傷感情,咱倆這麽默契,難道你看不出來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

上官南冷哼一聲,挑眉問道,“咱倆有感情?”

“當然有,深厚的革命友誼,還有、”初曦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咕嚕一轉,“同鄉之情,咱倆都是新中國的好青年嘛!”

上官南撇嘴一笑,腳下一點廊柱,翻身上了屋頂。

冷月如鉤,皎潔明亮,斜斜的掛在樹梢上,青白淒迷的光柔柔的灑在屋頂上,晃的兩人面容雪白如玉。

允州城中依舊一片蕭條,剛一入夜,家家關門閉戶,長街上唯有冷風掃枯葉,到處都已經是一片漆黑,卻越發顯的夜空上星子璀璨,如寶石般鑲嵌在黑緞上。

酒蓋一打開,立刻一股醇厚的酒香散發出來,初曦先倒了一碗,放在鼻下輕輕一嗅,夜色中眸子晶亮生光,仰頭喝了一大口,只覺入口柔順,唇齒留香,忍不住讚道,“這薛登家中果然有不少好東西!這酒我若沒猜錯是秦川的露華白,相隔千裏,薛登竟也搞的到。”

“有錢能使鬼推磨嘛!”上官南端著清冽的酒水,對著初曦灑脫的揚了揚手,“來,幹一個!”

初曦漫不經心的道,“幹什麽幹?我喝多了愛睡覺,但我今夜還要照顧師兄,喝兩口解解饞就算了!”

上官南輕笑一聲,一腿曲起,支肘撐額,姿態瀟灑,“初曦,我覺得夏恒之對你滿癡情的,你對他也不是全然無意,不如跟了他算了,你那位太子殿下、”上官南喝了一大口酒,帶了幾分認真的道,“並一定適合你!”

初曦放下手中的酒碗,仰身躺在房頂上,雙手墊在腦後,大眼睛看著天上的星辰皎月,淡淡的道,“我們都是從前世穿越來的,突然換了一個時空,所有的一切都變的陌生,說不孤獨仿徨,自己都不信,那個時候,夏恒之最先出現在我的生活中,風流多情,瀟灑倜儻,體貼溫柔,又生了一副絕好皮囊,幫我良多,我對他確實心動過,不過有些感覺沒了就是沒了,現在他只是我師兄。”

上官南不以為意,“沒了還能找回來!而且我覺得,他也更適合你,不受家族牽絆,來去自由,也更能專心對你!”

初曦半晌不語,看著夜空,不知想什麽,突然眸子一轉,踢了踢上官南,挑眉道,“不說我了,你呢?還不老實交代,我可知道西梁皇帝都連著來了幾封國書,都是催你回去的,而且最後一封上明言,你再不回去,他就親自來捉人了!”說罷,眼睛半瞇,一雙明眸中滿是促狹的水光,“一國之君,對一個使臣如此上心,別跟我說這很正常?”

上官南微微一怔,猛然灌了一口酒,向來英氣颯爽的面容上染了一抹紅暈,語氣頗為不自然的道,“什麽不正常,好歹我是護國將軍之女,為籠絡重臣,他表示一下關心難道不應該?”

初曦瞥她一眼,“親自過來接人也應該?別狡辯,還不從實招來!”

上官南突然沈默下來,躺在初曦身側,良久才啟口道,“他和你的太子不一樣,他已經有皇後,後宮裏得寵不得寵的妃子也有十幾個,你說,我怎麽接受?”

初曦神情一黯,淡聲問道,“那你呢,對他什麽感覺?”

上官南直接拿起酒壇灌了一大口酒,隨意的用袖子一擦唇上的酒漬,沒有任何扭捏的道,“前世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對,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雖然有點矯情,但現在我也只能想到這句了!”

初曦霍然轉頭看她,眼中有微微的驚愕,

“所以,你這次,其實是躲出來的?”

“嗯!”上官南點頭,“納妃的聖旨年前已經送到將軍府上,封我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貴妃,他也私下對我承諾五年內,削弱皇後母族的勢力後,封我為後。呵,若換做別人必然感激涕零了,可是像你我這種人,到底意難平!我怕自己心軟,於是自請為使臣,逃出來了!”

“那你能逃到什麽時候?”初曦苦笑搖頭。

“不知道!”上官南輕嘆一聲,望著淒迷的彎月,本是俊逸驕傲的雙目中染了三分情愁,麗色生春,格外動人,“所以我是前車之鑒,勸你還是別對一個帝王動感情,傷不起!”

初曦灌了口酒,頹唐的道,“你這話大概是說晚了!”

“你又沒嫁他,後悔還來得及!”

“事情還沒做就後悔,畏首畏尾,豈是小爺的風格?”

“我是怕你將來後悔,到時候不要找我哭鼻子!”

“放心,小爺我拿得起放得下,人生從沒有後悔兩個字。”

“那你說我們該不該賭一把?”上官南歪著頭,英目中漸漸有亮光閃耀。

初曦舉了舉手中的酒碗,目光澄澈,“我已經在賭了。不,不是賭,是順心而為!”

“順心而為?”上官南低喃了一聲,目露所思。

兩人躺在屋頂上喝酒吹冷風,百裏之外,一輛漆黑烏亮的馬車正風馳電掣般的趕往允州城。

黎明破曉時分,東方的天空剛剛發白,巡城的的哨兵站在城墻上打著哈欠倚著城垛想在打個盹,突然打到一半的哈欠僵住,看到一裏外似有一輛馬車正向著城門駛來。

這個時候有人要進城?

哨兵立刻提高了警惕,然而不過是揉眼的功夫,那馬車竟已到了眼前,車身漆黑如墨,趕車的人是個俊俏的少年,同樣是一身黑色錦衣,前面兩匹駿馬,渾身赤如烈火,無半根雜色,縱躍之姿似是神駒自九天而下,瞬間奔馳萬裏,馬車不曾晃動分毫。

馬車已經停在城下,哨兵奔跑著往下,邊跑邊喊道,“頭兒、頭兒,有人要闖城門!”

巡防校尉帶著幾個人將城門開了只容一人進出的縫隙,走出去趾高氣昂的道,“什麽人,現在還每到開城門的時候,退一邊去等著!”

然而一邊說著,眼睛卻一邊在馬上上打量,心中得意,只看這馬就知道是個富戶,裏面坐的人也非富即貴,自然不願意等,不願意等就得找他通融,這個月的酒錢有著落了。

馬車上的少年一言不發,只扔了一塊牌子在那校尉懷中。

校尉不以為然的拿起那牌子放在眼下,頓時雙目大睜,仍似有些不可置信,那人、那人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

揉了揉眼睛,再次將那似玉非玉的牌子仔細看了一遍,頓時膝蓋一軟,跪跌在地,瞠目結舌的望著馬車,雙唇顫抖,“開、開、開城門!”

厚重的城門在黎明的昏暗中中緩緩開啟,兩匹駿馬同時一躍,眨眼間已入了允州城。

校尉在守衛的攙扶下起身,雙腿依舊不能站直,面色慘白,惶恐的自語道,“要出事了、要出事了!來、來人,馬上去稟告太守大人,太子殿下、進了允州!”

聽到下人稟告,薛登楞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又找來那校尉確認了幾遍,才惶急的焚香沐浴更衣,不等天色大亮,便去了驛館。

然而驛館自從初曦從山上回來後就換成了禦林軍把守,根本不讓他進去,只撂下一句,太子有令,無傳不得入見。

薛登無奈,也不敢回府,就跪在大門外,等著天亮後再讓禦林軍進去通傳。

初曦和上官南兩人邊喝邊聊,從前世聊到此生,從大夏聊到西梁,暢快淋漓,不覺時間飛逝,直到四更天,才回房休息。一壇酒,上官南喝了大半,起身時腳下已經不穩,初曦看著她進了房門,才回了夏恒之的屋子,拿出之前的草紙繼續寫寫畫畫,一直到天亮,揉了揉眉心,伸了個懶腰起身。

走到床邊,見夏恒之依舊沒有轉醒的跡象,心頭一沈,眉頭緩緩蹙起,他失血過多,又被巨石砸中受了內傷,這樣昏迷下去,時間越久,情況越不妙。

要找景州商議一下才是。

探了探夏恒之的額頭,體溫正常,見他沒有別的異樣,初曦才轉身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初春的清晨還有些微寒,空氣清冽,晨曦柔和。

古舊斑駁的廊下,一道雍容高華的身影站在那,墨發如緞,背影清俊,一身剪裁合身的南蜀墨緞繡碧海雲紋錦衣將他挺拔的身姿襯的越發矜貴淡漠,聞聲緩緩轉身,如淵的黑眸直直的望過來,落在她錯愕的臉上,微微勾唇,“過來!”

初曦慢吞吞的走過去,瞪著一雙如水星眸,“你什麽時候來的?”

男人的目光卻停在她的唇上破了皮的那處,眸底涼了涼,面上卻勾出一抹淡笑,“本以為初曦見到本宮會驚喜雀躍,此刻看來好像本宮太過自信了!”

初曦轉了轉眼珠,波光流轉,一本正經的道,“驚肯定是有的,但喜嘛、現在還沒發現,可容下官仔細找找。”

宮玄眉頭一皺,方要去攬少女的腰身,卻見她先一步撲身過來,雙臂緊緊的抱住他,頭往他懷中拱了拱,聲音低低,幽幽如訴,似穿越千年的而來,帶著沈澱已久的心事,極輕極緩的道

“宮玄,我想你了!”

相思入夢,醒來猶覺。

入夢的卻豈只是一人?

陽光初盛,金光萬丈,照在女子的眉梢鬢角,靈動跳躍,明媚如四月芳菲。

少女柔順的發頂輕輕蹭著男人的下頷,微微發癢,男人目光頓時柔和下來,眸光幽幽,看不到的地方唇角緩緩勾起,二十多日的心思不寧,兩日的日夜兼程,似乎只為了這一句話。

擡手撫上少女越發削瘦的臉頰,眸底閃過疼惜,面上卻不漏聲色,低沈的輕笑道,“守了別的男人整夜,卻說想念本宮,讓本宮如何相信?”

初曦繼續像只長毛兔子一般的不安分,聲音含著三分委屈,三分軟弱,低聲咕噥道,“宮玄,我師兄受傷了,昏迷不醒,該怎麽辦?”

宮玄何曾見少女如此無助過,頓時心中一軟,將她緊緊擁入懷中,“我來了,什麽都不必擔心!”

初曦偎在男人懷中,幾日的疲憊似突然間消失,是,有他在,她總是安心的!

拐角處李南泠正端了水盆款款走來,見到廊下擁抱在一起的兩人頓時一驚,眼尾卻滑過一抹歡喜,忙跪地請安,“草民見過太子殿下!”

宮玄微一點頭,抓住欲起身的少女,打橫抱起便走。

“做什麽?”初曦掙紮要下去。

“去睡覺!你不是一夜沒睡,正好,本宮也沒睡,一起睡!”宮玄聲音淡淡。

一起…。睡…。

李南泠還跪在廊下,初曦頓時大窘,臉頰上的紅暈一直蔓延到耳下,即便以前在殷都別苑的時候,李南泠她們都知道宮玄夜裏睡在她房裏,但他早晨走的早,一般無人看見,大家心照不宣的不提及此事,更不曾這麽明目張膽。

現在當著李南泠說要睡她,她好歹是一家之主,以後如何面對自己的美人。

而且,他們也沒真正的睡過好吧。

估計說出來,也不會有人信了。

初曦見宮玄走的快,再顧不上羞赧,趴在他肩膀上,對著李南泠道,“南泠,我師兄若是醒了一定要來告訴我!”

李南泠正要推門進房,聞聲轉頭對著她輕笑,“曦兒盡管去歇息就是,我會好好照顧公子。”

她聲音本就軟糯,在歇息二字上微微一頓,本是平常的兩個字,卻說不盡的暧昧。

初曦仰頭,這丫頭學壞了!

宮玄抱著她,徑直往初曦的房間走去,推門而入,看著房內的擺設微微皺了皺眉,卻一言不發,直接往床邊走去。

“你怎麽知道我住這裏?”初曦好奇的問了一聲,然後很快閉了嘴,墨巳在這,這裏所有的一切他自然一清二楚。

房間裏沈煙輕已經為她準備好了洗漱的熱水,允州條件艱苦,碳也少的可憐,初曦一進驛館便將取暖的碳給了城外的難民,這段時日沒有炭火,房中清冷,初曦便每日只用熱水擦一下身子。

初曦坐在床上,見男人端了水盆來,放下床帳,俯身為她脫了鞋,然後伸手來解她的外袍。

初曦頓時緊緊的抓住衣領,戒備的看著他,“幹嘛?”

宮玄笑意雍容坦蕩,拂開她的手,繼續解上面的扣子,“洗漱睡覺,難道不脫衣服?緊張什麽,該看的本宮都看過了!”

之前兩人同衾共枕慣了也不覺,如今分開將近一個月,再如此親密初曦確實有了一緊張。

除了外袍,初曦只著了中衣平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只聽嘩啦一聲水響,宮玄濕了帕子,輕輕為她擦拭臉頰,初曦忙起身,“我自己來!”

“別動!”宮玄按著她的肩膀,細致的為她擦了臉,脖頸,然後去回身去洗帕子。

初曦剛長長的松了口氣,就覺中衣微微一撩,然後溫熱的濕帕便伸了進來……。

初曦猛然一驚,睜大眼睛瞪著男人,偏偏對方神色淡定平常,沒有絲毫狎昵,她咬了咬唇,阻止的手緩緩垂下。

男人溫涼的手執著暖熱的帕子從她精致的鎖骨,緩緩向下,然後在伏起的柔軟上輕輕一頓,眸中滑過一抹幽色,抓著帕子的手微微一緊,只一瞬,又繼續擦拭。

時間仿佛凝滯,初曦從來沒覺得一分一秒都如此漫長,終於等到宮玄端著水盆離開,緊繃的身體才徹底放松下來。

閉上眼睛假寐,片刻後只覺被子一掀,男人躺了進來。

溫涼的手覆在她的手上,然後沿著她的手臂緩緩往上,攬著她的肩膀,輕輕將她平躺的身子側臥面向床外。

即便閉著眼睛,也能感覺道一道炙熱的目光落在自己臉上,初曦微微睜開一只眼睛,攬在她腰上的手臂猛然一用力,她軟柔的身體直直的撞進男人的懷裏,不待她看清他面上的表情,男人溫涼的薄唇已經貼在她的額上。

他的唇舌帶著微微的急迫,細密的吻過她的光潔的額頭、眉梢、微顫的長睫,挺翹的鼻梁、白皙柔滑的臉頰,然後沒有絲毫停頓的吻住她粉嫩如花唇瓣。

兩人同時一窒,空氣凝在緊緊相貼的唇間。

☆、184、殘情

院子裏今日似乎格外的安靜,一向愛鬧的上官和白狐都不知去了何處,只有早春的燕子落在梧桐樹上,成雙成對,唧唧啼鳴,越發顯的房內靜謐無聲。

日影輕移,落在古樸的窗欞上流光閃爍,床帳無風自動,帳內幽暗,光線暧昧朦朧。

宮玄輕輕起身,覆在女子嬌軟的身體上,微涼的唇舌漸漸滾燙,毫不留情的在女子的唇上輾轉,急迫的滑入她口中,尋那抹如三月桃花初綻的甘甜清美,像是幹渴了許久的旅人,遇到甘冽的清泉,貪婪、反覆、不知饜足。

初曦雙手抓著他的肩膀,閉上眼睛,熱烈的回應,呼吸如蘭,露華白醇厚的酒香彌漫在兩人口中,引的男人越發瘋狂。

初曦在熾熱和洶湧中微微顫抖,就在神智即將淹沒之前,宮玄卻突然緩了下來,自她口中退出,極其溫柔的含著她的唇瓣,在她破皮的那處來回的舔舐。

“唔、”初曦低吟一聲,聲音嘶啞輕軟,“疼、”

細碎的吻落在她下巴上,蔓延至脖頸,緩緩往上,張口咬住她的細嫩的耳垂,呼吸灼熱,聲音低沈暗啞,輕輕誘哄道,“誰咬的?嗯?”

那燙人的呼吸拂在耳邊,一直鉆進初曦的腦子裏,燒的她腦袋一片混沌,勉強抓住一絲清明,吞咽了一口唾液,裝作淡定的道,“自己咬的,每日青菜白粥,饞肉了!”

男人微瞇的黑眸中藏著一絲幽光,如寒潭清寂,在少女細膩的耳垂上輕輕一咬,笑中含涼的道,“初曦竟然學會對本宮撒謊了,你說本宮該如何罰你?”

“沒、”初曦扭過頭去,躲避對方深邃的目光。

“初曦當初對本宮說過,無論何時都要坦誠相待,不得有半分隱瞞,如今便做不到了嗎?”宮玄額頭抵著她的鬢角,在耳邊低語。

初曦咬著紅腫的唇,小聲嘀咕道,“我說就是!落崖的時候,我和師兄掉進崖下的湖中,他腦子進了水,神智不清楚,才、”

初曦在男人緩緩瞇起,明顯動了怒氣的黑眸中聲音越來越小,然後訥訥閉了嘴。

“說下去!”宮玄居高臨下,直直的看著她,緩緩說道。

“然後他就暈了!”初曦聲音坦蕩清脆。

男人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眸深若井,喜怒難辨,勾唇輕笑,聲音卻如冷泉擊石,“你竟讓他吻到!”

初曦出口要辯解的話被他吞如口中,帶著怒氣,猛烈的攻城掠地而來。

“不如今日便將你吞噬入腹,徹底變成本宮的人,讓他們死了心!”

“唔、我…。反抗了……唔…。”

不成句的碎語自兩人交纏的唇舌間跳出,也不知男人有沒有聽到,只是洶湧的攻勢沒有任何緩和,而且攬住少女腰身的雙手也開始上下進攻。

初曦腦子漸漸混沌,徹底忘了自己要說什麽。

中衣不知何時已經順著床帳滑下,春光愈盛,床帳風暖,十裏桃花含苞欲放,幽香暗轉,粉白如玉,嬌軟凝露。

頸上褻衣的帶子被輕輕一挑,初曦猛然驚醒,緊緊的抓住男人如玉的手指。

“害怕嗎?”男人聲音微喘低啞。

初曦一雙美目如含了兩汪春水,迷離朦朧,輕輕搖頭,手緩緩松開。

剎那間春風忽至,一夜桃花盛開,清香醉人。

自窗紗投過來的光影在床帳上緩緩移動,淡青色的帳子上繡著大朵大朵的碧水蓮花,帳子的布料做工雖粗糙,刺繡卻是一針一線繡上去的,暗影浮動,碧水波紋閃閃,蓮花三兩片花瓣綻開,瀲灩如生。

然而在徹底失控之前,宮玄還是及時的停了下來,將被子拉上來,遮住那一片軟玉淡粉,緊緊將少女按在懷中。

他到底不能就在如此的情況下要了她,即便他如此迫切,即便他心有不安,他也不願讓她有半分委屈。

他們時間還很長,可以慢慢來。

初曦緊緊閉著雙眼,半晌才平覆了呼吸,粉白的臉頰上殘暈未去,偷偷睜開一只眼睛瞄了瞄高支的棉被,訕訕道,“你總是忍著會不會不好?”

宮玄清俊的眉眼一彎,俯身在她耳側低語,“我的初曦得到舒解便好,本宮可以忍!”

初曦霍然轉頭,看著他殷紅的唇瓣,想起方才那人是如何為她舒解,頓時臉色漲紅的似豬肝一般,猛然將被子一拉蒙在頭上,“困死了,睡覺!”

頭頂傳來一聲輕笑,初曦卻不敢去看,摸了摸仍舊滾燙的臉頰,懊惱的微嘆了一聲。

宮玄側身躺下,將裹在被子裏的少女撈出,抱在懷中,低笑道,“下次我們再繼續,現在睡覺吧!”

初曦閉著眼睛只當沒聽見,窩在男人懷中,連日的不安消失,困倦和疲憊卻齊齊湧上來,很快便沈沈睡了過去。

聽到身下傳來均勻的呼吸,宮玄才緩緩起身,俯身靜靜的看著沈睡中的少女,眸光深邃柔和,良久,俯身在她額上輕輕一吻,披上外袍,掀帳下床出了門。

夏恒之房內,李南泠正給夏恒之餵水,聽到門響,倏然轉身,見是宮玄頓時一驚,忙放下手中的水杯,屈膝彎腰,“見過太子殿下!”

宮玄面容清俊,氣質冷漠尊貴,微一點頭,淡聲道,“下去吧!”

“是!”

李南泠拘謹的應了聲,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夏恒之,低著頭緩步出了房門。

宮玄一撩衣袍,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看著床上昏迷的人,神情清冷無波,片刻後,才扶著他起身,伸手抵在他後心,一股綿長而渾厚的真氣立刻自他後背上的經脈湧入,流水般的自他經脈蔓延,流入全身,最後在丹田匯聚,修覆他身體的內傷,甚至連胸口的刀傷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極快的愈合。

足足一盞茶的功夫,宮玄雙手收回,坐回椅子上。

夏恒之蒼白的臉色漸漸恢覆正常,長睫一顫,一雙鳳眸緩緩睜開,看了看床帳,微微一轉,落在宮玄身上,眨了眨,淺淺彎了彎唇,聲音嘶啞慵懶,“我以為醒來第一眼看到的會是我師妹,好失望。”

宮玄端坐在椅子上,姿態高華,古舊樸素的房間因為兩人的存在頓時熠熠生輝。

“恒之、”宮玄悠悠開口,“這次多謝你護著初曦。”

夏恒之眸子涼了涼,輕笑道,“我為了自己的師妹,何需你來謝?”

宮玄淡淡點頭,“她會永遠都是你的師妹。”

夏恒之不以為意,眉梢輕挑,笑的依舊淡若春風,“待她找到天極丸,我便帶她回天洹城,她自然是我一輩子的師妹。”

“恒之,她如今心裏的人是本宮。”

夏恒之鳳眸一瞇,緩緩笑道,“你又怎知她心中對我沒有殘情?否則,我落崖時,她為何生死相隨,人在沒有思考時做出的決定,才是心底最深處的意念,難道不是?”

空氣剎那間凝滯,房內陷入詭異的沈默。

宮玄霍然起身,衣袂舒展,如春日裏最後的殘雪,冷然決絕,“即便殘情未了,本宮也不會給她機會走向你!”

“玄!”夏恒之鳳眸瞟過來,“初曦不適合後宮裏生存,她是飛鷹,不是籠裏的金絲雀,難道你想讓她成為第二個元後?你給不了她的,我可以,隨便她想去哪,我都可以隨時陪她左右,護她一生自由灑脫。”

宮玄離去的腳步一頓,微微側頭,聲音冷沈,“她不會是第二個母後,因為本宮不是父皇,她想要的,我可以傾一國之力去給,至於她心底的人到底是誰,待她成為太子妃的那日,我們再來討論。還有、”他話音一頓,寒聲道,“恒之最好離她遠一點,否則,不要怪本宮不顧念舊情!”

說罷,他頭也不回的出了屋子。

門吱呀一響,再次闔上,夏恒之捂著肩膀起身,眸色微沈,暗光流轉,明滅不定。

宮玄出了門,景州正在院子裏等候,見他出來,上前一步,拱手行禮,“末將參見太子殿下!”

“景將軍不必多禮,這次景將軍護糧除匪有功,本宮已上奏父皇,為大將軍請功!”宮玄負手而立,淡聲道。

景州一身黑色軍袍,半垂著頭,面容冷肅,“末將不敢居功,一切都是欽差大人之勞!”

正午的陽光照在男人身上,染了一層薄薄的金光,淡漠的眸子在聽到那人時候漸漸變的柔和,“本宮會將詳情如實上奏,一切功賞自有父皇定奪!”

“是,末將先謝過殿下!允州太守薛登正在門外跪候,已經跪了兩個時辰,殿下是否召見?”

宮玄略疲憊的揉了揉眉心,淡聲問道,“那些糧商可審過?”

“回殿下,今日開始審問!”

“嗯!”宮玄點了點頭,擡步沿著長廊走去,邊走邊道,“告訴薛登,審完糧商後,他親自拿著審問結果來見本宮!”

“是!”

宮玄回到初曦房間,坐在床邊俯身看著沈睡的女子,清俊的長指撫輕撫她滑如凝脂的兩頰,最後停在她柔潤的唇上,輕輕按住刺目的那一處,淡淡開口,“初曦,你跳崖的那一刻,可想過本宮?”

殘情未了……

宮玄突然想起他第一次見到少女的情景,那一日他剛到天洹城,坐在千安閣中和百裏九雲等人商議薦賢會的事宜,她突然闖進來,發鬢淩亂,塵灰滿面,一身不合體的衣服臟汙不堪,怯怯的看著眾人,然後再看到恒之的那一刻突然目光一亮,癡癡的看著他,幾乎是祈求的道,“恒之師兄,你也不要小璃了嗎?你不是說會娶小璃的嗎?小璃很喜歡你,你不要娶魚楣師姐好不好?”

她那樣卑微的請求著,大眼睛淚光閃閃,帶著失去最重要人的懼怕。

眾人吃驚者有之,厭惡者有之,嘲笑者有之,她卻全然不顧,眼中只有那一人!

那時的他坐在主位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哭求夏恒之不要娶別人,只認為又是恒之惹的風流債,又驚訝恒之為何挑逗一個瘋女子,只看了一眼,便轉過頭去。

那一夜後,少女突然性情大變,似是受了刺激之後,神智突然清醒。

卻仍舊每日跟在恒之左右,甚至搬到他的院子裏,洗凈了面的少女不施粉黛,頭發只在身後梳一個辮子,面容清美靈動,格外引人註目,也許恒之也是那個時候動了心。

在天洹城中的最後一晚,少女因看到夏恒之吻了魚楣,一個人跑到崖邊上又唱又跳,瘋狂的歌曲中帶著淡淡的哀傷。

他在樹上,不由得嗤笑,果然還是個瘋女子!

之後再見到她,便是在禦林軍中,易容參軍的少女,果敢堅毅,靈逸聰慧,已經完全變了樣子。

似乎每一次見到,她都在以讓他驚訝的速度蛻變。

在他的意識裏,總認為那個癡纏夏恒之的小璃和後來的初曦是兩個人,即便一個人神智清醒,性情也不會變化如此之大。

然而曾經癡情夏恒之的那個少女畢竟又真實的存在過。

初曦醒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房內昏暗,一時竟分不清是早晨還是黃昏,半閉著眼睛翻了個身,面向床裏,突然雙眸大睜,掀被看了看,倏然回頭,便看到宮玄側著身,支臂撐額,背著光,容顏高華如仙,淡笑的看著她。

初曦大眼睛咕嚕一轉,這一覺睡的太沈,她竟把他給忘了!

展顏一笑,初曦眼睛一掃,伸出一條手臂去撈落在被子上的褻衣、小褲,一邊打招呼,“殿下醒了?”

為什麽會有一種睡了別人卻不想負責的心虛?

“嗯,剛醒!”宮玄點了點頭,手臂攬過少女的身體,只覺觸手滑膩,似上好的白脂玉,身體不由的繃緊。

再次用真氣將身體內湧動的情潮壓下去,拿過褻衣,為少女穿上,輕笑道,“睡了一天了,起來吃點東西。”

兩人之前自然的親密似又回到殷都別苑中,初曦也不再羞惱,大方的偷懶由他穿上,然後披上外袍就往外走,“等下再吃,我先去看看師兄醒了沒有?”

宮玄眸低剎那間湧起暗湧,昏黃的燭火映入他眼中,頓時被裏面的黑暗淹沒,他站在那,看著少女身影快速的出了房門,只餘一室冷寂。

夏恒之房間的窗子半開著,初曦站在廊下見李南泠輕輕扶著他起身,然後端起小幾上的清粥,放在唇下吹了吹,才小心的餵給他。

而夏世子被人伺候慣了,沒有絲毫覺得不適,姿態懶洋洋的張嘴含住。

見他醒了,初曦心中懸著的大石終於放下,剛要進門問問他的傷勢,突然又頓時,思忖片刻,終是轉身離開。

夏恒之眼尾在窗外遠去的背影上掃過,眸中閃過一抹晦澀,隨即又淺笑靨靨的道,“多謝南泠姑娘這幾日的照顧,這份人情本世子必銘記於心!”

李南泠嬌羞的低著頭,柔聲道,“公子客氣,尋找曦兒的路途上公子對奴家百般照顧,奴家為公子做這些也是應該的!”

夏恒之鳳眸一轉,輕笑問道,“這幾日夜裏也是南泠姑娘在此?”

李南泠目光閃爍,端著碗的手微顫了一下,幹笑了兩聲,“都說了公子不必掛懷,奴家、幾夜不睡也沒什麽關系,公子只要能盡快好起來,奴家做什麽都願意!”

夏恒之眸光黯了黯,閉上眼睛,按下心頭上的酸楚,淡聲道,“好了,你下去休息吧,本世子乏了!”

李南泠慌張的起身,“是!奴家就守在門外,公子有事盡管吩咐!”

半晌聽不到床上人的回應,李南泠微微擡眸,見他閉著眼睛,似已經睡了過去,小心翼翼的慢步走了出去。

第二日,審問結果就出來了,其實審問這個事很簡單,畢竟十幾個商戶心不齊,互相防備,互相提防,分開審,一驚、一詐,就全都搶著招了。

聽說連太子殿下都驚動了,有的甚至嚇懵了膽,連早年偷人小老婆、和兄嫂私通、偷雞摸狗的事都招了出來。

審問結果一出,景州第一時間送到初曦那裏。

初曦即便已經猜到薛登和糧商之間有勾結,但看到糧商的招供也不禁越看越心驚,怒從心起。

十幾個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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