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揚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兒，一如既往的溫潤儒雅，陽光透過落地窗，斜斜地打在他的身上，他的身體籠罩在一片燦爛的陽光中，明明是溫暖的，可他整個人，卻仿佛隔絕在孤寂中。

董心妍的腳步頓了頓，有那麽一瞬間，沈重得有些邁不動，垂在身體兩側的手微微用力，攥緊，然後，她慢慢擡起了腳，還是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

“來了。”

董心妍一走近，程子揚擡眸，目光柔軟溫和，甚至唇邊都勾著一抹淺笑。

董心妍的心微微一滯，手不自覺地抓緊了身前的包包，喉嚨似乎有點堵，她發不出聲音，只緩慢地點了頭。

程子揚起身，體貼地幫她拉開椅子，“坐吧。”

“謝謝。”

程子揚的動作好似也有一點僵硬，不過很快就恢覆如常，他坐了下來，將桌上的姜茶推到她面前，“給你點的，趁熱喝吧。”

董心妍看著面前的姜茶，鼻子猛地一酸，眸底浮起一抹濕潤。

子揚……從以前到現在，永遠都這麽好，這麽細心，這麽體貼，過幾天就是她月事的日子，她月事肚子總是不舒服，所以他總會在她月事前，提醒她喝姜茶，暖好身體。

董心妍的手，緩慢地捧著杯子，暖意透過杯子，一一傳遞到她的手心裏，她的喉嚨更加地堵了，準備了許多許多的話，此刻，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要她，怎麽對子揚說那些自私至極，傷人至極的話呢？

程子揚看著眼前的女孩，她垂著眼，低著頭，一臉的沮喪與掙紮，唇瓣顫抖著，哆嗦著，張張合合，卻無法吐出一個字。

她還在顧忌他，還在傷心，會傷害他。

程子揚，夠了吧？

真的夠了吧？

你自私地，偷走她的愛這麽多年，霸占她的愛這麽多年，已經足夠了吧？

現在，她終於找回她真正的深愛，你也應該……要放手了吧？

至少，在她還未知道一切真相的時候放手，他還能在她心底，永遠存著美好。

放手吧。

“子揚……。”

“心心。”

兩個人的聲音，幾乎是同時間響起來，兩個人皆楞了楞，董心妍舔了舔幹澀的唇瓣，啞聲說：“子揚，你先說吧。”

“好。”

程子揚也不推脫，應了一聲，黑眸定定地看著董心妍，深深地凝視著，仿佛要把她的模樣，刻入心底，永永遠遠的。

“心心，我就問你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你和顧寧弈在一起，幸福嗎？”

她和顧寧弈在一起……幸福嗎？

董心妍不由擡眸，一下對上了他的眼眸，溫柔的，幽深的，平靜的，含笑著的。

董心妍的手，無意識地攥緊那杯子，好一會兒，她聲音低低的，卻很堅定地回答：“我會幸福的。”

“好，我放手，我們解除婚約，我們……分手吧。”

董心妍呆滯著從咖啡館走出，眼眶紅紅的，神情飄忽著，步履都有些不大穩，她慢慢走著，在路口停了停，綠燈響起，她擡腳，繼續走。

倏地，拐角處一輛車急速地沖了出來，朝著董心妍飛馳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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