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聲波能給人體帶來傷害，尤其是根據次聲波的強弱，可以給人造成不同程度乃至是死亡的傷害。

對於司凰來說，次聲波卻無害又熟悉。她本身就已經能熟練的發出次聲波，以及聽懂一些次聲波的含義。

這份能力可以讓她更自由安全的在海洋裏活下去，提前躲避不想面對或者無法面對的某些自然災害、生物襲擊。

不過這回傳遞給她次聲波不屬於海洋自然共振信息，反而很近，感覺也很不一樣。

司凰無聲無息的環視了周圍一眼，不知道是否她的警惕被發次聲波的生物察覺，所以那虛弱的次聲波也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倒是讓司凰可以確定這不是造神實驗室遇到的那種聲波，想到什麽她轉頭，目光掠過一樣趴在實驗桌上睡著的羅所思，目光看到了營養倉漂浮著的李離思。

李離思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如果不是她鼻子和耳朵的部分偶爾會冒出呼吸一樣的水泡，會讓人以為她其實已經死了。

無聲的註視她了好幾秒，依舊沒有任何的動靜，讓人不禁以為剛剛的次聲波，其實不過是一場幻覺，或者是做夢殘留下來的錯覺。

司凰卻不這樣覺得，她嘴唇微微挪動了幾下，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不過卻又無形的磁場擴散出去，讓潛水艇外的海底生物不由做出一些反應。

這樣的反應不惹人註意，正常人都會以為這只是自然現象，除了……

“滴滴滴——”

安靜的實驗室裏，突然響起刺耳的鳴笛聲。

原來趴在實驗桌子上沈睡過去的羅所思猛地被驚醒。

他擡起頭，雙眼浮腫，眼睛下面還有濃重的黑眼圈。

如果有他的歌迷在這裏的話，估計都要認不出來這個好像老了十歲的男人，會是他們喜愛的那個歌壇天王。

現在的他完全就是邋遢又偏執的研究員，一個深深迷戀又熱愛著自己實驗體的研究員。

在清醒來的一瞬間，羅所思連去註意周圍環境的心思都沒有，整個身心都撲到了裝著李離思的營養倉裏去了。

鳴笛聲是從生物感應器裏傳出來的，這些日子來羅所思無時無刻不在期待著鳴笛聲的響起，這回真的響了，反倒讓這個年紀不小，個性沈穩的男人不知所措起來。

他跌跌撞撞的走到生物感應器和各種儀器面前，查看屏幕裏現實的數據，發現那確實顯示著李離思的精神發生了變化，不再是以前那樣一沈不變的安靜平穩後，男人的心臟劇烈跳動，表情不斷的變換，雙眼裏冒出了血絲，暴露他難以自持的心情。

羅所思就站在李離思營養倉的前頭，殷切的看著李離思，渴望著李離思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就是自己。

一分鐘過去，營養倉裏的李離思沒有反應，顯示器裏有關李離思的精神變化慢慢減弱，羅所思眼神裏的渴望期盼變得動搖。

兩分鐘後，李離思還是沒有睜開眼，直到沒有人管的鳴笛聲停止，讓實驗室再次恢覆安靜，剩下羅所思那變得沈重的呼吸聲。

“不……不！”羅所思哽咽的發出不甘心的吶喊。

只可惜不管他多不甘心，李離思沒有反應就是沒有反應。

羅所思死死盯著營養倉裏的李離思，痛苦的呢喃，“為什麽不醒過來？是害怕嗎？還是沒準備好？我就在這裏，我會保護你，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了，相信我！我的莉莉絲，一直以來我都在你的身邊啊。”

沒有任何的回應。

羅所思豁然轉頭，看到了已經站起來的司凰。

“你做了什麽？”

司凰面無表情，淡然的搖頭。

羅所思那麽一問，不過是追尋一點渺茫的希望，沒有真的懷疑李離思這次的反應和司凰有關系。

要知道司凰現在還站在她睡覺的地方，看樣子之前並沒有靠近李離思做什麽。——司凰要是真做了什麽，以他們兩人現在的處境和身份，完全沒必要隱瞞撒謊。

“我需要你的血液還有更多鱗片，我還要你的身體更精準的數據……”羅所思急不可耐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再次響起鳴笛聲打斷。

他錯愕的回頭，看看顯示器裏跳動的綠色線條，那代表李離思的精神狀況，又看看營養倉裏沒有睜眼的李離思，連司凰冰冷如刀的視線都忽略掉了。

“這……”這回羅所思明白了什麽，臉上混合著喜悅和悲哀的情緒，形成一副像哭又像笑的表情，“呵呵呵呵，我明白了。”

鳴笛聲就在羅所思哽咽的自言自語裏再次停止。

司凰已經走到了羅所思的旁邊，“她已經有意識了是嗎？”

“……也許吧。”羅所思語氣古怪，“如果只對你的安危有反應的話，那麽這不算是有意識，只能說基因聯系反應。”

“你在嫉妒。”司凰不喜歡羅所思這種語氣，皺眉看著這個已經很久沒睡好，顯得格外焦躁的中年男人。

“沒錯，我嫉妒！我快嫉妒瘋了！”羅所思吼道：“為什麽只對你有反應，卻對我的愛視而不見？從以前就這樣，一開始是對司智韓，後來是對你！她是有缺陷的，太容易感情單一了，以前我覺得這是她最大的優點，現在我明白了，這的確是缺點，最大的缺點。如果蘇醒的代價依舊是愛著另外的人，我寧願……寧願她永遠睡著，讓我看著好了，為什麽要這樣？哪怕遺忘也好，也不要愛上別人，求求你……上帝啊……嗚嗚——！”

這個男人瘋了，真的瘋了，他的表情和言語都混亂得不像話，看向司凰的眼神不僅充滿了瘋狂的嫉妒，還有殺機。

他想殺了司凰這個唯一能引起李離思反應的人。

面對瀕臨崩潰的羅所思，司凰伸手就一個手刀把羅所思打暈過去。

無視男人倒在地上時被磕到腦袋，估計明天就會腫起個青紫大包。

司凰擡頭看著李離思，再次發出次聲波去試著溝通對方。

這回不知道是因為司凰給出的次聲波很溫和，還是真像羅所思說的那樣，李離思和她有特殊的聯系，沒多久就有次聲波給出虛弱的回應。

在鳴笛聲剛響起來，司凰就伸手去關掉了，只看著顯示屏裏綠色電子線高低不同的跳動著，猶如高低起伏的海浪。

相比起司凰能清楚表達自己意思的次聲波，她收到的回應卻要模糊不少，就好像是初生者在牙牙學語。

雖然無法確定次聲波裏的意思，卻能體會到裏面的親近之意，司凰深深望著李離思，已經可以確定這次聲波的確來自自己的媽媽。

面對這樣有了偽意識的李離思，司凰怎麽都沒辦法向她問出決定生死的問題，也許對方的精神還沒辦法真正思考這點。

何況……

司凰抿了抿嘴唇，緊接著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

在這個唯一的外人羅所思都已經昏迷的實驗室裏，她沒必要隱藏自己的情緒，在知道李離思有意識的時候，不可否認她的心跳也一瞬間加速。

哪怕得知這不是真正的醒來，可一點點的次聲波的親近，司凰還是覺得高興，一點點的期待醞釀在心底。——原來她依舊渴望著母親嗎？

不到事實擺在眼前，司凰自己都沒察覺到這點。這也讓她臨時改變了自己一點打算：不管李離思變成什麽樣，只要她有求生的意圖，那麽她就願意全力幫助她保護她。

“我還真是個自私的人。”司凰呢喃，沒有任何的自嘲，只有平淡的自我解剖。

【陛下，陛下，陛下。】五寶察覺到司凰的情緒，連忙爬出來刷自己的存在感。一路從她的手爬到司凰的肩膀上，極力伸出自己的小爪子，想去摸司凰的臉，可憐爪子太短，什麽都沒摸到。

還是司凰察覺到它的行為，主動把臉側過去，才讓五寶得償所願。

司凰垂眸看去，就看到雪白的倉鼠幸福又興奮的瞇起自己綠豆眼的小模樣，不由被它逗得一樂，多餘的陰霾也淡了。

大概李離思這種意識也保持不了多久，次聲波很快就散了，顯示器裏的綠線也再次恢覆平靜。

司凰也沒有繼續用次聲波去引導李離思，回到自己原來睡覺的位置繼續坐下來淺眠。

幾個小時後，羅所思醒來時，司凰也醒了，前者特別理智的為之前的事給司凰道歉，然後離開實驗室的範圍，到了實驗室外再次向司凰提出要更加強對李離思治療的方案。

司凰答應了下來，哪怕這代價是司凰要承受肉體的疼痛。

當然了，她沒有放任羅所思過度索取的想法，每次都能把握在一個底線上。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司凰敏銳的感覺到，羅所思比往日更沈默冷靜的外表下，壓抑著越發偏執的瘋狂，這也促成了他更精準細致的研究進程。

對於這個不定時會爆炸的危險因素，司凰沒有擔心，她有信心在羅所思手裏保護李離思，何況羅所思比她更想李離思更快的醒來。

只可惜這些日子，李離思還是沒睜開眼睛。

她一天不醒來，羅所思就一天比一天壓抑，反過來治療研究一天比一天更進步。

陷入瘋魔的男人卻不知道，從那天感受到次聲波起，接下來每天夜裏，司凰都體會到了母親‘小心翼翼’的‘母愛關懷’。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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