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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正文大結局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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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長安的隊伍出了涼州城, 行至官道後沒多久,齊雲發現左側一望無際的雪原有一人策馬疾馳,好似在追趕他們。

正是那膽大包天的少年先鋒將軍。

他示意兄長去看。

齊悅這時也瞧見了。

齊雲朝後面謝珩同桃夭乘坐的馬車看了一眼, 低聲道:“要不要告訴殿下同太子妃?”

齊悅些睨他一眼, “你覺得呢?”

齊雲搖搖頭。

那少年擺明對太子妃沒安好心, 若是告知,不知曉生出多少事端來。

他假裝沒瞧見,繼續趕路, 眼神卻不時瞟向已經逐漸追上他們的少年。他並沒有追至官道,而是順著雪原一路與他們並行,直至跟到出了涼州城地界才停下來。

齊雲不停往後看,直至那馬背上的少年化作雪原上的一個黑點, 最後徹底消失不見。

他又忍不住往後面的馬車看了一眼,長長舒了口氣。

馬車內。

“他已經走了,”謝珩收拾視線, 伸手把正在抹眼淚的桃夭抱進懷裏,替她揩去眼淚,道:“不許再哭了,我會不高興。”

她把臉埋在他溫暖的頸窩, 兇巴巴反駁,“我平日裏哭又不見三郎會不高興, 還總欺負我。”她哭得越狠, 他便欺負得越狠, 怎麽求都沒用。

他耳朵一熱, 道:“那怎能一樣, 寧寧為我掉眼淚, 我心中自是歡喜。”說著說著, 想起昨夜旖旎,心思又蠢蠢欲動起來。

她一把摁住他的手,眼睫輕顫,“我還沒好。”

昨夜他吃醉了酒,折騰她半夜,都現在腰都是酸的,就連膝蓋都疼得很。

他親親她,“睡吧,離長安還要很久很久。”

她“嗯”了一聲,乖乖伏在他懷裏,任由他替自己揉捏著腰,安穩睡去。

桃夭同謝珩回到長安那一日,正是雨水時節。

小雨潤如酥。

空氣中彌漫著濕潤的氣息,朱雀大街兩旁栽種的柳樹都吐出綠芽,給這座古老巍峨的都城增添了些許春意。

桃夭不禁想起自己第一次來長安時的情景,那時是十月的天氣,又幹又冷,在江南長大的人很是不適應,如今去了一趟涼州城回來,卻發現長安原來這樣好。

正看得入神,落入一個溫暖結實的懷抱裏。

身後的男人親昵地蹭蹭她滑膩的臉頰,柔聲問:“寧寧在看什麽?”

桃夭回過頭來,笑:“我在看長安。”

他亦笑了,低下頭親吻她。

一會兒的功夫,便心癢難耐,手腳也愈發不老實起來。

她摁住他的手,嗔怪,“馬上進城了。”

這一路上,他幾乎都沒完沒了,折騰得她都快散架了。

“我輕一些,外頭的人聽不到,”他低下頭與她咬耳朵,“寧寧在馬車裏比在床上熱情……”

這個不要臉的假道學,如今嘴巴怎就那麽壞!

說歸說,他並未真的鬧她,與她一同欣賞長安的街景。

長安依舊繁花似錦。

此刻晌午已過,朱雀大街幾十丈寬的街道上馬車川流不息,來往的人絡繹不絕,熱鬧非凡。

兩人正說著話,一群錦衣華服的少年打馬而過,沿途踢翻不少貨攤,引起一陣騷亂,後頭的馬車全部被截停。

桃夭蹙眉,“這些都是哪家郎君,怎這樣胡鬧?”言罷,又突然想起第一日來長安也是這般情景,帶頭的還是謝柔嘉。

謝珩對此也很是不滿,召來齊雲,道:“去看看都是哪家不成器的東西,一一記下來!”

齊雲正待縱馬過去,卻見謝柔嘉自馬車內探出頭來,喊了一聲“小澤”。

正在觀望的桃夭還以為她是在叫馬車後頭的裴季澤,卻見那群少年裏有一著紫袍的少年回頭,見是謝柔嘉,立刻縱馬上前。

紫袍少年途經桃夭馬車前時,桃夭不由多看了一眼,只見馬背上的紫袍少年最多十四五歲年紀,生得唇紅齒白,著實漂亮,便是比之衛昭也不差什麽。

他像是察覺到桃夭的目光,瞥了她一眼。

桃夭這才註意到他眼角下生了一顆嬌艷欲滴的淚痣,實在勾人得很。

那紫袍少年待瞧清楚桃夭的模樣,怔楞片刻後便收回目光,朝著謝柔嘉走去,俯身下去同她說話。

桃夭這才收回視線,一轉臉便瞧見坐在一旁的男人正目光幽幽看著她,“他有那麽好看?”她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桃夭笑,“確實生得不錯。”不待他臭臉,立刻親親他,哄道:“但在我心裏及不上三郎分毫。”

他輕哼,“貫會甜言蜜語!”

她睨他一眼,“可偏偏某些長安的男兒就是喜歡聽。”

他見她又嘲笑自己,低下頭咬她的脖頸。

這時街道恢覆通行,馬車開始向前行駛。約走了兩刻鐘,齊雲追上來,帶來兩則不大不小的消息。

一則是皇後苛責太子妃,至今罰太子妃閉門思過,就連許賢親自去求都無濟於事,如今長安城內人人都道皇後刻薄。

二則今日貴妃的皇子百天,皇帝正在曲江池為自己新添的皇子舉辦春日宴。

桃夭並未在意什麽春日宴,想到皇後不由地眼圈紅了。

當日情景那樣急迫,皇後定然是怕出了亂子,才這樣做。

謝珩聞言沈默了好一會兒,道:“母親那個人極在意自己的名聲,一生行得端立得正,到頭來卻為我作了惡人。”

桃夭曉得他傷心,忙抱著他哄道:“那以後咱們多陪陪她。”

他“嗯”了一聲,反手將她抱得更緊。

待兩人回到皇宮時,已是暮色沈沈。

桃夭同謝珩並沒有回東宮,而是迫不及待去見皇後。

他們此次回來,並未大張旗鼓,只有皇後得了消息。

平日裏那樣端莊自持的人,竟然親自到宮門口去迎。

桃夭同謝珩才下馬車,便瞧見朱紅的宮門前正翹首相望的纖弱身影。

等了數月,人都瘦得眼窩凹陷的女子待見到自己的兒子兒媳女兒後,微微紅了眼眶。

不待三人開口,便聽她道:“有什麽進去再說。”

直到入殿,三人立刻跪地,向她行了大禮。

禮畢,經歷過一場生死的謝柔嘉摟著皇後的脖子嗚嗚哭了起來。

一向不慣與人這樣親昵的皇後皺眉,“都多大的人了,成何體統!”話雖如此,眼眶卻紅得厲害,輕輕拍著她的背。

謝柔嘉哭夠了,才松開她,哽咽,“便是再大,也是阿娘的女兒。”

“既知曉是阿娘的女兒,以後就得乖乖聽話,”皇後拿帕子替她擦幹眼淚,這才看向自己的兒子兒媳,問:“這一路可安好?”

謝珩頷首,“一切都好。”言罷,將這段時日在涼州城與突厥使臣談判之事與她說了一遍,對自己受傷的事兒則簡單帶過,更多的是誇讚桃夭。

皇後聞言,看向像是正等著自己誇獎的小小女子,沈默了好一會兒,道:“阿寧做得很好。”

桃夭楞住。

這麽久以來,她還是頭一次叫自己的名字。

皇後見她又開始犯傻,輕咳一聲,叫膳所的人擺飯。

待擺好飯,殿內的人依次落座。

原本只是打算吃白飯的桃夭待瞧清桌上的菜,一臉感動地看向皇後。

皇後神色淡淡,“不喜歡吃什麽就說,免得總吃白飯,傳出去叫人覺得我苛待自己的兒媳。”

桃夭笑,“那只能請阿娘以後多擔待擔待。”

皇後見她又順桿子往上爬,瞪她一眼。

一旁的趙姑姑笑,“小姐今日知曉你們回來,從早上等到傍晚,便是菜,都特地吩咐禦廚做的,還特地叫奴婢去膳所瞧了一眼東宮的食譜。”

桃夭聞言更加感動,巴巴望著她,又叫了一聲“阿娘”。

皇後見她這樣粘人,十分受不了,“都這麽大的人還撒嬌,成何體統,還不好好用飯!”

屋子裏的人皆笑了。

一頓飯吃的其樂融融。

飯畢,待三人吃了盞茶,皇後道:“累了一路,回去好好休息吧。”

三人這才告辭離去。

桃夭同謝珩待回到東宮,謝珩本欲叫人將桃夭的東西搬回來,誰知才進殿門,卻瞧見原本空蕩蕩的宮殿裏,多了許多女子的物件,眼底浮現出笑意,把她擁進懷裏,“什麽時候搬回來的?”

她圈著他結實的腰身,把臉埋進他溫暖的胸膛,“三郎猜一猜?”

謝珩柔聲道:“什麽時候搬回來都不要緊,最主要搬回來了。”

“這回,”懷中的女子擡起眼睫毛,“該不回又有哪家的公主要哭著喊著給三郎做妾吧?”

不待他回答,她彎眉嗔笑,“便是來了也不怕,誰敢同我爭夫君,看我不好好收拾她!我們江南的女子,吃起醋來很可怕的!”

“怎麽個可怕法?”

被哄得心花怒放的男人眼底的笑意都要溢出來,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喉結微微滾動,“要不咱們一塊去後殿,今晚江南的女子好好叫我這個長安男兒見識見識,嗯?”

涼州將軍府不方便,他們還沒在水裏頭試過。

如何不知他在想什麽的女子含羞帶怯瞪他一眼,直把他骨頭都瞪酥了,抱著她入了後殿。

待兩人出來時,已到深夜。疲得連手指都懶得動的桃夭欲言又止望著正替自己揉捏腰部,一臉饜足的男人。

他註意到她的眼神,柔聲問:“可有話說?”

“無,”桃夭闔上眼睫,“困了,抱抱。”

還是明日再同他說,免得待會兒他心裏不舒服。

他“嗯”了一聲,將她抱在懷裏,相擁而眠。

翌日,兩人睡到晌午才起,賴了一會兒床,這才起來盥洗。

盥洗完,膳所的人也已經擺好午膳。

待兩人落坐,謝珩夾了一塊她最愛吃的火腿擱到桃夭碗裏。

也不知是不是沒吃早飯的緣故,桃夭瞧著有些想要作嘔。

謝珩見她不吃,問:“可是不合胃口?”

桃夭搖搖頭,“脾胃有些不舒服。”

謝珩忙打了一碗粥給她。

桃夭也只是吃了兩口便放下了。

謝珩想起她這幾日都胃口不好,微微蹙眉,“待會兒叫太醫來瞧瞧。”

桃夭道:“何須麻煩,明日太醫便來請平安脈。”

謝珩這才作罷。

用完晌午飯後,桃夭見謝珩著了便裝,問:“三郎可是要出去?”

謝珩“嗯”了一聲,“阿寧就不回娘家,想來許公很是惦記,咱們今日去看看把?”

原本就有此打算的桃夭很感激他這樣體貼自己,立刻換了便裝,同他高高興興出門去。

路上,桃夭欲言又止地看著謝珩。

謝珩問:“寧寧可是有話說?”

桃夭猶豫片刻,正要開頭,卻聽見他吩咐趕車的小黃門去燕子巷,楞了一下,眼圈微微紅了,摟住他的脖子,把臉埋進他溫暖的頸窩裏。

她其實昨晚就想要同他說,又怕他還在介意,不曾想這樣體貼。

謝珩道:“我心裏也很記掛他們,便是寧寧不說,也是要來瞧瞧的。只一點,寧寧下次不許說不準我來。”

她“嗯”了一聲,撒嬌,“好喜歡珩哥哥這樣待我好。”

他在她耳邊悄聲道:“那今晚回去,寧寧好好在床上喜歡珩哥哥便是……”

桃夭乖乖“嗯”了一聲,“想怎樣都行的。”

一個時辰後,馬車在燕子巷停下。

院門才敲開,桃夭就瞧見宋大夫。

臨走之前,她特地叫白芍來通知過宋大夫與蓮生娘,說自己即將離開長安一段時間。

如今乍然瞧見他二人一同回來,激動得難以言表,趕緊將他二人迎回院子裏,朝屋裏喊道:“孩子娘,你瞧瞧誰回來了!”

屋裏聽到動靜的蓮生娘跑出來,待瞧清楚院子裏的二人,立刻迎上前去,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眼淚奪眶而出,哽咽,“平平安安就好!”

桃夭也抱著她哭起來。

宋大夫同謝珩哄了好一會兒,才將兩人的眼淚止住。

宋大夫忙道:“你們倆坐著,我去買些菜回來。”言罷便出了院子。

桃夭陪著謝珩坐在院子裏搭的葡萄架聊天。

待到宋大夫買完菜回來,又親自下廚做了午飯。

吃飯時,蓮生娘見桃夭吃得極少,又見她本就不大的臉又瘦了一圈,擔憂,“是不是不合胃口?”

桃夭忙道:“就是才剛回來,有些休息不夠。”

蓮生娘這才放下心來。

一家子用過晌午飯,又坐了會兒,桃夭道:“我今兒要先回家看看阿耶,待過幾日再回來住幾天。”

宋大夫忙道:“你們忙你們的,有空再過來也行。”

臨走前,桃夭把蓮生娘見到角落處,有些羞澀,“我這個月月事沒來。”

蓮生娘聞言楞了一下,隨即眼圈逐漸紅了,伸手摸摸她的肚子,“確定嗎?他知道嗎?”

她問這個話,桃夭想起上次,有些不好意思,“還不確定,所以沒告訴他。”言罷,又覺得她從來稱呼謝珩都是蓮生哥哥,還是頭一次用“他”代替,正想要問問,蓮生娘一把抱抱她,哽咽,“好好的,你們都要好好的,阿娘等著抱孫子。”

桃夭“嗯”了一聲,“若是真有了,我立刻叫人告知阿娘。”

蓮生娘揉揉眼,叮囑她幾句話,這才送她出門去。

兩人又乘坐馬車去許家,到時,許賢正在處理政務。

因為許鳳洲的緣故,他對於桃夭跟謝珩的到來並不意外。

他正欲向謝珩行禮,謝珩已經隨著桃夭向他行了一晚輩禮,叫了聲“阿耶”。

一國太子管自己叫“阿耶”,叫得許賢很不習慣,看了一眼自己的閨女,卻見她捂著嘴傻笑,也忍不住笑了。

桃夭同謝珩在許家待到下午,又留了飯,回到東宮後天已經擦黑。

這樣折騰一日,桃夭累極。

謝珩正替她揉捏著腿,小黃門來報,說是皇帝請他過去太極殿匯報與突厥訂立盟約之事。

謝珩道:“寧寧先睡兒,我去去就回來。”言罷在她額頭印下一吻才離開宮殿。

謝珩前腳一走,有些嘴饞的桃夭叫采薇拿了她最愛的蟹黃畢羅。

可她才吃一口,忍不住幹嘔起來。

采薇嚇了一跳,連忙拿了痰盂,白芍也趕緊倒了熱茶給她漱口。

待桃夭好些,采薇擔憂,“小姐是不是吃壞肚子了?”

桃夭搖搖頭,擱在小腹上,有些羞赧,“我這個月月事沒來。”

采薇楞了一下,還是白芍率先反應過來,喜道:“奴婢這就去請太醫!”正要走,被桃夭叫住。

她囑咐道:“就說我腸胃不適,別亂聲張。”免得像上回似的,害得他至今都笑話她。

白芍笑,“奴婢知曉了。”

鄭院首兩刻鐘後過來。

待請完脈後,立刻道喜:“恭喜太子妃,已經有月餘身孕。”

桃夭聞言,眼圈驀地紅了,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小腹。

她終於有了他們的寶寶。

太醫叮囑一些孕期註意事項後,正打算走,桃夭道:“此事勞煩太醫先莫要聲張。”

三月初一是他的生辰,還有幾日便到了。

她原本一直未想好生辰送他些什麽,眼下剛好就是最後好的生辰禮物。

她要給他一個驚喜。

桃夭交代白芍送鄭院首出宮,順便去一趟燕子巷,將此事告訴蓮生娘他們。

鄭院首剛出宮門,便撞上謝珩。

謝珩皺眉,“可是太子妃有恙?”

鄭院首忙道:“只是腸胃不適,不打緊。”

謝珩這才放心,擡腳朝寢殿走去。才進去,便瞧見桃夭神情蔫蔫躺在榻上,摸摸她的額頭,十分擔憂,“很難受。”

“沒有,”她拉著他一塊在榻上躺下,“就是腸胃有些不適而已。”

謝珩放下心來。

兩人正說著話,這時齊雲來報,說的正是上次回來時在大街上遇到的事情。

他道:“領頭的是靖遠侯家的世子蕭承則,其他的都是朝中一些大小官員的兒子,名字都記下了。”

謝珩皺眉,“靖遠侯乃是功勳之家,卻養出這樣不成器的世子!傳孤的口諭,將他們全部送去田莊勞作一月!”

齊雲走後,謝珩見桃夭眼含笑意望著自己,不解,“寧寧笑什麽?”

桃夭立刻搖頭,“沒什麽。”

謝珩不信。

桃夭只好道:“三郎怎總愛送人去田間勞作?”她記得沈二哥哥當年也被他罰去田間勞作過。

謝珩一臉嚴肅,“這群紈絝子弟成日裏游手好閑,不務正業,只曉得禍害百姓,自然要給他們找些事情做!”他這麽大的時候,每日天不亮就要起來讀書,下了學還要處理政務。

“還是太閑,若是忙了,看他們還有沒有心思出來胡鬧!”

桃夭瞧著他一板一眼的模樣,很是好奇,“若是以後你兒子也如同他們這般如何是好?”

“他敢!”謝珩皺眉,“看我不打斷他的腿!”作為未來的儲君,若真是那般胡鬧,豈不是國家之難!

桃夭聞言下意識去摸自己的小腹。

孩子還未出生,她已經開始為他的腿操心。

桃夭又問:“那若是個女兒呢,若是女兒也像妹妹那般成日裏出去玩怎麽辦?”

若是女兒……

謝珩竟一時有些犯難,若是女兒著實難養些,若是說話大聲了,又怕嚇著她,若是她不聽話,打又打不得。

他想了好一會兒,道:“那我就從小告訴她,外頭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叫她千萬莫要同他們玩。”

桃夭聞言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他也不知她笑什麽,輕輕拍著她的背,“待真有了再作打算。”

她“嗯”了一聲,“我曉得。”

到了晚上,桃夭見謝珩特別老實,趴在他懷裏,故意用指甲撥弄他的喉結,問:“今晚不想了?”

他也不曉得哪裏來的精力,每日都要折騰她幾回。

“自然想,”他捉著她的手,親親她的指尖,“先讓寧寧休息幾日,到時再好好補回來。”

桃夭瞧著眼前愈發成熟俊美的男人,心想她休息的時間還長著呢。

她親親他的唇,“睡吧。”

他“嗯”了一聲,溫厚的手掌擱在她胃部暖著。

她捉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心滿意足閉上眼睛。

轉眼便是三月初一,謝珩的生辰。

這日,謝珩照例要早會。

這兩日睡眠不大好的桃夭也跟著醒了,抱著被子一眨也不眨地盯著正在扣蹀躞玉帶的男人。

他見她醒了,走到床前來,將像是沒了骨頭似的女子撈進懷裏,親親她的額頭,“怎醒這麽早?”

她道:“想看看三郎。”

他心中一動,問:“寧寧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

她揉揉眼睛,把自己埋進被窩裏,睡意濃濃,“困。”

他略微有些失望,替她掖好被褥,道:“那寧寧再睡會兒。”言罷在她馨香的鬢發上印下一吻,這才離去。

待他走後,原本困倦的女子眼底流露出笑意,自床上起來。

待盥洗後,從床底摸出他珍藏多年的箱子,坐上厭翟車去了坤寧宮。

皇後也早已經起來,見她帶了一個箱子來,有些不解,“這些便是給三郎準備的生辰禮物?”

桃夭頷首,叫采薇把擱在桌上的箱子打開。

皇後本以為是什麽稀罕物件,誰知待瞧清楚裏頭的東西,怔了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趙姑姑湊上前看了一眼,眼神裏也流露出驚訝,“這不是小時候殿下做的紙鳶嗎?小姐當時剛跟陛下吵架,心情很是不好,見殿下在同一群小黃門玩紙鳶,一氣之下,就撕了,都十幾年了,殿下竟還留著!”

桃夭道:“阿娘就送這個給他吧。”

眼眶泛紅的皇後哽咽,“阿寧的意思,是叫我把這個修補好?”

桃夭搖搖頭,拿帕子拭去眼角的淚,道:“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咱們照著這個做一個新的給他。三郎那個人很好哄的,阿娘只需要同他說兩句好聽的話,他便什麽氣都消了。”

皇後頷首,“都聽阿寧的。”

謝珩今日很不高興。

一整個朝會情緒都很低落。

好容易待下了朝會,謝珩正欲走,見裴季澤同許鳳洲過來,於是又停下腳步,一臉矜持,“兩位愛卿可還有事要議?”說這話時,目光在二人的袖中略過,十分矜持等著。

定是來同他說一句生辰快樂,然後再送上一份生辰禮物。

往年也是這樣。

不拘著送什麽,畢竟他什麽也不缺。

誰知他二人只是過來同他匯報關於江南漕運之事,說完以後便要告辭。

謝珩微微蹙眉,“沒別的要說了?”

裴季澤同許鳳洲對視一眼,一臉茫然搖頭。

許鳳洲道:“殿下可還有事吩咐?若是沒別的事,微臣約了許侍從去西街茶樓用早飯。”

謝珩搖頭,“去吧。”言罷便上了金輅車。

回去光天殿後,桃夭已經叫膳所的人擺飯。

用飯時,謝珩打量著坐在對面,眉眼愈發溫柔的女子,問:“今日可是什麽節日?”

她聞言,一臉茫然搖頭,“沒什麽特別的節日。”

謝珩“嗯”了一聲,接著用飯,又聽她道:“我想起來了!”

他立刻放下手中玉箸,輕咳一聲,“想起什麽來了?”

坐在對面的小女子道:“裴將軍不是上了奏疏說想幫不日即將回長安的一些將領解決個人終身大事,我正打算同三郎商量商量,要不要在曲江池辦一場相親宴?”

謝珩沈默了好一會兒,“此事寧寧可與阿娘商量著辦。”

她“嗯”了一聲,見他已經用好飯,也擱下手中的玉箸,“我用好了,三郎先慢用,我這就去同阿娘商量。”言罷便領著采薇同白芍一塊出了殿。

謝珩十分失望地去明德殿處理政務。

齊雲剛好有事求見,見他眉頭緊縮坐在那兒,問:“殿下這是怎麽了?”

他擱下手中的朱筆,問:“你說她是不是把孤的生辰給忘了?”若不然怎麽提都不提一句?

齊雲驚訝,“怎麽,今日是殿下生辰?微臣倒把這樣重要的事情給忘了,真是該死!”言罷,不顧謝珩投來的眼神,又道:“那殿下為何不直接問一問太子妃?”

謝珩緊抿著唇沒有作聲。

自己去問還有什麽意思,自然是被她放在心裏記著才好。

興許她也不是故意要忘,總歸從前也沒在一處過過生辰。就連從小玩到大的都能忘,更何況是她呢。

可她連要幫別人辦相親宴的事兒都知曉!

謝珩越想越心煩,瞥了一眼更漏,見快要晌午,把筆擱在筆架上,叫小黃門把批閱好的奏疏分發下去,這才回去。

回去以後,宮人告訴他太子妃仍在坤寧宮,還沒回來。

謝珩又立刻趕往坤寧宮,到了以後宮苑裏竟然一個人也沒有,皺眉,“母親去哪兒了?”

宮人忙道:“皇後殿下臨時有些事情要處理,說若是殿下來了,就請殿下稍坐一下。”

謝珩眉頭蹙得更緊。他打量著冷冷清清的宮殿,心裏說不出的失落。

妻子與自己認識的時間尚短,不記得自己的生辰也就算了,伴讀們都是男子,心粗些也是有的。可就連自己的母親竟然也忘了!

還有妹妹,往年這個時候,再怎樣貪玩,總要同自己道一聲“生辰快樂”。

謝珩十分黯然地在殿中呆坐片刻,趙姑姑這時進來,上前行了一禮,道:“皇後同太子妃此刻正在長寧宮,請太子殿下過去一趟。”

長寧宮是平日裏游園的去處,去那兒作什麽。

謝珩還以為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又趕往長寧宮。

今日是晴天,碧空如洗。

謝珩乘坐金輅車還未到長寧宮門口,便被長寧宮上空飛著的各色紙鳶給吸引住,尤其是其中一只碩大的鷹隼形狀的紙鳶在一眾小巧的蝴蝶與蜻蜓等紙鳶裏格外奪目。

坐在金輅車上的男人微瞇著眼眸盯著那只像是要沖入雲霄的鷹隼,神色有些觸動。

這時金輅車在宮苑門口停下。

他才進去,便被眼前的一幕吸引住。

只見宮苑內有許許多多的手持線軸,正在院內放風箏。

他在裏頭瞧見了自己的妻子,母親,妹妹,以及曾陪著他一起長大的伴讀們。

他們瞧見他來了,沖他揮揮手。

他的妻子把手裏的線軸遞給身旁的婢女,小跑著過來,上前挽住他的胳膊,瞇著眼睫笑,“三郎怎才來?”

謝珩啞聲道:“有事耽擱了,怎想到在這兒放風箏?”

她幽幽嘆了口氣,“長安的男兒今日要過生辰,不得哄他高興高興,免得他同人家講,說我不關心他。”

有些不好意思的謝珩瞪了一眼不遠處的齊雲。

齊雲摸摸鼻子,仰頭望向天空。

桃夭拉著謝珩走到皇後身邊。

正在放風箏的皇後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道:“有時候實在想不通,三郎怎麽會做出這樣醜的東西來。那樣醜,還當寶貝藏在床底許多年。”

不待謝珩說話,皇後把手裏連著鷹隼的線軸遞給謝珩,看著眼前早已長大成人的兒子,微微紅了眼眶,“阿娘當時不是有心要撕三郎的紙鳶,現在賠一個給三郎,三郎莫要生阿娘的氣。”

“有些話可能現在說太遲,可阿娘還是想要告訴三郎,在阿娘心裏,三郎是這個世上最好的孩子。”

頭一次將自己心裏的情感宣之於口的皇後想要抱抱自己的兒子,卻仍是覺得別扭,伸手輕輕拍拍他結實的背,笑,“我的兒子以後要長命百歲。”

謝珩喉結發緊,喉結滾動,“現在這個也很好,比我自己做得好,我很喜歡,謝謝阿娘。”

九歲時失去的東西,好似現在又回來了。

他很高興。

他現在擁有這世上最好的東西,再也不是一個人。

在長寧宮放完紙鳶,桃夭請所用人去東宮赴宴。

快到傍晚,宴席才散罷,眾人依次離去。

原本熱熱鬧鬧的東宮只剩下桃夭同謝珩。

桃夭依偎在謝珩懷裏,問:“今日的時辰三郎高興嗎?”

“高興,”他親吻著她像是勻了胭脂一樣的面頰,“從未有一次生辰向今日這般高興,謝謝寧寧。”

“那,”她撫摸著他的面頰,眉眼嗔笑,“三郎想不想更高興?”

他心裏一動,低下頭吻她的唇。

她偏過身子,伏在榻上笑,“三郎怎滿腦子都是這些?”

“又敢取笑你夫君!”

謝珩瞧著笑得鬢發微亂,面頰潮紅的女子,心神愈發蕩漾,撒嬌,“好些天了,想要。”

她塗了丹蔻的指尖點住他的胸膛,柔柔道:“今兒我身子不適,還要三郎多擔待。”

他聞言作罷,將她抱坐在懷裏,擔心,“可是哪裏不舒服?”近日她總是犯困,人也瞧著不大精神。

她“嗯”了一聲,瞥了一眼更漏,“今日是三郎的生辰,我想請三郎去聽戲,三郎可賞光?”

又去聽戲……

謝珩眼底閃過一抹黯淡,不過不想她不高興,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好。”言罷便叫人準備馬車。

上了馬車,桃夭坐在他懷裏,“叫他們行慢些。”

謝珩見她今日好似格外嬌氣,十分喜歡她這副模樣,吩咐趕車的人莫要顛簸。

原本半個多時辰的路程行了將近一個時辰。

不過一路上兩人說著話,倒也不覺得行程漫長。

二人平日裏都是晚上來,今日來得有些早,戲還沒開場。

待到了廂房後,伺候的小童趕緊擺好點心水果等吃食。

待門關上,桃夭便沒了骨頭似的躺在謝珩懷裏,與他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

約聊了半刻鐘,戲臺上的戲開場了。

謝珩已經陪著她不曉得聽了多少出《西廂記》,心思並不在戲上,想起她這幾日都格外懶怠,輕輕蹭蹭她細膩柔軟的面頰:“是要來月事了嗎?”

她睨了他一眼,“好好聽戲。”

謝珩只好作罷,望向戲臺,卻見戲臺上演的是並不是《西廂記》,楞了好一會兒。

依偎在他懷裏的女子捉著他寬厚溫暖的手掌擱在自己臉頰上親昵地蹭了蹭,道:“聽說這出新排的戲最近在長安賣得最好,就是不曉得三郎喜不喜歡。”

謝珩矜持頷首,“喜歡。”

她不再只聽《西廂記》

她故意長舒一口氣,“三郎喜歡就好。”

他眼底浮現出一抹笑意,伸手將她攬進懷裏,與她十指緊扣,認真聽戲。

戲將罷場時,她突然問:“三郎可想好我們的寶寶叫什麽名字?”

不待他說話,她捉著他的手放在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上,認真道:“雖然還小,可畢竟是第一個孩子,咱們頭一回做父母沒什麽經驗,所以好些事情要早做準備。還有,若是真生了兒子,不許你打他。”

男人怔楞住,隨即緊緊抱著她,卻又怕把她勒壞了,趕緊松了手,把臉埋進她溫暖的頸窩裏。

她輕輕拍著他的背,眼眶微微紅了,柔聲哄道:“三郎今年都二十三了,怎這樣愛哭?”

過了好一會兒,他從她頸窩擡起微紅的面頰,哽咽,“我還沒想好。”

古籍翻了一大堆,挑來挑去挑花了眼,總是不滿意。

她同他的孩兒,名字一定要很好很好的。

她伸手揩去他眼角的淚,眉眼含笑,“那咱們現在回家慢慢想好不好?”

他頷首,牽著她的手出了廂房。

待到到戲園子後,已是暮色時分,外頭飄起了雨霧,將整個皇都籠在朦朧煙雨裏。

道路兩旁依次亮起了紅燈籠,在煙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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