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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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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架

桃夭不作聲。

謝珩瞧她的神情全明白了。

定是母親知曉他不肯, 所以才找了她做說客。

他仍是有些不死心地問:“寧寧答應了是嗎?”

桃夭沈默良久,道:“事關兩國邦交,我——”

“所以還是答應了?”

謝珩打斷她, “你答應之前, 可有想過先來問問我?”

桃夭眼睫輕顫, “三郎是一國儲君。”

“可我還是你的夫君!”他壓抑著怒氣,“你若是心裏有我,至少, 不該先問問我的意思嗎?許筠寧,你待我的喜歡,便是這樣一文不值嗎?”

桃夭不曾想他說出這樣的話來,難以置信看著他, 清澈如水的漆黑眼眸逐漸沁出水霧。

“為什麽就不相信我會解決這些問題?”

謝珩一臉失望地望著她,“寧寧心中其實從來都不相信我這輩子只會喜歡你一個人,對嗎?”

桃夭解釋, “我並沒有不相信。”

他待她的情意,她都知曉。

“也許是信的。”

謝珩冷笑,“不過是覺得我身為一國儲君,納妾是早晚的事情, 所以,打從一開始寧寧同我成婚, 心裏便做好了這種準備是嗎?”

桃夭沈默以對。

他說得對, 她從來沒有想過他的後宮裏只有她一個人。

她同他成婚時, 便做好這種心理準備。

謝珩見自己猜對了, 更加心灰意冷, 啞聲道:“既如此, 當初為何要搬進我寢殿中?”

不待桃夭說話, 他又道:“寧寧願意搬,不過是覺得同我成了婚,要哄自己的夫君高興。”

有些話,明明知曉說出來是自取其辱,可他還是忍不住要說。

“我說得沒錯吧?寧寧心中在意的,也永遠只有他吧?”

她雖然從來不提他,一出《西廂記》卻不知看了多少回,永遠不覺得膩。

那人給的東西視若珍寶,小心翼翼珍藏。

說好要送他的木簪,卻可以轉手送給沈二。

如今就連他這個人,她都可以轉手送給別的女人。

她怎可以這樣待他!

可他明明知曉她是這樣的人,卻還是被她的甜言蜜語蒙了心,以為他在她心底終究是不同的。

“若換成是他呢?若是他要納妾,寧寧也這般大方主動來勸?”

桃夭呆楞片刻,隨即反應過來他是在說宋蓮生,道:“蓮生哥哥絕不會納妾!”且蓮生哥哥也不是儲君,又怎會有這方面的麻煩。

謝珩見她竟想也不想地說出這種話,眼尾洇出一抹薄紅, “所以寧寧覺得我就會?”

桃夭瞧見他如此傷心,心裏十分難受,哽咽,“三郎為何非要同蓮生哥哥比?”

“我為什麽不能同他比!”謝珩喉結滾動,“還是說,寧寧心中覺得我都不配與他比!”

他也是時常告訴自己,時間那麽多,人生還很長,日子一天天過下去,她總能把他裝在心裏。

他要大度些,別去同一個死人比,免得被她小瞧了。

可是,做起來怎這樣難!

桃夭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你這個人怎麽這麽不講道理!”再說,若不是他先招惹人家,人家一個公主為何自降身價哭著喊著要給他做妾。

“我從來就是這麽不講道理的人!”

心裏醋意橫生,滿腹委屈的男人口出惡言,“我真是瞎了眼,才會娶你這種沒良心的女子回來!”言罷,轉身離了大殿。

守在外殿的采薇見謝珩怒氣沖沖出來,趕緊走進殿內,見桃夭怔怔坐在榻上,眼裏的淚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樣一串串往下掉,上前替她擦幹眼淚,“小姐怎麽好端端同殿下吵得這樣嚴重。”

桃夭擡起盈著淚珠的眼睫,哽咽,“他認識我時,我便是個寡婦。他同我成婚,也知曉我是個寡婦,他如今卻說,後悔娶我回來。”

采薇聞言,也跟著掉眼淚。

桃夭揉揉眼睛,“搬回承恩殿。”

哪有一吵架就要搬宮的道理!

采薇忙勸,“殿下定是在氣頭上才說了那樣的話,小姐切不可當真,意氣用事!”

“我沒有意氣用事,”桃夭說著說著,眼淚又滾下來,“若是真等到渤海國公主進來才搬宮,豈不是更加難堪?”

謝珩出了東宮直奔坤寧宮。

皇後見他一臉怒容而來,知曉他定然是因為渤海國公主一事而來。

果然,他才進來,便道:“母親有事同兒說便是,為何要同她說?”

皇後沈默了許久,道:“我若與三郎說,三郎會答應嗎?”

謝珩冷冷道:“她同我說,我就要答應了嗎?我說過,東宮絕不可能有其他女子進來,誰也不行!”言罷,不待皇後說話,行禮告退,頭也不回離了坤寧宮。

他並未回光天殿,而是直奔明德殿,吩咐齊雲,“去一趟鴻臚寺,叫人查清楚渤海國為何要進獻自己的公主。”不待齊雲回答,又道:“叫裴季澤去,此事他定然有辦法。”

渤海國國主絕不可能因為寶貝女兒的一點兒私情,便將自己的公主千裏迢迢送來做妾。畢竟做妾說出去也不是一件多體面的事情。

齊雲瞧見他面色難堪,一句話也不敢多問,立刻領命去辦。

這一晚謝珩並沒有回去寢殿,直接叫人在明德殿偏殿收拾出一間宮殿。

他本以為桃夭至少會叫人過來看自己一眼,誰知她竟然一晚上都不曾派人來過。

翌日一早,一夜未眠的謝珩問守夜的宮人,“太子妃可有差人來過?”

守夜的宮人頷首,“一早有來過。”

謝珩心底怒氣消散些,問:“可有說什麽?”

宮人忙道:“太子妃差人給殿下送來朝服。”

謝珩聞言,面色陰沈得能滴出水來。

他換好朝服後,冷著臉去太極殿朝會。

一個早上,整個朝會都籠罩在極陰冷的氛圍裏。朝臣們瞧著端坐在大殿之上繃著一張臉的太子殿下,彼此之間交換著眼神,猜度著昨日才贏了球賽,在賽場上十分高興的殿下怎麽今日生了這樣大的氣,各個小心翼翼。就連平日裏事情最多的禦史大夫們也都夾著尾巴做人,生怕觸了黴頭。

下了朝會以後,謝珩回了東宮,途徑光天殿時,假裝不經意地往裏掃了一眼,見裏頭靜悄悄,直接去了明德殿,叫人在那兒擺了早膳。

這一日他都待在明德殿,到了傍晚,桃夭差了小黃門過來。

謝珩原本還以為她差人來請自己回去,誰知小黃門卻是給他送衣裳來了。

謝珩盯著疊得整整齊齊的衣裳,一顆心透心涼。

一連幾日他都宿在明德殿中,到了第五日,裴季澤來了。

如謝珩所料,渤海國的國主之所以將自己的寶貝女兒進獻給大胤做良嫡,是因為國內去年雪災鬧了災荒,想要跟大胤借糧,再加上公主喜歡他,所以才借此向大胤表忠心。

謝珩得了這消息,立刻叫人去了一趟鴻臚寺,將渤海國的使臣們請來明德殿。

渤海國的使臣們才進殿,謝珩便叫人將那份請婚的奏疏還給對方,冷冷道:“貴國的請求,孤不能答應。”

渤海國的使臣們面面相覷。

被人這樣毫不留情的拒婚,渤海國的王儲同使臣們面子上也有些掛不住,面色也都有些不好看。

他們怎麽也沒想到,將自己國家尊貴的公主送來和親,對方竟然回絕得這樣幹脆,且像是怒極,一時之間不曉得如何應對。

跟著來的渤海國公主想著自己自降身份給他做妾室,他好歹會考慮兩國邦交答應下來,卻不曾想過他竟然拒絕得這樣幹脆,沒有半分可商談的餘地,徹底死了心,哭著跑了出去。

謝珩卻並未理會,看向渤海國王儲,道:“我大胤與貴國原本屬於友誼之邦,孤希望莫要因此事傷了和氣。”

眼下還有什麽和氣可言?

渤海國的王儲正要說話,謝珩冷睨他一眼,“當然,若是貴國非要撕破臉皮……”

話到這兒便止了。

言外之意,渤海國若是真不識相,大胤奉陪到底。

在場的渤海國使臣們心裏卻跟明鏡似的。

渤海國的士兵們雖各個驍勇善戰,可去年國內大部分地區雪災,導致今年糧食長不出來,王室都要跟著緊衣縮食,哪裏來的財力支撐打仗?

真打起來,豈不要面臨滅國的危險?

再說若僅僅是為了面子開戰,怎麽都不是一筆上算的買賣!

謝珩自然知曉他們不敢打,威逼完了,便要利誘。

他道:“聽聞貴國今年收成不大好,孤願意借些糧食給貴國。”

渤海國的王子心裏咯噔一下,他竟然連這個都知曉。

皇帝雖還在位,可四海之內無人不曉,如今大胤掌權的是皇太子。

王儲本就見皇太子於太子妃琴瑟和鳴,不同意自己的妹妹上趕著給人做妾,眼下見對方為此事已經是動了怒,連半分體面都不講究,哪裏還敢說什麽。

且有人替自己解了燃眉之急,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忙向謝珩道謝。

謝珩這才滿意,立刻將趙尚書召進明德殿商議此事。

臨近年關,被一個小小藩國打個秋風,再加上上次夜宴渤海國公主出言挑釁他們賢惠持家的太子妃的事情歷歷在目,趙尚書對借糧一事很不滿,“雖然開通漕運,今年長安不缺糧,可這麽大一筆糧食借出去,他們幾時能還得起?”

豈不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怎麽也不上算!

趙尚書正要接著哭窮,謝珩斜他一眼,“既已給了糧,其他的賞賜自然等量減份。且糧倉內不是有許多舊糧,一並給了去,也算是替咱們清理倉庫。”

若是打從一開始規規矩矩借糧也就罷了,誰曾想對方竟然還妄圖用自己的公主送來換糧,這就好比給人送禮,求人辦事,卻偏偏送了人最討厭的。

還想要討便宜,哪裏有那麽容易的事情!

趙尚書一聽這話便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按照慣例,對方來大胤朝拜進貢,大胤賜於他們的禮物遠遠高於他們數倍不止。

如今將原本的賞賜換算成糧食也不虧。

且糧倉內擠壓許多舊糧,摻些新糧進去,量他們也不敢多說什麽。

畢竟眼下對於鬧饑荒的渤海國來說,沒有什麽比糧食更重要。

且大胤借糧給勃海國一事傳出去,大胤周邊大其他小國感受於他們泱泱大國是大氣豪邁而來依附。

怎麽都是一筆上算的買賣!

他由衷稱讚,“殿下如今倒是越發會過了。”

太子殿下一向深謀遠慮,倒是他眼界短了。

謝珩不知怎麽想起桃夭的話來,道:“家大業大,少不得要精打細算。若是別的藩國也如同他們這樣走一遭,咱們大胤豈不是糧倉都要被掏空?”

趙尚書笑,“殿下說得是!微臣這就去準備。”言罷便行禮告退。

謝珩做好這一切,又去了坤寧宮,將此事告知皇後,末了,道:“阿娘若是為了我好,以後就莫要做這種事!”

謝珩離開後,皇後在榻上怔坐了一下午。

她剛成婚時其實也遇到過這樣的事情,而當初同自己感情還算很好的皇帝叫她以大局為重,納了那公主入東宮,並向她承諾,絕不會碰她。

可後來那公主半年後卻有孕。

只可惜那公主命不好,生產時難產,與還未來得及看一眼這個世界的二皇子便去了。

原來同樣一件事,還可以有這樣解決的法子。

說到底,所托非人。

這邊,同樣得到消息的皇帝立刻差小黃門將謝珩請了去。

謝珩才進蓬萊宮正殿,便瞧見皇帝正在教自己的寶貝兒子習書法,見他來了,眼皮子都沒擡。

倒是一旁挺著七八個月孕肚的江貴妃起身向他微微頷首。

若是擱在從前,謝珩心裏總要難受,可如今他有了自己的家,有了心愛的妻子,將來也就會有自己的孩兒,突然就釋然了。

直到寫完,皇帝才叫人將謝璋領下去玩。

他打量著眼前為了自己的妻子,借了這樣大一筆糧食給人的兒子,一臉不悅,“不過就是納個良嫡,怎麽就不行了?平白無故給了那麽多糧食給他們!”

謝珩道:“此事兒子自有打算。”

“打算?太子倒是說說自己有什麽打算?”

皇帝非常不滿,“納回來若是不喜歡不理會便是,為何非要在這種小事情上過不去!”

從前他也不是沒遇到過這種事情。

一個女子收入後宮好好養著便是,何苦非要鬧成這樣。

其實糧食倒還是其次,最主要為什麽他非得事事壓自己一頭,顯得自己多無能!

謝珩任憑他在那兒嘮叨,一句話也不說。

皇帝瞧見他如今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心裏憋了一肚子氣。

謝珩見他說夠了,道:“兒還有政務要處理,先行告退!”言罷,不待氣得差點沒背過氣的皇帝開口,轉身離去。

待他走後,心中更加憤然的立刻叫人將趙尚書召進宮來問糧食的事兒,想要從中攔截。

匆匆趕來的趙尚書一臉為難,“已經將糧食的數額作為禮單之一送到鴻臚寺去,恐怕此刻已經到了渤海國使臣手裏。”

皇帝盯著一向老謀深算的趙尚書好一會兒沒有作聲。

從前叫他支點銀錢督造宮殿,就好像拿刀子在他身上割肉,太子叫他給渤海國準備糧食,他不到一天的功夫就辦妥了。

半晌,他沖像是要準備哭窮的趙尚書擺擺手。

待趙尚書走後,皇帝一臉頹然地坐在椅子上,心裏頭一次意識到自己久不碰政事,早已經不是這個國家的掌權人。

心中五味雜全的皇帝正欲同江貴妃說兩句話尋求安慰,卻瞧見她正望著窗外葉子快黃了的梧桐樹發呆,眼底似盈著淚光。

皇帝柔聲道:“阿嫵怎麽了?”

這段日子已經逐漸將他的“深情”看透的江貴妃道:“我在想,當初若是不進宮,好好做一個侯府夫人,阿昭是不是就不會生我的氣,去了涼州不回來。”為了這樣一個涼薄的男人,到頭來辜負了待自己情深意重的夫君,終是錯付了。

皇帝聽著她這話的意思是後悔同自己好,氣得面色發青,轉了出了蓬萊宮。

不知不覺走到坤寧宮,聽到裏面有說話聲,不自覺走進去,卻瞧見皇後坐在宮苑裏頭。

彼時陽光正好,日頭在她身上鍍上一抹柔和的光。

平心而論,皇後年輕的時候生得極美,就是性子太過剛硬,十分的不討喜,如今這樣瞧著,倒是有年輕時的風情。

他心下一軟,正要上前同她說話,卻見她手裏正撫弄著一物件,仔細一瞧,好似一尊瓷娃娃。

皇帝的臉立刻陰沈下來。

趙姑姑這時瞧見他了,忙上前向他行禮。

聽到動靜的皇後將瓷娃娃收進衣袖內,起身向他行了一禮,低垂眼睫看也不看他。

皇帝大步上前,從她手裏搶過那個重修修補過的瓷娃娃看了一眼,冷笑,“裴季澤拒婚,該不會是皇後的主意吧?”言罷,隨手將東西丟在地上,看也不看面色發白的皇後一眼,頭也不回地離去。

原本修補好的東西再次四分五裂。

趙姑姑連忙彎腰拾起來,道:“聖人定是誤會了,這下可怎麽辦?”

“不理他,”皇後重新坐下,神色淡淡,“他自己不檢點,便當這天底下的人全同他一樣。”

這邊,趙尚書將庫裏積壓幾年的舊糧摻了新糧一一裝好,不出幾日的功夫便交到鴻臚寺去。

鴻臚寺卿領了渤海國的使臣親自去糧庫去參觀。

渤海國的使臣們看著滿糧倉的糧食十分高興,絞盡腦汁兒地狠狠將大胤誇了一遍。

待送走勃海國使臣們,趙尚書對鴻臚寺卿道:“爪窪小國,一臉小家子氣!”

鴻臚寺卿想起最近招待他們的事兒,也深以為然,“確實如此,小氣!”

渤海國的使臣們見得了糧食,便開始著手打道回國。

按照原來的慣例,回國前大胤會有豐厚的賞賜,誰知待他們接到戶部送來的禮單時,差點沒背過氣兒去。

大胤的太子真是會過日子,原本豐厚的賞賜只剩下一成不到,其餘的全部用糧食代替。

滿打滿算加在一塊,還不如去年的賞賜豐厚。

渤海國的使臣厚著臉皮問:“這禮單是否錯了?”

“怎麽錯了?”

一向精打細算,恨不得一個銅板掰成兩半花的趙尚書一聽就不高興了,開始跟渤海國的使臣們哭窮,說是如今大胤亦不容易,就這些糧食同賞賜,都是從百姓們的牙縫裏節省出來的。

趙尚書哭窮向來一唱三嘆,引經據典,說得幾個也算是通曉漢語的渤海國使臣們一句話也接不上來。

末了,趙尚書十分豪氣道:“我們殿下說了,這糧食就當是我們大胤贈於貴國,不必還了。”

這句話聽明白了的渤海使臣們只覺得自己被擺了一道。

贈糧一事恐怕很快四海皆知,人人只會讚嘆大胤大方,誰又能想到實際上他們得到的還不如往年多。

大家心裏有苦難言,難免埋怨自己的公主任意妄為,面上還得千恩萬謝,感恩皇太子恩典。

趙尚書這才滿意離去。

趙尚書走後,幾個渤海國使臣們總結:中原文化博大精深,還是得回去多研習研習。

堅決不承認自己沒有聽懂!

渤海國的事情便這樣解決。

十月中旬的長安,楓葉紅了滿城,渤海國的使臣們帶著大胤所借的糧食與賞賜滿載而歸。

直到渤海國的使團隊伍遠了,在明德殿宿了小半個月的謝珩立刻趕回光天殿,想要同桃夭主動和解,卻發現殿內早已經恢覆了他婚前的擺設,裏頭屬於女子的物件搬得幹幹凈凈。

謝珩望著像是空了大半的宮殿,一顆心好似浸入冷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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